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火腿泡面
互相交换过线索以后，大家都短暂的沉默了一下。
这个案子，比浮尸案还要复杂。
周泽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好像有什么东西应该被联系起来，可是仔细想想又联系不上。
是‘家暴’这个关键词吗？
还是说，真的出现了手法高明的所谓‘正义使者’？
不管怎么样，家暴确实是目前最关键的线索，只有从这上面着手。
“耿青回队里，配合网侦科的同事搜查那个匿名ID，还有导致这些流言的发酵者，以及最先发帖的人，这些人，都有可能和这两个案件有关。”
“是。”耿青立正应下，拿着死者的平板电脑快步离开。
周泽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记事本，道：“燕姐，亮哥，你们再仔细盘查一下楼里的监控，再去调查方继军家属的行踪以及社交关系，看有没有可疑人物，现在浮尸案和坠梯案有极大的联系，我建议两案并查，我和涛哥按照原计划去顺河边搜查，明天一早，两个家庭的被家暴者都传唤到局里。”
听到周泽的安排，大家都没什么意见，两个案子都在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并案调查在所难免，还是赶紧行动吧。
“好，行动！”
繁华的临州市随着夜深逐渐沉静下来，可是临州警署却彻夜难免。
凌晨三点，周泽和钱涛裤腿湿透回到支队，其余几人都还没回来。
周泽叹道：“涛哥，我今晚就不回去了，你也赶紧去换身衣服吧。”
钱涛从柜子里翻出两桶泡面，一桶递给周泽，另一桶自己拆开，摇头道：“嗯，我也不回去了，换身衣服接着查案，只有四十八个小时的时间，现在毫无进展，谁能睡得着？”
听到这话，周泽忍不住苦笑，同样拆开泡面，起身去茶水间打热水。
经过1组办公室的时候，发现郑嫣然居然也还在，正低头对着桌上的一大堆资料冥思苦想。
“咚咚。”
周泽敲门，见郑嫣然抬起头来才笑道：“你的案子也时间紧急？”
“可不嘛，网上都炸开锅了。”郑嫣然无奈道：“翻车爆炸死亡案的案发地点是在一个豪华别墅区的山道上，并没有什么人关注，可是晚上忽然间就被闹到了网上去，连家暴的细节都被公开了。”
“家暴？”周泽眉心一跳，也不管自己脚上那双沾满泥水的鞋，匆匆走进来道：“你是说，你手头这个案子的死者，也是对家人实施暴力的人？”
郑嫣然也眉心紧皱，问道：“也是？你想说什么？”
周泽道：“我手头那两个案子，浮尸案和高空坠梯案是第一批在网上闹开的，最大的争论点就是家暴，而凶手也被网民亲切的称之为‘正义使者’。”
“好像是啊……”
郑嫣然呢喃一声，忙打开电脑开始搜索关键词，匆匆看了几眼以后，立时瞪大眼睛说道：“难道说，三个案子的凶手都是同一个人？”
“不。”
周泽并不赞同这个观点，道：“我们来整理一下时间线，浮尸案于昨天下午被发现，死亡时间是在昨天凌晨，你手头的这个案子是……”
“死亡时间是在今天早上凌晨两点左右，因为当时夜深，而且那个别墅区范围很大，并且以保护业主隐私作为噱头，住户与住户之间隔得非常远，车道距离住宅区也有一定的距离，所以当时即便有人听到了也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直到清晨保安巡逻才发现事故并报警。”郑嫣然认真说道。.
第205章
“而高空坠梯案，是在晚上十点左右。”周泽挑眉盯着郑嫣然。
郑嫣然摊开两手，道：“就算三个案件发生的时间间隔很紧密，可这也不能代表杀人者不是同一个人啊，也有可能是……团伙作案？”
周泽眯起眼睛，道：“团伙作案这一点是有可能，毕竟每个死者的死亡方式都不一样，凶手的手法也并不一致，可是，我更倾向于交换杀人。”
“交换？”郑嫣然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惊声道：“何以见得？”
其实周泽说这话也确实没有什么依据，但是他始终记得，第一名死者的妻子段文香对于丈夫的死，是多么的惊喜和欣慰，唯独缺失的就是震惊，反倒像是心愿终于达成的惊喜。
而且，段文香的罪恶值是500。
之前周泽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段文香生活圈那么简单，还对毫无血缘关系的瘫痪婆婆那么孝顺，却拥有着500的罪恶值。
一开始他认为，是段文香买凶或者与亲友合谋杀人，可是经过调查，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性质，所以他又认为，或许段文香有其他罪行，比如对婆婆的孝顺，是出于内心的愧疚等等，但是所有的猜想，都不能组成完整的逻辑链。
第二个案子，高空坠梯案，他和第一名死者潘永生一样，对家人实施长期的令人发指的暴力行为，甚至都不屑于伪装，在工作场合被同事排斥也还~是我行我素。
但是高空坠梯案的死者的妻子，也疑似在网上发布了诅咒死者的帖子，完全具备杀人动机。
现在郑嫣然手头上的这一个，也是一样，家暴者死亡，妻子却拥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据，要不然，郑嫣然也不至于凌晨三点留在办公室冥思-苦想。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如果真是这样……”
郑嫣然震惊的看着周泽，道：“如果真的是交换杀人案，那她们肯定有独特的联系方式，并且，极有可能很快就会出现第四个受害者！”
周泽一怔，他也是刚想到交换杀人的可能，但如果他想的是真的，那么交换杀人的参与者有多少？
别的不说，表面夫妻感情深厚，实际上暗地里实施家暴，又不敢报警的女性数不胜数吧？
那么接下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周泽和郑嫣然同时拿起手机，拨通自己组员的电话。
交代完之后，郑嫣然叫住匆匆出门的周泽，凝重道：“周泽，我们并案吧。”
“并案。”周泽点点头，急匆匆的跑出门，可郑嫣然忽然又叫住了他，只好转过头来。
郑嫣然指了指周泽湿淋淋的鞋子和裤子，无奈道：“你在局里应该有放备用的换洗衣物吧，赶紧换了去，别感冒了。”
周泽低头看了看自己，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一激动，是真给忘了。
大型会议室里，一、二组的成员全部就位。
周泽向来不摆架子，见大家的状态都很不好，抬手看了看时间，道：“给你们五分钟，倒咖啡的倒咖啡，冲泡面的冲泡面，咱们边吃边说。”
大伙迅速散开，转眼间又冲了回来，泡面味和咖啡香混合在一起，顿时都精神了不少。
“想必大家都很奇怪，为什么要在凌晨三点把你们全部召回来，原因是，我怀疑四十八小时内发生的这三起命案，属于交换杀人案。”
说完，周泽拿起三位死者的照片依次贴在写字板上，郑嫣然上前，先把自己手上这个案子的线索说出来，同时在写字板上写上关键词。
“死者钟海鹏，年龄四十一岁，上市公司的大老板，长期对妻子进行家暴，由于妻子经常需要出席重要场合，所以伤势基本都藏在看不见的地方。”
“钟海鹏的死亡时间是昨天凌晨两点，死因是开车回家经过别墅区车道时车速过快，撞到一个弯道的路径中央的大型油桶发生车祸，当场爆炸身亡，而大型油桶内部，灌满了沙子和汽油，经过现场侦查，可以断定大型油桶的出现是预谋杀人的重要因素之一，但是目前并没有找到嫌疑人。”
“经过调查，钟海鹏非常喜欢飙车，知道这一点的人很多，而他的妻子王梅英具有非常完美的不在场证据，排查钟海鹏和王梅英双方的社会关系，也没有找到犯罪嫌疑人，从目前的线索来看，非常像是一桩交通意外的悬案，但是由于钟海鹏的死忽然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所以市委发来通知，勒令我们在四十八小时以内破案。”
“以上，就是1组这个交通爆炸案的大致情况。”
说完之后，周泽接着道：“顺河浅滩浮尸案，死者潘永生，被扳手重击而死，死亡时间是凌晨三至五点，第一现场已经发现，在顺河上游的新门口村附近，凶手将其击杀后，在死者右脚用麻绳绑上了石块抛尸顺河，但是由于当天下了雨，所以水流湍急，尸体被河水冲到顺河浅滩，从而被群众发现并报警。”
“浮尸案的线索是相对比较多的，目前已知杀害潘永生的凶手是一名伪装过的高瘦女性，并且有目击者，另外，潘永生的妻子段文香长期遭受家暴，对潘永生的死非常兴奋，但是她对潘永生瘫痪再床的婆婆很照顾，同样，拥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紧接着，周泽想着说下一个案子，忽然觉得喉咙一阵疼，忍不住干咳了两声，见状，耿青主动请缨上前解说。
“高空坠梯案，死者方继军，长期对妻子和女儿实施惨无人道的家暴，并且还都变态的记录在记事本上，简直……”
“咳！”
就在耿青即将发表个人激情演讲的时候，周泽无奈的打断了。
“咳咳。”耿青脊背一僵，惊慌之下，只能学周泽的也干咳两声，接着道：“死者方继军，原本在公司加班，九点左右离开公司，电梯门开启之后失足坠亡，而电梯的故障并非意外，而是人为，目前正在排查进出过金融中心C栋办公楼的可疑人员，其家属和同事都有不在场证明，还没有进一步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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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嫣然总结道：“所以，三名死者的共同点是都存在严重的家暴行为，同时都找不到犯罪嫌疑人，并且三名死者生前的行径都被放在了网上，所以大众对他们的死亡一片叫好，甚至不断美化幕后真凶，影响非常恶劣。”
苏鹏把吃完的方便面桶退到一边，问道：“我觉得这更像是团伙作案，随机挑选目标，毕竟长期被家暴的女性都很懦弱，也相对比较小，缺乏力量，就比如油桶案，怎么可能搬得动那么大的油桶？”
“团伙作案我认同，但是有一点你产生了认知性的错误。”周泽严肃的看着苏鹏，道：“你是一名人民警察，怎么可以仅凭借一个人的外观，去评定这个人有没有可能是凶手？”
“我……”
苏鹏张了张口，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没错，他以自己一贯的认知，再还没有找到确切证据的情况下，就排除了三名嫌疑人，这一点，太不专业，也违背了他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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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苏鹏忽然抬头，认真道：“周队，是我狭隘了，以后一定不会再犯此类错误。”
周泽笑笑，道：“好。”
“我和郑组长一致决定并案调查，至于交换杀人的猜测依据，我现在告诉你们，家庭暴力之所以会在当代社会掀起轩然大波，是由于大多数受害者开始不同方式的自救，而目前的这三位死者的家庭，除方继军在其公司主动暴露过以外，在案发之前，没有爆出过任何丑闻。”
周泽拿着马克笔指了指方继军照片，道：“就连方继军，除了他的工作圈，其亲友基本都对此不知情，这也就排除了苏鹏口中，那位杀人真凶随机挑选目标的可能。”
“现在，我心里有两个猜测，第一，这就是一起交换杀人案，方继军的妻子在网上进行发言，诅咒方继军的死亡，但是她的帖子基本都是匿名，从来没有对网友进行过回复，更没有暴露过个人信息，但是有不少网友在她的帖子下面留过联系方式，所以她们很有可能进行私联，互帮互助，甚至是以解救的名义帮助对方杀人。”
“第二个可能性，是联合杀人案，家庭暴力受害者们互相交换死者的行踪路径、喜好，提供即时线索，对被害者实施合谋杀害，但是说到底，这两种方式只是性质上的不同，结果都是共通的。”
听完这些，大伙只觉得茅塞顿开，对啊，不管是哪一位死者，都是在下班路段的途中被杀害，那么能清楚知道这一切，并且按照原定计划精准的成功杀害受害者，事后还极其冷静的打扫现场？
苏鹏目光一闪，道：“所以凶手心中怀抱着强烈的恨意，甚至把自身的仇恨代入到被害者身上，才能够冷静的实施杀害过程……不好，接下来是不是就要出现第四个受害者了？”了.
第206章
周泽满意的看了苏鹏一眼，被批评了以后，反应倒是变得更快了。
“把你们叫回来的同时，我和嫣然已经通知下去，让他们把几位嫌疑人盯好，天一亮就会传唤到位。”
“现在，我们最首要的任务是挖出死者妻子是不是真的有个互助会，她们之间的联系方式，其余成员的所在位置，以及下一个目标究竟是谁。”
周泽交代完，大家的神情比之前更凝重了几分，按照新的侦查线索连夜重新展开调查。
找准目标再下手，可比之前那样漫无目的的查快多了，天才刚蒙蒙亮，耿青就兴高采烈的冲回来，道：“周哥，我和网侦科的小刘和老马研究了一晚上，总算是发现了这里面的不对劲。”
说完，耿青把手里一大叠卷起来的纸摊开，指着上面一段段打印出来的截图说道：“这个匿名发表诅咒贴的ID，已经查清IP地址，定位就在就是方继军的家中，而且还在上班时间发了不少帖子，时间已经长达三年多，所以这应该就是方继军的妻子许慧，趁方继军不在家时发的帖。”
紧接着，耿青 翻出两张截图页面，指着几个相同的ID道：“经过清算，近几个月内不固定经常回复帖子的有十几个，IP地址都已经查到了，其中两个分别是死者潘永生的家中、钟海鹏的住宅。”
周泽皱眉，要这么说的话，岂不是有十几个人？
“IP地址都在临州市？”
“那不是。”耿青摇摇头，道：“包括已知的两位死者家中，共有九个属于临州市，其余六个都在外地，最远的甚至在海外，临州市内的，燕姐和亮哥已经出发去侦查了。”
周泽没说话，他把面前这些打印出来的纸张一一摆好，总觉得好像还遗漏了什么。
假设耿青的调查方向没有出错，那么这些家暴受害者之间是怎么联系的？
仅凭着网上这些帖子就能商议预谋杀人的细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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