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姐试图在轮回世界生存 第327章

——他化天地。

苏青月伸出手，碰触身周萦绕着的夜风。风在她的指尖汇集成一条小蛇。宛若活物一般顺着她的手掌轮廓爬行。

现在，她抵达这一力量境界的成功率是百分之百。不再需要水磨工夫，精神层面上的新陈代谢让她的知觉精度得以大幅强化。她能够完美地控制自己的身体去适应周边的自然环境。而适应的深度，便是她在这一力量境界中深入的程度。

——下一步，便是通往超凡层次的路了。天人感应，天人合一，天人相搏，人天感应。做到第二阶段的我，是三阶高段。下一步便是三极限，再往后，便是天地适应我，而非我适应天地的超凡领域。

——基因锁的第四阶。

——路还得一步步走，一步步上去。

苏青月发现自己好像不是那么担心了——担心自己竭尽全力也抵达不了第四阶。担心自己用种种手段解开第四阶基因锁后便后续乏力。因为前路在眼中已经如此清晰。她已经知道自己应当如何前进，也知道推动自己的究竟是怎样的原动力。

——我……喜欢画画。

——所以，我想要多画一些。多描绘一些……为了这种理由而战斗的确有些奇怪。但即便奇怪，我也的确因此而被推到这里。

——那么，现在就动手画一笔吧。

苏青月想到，她需要一支足够趁手的笔。也需要了解一下自己所能够掌握的能力。他化天地的跳帧步伐需要足够的专注和计算，所以并不适用于近身的快速战斗。但是……

——也只是不适合近身战而已。

手中的灵动风蛇散去，已经被完全掌握的赫斯提亚之杖握在手中。它在她手中作为枪的时间要远多过成为本职的杖。而现在，它要回归它的本职，作为引导前路的杖，也作为引导线条的笔。

她已经找到了合适的画布，不过三十八万公里的距离有些考验她的手脚长度。念动力和精神力波动的极限在这一阶段都远远够不到这个数值的零头。但是还好，她还有些别的力量可以使用。

她手中的杖和她自身都有着与月相联的概念。而先前几近失控时，所引动的亚空间潮汐也还未完全平复。

那么，作画吧。用自己领会到的力量而非主神强化的力量。在画布上不受警告地绘画。

躯壳的深处，一团银白色的神能突然燃烧起来。那是西美团战时斩杀白夜所掠夺而来的苏伦神力，炼化困难，但很适合充作燃料使用。而当它们以自毁的深度炽烈燃烧之时，执笔的手，便也获得了用以涂抹的墨。

苏青月慢慢地拖动着手中的杖，在眼前的空气中涂抹。

燃烧着的苏伦神力，在赫斯提亚之杖的引导下在亚空间的浅层划过。神力和无主的灵能相互巧妙结合，在亚空间的潮汐中，化作连锁的风暴。

风暴，具现于亚空间的表层。

风暴，顺着物质层的薄弱处向着现界流出。

它落在三十八万公里外的月球之上，引发了一场精心设计的月震。而一场月震引动了另外一场，月球内那被打破平衡的地层力量，就此在月表显露。

先是一个点，再是一条线，然后是一个完整的弯弧。当连锁的月震在月表构筑出新的山陵峡谷，月面稀薄的大气在亚空间的搅动下化作连绵的风暴气流之时。凡是处于黑夜之中，能够仰望星空的知性之物，便于此刻尽数处于震撼之中。

“字！有人在月球上写字！”

“我疯了吗？还是我正活在梦里？”

“好痛！是真的……那是什么？钩？还是字母J？是J！它还在动！”

亿万众生，仰望夜空。

在这一刻，无论是加麻大放牛的，阿美莉卡零元购的，古巴抽雪茄的，巴西耍蛇的，西班牙钓鱼的，英格兰喝茶的，亦或是意大利煮面条的——所有位于地球背面，且具备充裕夜生活的人类，都在这一刻看向，或者被周围的人喊着看向三十八万公里外的月球，目瞪口呆。

他们看到了第一个字母，第一个字母是J

他们看到了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而当一切平静之后，无论是用眼睛，还是机器，还是别的奇奇怪怪的东西。都可以看到五个清晰的黑体字母，标准端正地嵌刻在明黄的月面之上。

【J·E·N·N·Y】

珍妮。

地球那有着漫长岁月的卫星，在这一刻被突兀地打上了标签。可以预想得到，接下来这颗星球在一百年内，不会有什么流行话题比这更加庞大。

而苏青月也轻轻地舒出一口气，抬起画出最后一笔的月之杖。苏伦的神力在最后一笔时便也大致燃尽，只剩下些许留作备档研究的样本残余。

这是她丢下梦想以来的第一幅正经的画。而除了画布比较特殊以外，其实没有什么可称道的地方——她收起自己的画笔，偏过头，珍妮正站在自己背后不远的天台边缘，仍旧裹着那一身过于松垮的半透明丝质睡衣，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苏……苏姐姐，你这是……”她的声音有些结结巴巴。

“在我的国家，送给漂亮女孩最浪漫的礼物便是天上的月亮。只不过那些人都做不到，但我可以。所以，这个用来回礼先前的温泉按摩。”苏青月，歪了歪脑袋。

“顺便，温泉按摩是日本人的喜好。而他们和我不属于同一个国度，所以，以后查资料时。不要脑袋一拍就随便一抄。”

珍妮的脸，突然涨得通红。

她‘呜吖’一声，捂着脸便‘咚咚咚’地逃跑。听声音就知道她会冲回自己的房间里，然后用棉被和床单，把自己裹成一个韭菜盒。

很可爱，所以才值得这样对待。

苏青月笑了笑，摇头，偏过身。她的视线，和几十公里外的多萝茜正好相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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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间·度假时间 : 第424章第三百九十五节·这是战争（正色）

一步。

他化天地的跳帧步距离有限，所以这是正常的亚空间传送步。

苏青月的脚尖触碰地面，而她并不意外地看见胧就在旁边的不远处。

凯瑟琳夫人的夜间沙龙仍未结束，虽说她们现在一个个的都在看着月球上的字目瞪口呆精神亢奋并且胡乱猜测，但没结束就是没结束。而既然没结束，胧出现在这里便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青月。”但苏青月的个人优先级要更高一些。她向自己的主人走来，一边走一边打算着说：“先前……”

苏青月摆了摆手。

“我都知道。”她说，她看了一眼脚下的地面。哪怕痕迹都已经被抹去，但当她的一只眼眸化作多萝茜同质的金红时，她便能够清晰地观测到地表资讯的残留。

“北冰洲队内，很少有我不知道的东西。就算我不想知道，‘我’也会知道。”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看上去似乎比往常强势许多。“以及，谢谢你。多萝茜，你在这次帮了我很大的忙。”

“就只是‘谢谢’？”多萝茜微微挑眉，看着她的目光，略带玩味。

“你要更多的也没有咯。”苏青月却是没有避让，而是毫不在乎地摊了摊手。“要算人情的话就只能够等到下次了。这次我已经两手空空。”

多萝茜看了一眼那轮被刻了字的月亮。

“也是，你都把自己写上珍妮的名字送出去了，现在的确是一无所有。不过你在这么做的时候，是不是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喔，你这句话中有两个错误。”苏青月，微笑着摇了摇头。“第一，青月才是我。这个月亮是黄色的，最多也就是和我有点关系，但很是浅薄。远远到不了把自己写上签名送出去的程度，所以还请你不要借题发挥。”

“第二，我为什么要在这件事上考虑你的感受？这是珍妮的源世界，这是我给她的礼物。而你在这两者之间，存在什么明确的因果联系吗？”

多萝茜，眼睛稍微睁大了一些。

“看来，我理解错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你的确理解错了。”苏青月，歪了歪脑袋。“你该不会以为，偷袭着亲我一下。我就直接变成你的所有物了吧。你那最多也就能够算是一个开战宣告，一个源头。而我就算做出了许可的回应，也只代表这场战斗正式拉开序幕。”

“所以……我主动出击，现在反而处于被动方了？”

“难道不是这样吗？”苏青月，灵动地眨了眨眼睛。“女孩子拒绝男孩子的追求，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吧。那么女孩子拒绝女孩子的追求，不也应该一样？你既然成了主动发起进攻的一方，那么应战的主动权自然在我手上。所以我得很遗憾地告诉你，多萝茜·乌托邦娜，你现在正处于我的考核期，是否开启这场注定要有一侧被征服的恋爱战斗，我还需要好好研究喔。”

“还是说，多萝茜。你以为我脆弱，花痴到了那种地步。只要轻轻一推，就会浑身瘫软地倒在地上任你摆布？”

假期开始前的苏青月，或许……

不，即便是那时的她，也不会是这样。因为她会在最后的关头逃走。而只要她不愿意，胧就会竭尽全力地保护。

而至于之后的烂摊子该怎么收拾，则用不着在这个课题内进行考量。

气氛……微妙地凝滞了一下。

多萝茜注视着苏青月，目光中有着难以解明的情绪运作。而苏青月并不躲闪，只是宛若平常一般安静地看着她。

一秒，两秒。

多萝茜转过身，似乎就要冷漠地拂袖而去。

而苏青月未曾动摇。

于是，最终，多萝茜并没有移动脚步。

“看来你的确已经处理好你的问题了，苏。”多萝茜的语气变得柔和，或者说，回归到了平常的模样。

“还得多亏你推了一把。”——这里的语气比较轻佻，显然，指的是世界五末尾的那一次突然袭击。

“我不动手你也迟早得面对的，苏。”多萝茜澄清了自己的立场：“你只要比往常更加迫切地渴求更多的力量，你便迟早会发现你身心上的破绽。最糟糕的情况下，北冰洲队的主战力队长会倒在一瓶爱之魔药下。而我选择提前刺激它，才能够最大程度地获取转圜，乃至于挽救的机会——我在那时的决策是正确的。”

“以及。”她在澄清立场的基础上强调：“我承认我的确是计算好了时机和概率。所以在那时候做出了借助仪式偷袭于你的举动。我也承认我的确不在乎和同性之间的亲亲摸摸，乃至于更深层次的身体接触。但我在那时做出这样的决断，个人感情也的确占据了相当一部分的比重。”

“不全是为了计划？”苏青月盯着这家伙。

“不全是。”多萝茜迅速回复：“只是为了提升团队战力，补全各自显著缺陷。那么我有很多条道路可供使用。我之所以会选择这一条。是因为我在仔细考虑，反复斟酌后，最终确认了拥有一位终生伴侣对我而言益大于害，而唯一的可选对象就是你，苏。”

果然如此。

苏青月的内心，略显无奈地叹了口气。先前脑子发蒙时也就算了，然而现在思维清晰后仔细一想，那些没注意到的异常自然也出现在了视野上。

多萝茜是一个会被欲望所控制的人吗？不是。多萝茜一直都很理智，很冷静。过去如此现在亦然。而除此之外，苏青月还在阅读了多萝茜的记忆后，知晓了一个在往常根本没可能发现的秘密。

多萝茜，很懒。

虽然看上去很忙碌，而且也总是能够拿出许多科研技术或者成果。但那实际上是因为她的个人能力极强，以至于偷懒摸鱼时都像是常人007全面爆发加班。实际上，多萝茜每天有很多时间，都花费在了享受，休闲，以及无所事事之上。

如无必要，她绝对不会将一件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而在此基础上，她从出生以来，几乎从未有过失败或者挫折——即便是简蒂斯，也只是失却先手，依旧依靠遗计决断了胜负。

——对，如果她真的情难自禁了。那么她肯定会堂堂正正地宣战，明明白白地告白。而不是借着仪式的运作掩护来骗，来偷袭。因为那就和她承认自己没能力在正面交锋中取得胜利，以至于要采用这种突然袭击的方式骗吻，从而获得先发优势一样。

多萝茜是一条咸鱼，但也是一条极其傲慢，自负的咸鱼。她会这么做，只能够说明她判断这样是最为简便快捷综合收益最高的策略。而同时也证明，她对自己的恋心强度，还远远没有达到会动摇她自尊的程度。

好感度增加是真的，三颗心的总进度也是真的。如果自己真的沦陷，或者没能看破。那么习惯省事的她肯定会选择顺水推舟，就此应下。后续的亲密接触她也不会拒绝。但从此以后，就是自己的身心都完全被她牵着鼻子走，成为她名义上的伴侣，实际上的所有物。

——真是可怕。

——差一点，就要变成白给的花痴废物了。

——恋爱这种战争可是注定要有一方征服另一方的。除非是永恒的动态平衡，否则总有一边要处于被动。

苏青月看着眼前的多萝茜。现在的坦诚解释，显然也在对方的规划之中。因为这样的确能够有效地消解因为自己窥破她谋划而产生的隔阂。而现在的自己，对她也的确没有心生不满或者恼怒。

而且，不止如此。

——光是嘴上的坦诚，可抵消不了这一番算计摆布。从始至终，最关键的‘道歉赔礼’，可从来没有从多萝茜的口中说出来过。

——这应该是处理问题最简便的方法。而且开口说句对不起，对她也没有任何尊严层面上的难度。所以……

——她不会道歉。她只是将赔礼放在我面前，看我会不会自己动手将其取走。因为她说得是真话，三颗心的好感度，在她的行为决策之中，已经是一个并非决定性，但却依旧重要的参数！

她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