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渊
阿莱克西亚记忆中的一项产品开始生成。而在此之前，苍白的群山中早已铺设起了大量的合成生产线。当群山接触海洋的瞬间，海水便被山峦内部所探出的巨量根系所大量汲取。重要的珍惜元素和混杂在海水中的各种‘蛋白质’很快就成为了群山的养料。而建设好的生产线也随即大规模地运作。
山在前进。
山的沉默符合失败者的人设，却也会引发利维坦的震怒。当群山踏足海洋的时候，贝内文托便投来了窥测的目光——它在亚空间的搜寻一无所获。而它也不会对如此庞大的移动山峦，投放那些或许能够在瞬间毁灭村镇，但却不可能击破一座山的远程怒火。
毕竟，罗马尼亚距离南极，有一万四千公里。而现在，这个距离相比先前，只远不近。
它只是投放了一些幻象。一些误导，一些会让巨兽将南认作是北。一些会让失败者看到雷德菲尔德兄妹残影的心灵力量——它发现不了躲在花海中的月轮，找不到藏身于龙躯之中的苏青月。而它的力量，自然也是徒劳无功。
质没有变化，量却在这一刻均等。贝内文托的徒劳换来了海森伯格的嘲笑，那源自非洲的狂笑声化作撕裂天空的风暴。
“退，退回去！贝内文托！这里，这里是我的海洋！”
庞大的利维坦发出嘶鸣。这将成为一道热带的逆向季风直接抵达地中海区——它脱离了它的巢穴，蠕动着它那宛若一团血肉之岛的笨重巨大身躯。而它在起身的时候，释放出了大量的哨兵。
那是某种鱼人，人的手脚，鱼的躯壳和蹼爪。它们是它的侍从，披着天生的厚鳞。能够在海面下音速移动。能够抵御坦克主炮的复数次直击，并且具备着极强的行动力。它们只需要一千体就可以袭击一支阿美利加的航母编队，并以些许的代价换取战斗的胜利。
而在这里，现有的数量或许超过一百万体。它们在利维坦动身的瞬间便化作黑色的激流朝着南太平洋的方向奔行。它们要给这移动的群山送上一份教训。
教训的内容，便是‘赴宴前不要在胃里垫得太多’。
——出动战斗单元集群。
念头转动了一下。在利维坦的鱼人群还在路上时，有着庞大规模的阿莱克西亚研究成果也随即投入水中。而它的设计概念，和利维坦的‘组合并强化现有生命体’截然不同。
它们是气。是不溶于水的等离子团。它们的进攻方式就是在海水中顺着电势差碰触那些有机体生物。穿透它们的坚固外壳，然后，在它们的体内直接生成份额不等的电浆。
兵锋的第一次碰撞，是在群山踏入海洋的半小时后。这种战斗单元唯一的缺陷就是它们只能够防守，而不能够远距离进攻。因为它们不是有智慧的生命，而是遵循规则来运作的防护体系。
而肉香和焦糊随着碰撞一齐诞生。战争的胜负在一瞬间决出，而结果便是行进的苍白群山收获了几十万吨烤熟或者烤焦的肉——它们在坠入深不见底的海渊之前便被群山延伸出的根系所捕获。成为了群山的食物。
一口烹饪手段一般，但份量尚可的肉。
苏青月对碰触海水时便大量汲取资源的决断稍有后悔。因为那实在是有些浪费了这么好的送货上门牌食物。
不过没关系，这只是作为开门红的第一口。而在那之后，还有第二和第三口。
更多的肉送上门来，然后又被尽数烤熟然后捕获。
肉很多，也很营养。而这样的好日子并不持久。毕竟对于化身利维坦的莫罗来说，鱼人群也不过是一些可有可无的眷族杂兵。能够起到一点作用固然不错，没啥用……也算不得什么重大损失。
而它的精锐部队随即到来——那是一群有着光滑外皮。像是水母一般的巨型浮游生物。它们的外皮是绝缘并且无缝的。对于热和冷或者辐射都能够起到极佳的吸收效果。
它们的数量稍微少一些，但也有数万的规模。它们轻易地跨越了等离子团的防护。吸附在苍白群山的外壳上，并且轻易地抵御了根系的贯穿或者捕获。
然后——
‘噗——’
‘噗噗噗噗噗噗噗——’
像是气球破碎一般。这群‘水母’并未承载攻击便炸裂粉碎。储蓄在内部的高强度酸毒随即释放出来。腐蚀掉了不少的石块，并试图让致命的毒顺着根系涌入群山内部。
有效的策略。漂浮炸弹也算是一种古老的创意。然而它们中只有最前端的那一部分成功地引爆了炸弹。而剩余的部分则在接近之前便尽数爆炸——它们能够有效抵御电浆，抵御激光，甚至抵御炮弹。然而苏青月动了动脑筋，对它们发射了高频的震荡波。
水气球爆炸，常见的事。大量的酸毒很快溶解在水中，而下一刻，苍白群山的内部生成了一次规模特别大的震荡波。直接将那些带着酸毒的水体冲向远处——某种生物电子脉冲从利维坦所在的彼方传来。而下一刻，这些在熔水后便化作胶体的酸毒便骤然生成了一连串的爆炸，某种强劲的生物辐射随即向外迸发。而迸发的区域甚至包括了先前那被沾染侵蚀的石块和根须！
反生物辐射，原理类似于那在二十年前埋葬了阿莱克西亚的反生化兵器射线。它轻易地穿透了厚重的石层，注入脆弱的内部。若是没有进行过事先防备保护，这一下必然是损失惨重！
然而很遗憾，苏青月做了准备工作。能杀阿莱克西亚的东西她自然会格外重视。这东西或许能够伤到那毫无自觉的失败者意识。却不可能对她起到效用。
她只是继续驾驭着苍白的群山，向着海洋的更深处前进。
前进，继续前进。贝内文托沉默地注视着战局。而迪米特斯库里和海森伯格也保持着安静。在它们的土地上，用着它们的方式，关注着这一处的变局。
它们不来，那就很好。
而很快，利维坦的全貌，便也显露在她的视野之中。
那是一条蛇，一条巨大的，全部展开后，或许可以将一片群岛轻松包裹住的蛇。它有着厚重的鳞和宛若巨龙一般的首。它只要游动便会带起巨大的海啸，而庞大的生物电场则环绕周身，化作有力的实质防护。
没有战略手段的轮回者，哪怕全体开了三阶AA。大概也只能够勉强突破它的外围卫队。当这庞大的怪物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就连思考如何去战斗这件事，都会化作实质的恐怖。
要如何和海洋本身战斗？
要如何和风暴具现厮杀？
建立一道堤坝，挡住几滴水便自以为胜利？呵，那只不过是海洋在休眠中的些许梦呓。而当它的身形涌动起来之时，那便自然是万丈的怒涛！
一丈，是三点三三米。
一万丈，是三万三千三百三十三米。
苍白的群山，在数百公里的海域外注视着它。而它的欢迎仪式，便是骤然转动的巨硕身躯。以及三十三公里，数倍于海床常规高度的庞然巨浪！
那究竟有多少吨水？那究竟有多大力量？
巨浪掀起来后，利维坦以北到底有多大的海域只剩干燥的海床？
苏青月不知道，她也不可能在这时候进行精神力扫描。她只知道这玩意足以将一个中型的国家在一瞬间从地表抹去。就如同神话传说中的亚特兰蒂斯一样！
而她也知道，这区区三十三公里的巨浪。对于自己这三万平方公里的苍白群山而言，甚至没有五分之一的边长高！
仅此而已，仅此而已！
毁城灭国的巨浪在换算比例后不过是巨兽之间的大声招呼。其效用的代换，其实也不过就是一句稍微大声一点的——
“你，你听不见，莫罗在和你说话吗！”
第二百七十一节o栈道
听不见吗？
不，听得见，而且很吵。
而既然获得了询问，那么自然应当回馈以应答才算符合礼数。
苏青月的回答是聚变现象——是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可言的。单纯让氦3和氦3聚合，从而让中子，也就是高能辐射都不释放出的第三代核聚变。而既然抛除掉了那些没有多大用处的高能辐射。那么，聚变的产物便是单纯的热。
定向的热。
苍白群山迎着海啸面的那一侧溶解，汽化。并伴随着一颗从海面上升起，因为光谱过于夸张从而显现出纯绿色的太阳——毫无疑问，那是能够站在月球表面都能够看见的。足以吸引诸多关注者视线的璀璨辉光。真实的太阳和海面的碧蓝都因此而黯淡了一瞬。紧随其后，才是几万亿吨水被直接蒸发，从而引爆的冲击和气浪。
这又被称作是氦闪，是一种大型恒星中常见的失控聚变现象。中心温度是一亿六千万摄氏度。而它之所以没有在爆发的瞬间便摧毁星球，便是因为实验室内的当量还不足以构成有效的武装。
这倒不是阿莱克西亚的脑洞。而是苏青月在梦境中从灵族数据库中记忆下的一个比较常规的淘汰军用技术——在比较罕见的情况下，灵族会在比较小型的卫戍舰中装载这种武装。虽然射程和精准度都在星际战场中一无是处，但起码在近距离的爆发力上，却是能够起到一定程度的防卫效果。
恒星的呼吸，仅此而已。
这种武器若是用来对付比较弱小的轮回小队，那么或许会显得有那么一点过分。拿来欺负那些连重力都未脱离的脆弱文明，看着也不是很有礼貌。但在主神的兑换列表中，威力巨大的湮灭武器最低在C的价位就能买到。那么，在战略局势下，用来回馈像是莫罗这样的大型生化怪物，倒也算不上非常离谱。
蒸发的水升上天空，化作了厚重的云层穹顶。而过密的云又在急速降温后和高空的杂质相互结合。覆盖一整片海域的大雨随即降落。
苏青月的回应，盘踞在太平洋上的莫罗先生在这一刻切实地体会到了。而聆听这具回答的代价，便是利维坦那庞大的蛇躯有着五分之一的部分当场蒸发，生物电场破碎，而残存的部分也都遍布焦糊，以及愤怒。
怪物是不会因为区区五分之一的肉体损耗而止步的。成熟的生化兵器，也不会很在乎这区区五分之一的肉体结构。被炸开的水体在地球重力的作用下向着战场所在的区域高速地回归过来。它们在暴雨降下的瞬间便淹没了那五分之四的残躯，并伴随着莫罗的怒吼。
“莫罗，要干掉你！”
聚合的海洋再度沸腾起来，上一秒还一副凄惨模样的巨大海兽再度现身时已然恢复了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程度。体型庞大，动作却也并不笨拙，它的外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出纯黑色的平滑甲壳，而它赶在下一波氦闪爆发之前便撞上了苍白的群山！
‘轰隆——！！！！’
共工怒触不周山。
作为山的那一方，苏青月在这一刻感知到了相当离谱的冲撞。看来精金撞角强过快子光矛倒也不完全是瞎扯的玩意。苍白的群山在一瞬间便损失了接近三十分之一的质量。而石躯可没有血肉那样容易恢复补充！
不过无所谓，这都一样。阿莱克西亚的残骸本来就比不过这些强大的超级生命。苏青月的心念一动，大量的根系便从地底蔓生而出，刺入海床，捕捉大量的岩石，并作为自己躯壳的填充物。而紧随其后，便是大量的核爆在群山的表侧生成，虽然效果不大，但最起码也少少地阻碍了利维坦的行动。
于是，巨蛇和群山。在这一刻相互撕咬。每一秒都有大量的血肉被蒸发，每一秒都有无穷的根系和山石被泯灭。而作为交战者和围观者。米兰达的家臣们都能够清晰地感知到战场正一点点地向着莫罗一方倾斜。
因为这里是莫罗的主场，莫罗在这里能够随心所意地操纵海洋。它可以一次又一次地掀起那能够让海床大片裸露的万丈波涛。并且还让这本应波及全球大陆的浪潮，只将威力释放在这一处海域上。
它会赢的——或许几天，或许几周。而前提则是这失败者的残骸掏不出更多的强劲伎俩。而哪怕那样的未来真的诞生并化作现实。想来对这处战场始终保持关注的贝内文托，或许也不会在关键时刻，选择不管不顾。
毕竟——戒律只是戒律，只是一句话，只是米兰达沉睡前的一句命令。而并未如同魔法或者诅咒一般在内部填充了强制实行的能力。四大家臣会选择遵守，是因为这是由米兰达所发出的声音。然而一旦发生了某种超乎预想的状况，打破它，也并不需要立刻就为之付出惨重代价。
所以……
…………………………
“所以，莫罗只是，也只能是一个幌子。我们或许能够在费劲力气后打败它。但除非在一瞬间完成击杀。否则横生枝节的概率会非常大。我也必须确保，阿莱克西亚的躯壳之在战斗中不使用拥有我们力量特征的技艺。否则必然会招致贝内文托的直接干涉。而这也就意味着在对抗莫罗的战斗之中。无法直接动用轮回者手段干涉的我们，其实很难获取胜利。”
“赢不了的，且太平洋这个敌方经营着的主场也过于难办。所以，若是我们想要有所斩获，那么莫罗便只能够是我们声东击西的目标。而我们要好好运用我们的优势，才能够赢得奖赏。”
“那么，我们的优势是什么？”
“第一个优势，就是我方在暗，对方在明。且对方对我方的正面，小规模战争中的战斗力，欠缺了解。”
“而第二个优势，就是我们在这个世界停留的时间只有三十天。而且，这是剧情世界而非个人源世界，没有那些难搞的限制。我们不需要一个固定的折返地点。”
于太平洋战场的远方，苏青月降低了对阿莱克西亚残骸的远程干涉程度——战局已经进入短兵相接的撕咬环节。进行的是质量层面上的对抗而非高速的运动战。而在对方举世无敌，且己方逐渐落入下风的战况中，想来稳扎稳打，是莫罗最有可能执行的选项。
不赶时间，且堂堂正正就能够赢的战斗。想来占据优势方不会主动加速。而对莫罗的行为模式进行分析之后，这一可能性便也大幅度增长。
既然如此，那就不需要时刻保持着对苍白群山的高精度控制——让阿莱克西亚的残骸大脑根据一套事先写好的防御逻辑运作。在客观事实上已经化作程序的它，在拖时间这一方面或许做得会比苏青月手动操纵更好。
而这也正是苏青月选择让胧融合残骸，然后她再间接地操纵胧而不是直接精控阿莱克西亚残骸的缘由。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让自己获得一个便利的操作系统。才能够让自己不处于太平洋战场上时，苍白群山还能够半自律地运作。
因为胧的大部分血肉还在那里。她的血肉包裹着阿莱克西亚的大脑，从而预防，阻止任何不可测的意外成为轮回者们的妨碍。
而胧的小部分核心部位则被苏青月带在身边。确保其主意识哪怕在苍白群山意外快速落败后仍能够保持完整，以及维持远距离的讯息共联。
而在这时，北冰洲队的轮回者们所在的位置则是马达加斯加。非洲南端的一处大型岛屿上边。她们在苍白群山北上，吸引了四位领主的注意力时便保持着隐秘状态朝着非洲南部转移。并在太平洋战场交战的同时，抵达了另一处战场的边缘。
苏青月讲解了她的计划，并说出了己方所拥有的第三个优势。
“第三，我们在情报层面仍旧占优。贝内文托并不知晓我们窃取了四大家臣的秘密会议情报。而它们之间的不融洽是一个有效切入的点。东西欧的联合战线仍旧难以触及。但非洲的海森伯格……就算它发现了我们。也不会在第一时间内通报给它的同僚。而这就给了我们不少操作空间。哪怕出了问题，至少也能够做到设法折返主神空间。”
没有主神的泄密提示，看来当前的环境和局势都相当良好。贝内文托的亚空间窥测没有看到这边。这里也没有海森伯格的眼线。
苏青月轻轻地松了一口气。感受着体内跃动着的二重心跳稍稍放缓。而她在松了这口气的同时塔薇尔和珍妮也明显地露出了一些放松。毕竟一个安全的据点，总归是能够减低些许心灵层面上的负担。
“所以，接下来我们去打倒海森伯格？”塔薇尔询问道。
“准确来说是你们两个，带着我的力量去打倒海森伯格。”苏青月说着自己的计划：“马达加斯加是一个中转站。即便我使用主神空间的精神力增幅金属将扫描距离最大程度的延长。我的扫描半径最多也就是从太平洋战场延伸到这里。并从这里，覆盖非洲的大半部分。同时，我一旦使用亚空间干涉便大概率被贝内文托所察觉，而这意味着我就算参与到非洲的战场之中，也难以发挥出太大力量。”
“但优势还是存在的。太平洋战场的战局现在已经陷入僵持，我的精神力不需要太多地消耗在那里，而是可以直接地融合在你们的精神力上。而这可以让你们暂时地获取类似于解开第三阶基因锁的操作精度——两个伪三阶，带上对应的配装。我认为可以进行一场隐秘的暗中袭杀。”
“听上去是个有点挑战的任务。”塔薇尔点点头，而珍妮眨眨眼睛，也没有什么反对的话可以讲——倒不如说，她还挺期待的。虽然她更期待的可能是和苏青月的精神力融合，而非接下来的战斗。
“的确是一个很有挑战性的任务。倒不如说，即使是现在，我也在考虑是否将这次刺杀行动执行下去——收益虽然丰厚，但风险同样巨大。如果事不可为，我会立刻进行亚空间干涉强行将你们带入亚空间内部。这样一来，我们需要对付的敌人便只有贝内文托。而若是在那之前，阿莱克西亚的残骸便被莫罗所击败。那么我们就立刻停手，然后转移到南极洲深层。我将残骸一部分难以移动的部件弃置在那里，就算局势现在直接崩盘，我们也可以借助那里的资源，进行最后的龟缩死守。”
亚空间传送是一个有风险的举措。但风险最大的地区在战锤世界，而不是这没有四神痕迹的遥远区域。然而即便如此，如非必要，苏青月也不想和贝内文托这个本地兽在亚空间中动武。那样动静实在太大，很有可能，就会招致一个非常不好的结果。
米兰达可能会醒，然后所有人全部完蛋。所以若非接近绝境，否则苏青月不会那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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