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姐试图在轮回世界生存 第377章

奥姿皱了皱眉，将意识深入这段记忆。她的资讯感知能力告诉她，青年戴上眼镜这一行为，指向了另一个全新的模因效应。

模因？

戴眼镜……怎么算是模因？

等等，这岂不是意味着。早在咒怨碰撞欢笑世界之前，这个模因便发生过一次变异。陌生而无名的规则藏匿其中，而这才是咒怨如此强大的秘密？

那么，在发生碰撞的那一瞬间，产生了什么？

奥姿的意志，向着青年戴上眼镜的那一瞬间集中。她观测着两个模因的碰撞，她触碰着这隐藏的秘密。

她看见了。

她看见青年的视角正在扩大。正在拔升。在戴上眼镜的那一刻，世间万物都映入眼底。

地球，太阳系，银河。

星系团，超星系团，可观测宇宙。

一切秘密，映入眼中。而视角仍在向上行进。

她看到了宇宙的边界，看到了概念的尽头。不因存在的时光之末指向浩瀚的诸海。而继续往上，她看到了力量。

看到了数道，十数道，或者数十道相互纠缠，碰撞的力量。

万古原初的开辟，万象寂灭的终结，联结汇集的生命，纠缠磋磨的欲情，冰冷的天河智慧，绚丽的绽放灯火，以及那穿行于所有力量之间，贯穿始终的‘动’和‘静’。

【万物于开辟后嬗变，万象于静止中终结】

这……这是？

“多元宇宙的本相！？”

奥姿，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失态尖叫。一切疑问都获得了解答，而下一刻，明明只是分机的她便陷入了极度的恐慌！

她知道这是什么，她见识过。而就是因为知道，所以她才得以恐慌。

这不是这具肉体所能够看到的东西，这不是这个灵魂所能够承载的图景。这是陷阱，而她迫不及待地便要脱离。

她成功了，她想要逃跑。

然而在她做出任何行动之前，一个声音，一个念头，却在她的内心深处回荡。

【万物于开辟后嬗变，万象于静止中终结。】

【￥＃于开辟后嬗变，）＆于静止中终结。】

【我……于开辟后嬗变，奥……姿……于静止中……终结。】

她的血肉毫无征兆地蠕动起来，每一个细胞，每一个分子，每一个夸克，每一根弦。都在运动，都在变化，都在嬗变，都在重组。思维也好，灵魂也罢，所有的一切都在无止境的运动和变化中扭曲。直到她再也分不出人形的轮廓。

然后，归于静止。

一具包裹着不知名物质团块的执政官装甲，安静地漂浮在地幔的炎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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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六·咒怨 : 第486章第四百五十五节·正确的处理手法

一秒。

或许不到一秒。

漂浮在地幔炎流中的执政官装甲剧烈地抖动了一下，而下一刻，装甲内部的数枚器具，咒法，或者其它什么不知名的宝物便在同一瞬间碎掉。死去的奥姿，便又一次地回到了这个被诅咒侵染的世界上。

她还活着。

不对，活着的不是她，而是这具躯壳的原主人，那名为艾普斯兰的海州老兵——她在因‘知道’而死去的瞬间，竭尽全力地用资讯手段些许扭转了自己身上的概念。获得‘生’的是‘我’。而归于‘死’的则是奥姿——以把反噬扔给距离这个宇宙不知道多远的主体为代价。她获得了一次短暂的机会，能够避免那连十字章都救不回来的死亡。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肢体和容貌逐渐恢复原样。当‘反噬’被移除的时候，艾普斯兰自然可以进行第二次指定对象的三阶模拟。于是，她便又一次地回到了这座战场上。

以除却执政官装甲以外的所有防具，奇物，恒定法术，全数抹消作为代价。

“道蚀现象！”她在苏醒的那一瞬间毫不犹豫地脱离了地脉接触点。向着地幔更深处，连续遁逃了几百公里也未曾停下——她知道自己刚刚遭遇了什么，但她却不敢说出哪怕一个字节的内容，即便倾诉欲满溢而出，也只敢勉强将这个字眼吐露。

道蚀……道蚀是超凡领域后才会接触到的事物。那代表着一种强大的吸引力，一种倾向，一种自主产生的变化——见证了宇宙间无上伟力的凡物会自发地将自身的生命形态朝着道蚀的源头变转。超凡生命，与只能够时效开启无限之门的三极限强者。其最大的差异，就在于这样的一个地方。

奥姿的本体是超凡生命，所以她明白什么是‘道蚀’，什么是‘知道’。也掌握这些许规避道蚀现象的手段。而在此作为分机的她，也正是因为窥见了‘动’和‘静’这两样代表着多元本相的绝对真理而自发生成了道蚀。而也正是因为她只是间接地看了咒怨的记忆，而非直接目睹‘真理’，并且再怎么说也顶着主神的庇护，她才能够在最后关头动手，抢救一下。

她逃到了一个足够遥远的地方。

然后用力地咬着自己的牙。

明白了，现在已经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这个见鬼的土著咒怨，不知道走了什么神奇的狗屎运，通过模因间的碰撞而接触到了世界漏洞间所存在的空隙。并通过这一空隙，仅此一瞬地观测到了绝对真理，多元本相，诸圣诸皇于多元宇宙结构层上的理念显化。

而它居然还没有在那一眼后直接灰飞烟灭，反而是莫名其妙地撑了下来。以一个和先前版本八竿子打不着，估计只有相貌一样的姿态，重新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神奇狗屎运已经不足以形容这等奇迹了。如果不是跟脚特殊到离谱，甚至直接和多元宇宙中的诸圣诸皇扯上了一星半点联系的那种程度。那就只能够证明这个模因根本就是被宇宙本身像是亲儿子……不，亲爹一般地钟爱，敬爱。而无论是哪一种，都意味着这玩意根本就不是一般人或者不一般人，有资格去碰上一下！

——我还想多活几个世界！

——我至少也要把北冰的情报，送回本体所在的地方！

奥姿，心绪逐渐平复。

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半点胆子敢用到打咒怨模因的主意上了，她甚至打算立刻脱离这一处战场，只要周围的环境能够稍稍安定一下。什么轮回者团战，什么同类弱化，什么挑拨离间，她都不打算管了。她只想找一个安全的区域和时机，等咒怨和轮回者们打得难舍难分了，那么她便再度动手就好。

——啊……又死了两个。

奥姿抿了抿唇，她又一次地观测到了北冰洲队的减员——她只敢远远地看上一眼，剩下的却是什么事都没法，也不敢做到。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遗忘了点什么。

“唔……我一定要在一个安全的时间和地点……才能够回到海洲队里吗？”她下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重生十字章，思绪似乎有些奇妙的破裂化。

好像有什么问题，又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在安全的时机和地点里才能脱离似乎是某种众所周知的常识。就像是那些网络游戏一样。

是这样吗？

是这样吧。

心中莫名其妙地涌现出一抹烦躁——奥姿按了按自己的胸脯。感觉有点喘不过气的她，索性将执政官装甲的头盔放下。

——好热啊。

地幔深处，炎流在她身周被隔断也带来了些许的热量。

不对……不对的地方似乎越来越多了。思维的速度似乎变得缓慢，逻辑判断的效率也在大幅下降。如果说之前自己还能够拥有本体百分之五十的智慧，那么现在似乎就连百分之十的程度都已然不到。

什么地方不对？——真的有地方不对吗？

我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我来这里……唔，有益思考？

——啊，忘记了，我是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脱离这场轮回世界来着……而且我还需要一个足够合适的时机……说起来什么是合适的时机？

思绪如潮，冲刷着茫然的自我。某种冲动让她死死地抓着手中的重生十字章，而另一种冲动却驱使着她将这无用的物件放下。

——我到底……是来这里做什么的？

奥姿抿了抿唇，智慧的跌落，并不影响思维的运作。她努力了一番后终究还是获得了一个确切可用的回复——自己在不久之前窥探了咒怨的跟脚。然后差点被埋藏在咒怨记忆片段中的陷阱当场干掉。

或者说，如果出现在这里的不是自己，那么绝对已经被干掉了。

如果出现在这里的是另一位资讯施法者，那么她肯定已经被多元本相所带来的道蚀，直接导向连复活都没用的死亡。

她楞了一下。

“如果出现在这里的是另一位，那么她肯定会死掉。”奥姿，语气呆板地说出了这句话。

另一位，肯定会死。因为她几乎不可能知道应对道蚀的情报。

另一位，肯定会来探查——如果自己没有提前动手暗算她。那么她肯定会在越来越紧张的局势中冒险动用资讯能力，探查咒怨隐藏的秘密。

所以……

“我……替她顶了雷？”奥姿，哪怕智慧正在跌落，也意识到了不对。

什么是顶雷？

气运旺盛的人和气运低落的人同行，遇到陷阱时。气运低落的人，便会因为种种意外提前踩上陷阱，哪怕前者才走在那条必然会遇伏的路径上。而这一规则通用于任何生物，并不仅仅局限于资讯法。

“我杀了她……我的气运理应比她更高。因为她使用了汇集天运的启示录，而启示录的目标还在咒怨身上……那么，难道不应该是她替我去撞了咒怨的雷，用自己的死，给我带来了警告和情报？”

逻辑不是不能解释，假设咒怨身具极致天运，那么自己会选择在那时候动手。就是受到了北冰资讯女巫和咒怨气运碰撞的影响。所以自己砸那时候能够乘虚而入，所以自己在试探咒怨时才会险些灭亡。

这的确是一个好逻辑——可问题在于，咒怨头顶可是顶着主神的B悬赏！被主神所悬赏的目标可不会是世界所钟。而且通常情况下，模因向来是被天地所恶。

世界，应该巴不得一个模因快点消亡。那么，推理便不成立，自己此刻为对方顶雷的确切事实。只能够指向自己的气运低于对方的真相。

可北冰洲队的女巫明明已经死了！甚至就连她的启示录，都已经崩毁坏掉！

“等等……启示录，真的崩坏掉了吗？”奥姿，眨了眨眼睛。她的确注视到了多萝茜在仪式厅中的死亡。注视到了资讯效应的扩散——但她也的确在那时没有观测到仪式崩溃时引发的连锁爆炸，本应失控的力量，只造就了施法者一人的创伤！

而在那之后，仪式的残存力量，更是转移到了那个修真者的‘领域’之上！

如果……被转移过去的，不是仪式的残存力量，而是仪式本身呢？

——不对！就算仪式真的转移了过去，也需要一个资讯法师的维持运作。除非……

除非仪式主持者的死亡，也算是仪式中的一环。

这是有可能的。

冥府系的启示录，主持者自身假死甚至真死都很正常。因为冥府领域中有得是死而复生的神话传说。只不过想要运用在启示录上，需要很强大的神祇位格作为倚仗。

——撒旦，哈迪斯，奥西里斯……该不会，她的身上正好挂载着一个吧。

或许，可能，说不定。

但即便如此，也仍旧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己在暗，彼在明。启示录不是祈愿术，大多时候只能够指向一个明确的目标才能够运作。她气运再高，没和自己产生联系也影响不到自己。除非她早就知道自己藏在那里！

——除非……她早就知道。

——早就知道。

奥姿的眼珠，转了转。

北冰洲队的女巫……为什么就不能够提前知晓，自己的存在？

转动的眼珠，看向脚下。地幔之中，暗红的炎流生生不息。

这里，是大地的深处，地壳的下方。而咒怨所在的区域，无疑可以被称作是地狱。

比地狱更深的地方，是哪里？

——塔尔塔罗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