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双双傀
“你知道就好，我不喜欢闲着没事就回忆过去，那是弱者的行为。”莉雅把几根柴火添入火堆中，然后盯着陶罐中平静的水面皱眉道，“怎么回事，这些水是不是快要结冰了？”
李察老实回应道：“没错，蜡烛上的火源是我的星界火焰，为了防止那些黑烟让你流泪。它们只有降温的效果，所以这些水烧多久都不会滚。”
“你故意的？为什么不早说！”
“大抵是想看乐子，或者说是欺负你吧。”
“你对我越来越不恭敬了。”
李察微笑道：“既然娜娜莉亚夫人想要我永远忠诚于米登领，那么我向她提出占有莉雅小姐的要求想必也不是太过分吧？”
莉雅眼眸低垂道：“好吧，我想娜娜莉亚夫人会考虑这个请求。”
“莉雅小姐，你不会做这些杂物，还是让我来吧。作为曾经的高级别冒险者，粗略的烹饪我还是会一点的，当然只有一点点。”
李察打了一个响指，柴堆中蓝色的火焰渐渐化作赤红，熏蒸的热浪很快就让水面滚动。
陆行鸟被李察提来，放完血后的陆行鸟已经用火焰提前褪去了毛，只需要简单的切块就能下锅。
莉雅接过了木盘说道：“交给我即可，我不喜欢你做这些……无用的杂务，实在是有些暴殄天物，娜娜莉亚夫人肯定会生气。”
李察惊讶道：“不可思议，难道你其实是一个贤惠温柔的女人？”
“只是尝试复现母亲曾经的手艺罢了。”莉雅淡淡说道，“你最好不要自作多情。”
“好吧，不过丢入鸡肉的时候把手放低一点，不要怕锅中的水会溅到你，你压得越低，水就越不会溅射。”李察急忙提醒，但还是慢了一步。
生怕被鸡肉丢入陶罐中溅起的水花波及的莉雅恨不得把双手举过头顶。
随着鸡肉落入锅中，滚烫的水花也顺理成章的溅射向了莉雅。
李察拉过她的上半身裹在自己的法师袍里。
虽然有很多其他的魔法方式能保护莉雅，但李察觉得这样最妥帖。
莉雅更是面不改色，当然她遮住了上半张脸的金属面具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可以再小心些。”
“没关系，你会保护我。”
随着一些劣质香料和满是杂质甚至发黑的食盐投入锅中，再配合上一切娜娜莉亚带回来的奇奇怪怪的菜，陶罐中的液体成功的显露出了有毒的模样。
李察捏起了鼻子说道：“我觉得你似乎复现失败了。”
虽然还没有尝到，但陆行鸟特有的腥臭味已经弥漫了整个厨房。
莉雅怔怔的盯着这一锅汤，一时间忘记了这股难闻的气味。
她拿来一个木勺，轻轻舀起一块肉，毫无厌恶的放入口中，轻轻的咀嚼。
酸且柴的肉质让她根本嚼不动，腐肉一般的气味更是让她隐隐作呕。
她很干脆的吐掉了口中的东西，眼眸中露出了惊讶的情绪，绵长的叹息了一声：
“果然……不是！”
李察则是很干脆的把这些媲美莉莉奴憎恶实验室的诡异肉块全部焚烧殆尽，问道：“你还饿吗？”
“不了，我现在只是想吐。”
“大概是简单的生理反应。”
李察把手伸入莉雅的外衣之下，细腻平摊的腹部被他的大手覆盖，灼热气息让莉雅好受了许多。
莉雅的身躯立刻绷得紧紧的，再也没有往日和李察大胆调情的油滑：“你的手似乎过于靠下了，我认为胃部在更上方的位置。”
“听我狡辩。”
“不听。”
“好吧，我是故意的。”
莉雅突然恶狠狠道：“那还不赶紧拿开，你信不信我把它给剁了！”
李察立刻收手，莉雅反胃的感觉已经明显得到缓解。
“喂，庶民，你说人的味觉会发生变化吗？”
“通常来说不会的，你把舌头伸出来我检查一下。”
莉雅听话的伸出了舌头，鲜嫩湿滑的舌头还冒着热气。
李察两指捏住莉雅的舌头进一步拉出，亵渎似的玩弄了一会儿才得出了一个结论：“果然，我还是不太懂人体方面的知识，这方面的检查还是需要莉莉奴来。”
莉雅脸颊发红道：“所以你让我伸出舌头仅仅是为了让你有自知之明吗？”
李察说道：“大概吧，不过根据我学的那些相关理论看来，你的味觉应当没有出现太大的问题。”
莉雅似乎对此很关心：“你真的能确定么？”
“可以的，我虽然不那么精通人体构造，但简单的判断还是可以确保正确。”
“好吧，果然不是啊。”莉雅的眼眸愈发黯淡。
李察提议道：“如果你真想回忆一些东西的话，其实我更推荐伊芙夫人亲手做的具有直接心灵干扰能力的蛋炒饭，听说连阿卡吃完之后都追着她喊妈妈。”
莉雅平淡道：“没必要，我不在意这些，我们走吧，我待够了。”
李察惊讶道：“大概一个下午，我还以为你会选择在这里过夜。”
莉雅扬起下巴骄傲道：“你觉得娜娜莉亚夫人会允许你和我在这里过夜，别做梦了，庶民。我可是贵族家的小姐，有最严格的家教。”
“我还打算帮你修修屋顶呢，可惜。”
“不用了，保持原貌就好，太多的修改会让我本就模糊的记忆彻底跌入尘埃中消散。”
莉雅重新拉着李察走出的木屋，这一次她主动的握住了李察的手。
这个被称作“落月寒湾”的村落在黄昏时分显得十分晦暗不明。
从一开始就充满晦暗破败的基调在最后一缕灰亮冰冷的日光中显得愈发诡异，潮湿的感觉似乎可以浸润灵魂。
村落中并没有太多的光亮，在这里的夜晚，最亮的是村民们的眼睛。
不管老的，小的，双眼似乎都在闪烁浑浊幽森的诡光，像是灯笼一样徘徊在在道路上。
这种奇怪的景象和反常的感觉让身为法师整日和神秘打交道的李察都感觉发毛。
他们的眼神四散向外，但总是会规律的聚焦在莉雅身上然后又快速挪开。
仇恨，怨毒，疯狂但期待的眼神聚焦在一起构成了精神层面的狂欢。
而面对这一切，莉雅并无太多感触，她似乎早就习惯这样的状况。
在村落的出口，莉雅的奶奶，那个疯疯癫癫的老虔婆早早等候，她几乎要把双眼瞪出眼眶，用令人发麻的嗓音说道：“你这个恶魔，你这个孽种，你不在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还没完，都还没完，你们都会获得应有的惩罚。”
莉雅盯着她，停下了脚步，突然揭开了脸上的金属面具，露出了久违的恶毒笑容：“老虔婆，最该死的是你。但你别想死，我会让你一直活着，永远沉浸在我的恐惧和哀惧之中。我要你让你——永生不死。”
“恶魔，恶魔来了。”老虔婆猛地一哆嗦，她七窍都开始流血，然后四肢并用的跑回了村落里，“生育，只有生育才能对抗恶魔！”
一刹那间，整个村落的村民那毫不掩饰的恶意被娜娜莉亚更甚一筹的残暴瞬间压垮。
紧随而来的呼啸声，哭喊声，喘息声混杂在阴沉的暮霭中，慢慢的消散到一无所有。
“庶民，看，那是我清算那些人的地方。”娜娜莉亚指向了不远处的一片暗红色荒地。
“那是我一生中最开心的时光，他们恐惧，他们尖叫，他们悔恨，连绵的哀求夹杂着骨血破裂的脆响。但没有用，我心中向来没有仁慈。你不会想知道我都用了什么手段，不然哪怕是你也会恐惧我，并惊诧于我的恶毒。”
李察轻声说道：“鉴于你的经历，我可以接受一切的报复手段并拍手称快。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亲自出手彻底把这个村落在艾希大陆的历史中抹除。”
“不，死亡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解脱，而我绝不宽恕他们。”
娜娜莉亚松开了李察的手，走在了最前方，踽踽独行。
她扭头看向李察，命令道：“走了，庶民，不论我是何种模样，你都必须全心全意的敬爱我。你的莉雅小姐已经被接回家了，现在在你面前的是娜娜莉亚夫人。”
李察没有说什么，他只是静静的跟在娜娜莉亚身后。
少女般可口的莉雅，人妻般诱人的娜娜莉亚，两个并不相似的个体构成了眼前这个女人的复杂和矛盾。
李察并不能真的分清这两个身份中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娜娜莉亚，但显然他哪一个都喜欢。
“庶民，跟上我的脚步，你太慢了，我允许你与我并列。”娜娜莉亚催促道，“也只有你，能勉强有资格在我一旁，注意是勉强，不要得寸进尺更不能得意忘形。”
李察回头深深的凝望了一眼快要彻底消散的村落，阴冷的气息让他打了一个冷战。
他快步走到娜娜莉亚身侧，感受到她高挑瘦削身躯的微微暖意，松了一口气：“好好好，伟大的，美丽的，自恋的娜娜莉亚夫人，我会遵从您的旨意。”
“不要用这种奉承的口气，那些赞美的形容词用在我身上本来就是理所当然。”娜娜莉亚走到了山巅之上，她缓缓眺望远方。
整个暖冬城全然在望，灯火通明的街道，来往密集的行人，衷心感恩的赞美，以及对娜娜莉亚满是仰慕的情绪都让人感受到了心灵的洗涤。
娜娜莉亚依旧向远方眺望，诺德领的旷野，黛尔兰的宫殿，艾希大陆的一切都倒映在她的双眸之中。
她在山风的吹拂下显得格外动人，让人心醉的神韵和阴沉磨平了一切不和谐的噪音。
李察则是回头看向那个已经消失的，缓步步入死亡的诡异村落。
就好像它似乎从来都没存在过，但却总是历历在目。
在木屋之中，已经熄灭的蜡烛上突然燃起幽蓝色的火苗。
第二百八十三章 李察的继承人问题
娜娜莉亚站在北疆走廊的山谷上向下眺望拓荒者组织的驿站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三天之后吧，我再和那些不省心的下属们交待些事情，免得他们又嗷嗷叫的在城内折腾。”
李察从手心掏出一块晨曦教皇临走前塞给自己的令牌说道：“这是教皇大人临走时偷偷塞给我的神徽，她已经默认了地下城的恶魔军队可以出现在米登领，不过不能以城主府的名义，而是一支中立的流寇。”
娜娜莉亚接过令牌挑眉道：“还算不错，这至少教皇比我想象的要开明些。”
“毕竟米登领没了，教会也做不到独善其身，而且洛山达大神也不是那样严苛的神灵。”李察说道，“所以现在诺德领的情况怎么样？”
“混合军团已经配合前来支援的各个秩序阵营的大陆性组织成功抗住了两支炎魔军团的进攻，不过……”娜娜莉亚脸上露出了肉疼的表情，“那些支援的组织是要花钱的，而且实在是有些贵了。”
“我还以为这是完全基于阵营同盟角度的免费援助呢？他们简直是在玷污善良二字。”李察也有些惊诧，不过想来也正常，任何组织的维护都需要一笔巨额的资金来保证成员利益。
相比起那些质量良莠不齐的雇佣兵和冒险者来说，这些秩序联盟的善良阵营组织已经良心太多，而且钱给够了他们是真的敢迎面冲向恶魔大军。
娜娜莉亚看着李察说道：“所幸我的地下城的矿产产出良好，铜矿，银矿，还有你藏了许久的秘银都可以直接作为报酬向他们支付。尤其是秘银，他们非常喜欢。”
“首先，什么是“我的地下城”！其次，我分明记得我限制过秘银流出的数量，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李察突然感觉娜娜莉亚可能真的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了解自己，包括那些一直在被隐瞒的东西。
“你又不直接管理地下城，所有政务全部都被那个狡诈的月精灵接管。当她得知你选择和米登领接轨后，我们的合作就全面展开了。”娜娜莉亚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她是个很不错的副手，有资格和我接触。”
“所以地下城的那帮子人其实已经早就偷偷的和你达成各种合作，而且是在我不知情的。”李察突然感觉有点抑郁，自己明明还没来得及布置太多，下属们就已经全部妥帖的完成了各种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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