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渊
很好。
现在玛丽安变得安静而且乖巧了。
那么之后需要处理的……还有两件。
“阿云。”苏青月偏过视线。
“是……是！”云素裳，反应巨大。
“我记得你好像也要自行处理结丹仪式……”
“没有！”阿云猛地摇头——苏青月很怀疑她这个动作中有百分之八十的耍宝结构。“我没有要自行处理！我和多萝茜小姐说好了，她会在我的仪式中看护我！”
反应太大了——大到简直就是一眼假。
苏青月揉了揉脑门，视线歪了歪。一侧的多萝茜微微点头，承认了阿云的说法。
也好。上一次多萝茜旁观了阿云的筑基仪式，掌握了塔尔塔罗斯的塑造，并成为了如今奇想领域的根基。而这一次的结丹，想必也会给多萝茜带来更大的收益——正统修真是一个烧钱而且又耗时间的玩意，而且因为其偏理科的性质，还需要消耗数量庞大的脑力以确保算力供给。苏青月对这玩意向来不是很感兴趣，可以依靠经验和直觉，直接构想出成果的灵能，对她来说或许更加具备意义。
只不过……阿云到底是欠了多萝茜多少钱，多少人情。才会在这连着两番的关键晋升环节都让多萝茜在一旁围观的啊……怕不是已经把身上的零碎都抵押了个干净，说不定连灵魂都卖掉了，也未可知。
可怜……但苏青月懒得去管她们之间的事。她相信多萝茜能够把握好内中的度。她同样不相信，阿云这个到底活了多少年连她自己都数不清的，只是看上去很水嫩的终极老不死，会真的让人占到了自己承受不起的便宜。
于是她点点头，这件事就此跳过。那么，北冰洲队的现存人员之中，就只有一个人的强化还未进行足够合适的升级了。
塔薇尔，苏青月还记得，她曾经和自己有过约定。在自己处理完多萝茜那边的事情之后，还要腾出一点时间，与她同行。
而当她的视线偏移过去的时候，蓝发的小小姐便伸出手，于手心中央，浮现出一枚晶莹剔透的水晶。
那并不是普通的水晶。当它的形体暴露在轮回者们眼中时。所有人的视野都在注视到它的那一刻极大地拉伸，延展。眼前的环桌仿佛放大成了横跨亿万公里的庞然巨物。桌面的每一根纤维，每一片油漆，每一粒灰烬的内部细节在这一刻都纤毫毕现，因为它们中的每一个都放大到了山岳一般的规格！
它们是山，流动的气息便是风暴。细微的划痕便是河道，而在某人放在桌面上的手所轻微抖动而造成的震颤之中，地动山摇，天崩地裂。细微的能量潮汐在微观层面相撞，化作肉眼不可视，在微观层面却绵延千里的浩瀚火海。它们和空气中的细微水汽汇合，碰撞，化作暴雨山洪。顷刻之间，俨然便塑造出了一个无边广阔的蛮荒世界！
可这明明只是一张环桌！
而下一刻，青色的月光覆盖了一切——环桌依旧是环桌，晶莹的水晶被月光所遮掩。而北冰洲队的全员都依旧坐在各自的位置上。没有行动，没有改变。但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牢牢地吸引到那枚水晶表面。
S级奇物……毫无疑问，时空系，甚至是一次性消耗类的S级奇物。塔薇尔没有购买什么血统，她购买的是触媒，是基石。而她打算凭借此物登天！
“空能水晶，花费了我一个S级支线，和五万点奖励点。它的本质是时空本身的汇集和显化，在主神的伟力下被强行固定成为实体。并且稍微偏向于空间之力一些。而当我融合它时，我会短暂地获得它的性质——时间和空间将对我来说不是阻碍，我的感官将会无限地增长，延伸。而到那时，我就会获得我所需要的一切。”
塔薇尔伸出手，从青色的月光中拿走了那枚水晶。
“我一直都在思考，我要兑换一个怎样的S级强化。最泛用的神血统的确能够解决所有问题，但那样却失之平庸。而特性比较鲜明的，深渊领主，该隐血裔，原始德库拉，太古恶魔……它们都或多或少地能够满足我的一部分要求，但对于另一部分，却是毫无用处。”
“选择一边就会失去另一边。强化一个方向，另一个方向就会削弱。总是有不合适的地方，总是有不满意的地方。主神仿佛在跟我说，要么选择平庸的融合，要么选择一个方向专攻——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觉得那样也不错，但是……我想到了你。”
塔薇尔的目光，投到了苏青月身上。
“……我？”苏青月，眨了眨眼睛。
“准确来说是你的创神术。队长。”塔薇尔点了点头。“独属于你，其它人完全没法复刻。主神也不提供兑换，只有你能够发挥效用的。深度和广度都无疑属于S级，甚至更高层次自创技能。而我在想到你的时候，我便终于明白。如果我想要让我的力量按照我的意志来雕琢，晋升，我就只能够走你那种路。”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
“深渊领主也好，太古恶魔也罢……说到底，都不过是有人走过，有人开辟的道路。前人走出来的道路，后人固然可以轻松地拾级而上。然而这样做，结果便只是陷入前人的阴影之中。哪怕最终青出于蓝，也改变不了根基有着它人印记的结果。”
“我不要这样，我不想走别人的路。但我也知道，作为轮回者的我抵达当下这个层次，比起那些花费千年万年才抵达相同力量境界的原住民要少了太多太多的磨砺，阅历，以及经验积累。我只懂得使用我所兑换的力量，挥舞它们，修改它们。但要完全超越它们，却是根本就没有足够多的积累和资粮。”
“所以，我需要一个触媒。我必须借助一份外力，才能够抵达我所需要的成果。就当是故事里的主角们所能够获得的奇遇吧。我会使用这枚空能水晶。用那跨越时空的感知力为我寻回答案。”
无限感知，不灭之魂。对于这一领域的应用，基本都是走体关力关心关的北冰轮回者们，知之甚少。
但多萝茜听得懂她的意思，知道她的欲求。
“你有可能会一无所获。”多萝茜的语气中，带着一点严肃。“而那甚至算是比较好的结局。没到超凡领域而强行使用S级消耗奇物。你甚至有可能就此迷失在无穷尽的感知之中，熔毁掉自身的灵魂，意志，乃至于自我。”
“我知道。”塔薇尔对自己的选择所要面临的风险，心知肚明。“所以，我想要队长来帮我。如果我在使用它的时候迷失了。就请队长将我拉回来……当然，如果我还有挣扎的余力，就请让我在探寻中自己努力下去。”
她伸出手，触碰着从天空中洒落的青色月光。月能能够干涉空能，这是刚刚已经验证过的事情。
“你对我还真是有信心呢，塔薇尔。”苏青月轻轻呼出一口气，目光复杂。“要知道，在你向我提出邀约之前，我对月能的掌握和运用还不完善。想要像是刚刚那样，稳妥地压制住那枚空能水晶的性质，可是完全做不到的呢。”
“但你做到了。”而塔薇尔随即起身，走向主神光球。“我相信你能做到，而你也的确做到。那么这就说明我的判断是完全正确的。”
“以及……这枚水晶不能在主神空间使用。这里太空，我就算真的拥有了不灭之魂等级的感知也无法获取足够充裕的有效信息——我的直觉告诉我，我的晋升需要在我的源世界内举行。所以，还请队长你陪我一起走一趟。你，和我一起。”
‘你’和‘我’。不包括其它人。
多萝茜歪了歪脑袋，没有发表出什么意见。而胧轻轻伸出手，在苏青月的背后轻轻推了一把。
而苏青月垂下眼帘，迅速地开了一个预言。虽然没有获得确切的结论，但她的直觉没有对塔薇尔的冒险行为提出异议。
很好，可以上了。
“这恐怕不会是一场轻松的旅途。”于是她也起身，走向塔薇尔的身边。在主神的光球下塔薇尔主动向她伸出手，而她轻轻牵住，并获得了一个比预想中更加轻盈柔软的感触。
“我早已做出觉悟。”塔薇尔的嘴角，挂起一抹笑容。
然后，光柱垂落。
兑换的时间是一个月，苏青月和塔薇尔一起出现在了这家伙的洋馆之中。
没有见客的必要，塔薇尔在她的家族中早已占据绝对的主导。她降临和离开时的落脚点，是只有完全隔断外侧干涉的自动清洁机械才能够被获准入内的庭院。
很安静，而塔薇尔在降临后暂离了一小会。去处理一些因为她的血系而应当背负的责任。用自己的力量整顿一番家族中的不安定因素。而在她离开的时候，苏青月便使用了创神术。
塔薇尔的世界，并不是一个很复杂的世界。庞大的大陆，庞大的家族。低武低魔的力量层级让这颗星球相较苏青月认知的原典地球而言面目全非。而在经历了多萝茜同位体的死后闹事，以及和塔薇尔的数次交锋，并又经历了时间流逝之后。这颗星球，正处于生机勃勃的黄金阶段。
塔薇尔做了一个好榜样。
塔薇尔在和多萝茜同位体的对抗中告诉他们，修炼原来能够抵达这种程度的强。
而这就让这个世界明明没有灵气复苏，却硬是掀起了一波对古老技艺的研发和探索风潮。而这个世界的人杰们也还真有两把刷子，硬是推陈出新，让低武低魔的世界，朝着中武中魔的方向演变。
当然，还差得远。
但他们的努力却成功地撬动了亚空间在星体周边的涟漪。在让能量密度提升，灵气复苏在未来有可能化虚为实的同时，为苏青月的创神术提供了不少便利。
力量的扩展，比预想中的更加顺畅。对于接下来行动中的把握，苏青月又稍稍增添了一点。
于是她便戴上面具，在塔薇尔处理琐事时漫步于庭院之间。她在路过一座干净的墓碑的时少少地停顿了一下。但她却并没有去窥探墓碑上的内容，而是选择视而不见。
塔薇尔的贴身女仆，那让她绝望，从而走入主神空间的绝望诱因。在如今新人一个比一个内卷的绝望源泉之下，这份古老的遭遇显然有些不够快。但苦痛本身本来就没有比较的必要。而既然塔薇尔在主神中基本不提及这件事，那么她也不会朝这方面探究。
一只猫儿突然跳到了苏青月的肩膀上——是奈亚，塔薇尔的使魔，造猫。北冰洲队的活物中，存在感最为低下的那个成员。有很多次，苏青月都要几乎遗忘掉这只塔薇尔耗费掉造人名额所塑造出来的生命。不过它总是在苏青月真的要遗忘的时候跳出来，彰显一下自身的存在感。
苏青月把它从肩膀上抱下，轻轻地顺了顺它的毛。猫儿发出舒服的呼噜呼噜声，蜷缩在苏青月的怀中。一副很是舒服的模样。
——说起来，那位贴身女仆的名字，会不会就叫奈亚？
微妙的感觉。
但苏青月的直觉没有任何回馈。所以猜测可能是错误的，而这件事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塔薇尔已经处理完家族内的闲杂琐事。折返到了庭院内部。
“如果你想要知道的话，我可以和你说关于她，关于我和她的故事。”塔薇尔的声音，和往常没有什么变化。“你想要知道吗？队长。”
然而苏青月不为所动，只是轻盈地抚摸着怀中的奈亚——也是有趣，明明主人就在旁边，这只猫儿却更喜欢待在苏青月的身边。它甚至还伸了个懒腰，发出一声慵懒地轻叫。
“如果你想要告诉我，你会直接说的。”苏青月，轻声回答。“所以，我不想知道。”
“……你总是会在正确的时候，做出正确的选择，队长。”而塔薇尔偏转开了目光。“我准备好了，你那边没问题吗？”
“在这里？在现在？”苏青月还以疑问，这当然也是某种肯定。
“我觉得这里不错。”而下一刻，塔薇尔的手中具现出了空能水晶。
然后，按向自己那过于单薄的胸口。
“接下来，请好好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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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间·稍事休息 : 第518章第四百八十六节·拥抱万物
塔薇尔睁开眼睛，世界万物，就此映入眼眸。当她将空能水晶融入身体的那一刻，她的视点便在无限的拔高。她能够看到月球，也能够看到金星。太阳的色光球层表面在她的视野中纤毫毕现。那永无止境的聚变现象也映入她的眼眸。
两个质子相互融合，生成氘。
氘和质子再融，生成氦3.
氦3和氦3相融，放出质子，变成氦4
然后，氦3和氦4再度相融，成为铍7，而铍7又和之前放出的质子相融，成为两个氦4
能量就在这样的运作中被释放出来。而塔薇尔能够清晰地注视到每一个质子的具体运作，和每一个同位素之间的变更。她觉得自己或许可以依靠自己体内的能量复刻出类似的操作，只要自己能够拥有一根足够纤细的探针。
她没有探针，但她的视野却仍在提升。视线源自空间，所以太阳的距离不是距离。她轻易地越过了太阳，抵达了恒星系统的另一侧。冥王星上的寒霜和纳尼亚中所见的那一些有着类似的质感，想来是因为没有太多干扰要素，以至于结构在时代的变迁中等同。
太阳系出现在她眼中，除了完全不受控以外，她可以随意地查看空能视角所触及到的每一个角落。她看到柯伊伯带上漂浮的星尘，奥尔特云间的诸多矮星。一枚漂浮在浩瀚星空中，向着四面八方漫无目的地播放电磁讯号的机器映入她的眼眸——她的世界里也有旅行者号，而这枚不知死活的闹铃还会在太空之中飘荡很久很久。
会有人会发现它吗？外星的人？异域的人？
塔薇尔的脑海中刚浮现出这个念头，她的感知便进一步地朝着那个方向延伸。她看到了几光年外类地行星上的土壤浮动。没有三体，但却有一群在土壤中翻滚的微小碳基生物。奇异的地形为这些微小生物造就了奇异的触须和软体，它们通过相互碰触来传达信息。而哪怕旅行者号在很久以后飞过它们，它们也未必能够建立起文明国度。
真可惜，这附近真的有文明种族吗？
一点遗憾的念头再度闪烁，而下一刻她的视野又向着更遥远的距离偏转了很多很多。她看到了一只像是鹦鹉螺一般的巨大航船在一颗满是黄沙的大地上航行，而在壳体之中，几个长得像是竹节虫一般的奇异生物正悠闲地对像是仪器一般的骨质结构进行摆弄。
‘又是一个无聊的嘎龙，没有木木去咬虫。’——奇怪的语言，塔薇尔能够听得懂它们的部分交谈，却理解不了一些特有名词的指向。它们的对话依靠着某种高频振动，发音的声域都和地球人截然不同。
塔薇尔听不懂，但有点兴趣。然而下一刻，她就听到了她能够完全听懂的声音。
那就是惨叫。以及爆炸。
‘轰——！’鹦鹉螺一般的船壳四分五裂，从天空中坠落了可怕的事物——那是水，无穷无尽，来自焦黄天穹之上的水。竹节虫们在灼热的沙滩上逃窜，并在惨叫中被水体淹没。庞大的沙漠很快就化作沼泽，而天空之上却是垂落了无尽的水柱。
塔薇尔有点好奇，于是她的视线便不由自主，但却的确符合她需要地上升。她发现这颗星球是一颗被纯粹黄沙所覆盖的星球。而在星球的大气之外，几万只漂浮在太空的，每一只都有上百公里半径的‘水母’，正朝着这颗星球肆意喷吐。
它们像是一群野兽，栖息在太空中，似乎是没有什么文明现象的巨兽部族。外太空的超低温对它们来说似乎和没有一样。而它们毫无秩序地在喷吐时撞来撞去，喷出的水，却也似乎并不源于它们的巨大躯壳之中。
黄沙覆盖的星球很快就成了海洋覆盖的星球。当这些‘水母’们喷吐了超过自身提及一百倍的水。让这颗星球都大了一层——然后，水的质量，超过了星体的结构限度。
‘嘭——’被水压碎的星球，塔薇尔这辈子第一次看见。碎裂的星核中本来应该涌出烈火，但却被这过于数量庞多的水在迸发前便完全淹没——不止如此，淹没的碎裂星核还在和这庞大的水相互碰撞，挤压。某些奇奇怪怪的反应生成。而下一刻，一座巨大的门扉，便取代了星球的残骸。
用水压碎星球，星核便会和水混在一起，打开通往亚空间的门扉——塔薇尔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自己的宇宙中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道理，更弄不清楚这一流程到底怎样运作。她只是有些麻爪地看着这群巨大水母欢快地冲入亚空间的门扉之中，像是回到家了一般随心所欲地游动。
好吧，至少她看懂这群水母是为了什么而把竹节虫的星球毁灭掉了——原来它们就是想回个家，或者串个门。然后正好在路边看到了一个适合用来开门的孔。它们使用它没有任何犹豫，它们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出个门就毁灭了一个文明的家，还有这个文明本身。
宇宙，还真是残酷呢。
塔薇尔的视线追随着这群水母，步入了亚空间中。她对这片领域不是很熟，她看到了重重叠叠的色块，漂浮在虚空中的建筑，废墟，血肉和白骨团块。有着对人类来说像是鬼怪一般可怖，但对于特定星球的住民来说简直美艳动人的异种生命四处漂浮，成群结队，甚至还在某块悬浮的色块上建立起了国度。
亚空间，难以理解。但塔薇尔连视线都不需要移动，便可发现在色块的尽头，末端，有一轮青色的明月正在辉光中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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