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姐试图在轮回世界生存 第330章

作者:九渊

苏青月有点想说莉莉姆其实是魅魔——但她觉得自己最好忘掉这种无关紧要的细节。

“所以,你靠这种手段从欧洲过来的?”苏青月顺着她的话往下问。

“嗯,让自己的肉体融入梦境,潜入梦境。然后再从梦境之中漫步,缩减时间,跨越物理层面上的距离。这是我结合塔什的传送手段研究出的技巧,算是一个副产品。而我真正研究出来的,是这个——”

塔薇尔注视着自己的手,在手掌的上空,三个微型的漆黑旋涡正在转变为球。梦境的干涉让这本不稳定的结构得以持续存在。而在世界五的最后战场中,支配三个纯粹黑暗球体并使其聚合,正是塔什化身所能够使用出的高等战争技巧。

三个黑色的球体汇集为一,化作一个微小但却危险度极高的断点。若是将其凭依在某物之上并加以投掷,那无疑会发挥出一种极端强大的破坏力。

“它应当能够让一座小型山脉消失。但单纯的破坏力并不是我欠缺的东西。我考虑增加它的隐蔽性和追踪效用。而这两点,都需要足够充裕的梦境,以及灵魂之力层面的锻炼。”

梦,灵魂。这些都是恶魔的技巧。毫无疑问,塔薇尔在过去的时日里实在是有些过于偏向运用血族一侧的能力,而对恶魔之力欠缺开发。而虽然她直到现在为止,都不怎么关注东方系列中那位和她人设实在是有些相像的蕾米莉亚小姐,但毫无疑问,按照这个方向继续开发下去,她很有可能凭空再度开发出‘冈格尼尔’。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始终在不断进步。而在她展示自己的进步的同时,她的心意也清晰地显露在苏青月眼中。

明明没有一个字说想要帮忙。但全篇上下都是‘我很闲’,‘我需要锻炼’,‘我要找点事情去做’,‘最好是和你有关的事’这样的意思。而这也的确符合她塔小姐一贯以来的作风,帮忙可以,说软话决计不行。

真是个可爱的家伙——苏青月想到。要是塔薇尔在三个世界前有这么软。那么那时候的苏某人肯定要把她抱起来狠狠地Rua她的头。

“那看来真是巧了。”苏青月点点头,一副惊喜的模样。“调控剧本总需要修正细节部分的时候。而你新学会的梦境干涉能力能够起到不小的作用——能抽点时间来帮帮我吗?塔薇尔?”

“不是‘新学会’,而是‘已经掌握’。我已经很熟练了,不存在缺陷。”塔薇尔,认真地更正。然后轻轻地哼了一声。“但我之后正好也没事做,接下来就陪陪你得了。”

很好。

苏青月获得了一个臂助,这能够缩减她不少时光。而即便需要抽出算力来编写剧本。还可以继续放松的肉体,也能够维持接下来的活动计划。

很快,当第二天的清晨到来之后。还在美洲本土活动的几个新人也都纷纷出现。先是一副流浪歌手模样的玛丽安——她在抵达后似乎有些惊讶自己居然来得这么早。以至于当场兴起弹了一首据说是艾伯伦位面流行的酒馆小调——苏青月也理解不清她弹这首曲子的内在逻辑到底是什么玩意,她也听不懂,但她觉得旋律还算优雅。

这给珍妮省了一点事,毕竟在阿美莉卡出现个流浪吉他歌手还挺正常的。只要一句‘来者是客’,则糊弄凯瑟琳夫人不需要花费多少功夫。而等到开着越野车,一副自驾游模样的阿芙萝蒂和萝忒丝二人组因为‘汽车抛锚’这种蹩脚理由而造访蒂亚(珍妮的姓)庄园之时,同样的理由珍妮便也有样学样。

很正常,但有一件事,却出乎苏青月的预料。

当萝忒丝出现在她视野中的时候,她发现这位全族死光的魔女居然没有像是先前那样死气沉沉,仿佛随时都准备自爆——也不知道她是经历了些什么触景生情的东西,还是阿芙萝蒂掌握着某种强悍的话疗技艺,以至于能够起到如此疗效。

“我和阿芙萝蒂,遇见了一个自称【竖锯】的团体。”好吧,看来是前者。

“阿芙萝蒂觉得他们应该被消灭,但‘竖锯’的首领在即将死去之前,向我们展露了一些哲学……他似乎一眼就看出我不怎么想活。于是在被阿芙萝蒂杀死之前,他邀请我玩了一个游戏。”

萝忒丝讲述着自己的故事,竖锯邀请她玩的,居然只是很普通的真心话大冒险。在游戏的过程中,萝忒丝并未掩盖自己过去那未被主神禁止说出的一切。然而她想不到的是,在游戏的尽头,她居然自己想通了一些事情。

‘你明明有了挽回的机会,却依旧只想着自我毁灭。你明明已经见证过了死而复生的伟大奇迹,却依旧只想着折磨自己’

‘你到底是懦弱到不敢面对,还是自私到只想自以为赎罪?’

这一逻辑并不复杂,但是外人很难说得通。而只有自己想通,才能够真正解决一切。

竖锯的确是一位对生命有着深入了解的哲人……虽然这并不妨碍他活该挨枪子。而在这位民间哲学家的帮助下,萝忒丝便也短暂地封闭掉了她的自毁愿望。

这很好,苏青月可以给朝仓晴歌发消息,让她尽快出现,而不是准备一个特别登场了。

而在最后,她也问了一下竖锯的结局。

“那么那位竖锯先生呢?你们最后放过他了?”她问道。

萝忒丝不语,而阿芙萝蒂耸了耸肩。

“喔,我本来想送他进监狱。但是他癌症晚期,而且正好赶上并发症爆发。他求我们不要治疗他,于是……唔,就那样。”

“他病死了。”

群一6巴②17妻伊榴

幕间·度假时间 : 第428章第三百九十九节·拆了那辆电车_(:з」∠)_

竖锯病死了。

呃……也行吧。

毕竟在苏青月看来,这位民间哲学家虽说的确有那么一两把刷子,有些能够说得出口的独到哲学见解。但这和他本人手上沾了许多人的鲜血并不冲突——那些死在他机关上倒霉家伙们可并非全都罪该万死。而他将自己放在上帝的位置上来审判世人罪恶,而这番作为其实和皮脸之流的杀人狂差异不大。

好吧,可能比皮脸强些。

但也不过就是从变态杀人狂变成了一个比较有格调的变态杀人狂。他和他手下的那群门徒早就该下地狱了,而如今在挽救了一位轮回新人的小命后病发而亡……倒也算是一个配得上他身份的下场。

苏青月觉得自己应该唾他一口——作为知晓那许多并非完美受害者的倒霉蛋死于他手的旁观者。

苏青月觉得自己应该向他道谢——作为北冰洲队的轮回小队队长。

两相抵消,最后的结论便是当做这件事没发生过。那些幸存的倒霉蛋和不幸丧生倒霉蛋的家人朋友们会如何唾弃这家伙的坟墓是别人自个的事。而她苏小姐没有立场也没有必要在这件事上做多干涉。

好,这事跳过。

过了一会儿,原本给自己设定了一个粉墨登场特效从而加入团队的朝仓晴歌小姐悻悻然地造访了蒂亚庄园。她原本对自己的新同伴很有期待。但现在这份兴奋感大概是打了个对折然后再次对折。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萝忒丝能想通呢?没能够依托这件事建立起初步的友谊关系倒的确是有点遗憾,但那也没办法。毕竟木已成舟。

她看到了萝忒丝,而萝忒丝也看到了她。因为酝酿好的情感已经用不上了的缘故。双方的再会竟是有些尴尬。

玛丽安又弹了一首奇怪的酒馆小曲。而这一次苏青月听明白了音调中的意思。曲子的内容描述了酒馆内组建临时小队时经典的传统精灵遇上了传统矮人。双方都尬得要死,但还要装模作样地在那里客套。

苏青月给暴露本性的玛丽安的评价是‘唯恐天下不乱’——她不得不隐晦地,警告性地瞪了这家伙一眼。然后她便看到玛丽安朝自己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手中竖琴奏出的曲调也随之一转,变成了暴君欺压可怜小丑的讽刺剧目。

很好。

苏青月有点想直接把这货以第二宇宙速度发射出大气层,让她去陪月亮开她的艾伯伦特色吟游演唱会。

而她之所以没有那么做,是因为其它的同伴们也都陆陆续续地赶到了蒂亚庄园,需要她去招呼,或者安顿。

艾瑞斯和他的女友罗蕾娜是除塔薇尔外,美洲外的人中赶回来最快的。因为在月亮刻字的当晚,两人正好就在意大利的一座民营机场旁边——这个世界似乎也有一个很强大的艾恩霍斯家族,这座机场正好便是这个家族的产业。而作为一位轻车熟路的资深者,艾瑞斯自然在那之前便已然很轻松地弄到了可用的家族身份。而等到月面刻下划痕的时候,这座机场便在五秒钟内成为了他的私人财产。

私人飞机,高档,而且迅速——他知道苏青月大概率并没打算找其它人帮忙,因为如果真的要帮忙那肯定会有一发心灵通讯碰触自家大脑。而既然没有,那就说明这一次的月痕事件大概率只是某人的心血来潮。所以,他回来的效率严格来说不算很高。

然而他依旧是最快的那一批。要问为什么,只能说他已经厌倦了作为主角拍摄真人版狼神殴打狼人系列,殴打山怪系列,殴打还魂尸系列,殴打不知道什么鬼,但总之是个怪物系列的烂片了——天可怜见,他只是想过个罗马假日,不是想来个十方妖魔战狼王。一口气拍了几十个体验版烂片,即便他已经充沛地掌握着强大的力量,却也是有点吃不消。

但是他真的不喜欢做这种事吗?

苏青月坐在会客厅的位置上,一边听着艾瑞斯绘声绘色地描述自己怎么殴打那些不长眼睛的,胆敢送上门来碰瓷的各路妖魔鬼怪。一边看这家伙大声抱怨这趟旅程到底有多劳累多无趣,却又紧紧地抓着罗蕾娜的手。

罗蕾娜,是一个好女人。并且深爱着艾瑞斯。

好女人不会为了仅仅满足自己的心理需要,便不断地开口,支使自己的爱人去做他不愿意去做的事。

很显然,艾瑞斯自己也很享受这趟烂片拍摄之旅。或许是因为在轮回世界中总是被各路妖魔鬼怪殴打的缘故。他这番殴打回去倒是让他成功地削减了不少压力——他在描述到精彩时分的时候,甚至会下意识地手舞足蹈起来。而罗蕾娜看向他的目光,也一直都充满着爱恋以及骄傲。

如果不是有胧在身边,苏小姐都要感到些许的妒忌了。

而在无意义地,浪费时间地,应付式地停了艾瑞斯讲了足足半个小时的烂片之旅后。苏小姐的救星,终于抵达了这座庄园。

楚回来了。

和楚先生一起来到蒂亚庄园的,还有已经完成欧陆群山一轮游的乔。

“登山对我来说很有意义,我在雪山顶上,思考了许多。”艾瑞斯半小时都未必讲到一半的个人经历,乔只用了一句话便搞定。虽然他已经不像是过去那样惜字如金,但这位黑人壮汉还是不怎么习惯肆意表达自己的情绪。

苏青月注意到乔的肤色有了些变化,从一开始兑换钛极金身时的死尸惨白,化作了常年病痛的苍白色彩。他那在兑换后时不时便会从体内溢出的生命气息已然得到了有效的收束,显然,他走出了挺关键的一步。

或者几步。

而楚的经历,似乎也不需要过多地讲述。

“我没找到这个世界的同位体,大概是在历史的运作中被修正掉了。这个世界走向了一条和我的源世界截然不同的道路。它看上去不像是会在短时间内遭遇灭顶之灾的模样……或许队长你有些别的看法?”

楚没有找到自己的同位体……或许找到了,但他没有说。他也没戴眼镜,但苏青月却看不清楚他内心中涌动着的情绪。

涌动——的确,虽然看着平静,但他内心确实是在翻江倒海的。但苏青月能够直接观测到的也就只有这一层,若是想要更加清晰,那么便得继续深入。

没有必要那么做。

“我对这个世界的确有些想法。但并不是你所想的最糟糕的那一种。”苏青月回答道,她费了点力气,才按下展开预言手段以窥测过去的好奇心。“我打算在假期结束前引导这个世界走向统合,然后迈入星海。成与不成两说,但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对这个世界的亚空间以及那些可能存在的传说奇物兴趣全无。”

“毕竟这是珍妮的源世界。而我不会做出让珍妮感到困扰的操作。”

楚安静了半秒钟。

“拔苗助长并非可取之事。这个世界还远远没有准备好,还找不到一面足够坚定的旗帜来包容,来指引一个共同的方向。就算你只打算推一把就走。也有可能让他们在未来的某一日万劫不复——而他们原本或许不需要面对这样的结果。”

“……电车难题?”苏青月,皱了皱眉头。

电车难题是一个思想实验,也是一个道德困境。将一个人投放在一个三岔铁道的扳道拉杆边上,而一辆电车正好驶来。其中,电车将要经行的轨道上被绑了五个陌生人。而另外一条轨道上也绑着一个陌生人。那么,在只来得及拉动一次拉杆的情况下,这个人应该怎么做。

功利主义者认为应该拉下拉杆,因为人命的确可以用数值衡量。五条命就是要比一条命的数量更多。所以应该保五舍一。

反功利主义者却认为,只要拉动拉杆。这个人便成为了电车谋杀的同谋。救下五个人并不能够冲抵杀死一个人的罪孽。而将电车导向计划外的轨道,也是一种不负责的操作。

然而,在这之外。却还有反反功利主义者。他们认为这个人既然出现在这,就代表他被赋予了某种‘应有作为’的天职。为了不成为谋杀同谋而无所作为同样是一种逃避,一种不道德的举措。而这仍是不可取的。

总之,观点很多。以至于哪怕有人整出‘跳下去用自己的身体卡住电车’这种能够同时应对上述三种观点的操作后,仍有异见之人说出‘牺牲是美德,但抱有赌博心理的自杀仍旧属于恶行——因为他不能够确保自己能够将车卡住,而不是造成更糟糕的后果’这样的新颖论调。而这就让这个问题最终只存在两个固定的解。

第一个解,淦爆这个出题的智障。

第二个解,不要去听这个该死的话题,就像是不要去思考薛定谔那只该死的猫一样。

而现在,楚将这个问题放在了苏青月面前。

“你想要我基于道德,放弃这项计划?就让月痕事件成为某种世界未解之谜,只是消除掉自身的影响,而不执行更多的干涉?”苏青月,皱了皱眉头。

“正是这样。”楚点了点头。“月痕从出现时到现在,时间并未超过十二小时。如果你抹平月面上的痕迹,并在后续过程中淡化掉它在各大决策团体认知中的影响。则它对这个世界未来的命运干涉将小之又小。毕竟历史有其收束性,只要处于时代节点的各大决策团体仍旧维持着一直以来的行动方针,那么该发生的事情大多数总会发生。”

“而这并不影响你的能力锻炼,或者说,效果还要更好一些。让世界回归正轨总比将世界引向一个因你一时兴起而决定的方向更加容易。练习能力,总该循序渐进才能够最大化地获取收益。而且,正如你所说,这里是珍妮小姐的源世界,虽然她并不排斥你的干涉。可一个被引导向未知方向的源世界,和一个顺其自然的源世界,哪个更适合她一些?”

苏青月垂下眼帘。

的确,楚的这一番理论几乎说服了她。这里终归是珍妮的源世界,这里不需要太多的改变。因为珍妮每次返乡时,期待着的只是拥抱凯瑟琳夫人。而若是自己擅自地展开一个风起云涌的大时代,那么,当珍妮下次归来之时。她会否还能够看到她的妈妈?而就算还能,在那时被时代浪潮所冲刷洗礼过的凯瑟琳夫人……是否会让她的女儿,感到陌生?

这的确是一件怎么做怎么错的糟糕事。

这件事就应该从一开始便不存在,或者给自己这个始作俑者的脑门来上一拳。

——你指出了我的一个错误,楚。

——但是,你是基于‘道德’来指出的这个错误。你会反对我,是因为你觉得这个世界还没准备好,让它们强行做出选择,是一项‘不道德’的行为……你站在这个世界的角度上来反对我,而只在论述的最后,才用珍妮的立场来补充说服。

——你变回那个世界三时的你了,楚。我是应该祝贺你从先前的自闭状态中走出,还是先去看看,你在这个自称不存在同位体的故乡中,都遇到了一些什么?

苏青月的手指,颤动了一下。

她其实不需要去窥测什么,因为她实际上猜测得出。因为她知道楚是一个家国情怀很重很重的人。他阻止苏青月在这时推动世联的诞生,自然是因为他判断世联在未来会出现一个更好的执掌团体,且那个决策团体在此刻还未胜券在握。

“你打算拯救世界吗?楚。”她在最终,只是平静地问道。

“如果我做得到,而那又符合团队的需要的话。”而这是楚的回答。

中规中矩。

但立场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