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执笔者骨
经常被后世网友打趣的“穿越者皇帝”王莽先生的教训历历在目。不管他是真穿越者,想搞集体化大生产,想解放奴隶搞人人平等,想改革政府收拢权威,还是假穿越真复古,搞井田制,尊先秦孔学,他都失败了,失败的原因众所周知——做了不符合时代的改革,以一人的价值观绑架了天下人的价值观,在最封建的时代搞了最shzy或者最奴隶制的事情!
所以,安多恩的问题让恩斯特来回答,他不会给出其他任何的答案,只会这么说—一毛不拔。
这不是肤浅的吝啬,而是真正看重自己的生命,珍惜自己最大的财富,知晓一个社会发展的最大需要——人。
“我尊敬你的选择,但我也同样尊重每个人的选择,尊重并非赞同也并非否定,只是因为我知道,‘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
这后面半句出自一本撼动过整个世界的名篇——《gcd宣言》。
安多恩有些怔怔的站在原地,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而恩斯特也没有停止自己的话:
“这还只是个人,若是集体呢?”
“以集体的角度来讲,某一个人不过是集体的一部分,若有用,便是手脚肢体,若无用,则是发肤汗毛,若是损手脚肢体,发肤汗毛,便可救十人百人,集体愿意吗?”
集体定然是不愿意的。因为集体内便已经有了意志,有了利益需求,有了朋友,伙伴,同事等等关系,集体,便已经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个人已经是最理想的情况,尚且因为个人的利益不愿轻动,更何况代表着更多人利益的集体?
而这个论述甚至还能继续发展。
“于一国而言,一城不过是一个国家的一部分,大城为手脚肢体,小城为发肤汗毛,若是牺牲一城可以救十座城,这个国家愿意吗?”
“再说回你最初的那个问题,于这片大地而言,拉特兰不过是大地上的一部分,维多利亚,乌萨斯这等大国为肢体,拉特兰这等小国为汗毛,牺牲拉特兰便可拯救维多利亚,乌萨斯,你觉得这片大地愿意吗?”
恩斯特不知道这片大地到底有没有意志,但即便有,答案也是很确定的。
大地表示乌萨斯和维多利亚是谁?拉特兰又是什么?
要完蛋大家都是一起完蛋,哪有舍一个便能救另一个的道理?再说了,大地凭什么同意这种亏本买卖?
而安多恩是解答不出这个问题的,他甚至没办法像是不久前那般,毫不迟疑的回答“我愿意”。
就像是恩斯特所说的那样,一个人已经是最理想的状况了。因为一个人要切割的也不过是手脚,汗毛。但再往上可就不同了。
集体是一条人命,国家是一城生命,大地则是一国生命!
恩斯特甚至都不用去解释什么,只要安多恩稍微聪明一点点,就能够察觉到,这根本不是什么“充满大义,慷慨壮烈的自我牺牲问题”,他开口一句我愿意,在这个假设中,便是代替一个人,一城人,一国人做出了决定,送他们去死,去救一群不相干之人。
这是一道威力加强版的电车难题。
而众所周知,在不添加附加条件的情况下,电车难题无解。
对待在公德上毫无瑕疵之人,这种公德上无解的问题,便是对他压力最大的问题。
良久的沉默,就在闭目养神的恩斯特都快要再次睡着的时候,安多恩终于开口了。
他的表情显得有些迷茫。
并非他没理解恩斯特的话,而是他理解的太深了。
他忽然意识到,即便自己真的冲进了教皇厅,找到了伊万杰利斯塔十一世,逼迫他向自己揭露了【拉特兰律法】的真相,质问他为何本该生而平等的人与人之间生而不平等,拉特兰的乐园能否惠及伊比利亚,惠及泰拉各地,他能给自己的回答也只有一个
——不能。
而这还不是最让他感到绝望的,真正让他心灰意冷的,是由此而生的另一个结论:
如果拉特兰有神,那这个“不能”,是“一人(神)”一毛不拔给出的结论。
但如果拉特兰无神,那这个“不能”,便是拉特兰这一城千千万万的人回答他的!
如此看来,倒宁愿有神?
【律法】和【神】,竟然以这种方式给了他那已经失去信仰的心,一点别样的期盼?
这可真是.......
“那难道,人就不能做点什么,去帮助别人吗?”
安多恩的脸色有些灰败,询问的声音也有些沙哑。恩斯特见状苦笑着站起身,拍了拍面前这位他在泰拉大地上见到的第一位向自己开口询问的难得的理想主义者的肩膀。
“当然可以。”
“别忘了,这只是理论。安多恩先生,不要因为一个理论而对现实感到失望。”
“现实要比理论复杂的多,也简单的多。”
恩斯特重新逐一列举,反驳他自己的话:
“在现实之中,炎国有人好美髯,但在行军打仗之时,也有为提振士卒士气,主动割须以示决心的将军。”
“在现实之中,人并非真的一无所有,母亲愿意拼着手臂肢体粉碎的代价,接住从高楼坠下的孩子,换取她的生命。”
“在现实之中,消防员,铳骑,戍卫队,这些集体里面,也有不少在危急时刻,愿意付出生命,救下陌生群众的人。”
“在现实之中,乌萨斯,炎,维多利亚,莱塔尼亚,大地诸国在彼此的边境上与极北极南处,都徘徊着要塞城市,在战争来临,危机爆发时,他们也都做好了以一城性命换十城撤离时间的准备。”
“在现实之中,即便是这片吃人的大地,在面对焚风热土,因菲冰原以及浩瀚大洋中的威胁时,不也有萨米,乌萨斯,炎,伊比利亚这些国家挡在第一线?”
他顿了顿,看着安多恩逐渐恢复光彩的眼睛,也安心了几分:
“理想是理想,再伟大的理想也需要在现实中的实践,否则便是白日做梦的空谈。争取黎博利与萨科塔的平等地位并不是什么错误的事情,但方法却有很多种。暴乱,袭击,绑架,杀杀杀杀杀杀杀是一种,对话,谈判,交涉,有秩序的抗议游行也是一种。”
“帮助他人不是要把自己的蛋糕切一块给别人,而是教会别人怎么蒸蛋糕。”
“我也不是真的就一毛不拔。我站出来劝诫诸位公爵撤离伦蒂尼姆的市民,也不是要切割谢拉格的地盘与资源来供养这些人。而且手段,其实并没有多么高明,只是大家从前没有想到,或者想到了却不愿意这么做而已。”
“你想要追求的事情,莫非要比这还困难?”
安多恩了然的点了点头,他微微后退一步,向着恩斯特微微低头躬身道了一句:“受教了。”
他突然觉得,寻路者这个组织,似乎的确不该就这么作为一个单纯的抱团取暖的组织继续下去,或者走向在拉特兰散播谣言,动荡社会的kb组织的方向。
他虚挂一个【先导】之名,却没有真正履行到先导的义务,他为何不能像是恩斯特先生做的那样,并非单纯质疑,而是尽力改变?不要去牺牲自己,反而去团结他人?不仅要毁灭旧秩序,而且要在毁灭这旧秩序的同时,去创立一种大家都能接受,都愿意接受的新秩序?
拉特兰或许不是他想要的天堂,但却是许许多多的人心中的天堂,毁灭他不能为他带来任何认同与朋友,反而会引来仇恨和敌人。
所以,他要做的,是建造一个新的天堂,一个真正符合拉特兰教义,甚至超越拉特兰教义的,真正的【地上天国】!
建立一个一毛不拔却依然能大治,一个自由发展而不必有人被牺牲,一个依靠双手获得平等,而非嘴皮子打拳的社会,这才该是寻路者这个组织的真正应该去达到的目标。
这才是那虚无缥缈的神所希望的世界,这才是真正的解放!这才是真正的福音!这才是真正,比律法更深的神意!
他悟了!
他再次直起身时,脸上已经神采奕奕,仿佛有数不清的新想法和新计划要去施行。但在这之前,他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所有的激动,向恩斯特庄重的请求道:
“恩斯特先生,我最后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还不知道这位悟了点什么的恩斯特被他那萨科塔式变化无常的情绪整的有点迷糊,但还是点了点头:
“你说?”
安多恩郑重道:
“能否引荐我,与教宗见上一面?”
伊万杰利斯塔十一世,拉特兰的教宗,掌握着拉特兰秘密之人。
虽然安多恩此时已经不再想要去“牺牲”拉特兰,将福光洒向大地那些贫穷的地方,但他依然希望获得那个答案。
拉特兰为何与众不同,萨科塔为何与众不同?
以及一个新的疑问——即便道不同,拉特兰可否像是谢拉格一样,成为他实现这份宏达理想的道路上的伙伴?
恩斯特:?我什么时候成你伙伴了?
萨科塔,自来熟是吧!
第二百三十章 所有命中注定的恩赐,都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捡起长椅上莫斯提马留下的名片,掏出手机接通了莫斯提马的电话,恩斯特很快便见到了那位时时刻刻戴着兜帽的蓝发萨科塔少女从远处赶来。
让恩斯特略有些奇怪的是,在看到莫斯提马的一瞬间,刚刚即便是辩论中也没有露出半分怯意的安多恩,竟然不由自主的向后微微退了半步,脸上流露出片刻的挣扎。
他们认识?
也对,这样就说得通了。
在圣马尔索中心花园躺着睡觉,就能偶遇一位雄性壮志要改变世界的萨科塔上门来,这种事情出现的可能性虽然的确不为零,但远远比不上“安多恩本就认识莫斯提马,从这条线知道了自己就在拉特兰,所以故意提前在这里等着与他偶遇”的剧本来的靠谱。
只是,恩斯特多少有点讶异,他是真的没有在莫斯提马身上看出安多恩那种宛如圣人般的气质。这两个人居然是一伙的,恩斯特是真没想到。
令他更没想到的是,莫斯提马走上前后的下一秒,所说的话就推翻了他刚才的猜想。
蓝发少女收起了脸上玩世不恭的微笑,神色冷淡中略显警惕,甚至隐隐挡在了恩斯特的身前,似乎在防备着什么。
她冷然发问:“安多恩,你竟然还敢回来。”
安多恩微微低下头,面色也变得有些沉重,但却没有逃跑,而是认真的回答道:
“当年的事情,我很抱歉。但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那么做。”
“就为了一件..,...宝物,伤害信任你的人,一句毫无诚意的抱歉就想揭过了?”莫斯提马讽刺的笑道。
安多恩沉默的片刻,目光从莫斯提马背后那被黑布牢牢裹住的封印箱上扫过。
那里面沉睡着一头巨兽的碎片。
如果说这片大地上,除了拉特兰律法的宣传中【无所不知】的【神】之外,谁最见多识广,那或许只有从远古时代存活到现在的巨兽了。
安多恩当年那么做,便是为了夺走法杖,向其中的巨兽寻求一个答案。为此,他偷袭蕾缪安致其濒死,又与莫斯提马正面交火,抢夺法杖。
只可惜,战斗力不够,一打一没赢,菲亚梅塔正在赶回,逼得他不得不撤离,落了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而他当年追求的寄宿着巨兽碎片的法杖,如今却落在了莫斯提马的手中。
安多恩长叹了一口气:“我并无恶意,莫斯提马。”
莫斯提马呵呵一笑,忽然道:“安多恩,你知道我这些年离开拉特兰,给老头子当个万国信使,游览泰拉大地,最大的领悟是什么吗?”
似乎根本就没打算等安多恩回答,莫斯提马自顾自的回答道:
“那就是,共感对萨科塔来说,反倒是个枷锁!”
“因为共感的存在,萨科塔彼此信任,彼此感受,我们生来便比任何族群都更加具有亲和力,更加团结,更加有凝聚力。”
“但在我入职教皇厅的第一天,我就发现了,所有教皇厅的枢机,铳骑,以及老头子本人,无一例外,要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拒绝共感,将自己独立在共感网络之外!”
萨科塔的共感是种族天赋,但共感却并非不可关闭。在空想花庭中就曾经多次提到,因为修道院老主教自己的缘故,共感已经几乎不发挥作用,同族感受不到他,他也感受不到同族的情绪。
“我思考过很多次,这是为什么。”
“就像我思考过很多次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样。为什么我没有提前察觉到你的想法,为什么蕾缪安也对你的偷袭毫无反应,为什么直到现在,想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都对你生不起像菲亚梅塔那样的怒火和恨意?”
莫斯提马眯起了眼睛:“为什么呢?”
上一篇:型月:宇智波佐助只想安静生活
下一篇:完美:从誓娶柳神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