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低维叙述者
“叮！”
金发男子伸手，拦住李素裳慢速的来剑，指甲在剑上发出脆响。
他如之前和符华过招般，与李素裳缓缓对练。
其中不见武者争斗的杀机，却是一种云卷云舒的流畅感，人的肢体舒张，一举一动，都暗含宗师舞剑的飘逸。
托托莉站在靠边的地方观看，眼眸中充满了惊异。
不知为何，她感觉在一招一式中，奥托的身形愈发完美，就好像被不断成型的美玉。
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那是一种高山仰止的境界，一种华光内敛的领悟。匀称的身材舞动间，给人一种和谐的美感。
对，和谐之美：他的身法不像是身怀绝技的宗师，但他的动作却似乎有着顺天承命、天人合一的完美。
从头到脚，每一寸肌肤都被他的精神掌控协调，联合成单体最巅峰的状态。
他并不是在用神州的任何一式武功。
托托莉忽然有了这种想法。
那个男人是在实践，属于他的绝学。
奥托的眼眸泛起金色，反复调控着体内崩坏能的流转。
这是他这十五日总结出的，适合拟似律者修习的锻炼之法。
他将其，称之为“练气”。
该法源自神州号称‘引导’的练形之术，由于积攒“真气”，也就是崩坏能的效率不高，此法被江湖大多数人摒弃，转而使用“打坐”来练就丹田。
但对于拟似律者来说，所谓“真气”的积累并不是要首先考虑的。
她们更需要保证精神不被“真气”侵蚀，因此，调节身心与“真气”的和谐，才是这套修炼之法演化的核心。
而引导之法涉及躯体运动、“真气”流转与心神稳固，身体、意识与力量三位一体协调发展，更能确保体内之气不侵蚀神志，以至于从精神层面走火入魔。
符华的太虚剑气中，亦有相关的内容涵盖。
他和李素裳现在的对练，则是实践出一套，能让律者体内“真气”游走一遍人体经络的动作，以达到全身滋补进益目的。
不知原理的拟似律者们只要记住这套动作，并在锻炼时平心静气，不但力量会有所进步，精神也会更加地充沛。
原本侵蚀大脑的崩坏能反而会起道滋养生机，调节躯体的作用。
天命下发的简易版太虚剑气也有类似的功效，但这只是殊途同归，奥托站在律者的角度总结出的练气之法，与女武神版的其实差之千里。
这种方法对律者的效果极佳，但寻常女武神用了，极其容易被崩坏能侵蚀。
第一百九十四章 此小大之辩也
“你这绝学可真是深不可测，罗刹人，”
李素裳回剑，不由得称颂有加，
“且不说其他，单从武功而言，竟能将自己护得如此严实。
我刚刚已是出了七七四十九剑，竟无一剑落在你除手臂外的其他部位！”
她看了一眼周围，刚刚还在观望的托托莉此时却不见踪影，大概是去做什么事情了。
“一般的格挡罢了，见招拆招，算不得有多高明，”
奥托将符华曾经的自谦说了一遍，
“此法外形源自武学，内涵源自医学，因此显得中正平和，圆融如玉。”
“确实有一种密不透风、滴水不透的感觉。”
少女点点头，却又语气一转：
“不过此法比起太虚剑气，还是少了一分飘逸自在，超脱淡然；
我练太虚剑气时，总觉得心都因练习而安静了许多。
但这一绝学里，我可感受不到其中有什么关于情绪的安宁。
也许我说的有些抽象，但……反正我还是感觉少了点什么。”
“嗯姆……”
奥托并没有忽视她笼统的感知，低头思索了一阵。
“我也许清楚你的意思了。”
他说。
这一套动作集百家之力而成一言，自然有些抽象的繁杂，奥托虽然达成了形式上的统一，但诸般动作在精神层面上，很难调和。
就好比咏春拳和太极拳，一个讲究迅猛寸劲，一个不疾不徐。
二者接连使用，尽管已经做过改进，但总归是有违和。
“不过，能抓老鼠的猫就是好猫，”
金发男子却又将话一转，
“只要能让拟似律者能够驾驭自己的力量，这种形式上就没必要太过拘泥。”
“有道理，对你手下的女孩子而言，武功什么的没有太大的必要。”
少女点点头，收剑入鞘，抬手伸了个懒腰，凸显出其姣好的弧线。
“所以现在，亶你已经把事情做完了？”
“是，来到神州的目的，确实完成了大半。”
奥托抬手，一个太极图浮现在他指尖。
“神州的经验型学问，不差。”
他却又低头看向少女：
“还有什么地方想去的吗？我们一起去。”
“嗯……去太虚山如何？看看我娘亲有没有在上面留些什么。”
李素裳想了想，说道。
“我没意见——那我们就和托托莉说一下就走吧。”
……
“对了，罗刹人，话说你是怎么让自己的身体成为什么无暇之体，让那个医生也赞扬的？”
在前去的路上，少女突然问道。
“该怎么和你说呢？”
奥托试图寻找能让李素裳理解的语言，
“人体本身再玄妙，也是由一个个细胞构成的，我的法术能让我对自己的细胞、器官、系统进行微观调整。
再加之我原本对现代生物学、神州医学等等领域有颇深的研究，科学地改造，自然能达到最为理想的标准。”
“可你还不是照着书本来做的么？”
少女还是不解，
“似你说的这般按图索骥、照猫画虎，也能练成比本姑娘更完美的躯体？”
金发男子歪头看她，眼角翘起，似笑非笑：
“你猜猜我一气化三清的法术，可以干些什么？”
克隆技术，天命可是登峰造极。
对奥托来说，克隆个自己简直信手拈来。
因此，他相当于有无数次调整躯体的试错机会。
再加之权能推演、古籍收录，他把自己的身体调节到阴阳共济、五气平衡，不算什么太难的事情。
二人穿过药圃，前往忆剑山庄后，神农堂的会客厅室。
“一气化三清……还可以这么用的么……”
李素裳过了许久，才突然悟到了奥托话语中真正的含义，用充满羡慕的口吻道：
“原来如此，是先以其他躯体印证你之所学，再基于此改进自己的真身！
按照神州的仙家话本来说，这也算是‘斩三尸’了吧！”
“我可不是什么混元大罗金仙，”
奥托失笑，
“你可真是抬举我了。”
阴阳五气平衡，并不代表奥托的躯体到了生命的极限，已经是没有一点瑕疵。
托托莉说他“无暇之体”，也只是她的视角来看。
一个凡人的视角看到的完美，真的能叫做完美么？
正如他给梅比乌斯举的例子一样，普通人从视觉、听觉、触觉等方面确定一只昆虫是不是蝴蝶，而他，可以从其散发的震动粒子波、躯体的温度、甚至是其体内的基因编码去判断。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而冥灵以数载为日月，大椿以八千岁为春秋，庄子的《逍遥游》中，就深刻阐释了这种小大之辩。
“所谓无暇之体，不过是托托莉姑娘从自己所学所知出发的一家之言，当不得真，”
奥托继续说道，
“要是因此得意自满，那就真是一叶障目，不知春秋了。”
“但也值得惊叹，”
李素裳回答，
“还记得五百年前你可说过，幼时你也体弱多病，在不似我这般幸运的情况下，成长到药学中的无暇之体，这简直就是个自强不息的奇迹。”
“素裳过赞了，”
金发男子说着，突然狡黠地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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