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班长大人
“路奇乌斯小姐，就是罗马的皇帝吧？”玛尔达发出介乎疑惑和感慨之间的问话。
“额啊啊！”艾雅抱住头，不敢相信这种事实。
“罗马的皇帝，居然是个少女......”罗马尼奥嘴角扯动，满脸复杂。
“不！”
但少女却突然抬起头，盯着三人，表情执拗，“我不是皇帝，我是路奇乌斯！”
说罢，她扭转头，一把打开肩膀上的手，狠狠地瞪着尼奥斯，胸口起伏着，眼中泛出微微的泪花。
尼奥斯挪开了视线。
“尼禄早就死了！”
少女低吼了这么一句，抹着眼角，低着头，转身朝着深林中跑去。
“路......”玛尔达下意识地叫，想要去追。
尼奥斯抬手打断他们，微笑道：“没事的，我去劝劝她，她会跟你们回去的。”
“尼奥斯大人？”玛尔达不解地看着他。
“喂，但这真的没问题吗？”罗马尼奥问。
“没问题的，其实她早就想回去了，现在不正好随她的愿嘛。”尼奥斯耸耸肩。
“不，”
罗马尼奥表情严肃起来，“我是说你和她没问题吧！”
尼奥斯一愣，眼帘低垂一秒，摇头，摆摆头，身子一抹，跟着走进了林中。
三人看着他的背影，那清瘦的背影在雾中一顿。
“哦，对了。”
他叫道，三人下意识凝神。
“回去后，记得把她头发剪了，让她打扮成男人的模样，
不然要是布鲁斯知道你们居然清楚皇帝的真实性别的话......”
“会死的。”
......
跑，不停地跑，拼尽全力地跑。
就算穿过灌木，荆棘划破小臂，就算脸面撞破蛛网，就算脚下踉跄，也要往前跑。
但即便自己跑得再快又有什么用呢，你终究快不过时间，快不过命运。
尼禄的脚绊在树根上，身子一个不稳，跌倒后，滚到了满是落叶的沟里。
手肘上蹭破了大片的皮，血肉模糊，火辣辣地痛。
泪水往下滑落，打湿了污渍，脸上脏兮兮的，像是花猫。
疲惫，酸痛，漆黑，绝望......
尼禄坐起来，双手抱着膝盖，面对四面的黑暗，如同被世界抛弃，前所未有地感到孤独。
她咬着嘴唇，低着脑袋，紧紧闭着双眼，浑身一颤一颤的。
此时此刻，恨不得放声大哭，发泄所有的苦闷，但尼禄又不敢哭，她怕哭出声就被那人找到。
然后他会把自己无情地送回去，然后自己就要和他分离。
所以变回尼禄，重新做皇帝，再度回到那个所谓母后的身下没什么好怕，她怕的是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
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坠落下去，落在干枯的叶上，落进泥土中。
“所以，你在这里啊？”
清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火把的光洒下，笼罩住哭泣的少女。
尼禄呆呆傻傻地抬头，看见银发的男人举着火把，居高临下，表情不悲不喜。
一如当初第一次相间。
只是短短几月，心态已完全不同。
比如现在，她就超恨这人。
所以不愿他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尼禄一咬牙，一瞪眼，手摸抹抹脸颊和眼角，撑着地想要站起。
但因为跌落之处是一干涸的溪谷，脚下并不平缓。
站起来时没有踩实，身子再度一个不稳，少女轻呼着一屁股摔倒。
尼奥斯俯视着这滑稽的一幕，嘴角欲翘欲不翘，一副憋笑的样子。
“不准笑！”尼禄小兽般低吼。
“没笑。”
“尼奥斯你混蛋！”尼禄大骂。
尼奥斯面无表情。
“就眼睁睁看着我摔跤呗！”尼禄露出虎牙，朝他伸手。
尼奥斯犹豫片刻，抓住她的手，将她拉了上来。
尼禄一上来就忍不住给了他脸上一巴掌。
被尼奥斯躲过了。
躲过后，尼奥斯淡淡地看着少女的眼，“这是对我们所有人最好的选择。”
“好个屁！”尼禄直接骂。
尼奥斯没有回应。
“如果不打算留着的话，干嘛一开始又把人带出来！”尼禄眼角微颤，死死盯着他，眼神倔强而固执。
“别把自己说的跟宠物似的......”
“难道不是吗，对你，对那些指挥官，对我那母后，我不就是你们的工具嘛！”
“有用的时候就留着，或者把人绑了，没有了就送回去，一脚踹开，哪有你这样的！”
尼禄像只炸毛的小猫，“所以你就那么讨厌我吗，混蛋尼奥斯！”
“不，我并不讨厌你。”
尼奥斯挪开了视线，轻轻摇头，“我说过，我只是做出对所有人都好的选择。”
“只是对你最好的选择吧！”尼禄带着哭腔，低吼。
“你会知道的。”尼奥斯轻声说。
“又是这种为我好的话么？”
尼禄自嘲一笑，吸吸鼻涕，不停擦着脸蛋，“所以为什么啊，为什么你们一个二个都这样？”
尼奥斯沉默得看着这个少女，火光跳动着，照亮她柔弱的小脸。
他忍住想去帮她擦拭脸颊的冲动，垂下眼帘。
尼禄累了，语气中透露出疲惫：“我只是不想成为真正的自己，我只是想无视命运的安排，活出真实的自己而已......”
尼奥斯沉默片刻：“我们都想掌控自己的命运，但人类从来没有自由意志可言，我们所做的每个选择，都被周围的一切无时不刻的影响。”
在没有经历这一切之前，他只是像个迷路者一样，追寻着自己丢失的过去。
可当遇见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后，空白的过去早已不再重要。
当生命有了重量，人生的道路自然而然地会发生偏移。
“所以......”
尼奥斯低头，对上了尼禄的眼睛，“你当然可以选择成为自己，但这必须拥有前提，那就是你不能放弃自己。”
尼禄突然有些慌，这种离别前的对白，在各种史诗和故事里经常听到。
现在她意识到自己也正在经历。
不要......
尼禄茫然地看着他。
“所以，”
尼奥斯神色认真，看着尼禄，抬手，轻轻用拇指刮去她脸蛋上的污泥，“回去继续做你的皇帝，这就是对所有人最好的选择。”
指尖的凉意从脸颊渗进心里。
尼禄本能性地摇头，拒绝这样的话语。
“不，不要。”
尼奥斯一愣，无奈地抿嘴：“听话，尼禄。”
尼禄浑身一颤，抬头，执拗地瞪着他，凶狠地低吼：“别叫我尼禄，永远别这样叫我！”
尼奥斯一愣。
“所有人都可以这样叫我，但唯独你不行！”少女眼眶里再度泛起泪花，眉头紧蹙。
尼奥斯后退了半步，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是他从没见过的眼神，被泪水打湿，朦胧却透澈，炽热的感情丝毫不加掩饰地涌出。
是失望，是深情，是后悔，还是不悔？
面对这样的眼神，即便是石头也会为之碎裂。
“我根本就不是皇帝，也不想当皇帝......”
少女泪眼看着他，挂着悲伤的笑，一边眨眼一边抹泪。
有些悲凄，有些可怜，像是一只求收养的小猫。
“......”尼奥斯有些怕了。
“我只是个女孩，一个叫路奇乌斯的女孩，站在她喜欢的男人面前，请求他也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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