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乐子宁
不过他还没忘记正事，尝试着深入灵魂内部。这种感觉很奇怪，哈利并没有觉得自己在前进或是后退，他只感觉自己在“下潜”，魔力视野中思维弦的密度在增长，它们像是在簇拥什么，仿佛深处存在某个“核心”。
但哈利什么都没看到。
“德·林先生……”
“稍等一会儿。好了，注意这些思维弦的状态。意识体的拓扑结构已经形成了。”
哈利仔细观察思维弦，发现它们越过某一条界限时，立即就会变得死气沉沉，这个界限在灵魂内是一个球体，所有进入界限的思维弦都像是失去活性一样，只是顺着惯性滑行，离开界限范围后，才重新活跃。
“好像有一个看不见的球形空间。”
“这就是意识体，你可以再深入一些。”
哈利怀着某种戒惧和审慎，跨越了意识体边缘的界限，在这里，他感受到了一种沉甸甸的重压，视野收缩、模糊，并且行进艰难。
“先生，我觉得不舒服。”
“这是受到了念压的影响。别担心，继续下潜。”
“明白。”
“现在，你能看到了吗？意识体最核心处的‘自我’。”
“是的，一颗漆黑的星星。它在吸引思维弦。”哈利对这仿佛黑洞一样虚无的灵魂天体感到与生俱来的恐惧，“好可怕的东西。”
“这就是名为‘自我’的怪物。它是一种存粹的空无。好了，别盯着它看，说不定它会来追逐伱的。”
哈利无法自拔地凝视灵魂黑洞。那名为“自我”的灵魂结构仿佛是宇宙中最璀璨的宝石，任谁见了都要心醉神迷。
“醒醒。”德·林的声音从遥远的地平线传来。
哈利打了个寒噤，终于睁开眼。
“我感觉，仿佛要淹死了一样。抱歉德·林先生，我不是有意的。”
林德等哈利稍微镇定下来，他开始讲述自己的灵魂理论。
“刚才你已经看到了灵魂的两层结构。记忆体是最原初、最根本的灵魂结构，丧失记忆体的灵魂就变成了另一个人。伏地魔制作魂器的方法就是撕裂一部分记忆体，储存在其他事物上。这样做的确能获得永生，但也会对灵魂产生难以弥合的伤害。
“人类婴儿在四五岁的时候开始记事，此时已经形成了意识体，而‘自我意识’的出现还要更晚些，六到八岁期间，自我意识会逐渐变得清晰。”
哈利联想到了林德曾经提出过的魔力发育理论，“自我意识会影响魔力的发育，是吗？”
“没错，巫师的思维弦就是魔力的载体，你也看到了‘自我意识’是个什么样的虚无怪兽，一旦它出现在意识体中，思维弦就会被约束到‘自我意识’的表面，魔力的载体减少，就会发生散溢。哑炮的诞生往往是早熟的悲剧。”
哈利点点头，“那如果思维弦很多呢？”
“思维弦越多，‘自我意识’就越强大，这是一场拔河比赛。所以说越早产生魔力暴动，越有优势。”
“被‘自我意识’吸收的思维弦就这样消失了吗？”
“不，并不会，‘自我意识’并非一直存在。比如说，当你做梦的时候，就不存在自我意识。这时候那些被吸引的思维弦就会重新释放到意识体，乃至记忆体中。”
“为什么自我意识会消失？那不就相当于死亡了吗？”
“自我意识不等于意识体，更不等于生命。笛卡尔有句话叫做我思故我在。许多人都理解为因为我能思考，所以我存在，但事实上，是因为我的思考，导致了‘我’的存在。需要厘清先后因果关系才能明白这句话。”
哈利若有所思，他想的是：如果赫敏在这儿，说不定能听懂。
林德有些无奈，给小孩子解释理论，从来都不是什么让人心情舒畅的工作，以前他当老师的时候，没少被学生气得脑淤血。
“你只要知道，灵魂本源是记忆体，灵魂的功能是意识体。”
“还有一层结构是什么？”
“最后的灵魂结构称作‘思念体’。它的出现甚至可能早于记忆体。因为它代表的是‘名字’，代表的是你自己，以及他人对这个名字的‘思念’。思念体是灵魂结构中最怪异、最奇妙，也最深邃的领域。时间会摧毁记忆体与意识体，思念体却可以通过人们的记忆，一直存在下去。”
哈利听懂了这些话，一时间有许多问题得到解答，又有许多问题滋生出来。他现在隐约明白为什么大家把伏地魔称作“神秘人”，原来名字真的是有魔力的。
林德微笑着说：“思念体可以让人成神，不过条件很苛刻。魔法诅咒通常都是施加于思念体。此外，强大的巫师可以通过思念体复活死者。可惜的是，因为缺失原初的记忆体，分裂出来的意识体也就截然不同，复活后的人并非真正存在于历史的那个。”
关于复活死者的这番话，让哈利心中陡然升起无穷的热望，随后又被绝望所掩埋。他很想刨根问底，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林德注视着手中瘦小的人造人，“给这个小东西起个名字吧。让你观察一下思念体的结构，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哈利盯着人造人苍白光滑的皮肤，说：“艾格（Egg）。”
当他念出这个名字，人造人的灵魂表面飞快地附上了一层“壳”，或者说是“甲胄”、“外皮”。肉眼可见，灵魂体出现了隐约的形状和色彩，如果再清晰一些，就和幽灵十分相近了。
至此，灵魂的三层结构都已展现，教学完成，这个一次性的教具也就可以报废处理了。
林德把人造人的灵魂抽出，随手塞进灵魂石，而失去灵魂的身躯则很快化作了一团湿灰。
看着这一幕，哈利不自觉打了个寒颤，但奇怪的是，他心里头并不害怕，也说不上兴奋，只是产生了怪异的憧憬，以及沉重的麻木。
第64章 巫师的实战指南
“现在，你可以知晓自己灵魂里的问题了。伏地魔的一片记忆体一直以来都在你的灵魂中沉睡，它储藏的思维弦游荡至你的意识体中，就会让伱感受到伏地魔的记忆。你拥有伏地魔的一部分，你是他的魂器，也是他本人。但同时，你也是哈利·波特。”
“魂器？”
“一种平庸的黑魔法制品。你想了解制作方法的话，去后面的书架上找我的笔记，放在第二排。”
“您能把伏地魔的记忆体取出来吗？”
“可以，不过我并不建议你这么做。因为某些原因，这块记忆体已经开始崩解，其中的思维弦释放了出来，正在不断融入你自身的记忆体。只要你的意识体不被污染，就可以继承伏地魔的魔力和他的记忆。”
哈利心头一跳，站起身来，踌躇了一会儿，轻声询问：“德·林先生，我该怎样安全地继承这部分魔力？”
重点是“安全”，哈利不想自己哪天突然变成黑魔王。
“我可以帮你这个忙，但你也需要帮我一个忙。”林德终于提起兴趣来了，“最近我也遇到了一些小麻烦。我需要观察巫师的梦境，尤其是有创造力的梦境。正好缺志愿者呢。其实我心目中有一个人选，只是他肯定不会同意让我进入那满是伤痕记忆的大脑。而你，哈利，你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拥有一小片来自大巫师的记忆体，你的潜力可是远超同龄人，你的灵魂里埋着金矿呢。”
哈利发现自己右腿的小腿肌肉在轻微痉挛，他很快镇定下来，“我愿意作为您的志愿者。”
“别摆出一副苦脸嘛。”林德温声安抚，“我很注重个人隐私的。哪怕在你的梦里看到奇奇怪怪的东西，也绝对不会泄露出去。”
哈利什么都没说，这个少年的眼眸里闪烁着奇特的光彩，那是强烈的渴望。
他在渴望什么？
不重要。
林德对这种眼神很满意，创造魔咒需要的就是坚定的信念，一个内心中充满自我怀疑的巫师是没法让世界屈服在自己意志之下的，别说创造魔咒，就算是施展最简单的魔法都会出差错。比如原著中的著名奇葩吉德罗·洛哈特，他实力平平，唯有一手摄神取念和遗忘咒出神入化，通过窃取他人的人生经历而成名，就是因为强烈的心虚和自我怀疑，导致施法水平还不如二年级的小巫师。
有自信是好事，不过创造魔咒并非易事。斯内普能在学生时代自创魔咒，那是他用功刻苦的成果。哈利才接触魔法不到半年，还需要成长时间。
老师总是喜欢上进又聪明的学生。如果哈利真的可堪造就，林德也愿意多花心思培养。
“到现在为止，你学会几个魔咒的无声施法了？”林德和颜悦色地询问，就像检查学生作业的导师一样，带着股挥之不去的恐怖气质。
哈利眼中的渴望霎时间就熄灭了，他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然后伸出两根手指。
“哦？有二十个了？还是就两个？”
“两、两个。”
林德叹息，“两个多月了吧，才学会两个魔咒的无声施法。那无杖施法呢？有头绪了吗？”
哈利羞愧摇头。
“唉。”林德又是叹息，“你瞧，这就是为什么我没有同意让你们加入我的教室。我还不想因为高血压而英年早逝。”
男孩脸颊涨红，什么也没说。如果换做罗恩在这儿，肯定嚷嚷着要让林德刮目相看，如果换做赫敏在这儿，肯定是直接就露一手无声施法的绝活儿。哈利和纳威，他们面对这种挫折，都只会沉默。不过纳威会因为怯懦的性情而放弃，哈利却是受伤的小狮子，永远不会放弃扬眉吐气的机会。
“这样吧。正好，把两件事一起办了。”林德轻轻拍了拍额头，有了个新点子，他在冬堡搞了个模拟经营的沙盘系统，在霍格沃茨也可以搞一个类似的玩意，正好他穿越前不久，有一款同人游戏《霍格沃茨之遗》发售，虽然林德没有入手游玩，但他还是通过网络媒体了解部分游戏机制。
《霍格沃茨之遗》中的游戏引导部分被制作组设计成了一本魔法书，名为《巫师的实战指南》，用于记录学习进度，是集多种功能于一体的菜单面板。
林德打算给哈利做一本《实战指南》，通过摄神取念等魔咒将哈利·波特这个使用者的记忆体与魔法书相连，某种意义上可以被视作是一种弱效的魂器。《实战指南》将记录哈利学习魔咒的过程，记录他的思考，以及梦境，同时也能帮助他抵御来自伏地魔的记忆侵蚀。
制作《实战指南》花了一段时间，至少比林德刚开始以为的更久，他想做到尽善尽美，改进了几个版本。中途又被其他事耽搁，不得不暂时放下手头工作。哈利在惴惴不安中等待那个既定的日子到来。
四天后，也就是十二月二十四日，林德通知哈利到藏书塔来一趟。他把《实战指南》的设计理念解释给哈利听。得知这个神奇魔法工具的作用，男孩肉眼可见变得高兴起来。
“现在只差最后一步，将你的思念体与注入书中。别担心，思念体是不怕受伤的，相当于切下一缕头发而已。你过来。”
哈利顺从地接近林德，他看到林德抬起手朝额头按过来，当时下意识就想转身逃跑，但还是强行忍耐下来。
德·林的手掌覆盖了一层冰冷的魔法灵气，冻得前额发麻，而那处闪电形的伤疤又仿佛燃烧般灼痛。
哈利就像喝醉了一样，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模糊，接下来，他就像是步入梦境，什么都记不得了。
……
哈利从睡梦里苏醒，不知不觉已经开始新的一天。他在柔软的四柱床上躺了好一会儿，头脑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去想，他觉得这会儿自己灵魂里的“思维弦”一定很少。
现在几点了？
哈利扭头望向床头柜上的青蛙闹钟，现在是上午十点四十。如果第一节有课的话，他已经旷课了。
寝室里空荡荡。貌似大家都已经去上课了。
梅林的胡子！
哈利惊得从被窝蹿起来，他迟到了！
他手忙脚乱地换衣服，一片迷糊的头脑也渐渐清醒起来，思维开始运作了。
等等……不对，今天已经放假了，圣诞节假期，足足两周呢。
太吓人了。好在是虚惊一场。
“你可算醒了。”宿舍门口站着打招呼的罗恩，他的额头上大汗淋漓，脸颊通红，气喘吁吁，看起来像是经历了一场痛快的锻炼。
“圣诞快乐，罗恩。”
“圣诞快乐。你要拆包裹吗？我特意没有拆我的那份，想等你醒了一块拆。”
哈利点点头，罗恩身上汗淋淋的，发散出一股酸臭的热气，不过男孩们并不在意这些。
圣诞节礼物已经堆在床边了，最顶上的黑色油纸包裹夹着一张卡片，写着：德·林赠予哈利·波特，祝你圣诞快乐。
拆开一瞧，这里头赫然是一本厚实而精美的《巫师实战指南》。哈利抚摸书页，有种奇特的感觉，仿佛这本书是他遗落的器官。
第65章 圣诞礼物，小孩与狗
圣诞节假期就相当于寒假，大部分学生都选择回家，留校的人并不多。
林德的三位室友只有珀西留了下来，韦斯莱家的男孩们都没有回去，待在霍格沃茨比待在家更轻松。没有父母唠叨，又不用为作业操心，这样的好日子，哪个学生会嫌多呢？
“早上好，圣诞快乐。”珀西朝林德打招呼。
“圣诞快乐。你刚醒吗？今天的天气不错，很适宜晨跑。”林德仍旧像往常一样夜不归宿，难得今天能在寝室露面。他的室友们有时怀疑林德其实是吸血鬼，每天晚上都偷偷躲在棺材里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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