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班长大人
一众首领也开始发声。
“快同意啊，布狄卡！”
“还不快谢谢保利努斯大人！”
保利努斯笑笑，没有搭理乌合之众，看向布狄卡：“所以，艾西尼的女王，你觉得怎么样？”
所有人注视着她。
法里奥更是目光灼灼，表情复杂。
“女......王......”布狄卡低头，用凯尔特语重复着这个词语。
在这一刻，这个词语前所未有的沉重。
不得不承认，布狄卡有些动摇，特别这是来自最信任的长/者所传达的话语，让她感觉就像是父亲在耳边低语。
算了，就这样吧，放弃吧，没关系的，不会有人怪你的......
正当她低头纠结时。
议事厅的大门被猛地撞开，两个年轻的罗马士兵冲了进来。
“谁让你们进来的！”保利努斯大声说。
“有人......找到我们......说，说发现了一具尸体！”士兵喘着粗气。
没等保利努斯说话，另一个士兵又道：“他们送来了那个人的尸体，我们看了，的确是那个凯尔特的神灵，尼奥斯的尸体！”
全场死寂！
法里奥直接弹起，椅子被小腿顶翻，一声巨响。
（.）
第32节 第三十二章 隐忍的与觉醒的
在凯尔特人的社会里，德鲁伊的社会地位之高，让干啥都要去神庙占卜的罗马人感到惊奇。
他们很难想象，在凯尔特社会中，德鲁伊的权利甚至大于王权。以至于德鲁依的教士和祭司们也会以参谋的身分，参与各个部落间的政治事务。
法里奥对于在座的部落首领而言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这么说，几乎每一个首领的成年礼和婚礼，法里奥都要到场为他们祝福。
而这也是在场首领们动摇的原因，同时也坐实了那个罗马士兵所言。
“神灵？”布狄卡侧头发问，表情充斥着惊异与不敢相信。
法里奥站在原地，低头不语，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表明了他此刻的内心颇不平静。
“传说中的绿先知！”
保利努斯率先反应过来，站起来大声道：“掌管岩石、大地和森林的神灵！
他的身躯由远古橡树的根枝化成，巨石阵中存放着他的智慧，他拥有强大的魔力，能与所有的野兽和树木交谈。”
底下的众人沉默几秒钟后，瞬间爆开！
首领们不淡定了，以至于吓出了母语，个个满脸大惊，热烈地和同伴讨论起来。
“绿先知？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布狄卡抓着法里奥的衣角发问。
如果有一个凯尔特的神灵死在了罗马人的手上，那么这个消息一放出去，所有凯尔特人的叛乱瞬间就会崩溃。
届时，全世界的凯尔特人都会认为罗马统治的正统性无与伦比。
法里奥面目呆滞地抬起头：“请问，能让我看看尼奥斯大人的尸体吗？”
布狄卡愣住。
他这个语气和表情......所以是真的，真的有一个神灵降临于世？
“当然！”保利努斯大手一挥。
议事厅的大门被打开，奴隶们上前把餐桌清空，搬离，首领们两手抓着水果和鹿肉，瑟瑟发抖地往后退去，不敢多话。
布狄卡站起来，无声地走到法里奥身后，看着两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推着一张小车进来，身边还跟着好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
在大厅中间停下后，士兵散开。
保利努斯双手后背着走上前，全场一片死寂。
乞丐战战兢兢地挪动脚步，尽量让自己不碰到他。
“那么，就让我们看看神灵大人的真面目吧。”保利努斯冷笑，一把掀开推车上的布。
首领们彼此对了对眼神，赶紧围了上去。
法里奥微微战栗：“天啊！”
布狄卡看了眼老人，又看向推车。
车上躺着一个男子，肤色素净，面目安详，一身从没见过样式的白色长袍，一头长发披散如瀑。
看上去完全不像个神灵。
但法里奥的种种表情却说明了真相。
保利努斯笑了，扭头看向老人：“告诉我，法里奥，这位，是不是你们的神灵？”
法里奥咬住嘴唇，脸色变得煞白。
所以，是要承认尼奥斯的身份，从而直接打击义军的士气；还是否认自己的信仰，欺骗大家说这只是个伪神。
所以说啊，尼奥斯大人，你到底是想干什么啊！
“法里奥，我在问你话呢！”保利努斯走向老人，眯了眯眼，笑容逐渐消失，不怒自威。
老人低着头，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这的确是尼奥斯大人，我亲手从巨石阵中，用圣杯召唤出来的神灵。”
有那么一瞬间，布狄卡感觉到了世界的崩塌。
在场的所有凯尔特都面面相觑，大脑如同死机。
“而这位尼奥斯大人曾经教导过我......”
法里奥低语：“在另一个世界，有那么一个民族，当面临上古的滔天洪水时，他们会带领着同胞挖山凿石，疏通河道；
当天空燃起十个太阳，他们会让勇士，用弓箭，将多余的太阳射落，
若是有山堵住了路，他们就将山移开；
若是有海淹没家园，那就把海填上......”
保利努斯的脸上还抱着讥讽的笑容，他上前拍了拍老人的肩膀：“放心，罗马还有足够的神灵可以供你们跪拜。”
法里奥摇头笑笑，看着中心的男子面色如生。
“也许这就是尼奥斯大人的意思吧，他希望我们可以走出自己的道路......”
他看了眼，又看了眼，顿时老泪纵横，一声长叹：“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从来没有神仙与天帝，我们的路，只有我们才能走，
拯救我们的，绝不会是神灵，而是我们自己！”
“......而这，就是我选择的道路！”
说到这，老人的声音饱含着中烧的怒火。
布狄卡满脸震惊。
不详的预感从保利努斯心头一闪。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法里奥已经从宽大的袖袍中抽出一把餐刀，扑向了不列颠尼亚行省的总督大人。
全场惊呼。
布狄卡却听见老人在自己耳边发出最后的低语。
“一定要相信尼奥斯大人啊......”
......
所谓刺客，一切的前置，隐忍也好，躲藏也罢，无论虚情假意，亦或投递自首，都只为了最后致命的一击。
法里奥自觉此生没什么大用，继承大祭司的职位，眼睁睁看着这里的土地被征服，这里的人民被奴役，却无所作为。
就连最后在莫纳岛建立义军的营地，最初也不过打算收留几个无处可去的伤兵。
直到尼奥斯大人的出现，让他明白了自己的使命。
即为了这个民族的延续和传承，为了凯尔特人的后代能有一个安康的居所，即便付出生命，也再所不惜。
只是可惜......
自己还是不太冷静，连累了布狄卡他们，本来还打算等可以把布狄卡安全送出城外后，再进行刺杀的。
法里奥蹲在保利努斯的尸体旁，忍不住地自嘲一笑。
罗马的士兵已经从四面钻出，包围了他与众人。
布狄卡拔剑，站在老人身前，龇牙咧嘴，像只护食的母狮。
首领们也心不甘情不愿地拔出武器，做着微弱的抵抗。
现在是彻底不可能和谈了。
但令人感到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面对被杀的总督兼将军，这群士兵们却出乎意料的平静。
他们只是手持武器，简单地围住他们，既没有就地斩杀，也没有愤怒地将其捆绑。
不对！
有些地方不对！
法里奥突然意识到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他从保利努斯的尸体上站起来，左右环视，眼睛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表情。
布狄卡也微微皱眉，心中闪过不好的感觉。
终于，某个人的身影在法里奥的眼中愈发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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