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使用键盘的人
梅菲斯特又笑了笑，先打破了尴尬：“这红肠味道不错吧？你们多久没吃点正经的东西了？”
“是啊，很长一段时间了。”那个学生继续说，“抱歉，我们没有余量招待您了。”
“这没什么，你们满意才比较重要。”梅菲斯特如释重负般长长地呼气：“毕竟，这是你们的最后一顿了。”
微声武器到底能安静到什么程度，是个非常复杂的问题，所涉及的因素非常多。但梅菲斯特手里的“阿特拉斯”型模块化手枪在使用9MM微声手枪弹和消音器时，能把枪声降到不如枪械机件噪音的程度。
所以当梅菲斯特一把拉开仓库内间的门时，被五花大绑在柱子上的安娜和薇卡还在拼命咕蛹。梅菲斯特一边用战术刀割着绳子，一边吐槽：“看来你这个头目对部下其实没什么约束力？”
薇卡一吐出嘴里的抹布，就鸡飞狗跳地嚷嚷起来：“.…..总之，大人，您真的不知道有多危险。我和安娜是决不同意他们几个的背叛行为的，结果那个卡茨科夫竟然说‘你们身上的东西最值钱，所以该你们把东西拿出来去换。实在不行就得委屈你们’……该死的混蛋！”
“薇卡！”头皮发麻的安娜打断了朋友的发言，“别说这些了，还好我们没事。”
“确实不重要，有一种眼光近似扎拉克的美。”梅菲斯特又转身出去，进来时拎着原属于薇卡的大衣，“记得感谢它，不然我不会从这大衣穿到混混身上猜出你们出了事情。啊，安娜，这是你的。”
安娜接过自己的平板电脑，眼睛顿时一亮。
“好了，我们走吧，借一步说话。”
梅菲斯特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到门口，然后听见背后传来的惊叫。他看看两个在一地鲜血、脑浆和尸体中哆哆嗦嗦，相互扶持着行走的女生，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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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海姆中学的学生们当然想出去。但问题在于，实在没法出去。诺，这不是，宿舍楼位置有人试图从围墙上翻过去，结果被街道上的军方巡逻队揍了回来。
“哈哈……又有人觉得自己出得去？被兵渣子打回来了!”
一个女孩坐在雪地里，一边往嘴里倒着所剩无几的饮料，一边吐槽：“一群熊瞎子，吨吨吨……要是自动售货机没被那帮*乌萨斯粗口*贵族拆光那就更好了……”
这位身披黄色外套，里面是蓝白双色的水手服。这水手服上衣是蔑视乌萨斯初春时节的露脐装，下身是反季节的超短裙，别人看着都觉得冷。然而这头乌萨斯竟然躺在雪地里，喝着蜂蜜饮料。
看了那些笨蛋两眼，罗莎琳又哈哈大笑起来。这就是她在这里的原因：观察脑子进水的蠢熊，然后嘲笑他们。这比起红肠和红菜汤更适合当小菜。
有人扰乱了她的兴致。几个学生小心翼翼地走到了罗莎琳面前，几乎是谄媚地问：“您就是三班的罗莎琳同学吧？我们是‘彼得海姆共荣会’的。我们的老大‘强壮的安德烈’邀请您加入我们。”
啊，真没意思。几天功夫，这种臭鱼烂虾来了一群又一群，全顶着特大的名头。虽说自己在能打这件事上跟索尼娅那家伙不分上下，甚至得了个“夏将军”的诨号。可自己又不是臭肉，怎么这么能招苍蝇？
罗莎琳摇摇头：“没兴趣。”
另一个学生上前一步：“‘夏将军’，请不要急于下判断。您要知道，第四中学的那帮贵族也来这里了。他们做了多少坏事，您不会忘了吧？怎么能让那群上等垃圾得逞？”
罗莎琳点起头来：“有道理，那好吧，我答应你们——不过别高兴得太早，你们只要能说服索尼娅，让她来邀请我。我就立刻答应你们的要求。怎么样，能办到吗？”
看那几头蠢熊的表情，罗莎琳知道，他们虽然走时说着“回去考虑一下”，却肯定不会回来了。要知道，这个借口可是应对招揽的最强借口。冬将军绝不苟从任何社团，所以这是无解题。
“我好像听到你说，如果是我拜托你的事情，你就能答应了？”
又有人找事情——怒气刚刚升腾起来，瞬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惊讶地转过头：“索尼娅？”
凛冬点了点头。
“你在偷听我说话！”罗琳莎先露出气呼呼的表情，然后自己也没当回事，“你有事找我？是什么事？请我喝次伏特加我就答应你。”
“喝你的蜂蜜饮料去吧！反正乌萨斯也能醉蜜。”凛冬理直气壮地回答。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凛冬严肃起来：“我想邀请你加入我们，我要找到办法离开这里。”
“你在开玩笑吗？”罗琳莎惊讶地看着记不清跟自己打了多少回架的老友，“索尼娅，难道有人跟你说‘我们能逃出去’，你就相信他了？这种吹牛大王我每天都能遇到一打！”
凛冬严肃地看看老朋友，拉开校服外套，掀起一角。罗莎琳看见了腰带上别着的那柄战术刀，刀鞘上的保民军军徽让她一个激灵：“你是说......”
“围住整个切尔诺伯格的，那个最大的狱卒。”
“他们确实很强大，否则不可能打到切尔诺伯格城下。但是，他们远在城墙外，帝国军却只是在围墙外。”
“不，罗莎琳，他们就在我们身边。如果你想在这里坐以待毙，随波逐流乃至死个不明不白，那可以就一直坐在这里看笑话。只是，这样做难道比你嘲笑的那些家伙更高明？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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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士德一直用瞄准镜注意着那个在围墙附近探头探脑的女生。栗头发、红眼睛、紫外套，特点十分鲜明。
而且她被好几次赶了回来，却依然想要出去——还是在同一个位置。仅凭这一点，浮士德就觉得自己有必要特别关注一下这个笨拙的倒霉蛋。
浮士德除了精湛的枪法，还有一项得天独厚，相当罕见的能力。他的源石技艺是操控光线以实现自己光学隐形。他的源石技艺模型被保民军的某些光学迷彩系统所用，一支擅长使用这项技能的保民军特战部队也因此得到了“幻影射手”的名号。他们基本不用任何器材，就能让自己消失在光线中。
所以，浮士德轻而易举地走到了这个女孩身后，却没有引起任何注意。这个倒霉蛋又一次被外面的巡逻队扔过来，腿上还挨了一刺刀。
正当女孩蜷缩着躺在地上流泪的时候，浮士德解除光学隐形，对她开口了：“你叫什么名字？”
......
梅菲斯特皱着眉头观察草草包扎过的伤口：“所以你就把她带过来了？”
“是的。”浮士德回答。
“她的情报？”
“名字叫卓娅，父亲在市警察局工作，母亲是家庭主妇，她想去找父母。”
梅菲斯特摇着头，左手套上了手背缝着精炼源石的战术手套。卓娅下意识地一缩腿，梅菲斯特翻着白眼把她的那条腿又拉过来，泛着淡蓝光芒的手掌在伤口上一抹，然后那个穿刺伤就愈合了。
梅菲斯特站起身，转身走到好几张课桌铺成的会议桌前，扫视被聚集而来的几人：“现在可以揭开谜底了。自我介绍一下，我的代号是梅菲斯特，用这个词称呼我就可以。至于我们的身份，那当然是泰拉人民保卫军的特种部队。”
凛冬吹了声口哨，罗莎琳挑挑眉头，安娜扶了扶单边眼镜，瓦莱莉娅瞪大眼睛，薇卡表情僵硬。
卓娅小心翼翼地凑到了会议桌旁：“那么，你们能帮我出去吗？”
浮士德回答：“恕我直言，跑出去——至少现在跑出去，不怎么明智。”
“那难道我们就不出去了吗！”一向沉默寡言的卓娅，突然高喊起来，“爸爸还在街上执勤，妈妈……这些我都不知道……难道我就在这里看着吗？！”
“目标是什么！计划是什么！可行性评估如何！”梅菲斯特厉声道，“一路上可能遇到那些导致行动失败的突发状况？！先不说你现在出去，能不能救他们。路上有多少危险，你知道吗？第三集团军的士兵、暴民、废墟、火灾、楼房倒塌、我军火炮试射，这些事情你应对得了吗？就这么冲出去，你连跟你爸妈死在一起的机会都没有！”
卓娅站在原地沉默不语，这房间里的沉默持续了很长时间。然后她抬起头，问：“你们刚才的意思是......以后有办法？”
“是的。”梅菲斯特自信满满，“这个切尔诺伯格的麻烦，也要不了多久就能解决了。”
所以说，现在应该相信这个人吗？卓娅也没有多大把握。但这个家伙说得对：自己应对不了如今的切尔诺伯格，围墙外面的城市已经无比危险了。想到这里，她点点头，用细微的声音说：“那......我能为你们做些什么呢？”
“问题在于，如何保证这里脆弱的秩序不进一步滑落，从而。”梅菲斯特的声音重重一顿，“让更多的人，活下来。”
“好了，诸位，先给自己起个代号吧。”
会议在持续进行着。只是浮士德敏锐地注意到，那个叫“薇卡”的家伙表情一直僵硬着，并在代号的事情上委婉地拒绝了。
第五十章 众生相
自从彼得海姆中学变成监狱之后，食物的来源只剩下学校食堂和仓库里那些东西了。军队曾承诺会定时送食品过来，但很显然军官老爷们忘了这档子事。好在彼得海姆中学是个规模较大的学校，平时积攒了大量的食物。其中一部分是围城开始前的最后一批到货，存放在学校后勤部门的主要仓库；而另一部分堆积在食堂的附属仓库和冰箱，来自第四中学的一群大贵族子女学生们霸占了食堂。
无论人均占有量、食堂人均居住面积还是食物本身的质量，食堂里的条件都比食堂之外的条件要好了不少——比方说大仓库里的东西只有耐储存的面包干，而有冷库的食堂里却能吃到新鲜蔬菜和冻肉。但贵族崽子们似乎仍不满足，一直有战斗力不错的贵族学生走出食堂，抢劫其他学生的食物，或者将其他同学抓进食堂当仆人。这些倒霉蛋暂时没有活着跑出来的。
这座学校里的其他学生帮派，选择共同监管大仓库里的食物保持监管。贵族分子与穷光蛋们之间算是相安无事。可是大家都知道，食物总有吃完的那天。而且用不了多久——学校里的库存食品最多只是一个月的份额，这所学校还涌入了正常教学容量三倍的人员！
所有人的心情都紧紧绷着，对一切异常都紧张不已。就像现在这样，守在大仓库门口的学生混混打着哈欠，却在发觉自己踩到什么时立马清醒过来：
他看到了一张传单。
“各位同学......为了这所学校里所有人的未来，请在明（13日）晚前往大礼堂......开什么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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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说，在食堂的大门口捡到了这个？”
娜塔莉娅.罗斯托娃瞪大那双红蓝异色的漂亮眼睛，温和地问今天负责站岗的这位同学：“您叫什么名字？”
娜塔莉娅的衣服过分华丽，正如她那头快要触地的蓝白色漂亮长发；然而这的确是第四中学的校服，这头发也不违反第四中学的校规——因为这是所贵族学校。学生们必须保持着帝国贵族应有的风度和体面，所以要一天洗两回澡换五套衣服。
相比之下，自然卷金发留出双马尾，两只熊耳乍一看像丸子头的本校小姑娘就朴素过头了。她颤颤巍巍地回答：“拉达，现在主要在食堂负责做饭......”
“唔，别紧张。我记得您是乌萨斯童子军厨艺大赛的亚军？”
面对和蔼可亲的大姐姐，拉达似乎放松了一些：“是的，您居然知道——咿呀呀！”
拉达惊叫着向一旁跳开，露出后面的侯爵之子帕维尔。这家伙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似乎对小姑娘屁股的触感十分满意。
娜塔莉娅把漂亮的眉毛扭成麻花，她打量着走进来的两男一女，问：“有什么事情吗？”
她是这伙学生中爵位最高者，是罗斯托夫伯爵的继承人，还是第四中学的学生会长，因此成了食堂团伙名义上的领导者。这间食堂管理者的办公室也就成了她的房间。
拉达匆匆地溜了出去。
帕维尔先跳出来，怒喷负责岗哨安排工作的维克多：“娜塔莉亚大人，我严重怀疑维克多玩忽职守！门口安排了五个人，你们是怎么被人把这东西扔进门口的？”
“然而五个人都是那帮下等贱民！”维克多冷哼一声，针锋相对，“那帮家伙，只要一离开我们的视线就会偷懒耍滑，充当薪水小偷！而查哨的只有我自己一个人！”
不过两人都不可能想到，这并不是“仆人”们玩忽职守，仅仅是因为幻影射手们的光学迷彩罢了。
忍无可忍的娜塔莉娅终于站起身来：“住口！”
两人哑火。
娜塔莉娅让自己的语气尽可能温和一些：“二位同学，争吵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我们需要想的是——怎么应对这个。”
她举起那张传单来。
房间里唯二的女性，塔季娜扬小姐担心地问：“是啊，会长大人，我们该怎么应对？”
“肯定是那帮贱民弄出来的东西！”帕维尔想都不想。
维克多只会在这个时候与帕维尔步调一致：“没错！想要投靠我们那也就算了，可他们现在竟然想和我们平起平坐，简直不可饶恕！”
娜塔莉娅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地跳动：贵族们一旦聚集起来，必然会发生各种冲突。贵族学生的父母们会分成立宪党、十二月党、工商业联盟、社会进步党等各种乱七八糟的组织，可他们的孩子似乎是从娘胎里就学会了这些。
但是贵族崽子们显然没学到家。娜塔莉娅没想到，这些人不仅内部分裂，对于危险和机遇也缺乏最起码的警惕心。
“几位，请听我说。不管是谁要开会，这都是非常重要的！”娜塔莉亚循循善诱，“当前的环境随时可能陷入进一步混乱，建立权利与义务的契约，对哪一方都有利！不是吗？我们应当去参加这个会议！”
“为什么我们要冒这个险？”帕维尔不快地问道，“我们可是贵族啊！那些丘八再疯，也不敢真拿我们怎么样。为什么要浪费生命去帮助平民？”
这句话最能触动贵族子女了，比如维克多就十分赞同：“就是啊！我们为什么要去那些平民当中冒险？让他们自己去被军队杀得血流成河吧！等军方把那些跟我们混杂在一起的贱民收拾干净了，我们再去让那群兵渣滓滚开......”
......
不行了。
娜塔莉娅感觉自己脑子里随时可能有血管爆开。
她切换回自己那经过礼仪课程摧残，任何时候都能露出来的礼节性笑容：“诸位同学，我离开后你们暂代我管理这个地方。在我回来之前，所有人不得离开食堂；如果明早我没回来，大家就拜托你们了。”
“娜塔莉娅大人！”帕维尔倒是拧起了眉头，“我说……难道您真的打算和那群平民握手言和吗？”
“我是为我们大家，”娜塔莉娅摇了摇头，“至少不能让他们有借口讨论怎么进攻我们。诸位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人回答，三个人面面相觑，默不作声。两个男生不知道该说什么，塔吉娜扬就更是瞠目结舌了。
“那么，大家都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