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霍格沃茨的转校生 第249章

作者:乐子宁

“你已死亡,正在退出副本。”

米莉森只觉眼前一花,重新回到了学院教室。

“林德?”

她看到林德站在窗边,天空的群星流转是四十亿光年的漩涡,他沐浴在星月的光辉里,面容仿佛银铸的千古塑像,遥远冰冷得不可思议。米莉森从没在他脸上见过这种神情,因为林德每次见到她,不是笑眯眯的,就是温和平静。

这种神情,是恐惧?还是悲伤?

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在米莉森呼唤之前,林德在怔怔出神,闻言回首,看到女剑士的时候,转而露出一如从前的莞尔笑容。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林德像是见证了米莉森在副本的死亡,“你最近有些心不在焉。”

“林德,我、我失败了。我没能撑下来。”

“啊,别这么自责,你毕竟比托普斯和东尼尔好一些。他们才真是可怜呢。”

托普斯与东尼尔也退出了副本,他们体质更差,陷入虚弱后更是头昏脑胀,几乎忍不住要晕倒似的。

菈妮等人陆续退出副本,今晚她们收获颇丰,最划水躺赢的小学徒茉莉高呼自己是有钱人了。

“发财啦,发财啦。光头叔叔,我们发财啦。”

“用烛钱兑换技能,明天考试就看你的了。”托普斯捂着头痛,脸上带笑。

“林德,有人想加入白银树。”梅琳娜说。

“林德,你有办法隔绝无上意志的侵蚀吗?”菈妮这样询问。

教室里一时间热闹极了,米莉森看到林德游刃有余的笑容,他此时想必高兴得很。

“想加入白银树就加入吧,我给你发几张邀请函,你可以送给别人……至于无上意志,不用担心祂了,我已经搞定了,交界地以后不会再有无上意志插手,你可以准备律法,加冕成神了。”

菈妮得到了意外之喜的满意答案,“那么我去寻找猎杀指头刀了。等我杀死双指,我们在罗德尔再见。”

提及无上意志的时候,林德微微垂下眼睑,让米莉森悸动的疲惫再次掠过眼瞳,除了她,没有人觉察。

林德主动扶起室友,准备带他回去宿舍休息。

“林德。”米莉森在身后呼唤。

“怎么?”

“你待会儿有时间吗?我有话想和你说。”

“当然。”

435.第434章 真相都藏在玩笑话里

米莉森在宿舍门口徘徊,幽静的长廊不说话,地板上的蜡烛流下一夜的泪。

“等急了吗?”林德从长廊拐角绕出来,人还没到,先抬手打了个招呼,在落针可闻的夜晚,他的话很清晰,也不至于打扰正在睡觉的人。

林德看到米莉森的时候,红发女孩垂着头,左手握着右臂抱在胸前,而右手垂在腿侧,她像是一具幽静的古雕塑,没有让他熟悉的,野草般坚毅的生命力,直到这时候,林德才终于意识到,米莉森出问题了。

虽然他与邓布利多一样,都是摄神取念的高手,但在获得自保之力后,林德就很少窥伺他人的想法思维了,因为没有谁可以对他造成威胁,而他对别人的内心也并不感兴趣。X战警里的教授大概也是这样想的,人心往往比表面更脏,想要寻找真心,不能用读心的方式。

“你怎么?”“你还好吗?”

他们不约而同地这样问,不过林德是关切的,而米莉森是忧虑的。

这叫他觉得好笑。

“我能出什么事?嗯,别在这儿站着说话了,影响别人休息,咱们出去走走吧,边走边聊。”

林德与米莉森并肩在夜晚的学院漫步,在宿舍的楼道一层层徘徊。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瓶魔药,“你在副本里死了一回,虚弱状态肯定不好受。这是我临时熬的提神剂,喝了吧,你会没事的。”

米莉森接过药剂一饮而尽,手中的空玻璃试管却没地方扔。

“怎么了?为什么和你喝完药水还多出来这个瓶子?就像正常人喝药那样,把瓶子也吃掉吧。”

这算哪门子正常人思维?游戏人物喝药才会连瓶子都不留吧?

虽然一肚子疑惑,但女剑士也没有反驳,只是试着啃了一口玻璃管,然而咬不动。

“呜。”

“噗——你真信啊。”林德乐了,“来,我检查一下牙齿。”

米莉森龇牙给他看,细密平整白皙,仿佛一粒粒珍珠米。

林德拿出手机拍了张照,把米莉森龇牙的糗样记录下来。

女剑士心平气和,根本不生气的,她轻声问:“林德,你好像不开心?”

林德神情一动,反问:“……很明显吗?”

“是的。”

“那看来我还是个很好懂的人。”林德倒是有自知之明,“你想知道什么?”

“我只想知道,你还好吗?”

夜晚空气冰冷,林德想要双手插兜暖暖手背,但魔法师的袍子没有口袋,他把双手慢慢揉搓至发热,抬头看着静谧流转的群星。

“我和你讲个故事吧。事先说明,我不太擅长讲故事,而且这个故事也非常老套无趣,即便如此,你还想听吗?”

“我想听。”米莉森鼓励道,“你其实是个很不错的讲述者,每每都能让我聚精会神。”

“哈,感谢你总是这么捧场。倘若我的生命有那么一点点厚度,都是被你们这些有趣的人填充起来的。那我就开始说了。

“有这么一个人,某天闯进一个房间,他看到屋子里到处都是提线玩偶,所有的玩具都在线绳的操控下,表演大战的戏剧。它们打得很用力,许多玩具木偶的身体都破裂了,它们还在叫着,哭着。随后,这些破碎的玩偶,都被线绳拉进一个金灿灿的炉子里,火焰一烧,就变成了炭。

“他看到后觉得很不高兴,因为这些人偶如此精致可爱,一定是耗费了自然造化的无穷机心才诞生于在世上,怎么能用来做成傻乎乎的木炭呢?于是他趁着房屋主人不在的时候,把烧炭的炉子熄掉,再把人偶头上的线绳剪掉。人偶们都自由了,可以快快活活地演自己的戏剧。

“不过好景不长,房屋的主人回来了,他问那个人,为什么要干涉他的生意?这间制炭场他经营很久了,流程和工艺都很成熟,好不容易等到短暂的丰收期,还没怎么收割呢。

“那个人说:以后你不准再做这样的事情,我在这里一天,你就不准再把任何人烧成炭。

“房屋主人不答应,于是和那个人打了一架。最后,就像所有故事说的那样,两个人最后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这段我瞎说的,事实是那个人打赢了房屋主人,现在这间制炭场正式关停,所有的人偶都变成了活人,过上了自在的生活。怎么样,是不是挺老套的?”

米莉森知道林德在故作诙谐,她听懂了,意识到自己就是林德口中的人偶,而房屋主人无尚意志,与林德有过一场交锋。

她觉得自己应该迎合地笑一笑,但回忆起林德站在窗边冰冷的神情,心里却总是不安,像是后背挠不到处在瘙痒。

“你没有受伤吧?”

林德笑着朝她眨眼,“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替我担心什么?”

“真的没事吗?可你的心情不好。”

“哈,那是因为我省了一段没说呢。房屋的主人与闯进屋子的人大战三百回合,那个闯进屋子的人身受重伤,命不久矣……”

米莉森睁大眼睛,她忽然伸手抓住林德的肩膀,仔细抚摸,像是在确认眼前的是个活生生的血肉之躯,而不是什么鬼魂。

“别激动,我开玩笑的。不过让我把玩笑开完,总之那个人命不久矣,必须听到一句真心话才能痊愈。好姑娘,请你帮我个忙,讲一句真心话好吗?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高兴。”

林德卖了这么大的关子,就是为了开这个玩笑。许多真相在严肃的环境下不便倾诉,却常常以玩笑话的形式表露,他这也是为了照顾朋友的尊严。

米莉森却忽然生气了。

她清瘦白皙的脸颊完全没了血色,而通红的眼眶不住流下清泪,她悲哀地喊:“你怎么能开这样的玩笑?假如你真的身受重伤,却故意不说怎么办?你总是这么遥远,你从来不对我们吐露真心。林德,假如你真的受了伤,命不久矣,我往后再也见不到你了……我该怎么办?”

林德沉默下去。

米莉森抬手抹过脸颊,但泪水没有断,掌心都湿润了,就换成手背,用力眨了眨眼,她低头道歉:“对不起,我有些吓到你了。我最近有些反常,很快就好了。”

“好姑娘,你为什么道歉?我开了个烂玩笑。该道歉的是我。别担心,我真的没受伤。无上意志想伤我,还远未够班。”

米莉森破涕为笑,她在林德心目中一直沉静顽强,生于污泥,却不是莲花,而是荷叶,长在险峰,不是孤松,而是野草。这种普通人的干净生机,就像这世上所有劳动人民一样,命贱而性坚,宁折而不弯。

她是钢铁铸成的飞翼,哪怕无风也能翱翔,真心炽热、干净、明亮,但除此之外,她竟也是敏感的,一瞬息就展现情态万千,如今更显得有些脆弱。

“你特意找我,就是想问我有没有受伤吧?那你现在也看到了,我很好。只是你却并不好。”林德倚靠在长廊的书架旁,低头看着米莉森,“告诉我吧,让我替你分分忧,到底是什么事情,叫你愁眉不展?”

“我……我恐怕让你失望了。”

“这是什么话。”林德大笑,“我怎么会对你失望?”

“我的圣海出了点问题,恐惧占据了它。”

林德试探着说:“战胜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面对恐惧。要不你也试试?”

436.第435章 驱散百年的孤独

“林德。”

“嗯?”

“……林德,我的生命比起你,是很短暂的,我的心比起你,也是软弱易变的。我不能说清未来是什么样子,那只有你能看清楚。”米莉森话语温柔得像一缕吹过山崖的风,每一个词句都呢喃得清晰可闻。

林德忽然意识到她要说什么了,一种怪异的情绪从他凡人般的心里渗出,这是他没有从任何魔法中获得的情绪,虽然因为洞悉真理,他熟悉这种情绪的每个发生机制,却从未体验过,并且认为自己永远无法体验到。

他没有开口打断,而是露出由衷的微笑,听她继续讲述。

“在我有记忆以来,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从此往后,我的人生没有哪段记忆和你无关。我不知道一颗星星的情感如何靠近太阳,我不知道划过天际的流星,是否可以与你的永恒作比较。你弥补了我一切遗憾,弥合我一切苦难,但我仍有一事不满。

“我在三杯酒舍的那段日子常常看书,尤其是看历史书。地球人笔下的历史总是充满假如,谁都希望美人青春永驻,将军永不白头。等我注定垂垂老朽,回顾一生,不想假设在当年没有向你说明心意,那么我会带着遗憾而死。”

米莉森知道圣海在翻涌,恐惧的浪潮几乎要将她击昏,发自灵魂的虚弱,还有胃中魔药的清凉,一同起了作用,让她只感到像是在浪尖颠簸的小船,所有的血管都在膨胀,脸颊涨红得仿佛樱桃,眼前的视野却开始模糊。

她紧紧凝视林德,就像圣堂里跪坐在神像前的僧侣,紧迫地想从救主的脸颊上看出他的情绪,是期许还是轻蔑,又或者高高在上的慈爱平等。倘若忽略神与人在生命本质上的差距,那么就是滚烫的、炽热的情感,让人卑贱地把对方侍奉为神。

在这样的心意里,哪怕对方只是一个乞丐,也会比国王更尊贵的。

某一瞬间,在说完前面的话,米莉森感到剧烈的后悔,她知道自己即将迈出悬崖了,只差最后一步,最后一句话。

接下来等待她的是无尽的坠落,抑或飘飘的飞升,这命运都不在自己掌握里了。一旦开口,就成为了输家,这场赌博中最理智的做法是抽身而退,哪怕手中的赌注热得滚烫。

但她的确没得选,圣海是这样纯净明亮的力量,总是会要求修行者做出最符合内心的言行。

她近乎悲哀地审视自己——藐小的生命。让太阳为一颗星星纡尊降贵,未免是一种莫大的亵渎。

米莉森颤抖哽咽,闭上眼睛的时候,她站在圣海的黑色波涛旁,看着那条毒蛇嘶嘶作响:我是什么?让我卑微如尘埃,让我强硬如钢铁!我是什么?说吧!

“林德,我恐怕……唉、唉……爱你。”

呼——

黑色潮水退去了,米莉森望着圣海深处漆黑的浊流打磨出一道纯净的光芒,在一瞬间洞穿了无穷广阔的精神世界,那是灵魂之剑,修长美丽,浑然是一枚狭长笔直的羽毛,金色剑体上的洁白纹路仿佛翎羽上的细细毛发般紧密排列,护手中心镶嵌一面明镜,清楚倒映她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