海贼王之流刃若火 第637章

作者:会飞

驿丞手驻在冰冷的地面上,天已经立秋了,今年的冬天好像来的比较早,旁边的下属一眼的鄙夷脸上却忿忿不平扶着他吃力起身。当驿丞目送虢邑的马车扬尘而去,花了很长时间才直起了腰,拍拍下属的肩膀,呵呵一笑,走进廊廨。他不是看不出下属们瞧他不起,可他又能怎地,匹夫一怒,血溅三尺?然后留下她们孤儿寡母孤零零的活着?在这种世道,活着才是最难的。想到回家那一刻,刚满一周岁的儿子摇摇晃晃的扑入他的怀里,长得不漂亮但贤惠的妻子已做好了粗茶淡饭,什么奇耻大辱,都无关轻重了。自己这下半生,可不就为他们活着。

“长官,你你你赶紧滴......出事啦......”有小吏吼奔而来,跑的太急,被脚下没注意到的门槛一绊,跌了个狗吃屎。

正要给其他客商兑换通关文牒的驿臣看着这个向日沉默寡言的小伙,心突的一跳,隐隐觉得不妙,故作镇定的说:“出什么事情了?”

“厕所出大事情了。”跌了个七荤八素的小吏前言不搭后语。

驿站厕所,一个汉子赤身露体只着一件裤衩蜷在角落,苍蝇嗡嗡嗡嗡的在旁飞来飞去,大汉却已不省人事。

隐隐约约是虢邑那个力能扛鼎的车夫。那刚才的车夫是?

对驿臣颇为不齿的属下吐了一口痰,刚要转身进入廊廨,就跟急急忙忙跑出来的驿臣撞在一起,两人在地上滚做一团,让一旁的客商大摇其头,果然是蛮夷之邦,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

“哎呦喂,我的大人,你这是怎么了?”觉得断了几根肋骨的属下哭爹喊娘。

驿臣不顾属下的死活,张眼一望,哪有虢邑马车的影子,他鼻涕俱下,像小孩过家家输了般坐在大街上打着自己的大腿放声大哭,“我辈死无葬身之地矣。”

在别有洞天的马车里,焚着椒兰香,虢邑葡萄美酒夜光杯,躺在一张老虎皮上,想着就要见到那个说她有月白风清容颜的男子,捂着嘴吃吃的笑了,体重不下三百斤的他呐呐自语:“我可是为卿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你个负心的贼子,可曾像伦家想你这般想我。”

第908章 海市蜃楼

在驿站张扬趁车夫小解,一击双风贯耳,将看着人高马大其实不经打的车夫打晕,然后取而代之,扒了他的衣服伪装成车夫。帮虢邑驾了一个时辰的车,她也就听她唠唠叨叨了一个时辰她对某位男子的情深似海。好在张扬成了女子,性子已没那么野,不然非得攥着她的衣领告诉她,如果我是你啊,我早就上吊自尽了,男子们眼都吓了吗?一头母猪也比你强。

昨晚说了大半个晚上的话,今天又滴水未进,张扬口干舌燥。现在才记起,昨夜女子竟没奉他一杯茶来吃。

天已黑,三头蜃的眼珠子却越发亮了。张扬紧赶慢赶又走了半个时辰,终于看到那座如梦似幻的城,有霞光千万道绕着,浮在空中,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

海市蜃楼,老子可逮着你了。

上古有兽名蜃活八百岁,吐气而成楼台城廓,又化身为城门,成了城的一部分,城因此得名海市蜃楼。

拉着车的三头蜃一齐长鸣,肋下白色的甲訇然展开如鹤舞,竟是一对长达六尺的翅膀,蜃不遗余力的扇动,托着身体离地而起,渐渐拉着马车绕城而飞。

海市蜃楼如火如荼的夜市历来为人所津津乐道,连虢邑都将头伸出窗外去看下面像触手可及的万家灯火。空中就一辆马车,她看着今夜只为她一个人准备的蜃景,那张大白天能将小孩吓哭的脸发着呆,在怀念某一年某一刻的某一事,永远盛气凌人的脸有了淡淡的忧伤。

城里一楼接一楼,歌舞升平之声一片。张扬丢开缰绳,由蜃驰骋着向一个气穴而去。远观还是一点的气穴,等距离拉近后,就像整个大海被搅了一个大漩涡悬于空中。蜃拉着车从气穴的中心一穿而过,张扬有面朝大海,清风徐来的感觉,之后就看到据说可挡十万雄兵的海市蜃楼城门,城门上刻着太平二字。

城名为太平,但它却鲜有太平的日子。

几百年来,太平门已被传的神乎其神,张扬就不止一次听说城门为上古凶兽蜃幻化而来。城门的的确确倒也是按一头巨蜃虎踞龙盘之势而建,通其口为门洞,三只眼为谯楼,谯楼内悬巨钟,昏晓撞击。蜃的两只前爪攀于城墙上,后爪在城墙后作蹬地之态,似欲裂城而去。张扬看着这只在这已几百年的蜃,它三只眼也在看着张扬,见自己的子孙沦为拉车的牲畜,不知它做何感想。

城门反常的在过了戌时还开着,三个门吏候陪着一位戴獬豸冠的儒雅男子侯在城下,见三头蜃拉着车从天而降,急忙上前。

虢邑明显等的心焦,马车甫一停,她就揭起门帘向外张望,看到向马车走来的四位没有他朝思暮想的长卿公子,大失所望。迁怒之下,对着车夫就是一脚,“下车。”却不知车夫已换作他人。

被踢了一脚,张扬也不生气,跳下马车,对着虢邑作了个揖,一个人走向门洞。

虢邑一愣,“狗奴才,你干甚?”

张扬跟前来迎接虢邑的四位擦肩而过,特意低着头不让儒雅男子看清,压着嗓子闷声闷气的说:“大姐,以后就不给你赶车了,我有事,就先走了,你保重。”

虢邑怎么也不信从小到大对她逆来顺受的车夫会讲这么一句话,看着他决然而去带几分潇洒的背影,竟摸不着头脑了,“你你你回回回来。”

没你,伦家怎么下车。

张扬背着她挥挥手,走入门洞。

男子觉得张扬在哪见过,一时却忘了,摇了下头,怪自己疑心病太重。门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四位吃不住张扬跟虢邑有什么关系,哪敢多管闲事。

“哼,你个狗东西,两条腿的车夫多的是,离了你,伦家就出不了门了吗?”虢邑歪着一张嘴口是心非的咒骂,心里却一时心虚,在想是不是对他太苛刻了,车夫与他也算“青梅竹马”,从三岁来到她家,就被她呼来喝去,稍不顺心,就拳打脚踢加之于身。但他哪一次,不是傻傻的一笑就没事了。正所谓打是疼骂是爱是在不行用脚踹,不得不说的是,那么大的宅子里,两个小孩越走越近了,久而久之,她也把一些对人不能言的心事只对他说,他就在一旁静静的听。现在他却要离她而去了,这比那位长卿公子没来接她更让她慌张。

“虢邑先生,辛苦了”男子对着虢邑弯腰施了一礼,不卑不亢。

“他怎么没来。”虢邑撇了下嘴,望着门洞,车夫终是没有回头,他真走了?

“主人已然大醉,”男子哭笑不得,“但主人即使醉了,说梦话依然念着先生。”

“真的?”虢邑将信将疑的盯着男子,见男子不似作伪,她一大一小两只眼睛立马有了笑,但转念一想说道:“又喝酒,不知这次又是跟哪位绝代佳人?”虢邑一嘴的醋味。

修身养性上下足了功夫的男子心里替主人一恸。他宁愿主人醉去不复醒,也不要整天对着这么一位。

张扬第一次来海市蜃楼时是三岁,陪着他的是个怕老婆怕到要死的男人,张扬深以为耻,以至于在男人有生之年张扬都没喊他一声父亲。那时,与张扬父子一起的还有那个此生他不如黄泉不想再见的女人。

那时的张扬只是个调皮捣蛋的小鬼,喜欢拉着三岁时就出落的粉雕玉琢的桃蜀抢路边的糖人吃;再就是跟街边的小乞丐打架,见他被揍的鼻青脸肿,桃蜀就在一旁大哭。有时肚子饿了,张扬会拽着桃蜀去一家叫“有朋自远方来”的面馆吃二两蒲盖面,吃了面,没钱付账,两人总是被刀子嘴豆腐心的老板罚着扫地,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张扬拉着心里过意不去的桃蜀逃跑。

张扬嘴上不承认,那两年除了替父亲背了几次黑锅被那个女人打的屁股开了花,那是他一生最无忧无虑的时光了。

第909章 他很想她

圆月已挂树梢,旧地又重游,月圆更寂寞。

入了夜,在海市蜃楼与众不同的紫色夜空下,街上熙熙攘攘。张扬进了城,将车夫的衣服丢给一个路边的乞丐,把披在脸上的发一撩,乞丐就看着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成了如花如朵的女子,他甩了一巴掌在脸上,很疼,那就不是梦咯。

张扬在街上漫无目的走,轻轻松松就能将虢邑骗倒,他必须得意,他还没听说过谁在虢邑手上占得过便宜,他不介意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他习惯性的将手枕于脑后,一个女子这样的走姿却也引人注意,大街上只披着一张人皮的男男女女或多或少都在看她,不少妖孽已在对他评头论足,眼神盯着他的胸脯猛瞧。

这里的一切没变,又像变了。张扬信步而走,到了某处,头一抬,他笑着摇摇头。鬼使神差的又来到这个地方了。

不知桃蜀在花果山如何,他很想她。

张扬在叫“有朋自远方来”的面馆下抬起一只脚刚要跨进去,瞥见有一个小男孩蹲在一边,面前有一堆小石子,见有客人进面馆,他会拿一颗丢了。

张扬身上有些极有意思的地方,比方他已然三天没用过餐,肚子早饿的在叫,他也很想吃这家面馆师傅做的面,但他仍然收回那只踏进面馆的脚。

“小屁孩子,你干什么了?”他也蹲下。

小男孩昂头,见是一位觉的有点怪的漂亮姐姐,至于哪里怪,他却讲不出。

“没干什么啊。”小男孩的眼闪闪烁烁。就差把说谎两个字写在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