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渊
她沉思了几秒钟，脑袋里冒出了许多猜测又几乎尽数否定。目前能够确定的便是大势依旧在己方手上。以及自己等人目前拿薛定谔这个不知所谓的生物没有办法——毕竟自己明明都如此明目张胆地窥探对方的未来，它却仍旧没有出现在自己能够触碰到的地方！
或许，薛定谔除却它的奇异能力以外，在其它方面的能力基本为零。或许，即便是可以存在于任何地方的薛定谔，死亡也并非全无代价。
——“多萝茜。”
她在估算多萝茜浏览完情报后发去了信号。
——苏，我在。
——“能够准备远程的诅咒仪式，直接毁掉……或者说弄沉那艘潜艇吗？”
——要隐晦点，还是张扬一点？
少女的眸光，稍稍一凝。她从床边起来，走出休息间。胧在她身后跟随着她。
——“杀一儆百。”
她在心中说道，而她立刻就获得了她想要的那个回答。
链接中断。飞行的格兰塞法，以仪式厅为核心，轻轻颤动。
苏青月觉得自己猜到了一些内容，那在预言中清晰呈现，但却直到全灭对方都没有观测到表现的，南炎洲资深者群体内的隐藏三角。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推测出了一点端倪。
公爵，莉莉姆，瑶姬，明面上的三角——就表现而言，瑶姬属于被欺负，被使用的那个对象。她的地位最低，但她的死亡和遭遇都有些不正常。
她没有表现出战斗能力——但是她具备战斗力。因为艾瑞斯解剖了那些被斩杀的南炎洲队新人的尸体，在明显生化改造迹象之下的，还有着血能的侵蚀，以及某种真气的影响。
塔薇尔证实了血能的性质——那些血能起到了奴化作用，能够掌握新人的生死。
乔证实了真气的性质——虽然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真气，但那很明显和罡气的存在形式相近，偏阴偏毒，很明显也是类似于生死符一类的邪功。
真气的质和量都弱于血能，但差距也并非天差地别。因为它很明显地要大幅强于乔的B罡气，而对于养殖队的资深者而言，A级的真气和大于A级功法的能量储备，应当是比较合情合理的配置。
她应该很能打。就算她没开启基因锁——这可能性低到难以想象——也至少应该有着强过莉莉姆的战斗力。可她却什么都没做，而剩余的两位养殖者竟然都对此没有任何异议！？
——可能性只有一种，那就是那两个养殖者，并不觉得她的无能是异常的。而若是将这一参数再代入南炎那过于怪异的行为和布局。那么……
——被蒙蔽了么？养殖队的内乱？可恶，证据还不是很充裕啊……
她走到甲板上，并在心灵链接里开了个通讯。
——“艾瑞斯，能放下手中的事吗？有一个地方需要借助你的医学知识。以及……”
她看了眼胧。胧的驾驶能力和电子水平早有体现。
——“嗯，就医学知识。我们现在就出发，前往威尔士北部，南炎洲队的浮空要塞坠落遗骸处，需要验证一些问题。”
通讯末端，传来了艾瑞斯的声音。他并不在格兰塞法上端，目前正在伦敦中处理一些行政交涉上的问题。
——我记得这件事似乎由多萝茜小姐在负责？
——“多萝茜有别的事要做，而且现在局势有变，我们必须时刻保持对都柏林交战区遗址的监视。”
——了解。我这就出发。
通讯中断，北冰洲队的轮回队长带着自己的亲密随从再度启程。而在同一时刻，于格兰塞法的仪式厅中，多萝茜戴上了王冠，举起了火炬。
“我名赫卡忒，鬼魂的主母，地狱的女神。”她以声音号令现实，而现实也回应着她的命令。
而下一刻，她的声音便通过扩音器响彻了这片天穹。
“凡于此战中受难于邪祟之魂灵，我命汝等苏醒，命汝等行军。”
“向那胆敢藏匿邪祟遗物之辈，施以神圣复仇！”
大地躁动了起来，地脉的能量再度流出。而紧随其后，于英伦三岛之上，所有因南炎洲队展开神印而被唤起的尸体在一瞬间尽数倒下，从公墓中，从坟场中，从被英格兰驻军以火力歼灭的战场中，升起了无数影影绰绰的残破人影！
它们汇集成群，在白昼的天空中化作幽暗的军势，带着女神的律令和死者的诅咒，与沸腾的黑暗一起扑向那正潜越巴拿马运河的潜艇！
第一百四十八节o还好我眼高一筹
跨越海洋。
穿过天空。
死灵的行军是覆盖地与天的阴影。
从卫星视图上进行观测，便可以清晰地看见以英格兰为起始点，一团黑色的斑块浮现在已然化作火山带的炎热区域上空，并朝着西南方急速奔行，勾勒出一道宛若刀锋斩落一般的细长的线！
那线跨过海洋，海洋的表侧便凝结出冰霜又迅速融化。融化的冰升入天空，便以云的形式构筑成不断延伸的轨道。而它很快就掠过了那座被充作研究基地的小岛，穿过了阿美利加人驻留在岛屿边缘的航母编队。
所有的士兵都看到了它们，看到了那从东北方疾驰而来的阴晦的云。看到云中那无数死者魂灵的嘶吼，哀号，以及满怀憎恨的狂怒。绝大多数的士兵在这一刻便完全失去了战斗意志，只能够抱着头发出惊恐喊叫或者朝着‘安全’的海中一头栽下，而少部分被刺激得更为严重的军士则举起武器，朝着那团扑过来的云开火开炮。
他们做出了努力，他们的努力徒劳无力。
被攻击的死灵行军按照女神的谕令，或者说仪式的规格而回应了它们，穿透了它们。而当阴云从这支航母编队上离开的时候，所有胆敢开火的舰船，都陷入了永久的寂静。
这是惩戒，死灵的行军带走了所有胆敢冒犯的魂灵。而阴云继续南下，西行，贴着海面，渗入海面。以被掠走的魂灵为驱动，沿途的海水一律凝结成冰。
阿美利加的统治者发出了很多通讯，有些是义正言辞的警告，有些是明目张胆的威胁。他们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矢口否认，但却又在用词中暗示着可以通过商榷的方式来解决这个误会……或者说问题。
他们失败了，在第一份质问的文件发出去的同时。那位在阿美利加有着充裕人脉，财富，历史积累，可以说是选帝侯之一的财团首脑，便在隔空而来的诅咒中发出惨叫。就如同那些因为真名暴露而被咒死的南炎洲队新人一样，他的躯壳之中，所有可以被称作脂肪，油脂之类的储能物质，都在骤然于体内生成的高温中剧烈燃烧。
人体自燃——某种非常罕见的物理现象。受害者体内的脂肪因为某种波，某种震荡，某种介质而产生大面积的液化，燃烧现象。该现象一旦生成便不可逆转，就算成功及时地将明火扑灭，大规模的脂肪液化也足以让受害者在宛若重度辐射病的折磨中痛苦死去。
这件事发生时，这位权力者正身处一处顶级社交酒会之中，目的是为了拉拢更多的潜在盟友以应对‘环桌’的问责。而也正因如此，当他在一无所知中皮下起火，从毛孔中喷吐出浓烟和火舌的时候，他的生命便起到了很好的杀鸡儆猴的作用。
他足足挣扎了五分钟，在地上打滚，哀嚎，咒骂，大声求饶，甚至一头扑到泳池里面试图保住一条小命。但是最终，他的尸骨只是在水池里焚烧殆尽，而从脂肪中冒出的焦臭以及烈火，则映照出了一张又一张惊恐苍白的脸。
那些参会的大人物们，有一半人是靠助手搀扶着才勉强离开的。有四分之一的人，自此出现了某种永久性的心理障碍。而他们的恐惧很快就化作了实质的行径——阿美利加把先前发出的所有警告全都吃了回去，就当做一切都无事发生。
那支舰队从来没有被组建过。
那座财团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那艘潜艇……噢，不需要担心那艘潜艇了。因为死灵的行军在酒会的骚乱发生之时便也抵达了那艘潜艇。而交锋只是一瞬，艇的所有活物都被抽离灵魂，艇内的所有仪器都在极度的寒冷中坏毁失效。那为了保持潜航深度而充满的蓄水隔舱，因水体结冰而尽数破裂，最终，这艘化作死寂的潜艇便朝着海洋深处一头扎下，坠入幽深的海底。
工程结束。
于仪式厅中，多萝茜注视着那团阴云的消散和潜伏——她知道薛定谔在剧情表现中存在一个弱点，而这个弱点就是它一旦以实体形式显现在世上，那它便只是一个没有什么战斗力的猫耳青年。他若想要将胶囊打开那就得亲自现身，而海底的冰冷，以及水压，便决定了它用普通人的姿态现身时，无法轻易完成开启的工序。
他会在现身的那一瞬间，被水压挤死。而就算侥幸不死，并未结束的诅咒仪式，也会代行这一工序。
——有点可惜。诅咒并不能够直接追索薛定谔……也是，薛定谔的存在形式过于诡异。定位都很难，更别说直接造成有效攻击了。可惜，它没有提前现身，将胶囊随身携带。要不然我只需要花点时间读个条，就算依旧没法咒死它，也能够让它变得五痨七伤。
——啧，距离还是太远了。这个方式也并不牢固。薛定谔肯定能够找到破除这一阻碍的行动策略。但即便如此，至少我们也能够提前一点获得情报。哪怕只有几秒钟，也能够做出一些有效的应对。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调试了一下诅咒的运行方式和待机策略——随手捏出永续等级的诅咒对她来说姑且还是太难了一点。那支潜伏在海底周遭，以低功率运作方式在海床之下盘旋不休的死灵军势，终究不可能无限期地长期延续。
这个方向，只能够做到这种程度了——她在结束手中的工程后联通了信息网络。来自各个盟友，或者表面盟友的问询和试探文件，已然在这仪式的运作途中塞满了艾瑞斯用以对外交涉的线上邮箱。
而现在，艾瑞斯不在这里，且另有要务。
——所以，得由我来。
多萝茜轻轻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随后，点开了第一份邮件。
……………………………………
于此同时，威尔士北部。南炎移动要塞坠毁的核战废墟上空。
乘坐着运输机的轮回者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她们从数千米的天空中跳落，任由冒了不小风险的运输机离开辐射区。在降下的途中，三人一人服用了一枚抗辐射药。而再往后的，便是各人风格彰显的安稳坠地。
苏青月很自然普通地用念动力匀速飘下去，不快也不满，没有什么声光效果也没有闹出太大动静。而艾瑞斯则撑起了风暴护甲，在狂风的缠绕盘旋中，踏入这片仍旧还留存着大量辐射灼热的废墟。
当然，胧是最快抵达的——她很自觉地给自己安排了探路的职责，所以她就像一块实心的金属一般一头栽了下去。在落到地上之前，她的躯壳结构在妖力影响下稍稍地有些变形，大幅提升了风阻，还让双腿像是弹簧一样具备缓冲能力——
她在落地后又弹起了好几米，砸出了一个不算大的浅坑。并在落地之后迅速地投放了一些祛辐射剂，压低了这里的辐射环境。
这里的辐射依旧很高——高到盖革计数器过来会爆表，而英格兰的研究人员根本就无法在这个时间点靠近。哪怕有着最高等级的抗辐射服，让那些研究人员在核爆后的第二天就来清理环境仍旧被视作一种谋杀。或许在毛熊还活着的时候，能够从西伯利亚的冻土上组织起一支敢死队。但对于英伦绅士而言，如此仓促冒进，显然有失体面。
人靠近不了。
无人机在一公里外就会丢失信号，而有线机器人也最多将距离缩短到一百米。可以说，这片被高辐射区所覆盖的要塞废墟，还处于保存相对完好的第一现场。
苏青月轻轻吐出一口气。
她抬起手，顺着自己的灵觉，展开的念动力延伸，触碰，将废墟外侧的几块熔融的金属板小心翼翼地移除。并且没有引发任何连锁反应。
被辐射和高温所破坏的要塞核心随即暴露在她的视野中，一切都和她先前用精神力扫描时所得出的图样没有任何差异，而她随即在心灵网络上给出标识，并向自己的两位同伴分配探索的任务。
——“胧，我需要你去将这座移动要塞的数据阵列，以及飞行记录仪造出来，并安全地将它封存。我们需要用它们来进行情报补充。”
——“艾瑞斯，麻烦你去解剖一下那五具死在改造容器里的南炎洲队新人。他们的生化改造并未完全执行，辐射也应当没有透过培养槽溶解他们的躯体。死因大概是高热或者强行中断的改造手术，我想要从他们身上发掘出南炎洲队资深者的力量秘密。”
两个清晰的指令，两个明确的任务。有些事情并不是全靠精神力扫描共享就能够全程远距离搞定。实地考察，才能够得出最为精准的结论。
而她的同伴们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异议，只是点点头，然后迅速地行动了起来。
各做各的事。
各有各的领域。
当胧在拆解机器，艾瑞斯投下更多辐射吸收剂，然后扳开那几座营养槽的时候。苏青月便也漫步在这坏毁的要塞遗骸之中。
放开感知，强化灵觉。这座要塞中所残存的一些零碎记忆，便也映入她的心底。
这座移动要塞，是新购买的。
这座移动要塞，只服役了最多一个世界，便在这里迎来了毁灭。
而在这座移动要塞所经历的上一个世界中，曾经有一个世界迎来了毁灭。
苏青月闭上眼睛，映入眼眸中的，是一副末日天灾一般的景象。她看到红色的螺旋高塔拔地而起，看到数以万计亿计的尸变体组成狂潮，将整片大地尽数推平。文明被抹除，国度被焚烧，无论男女老幼，全数屠戮殆尽。
一轮血月升了起来，血月的材料是那个世界的一切活物。三个南炎的轮回者瓜分了血月所带来的收益——公爵吸干了所有的血，莉莉姆吸干了所有的精气。而剩余下来的一切，都被塞给了瑶姬。
不对，是用瑶姬进行了中转——瑶姬的身上有好几种功法，而每一种功法都是用来吞噬活物的气息或者神意。她吞噬，炼化，将精华之物留存。然后，公爵和莉莉姆再分别吮吸她的生命，将她当做一个过滤器。
——原来如此，养殖者有三个。队长不可或缺，精神力者不可或缺。但剩余一个武者实在没有多少存在意义……若是当做过滤器来进行运用。那么倒也的确能够占据一个养殖者的名额。而公爵和莉莉姆如此忽视瑶姬的战斗力，便也可以理解。
——但是，过滤器的更换可是需要频繁进行的。能够坚持这么久而不被淘汰……啧，我该庆幸，南炎洲队是个暴殄天物的养殖队吗？
苏青月思考着，一边浏览更多的细节，一边推测南炎洲队的秘密。她现在确信瑶姬肯定开启了一阶基因锁，而且很大概率不止一阶。
——但是，她的身上，必然有着重重限制。就像是公爵在最后用‘契约’强行命令了莉莉姆一样。瑶姬的身上，也必然有着类似的缚锁。
——而她打算在这场团战中破局……或者说，同归于尽。
她皱了皱眉，链接的彼端，突然出现了轻微的颤动。
——“艾瑞斯？”
现界之中，艾瑞斯依旧在解剖那些遗骸，愁眉苦脸的样子，看上去一无所获。
——队长，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情报。这些新人的身体在死前不久曾经被严重地改造过，同时兼容了血能和某种负属性能量……也就是你先前说的某种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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