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食草龙
一路上城郊游荡的怪物们，都只能看到空那蓝色的喷口尾焰，以及跟他飞得几乎同样快，只会偶尔掉队，但在掉队后又马上化成残影回归他身边的白色影子，甚至系统播放的接战音乐都追不上他——几乎是瞬间就渐弱淡出了。
一个喷口反冲急刹车后，他在埋着大量铁卫机兵残骸的一处倒塌房屋下，找到了桑博的走私通道。
这家伙还给自己的秘密基地藏了一些罐头补给，看得出来他经常出入此地，但能够在荒无人烟只余怪物的外围来去自如，他的个人实力也许比空猜测的还要强不少。
“我已经进入通道了，桑博，还有什么注意事项要提醒我吗？”
因为没接纳桑博进公频的关系，空还得用终端跟桑博通信——十分明确的区别对待。
“啊，啊？您已经到入口了？不愧是令使阁下，注意事项的话……这一路下去您会从磐岩镇的垃圾填埋场附近钻出来，味道可能有点刺激，不过您有头盔……放心吧，只是味道刺激而已，我不会选把我自己都埋进垃圾里的走私通道的。”
“……我就不问你其他方向的走私通道都是什么环境了，但你记好了，要是找乐子找过头了，我也会出于‘欢愉’自身的目的把你吊起来抽。”
“我哪敢拿您取乐——磐岩镇是地下的经济活动中心，虽然混的很惨，但这地方也是地火总部，下去就能马上汇合了。”
隔着屏幕空都仿佛幻视到了那蓝毛搓手的动作：“不过……那个，我希望之后去找他们头儿的时候我先暂时消失一下，您知道的，我的买卖被不少人惦记，大摇大摆走过闹市区实在有点……”
“行叭。”
空算是放了他一马。
而后他看向身边被那隧道里飘出的若有若无烂鱼味儿给熏得眉头团成一簇的派蒙，十分坏心眼地揪住了她一条腿赶在她把艾丝妲给她定制的头盔戴上之前，纵身一跃——
“咿呀！！！”
……
下层区的应用面积远超空最初的想象。
填埋场附近的活动空间之充沛，居然给空一种自己不是在地下活动，而是身处某段山脉之中的错觉，向上看，此处已经是相当靠近地表的位置了，但距离那些充当日光灯的巨大地髓晶体仍足有五六百米的距离，都够塞下一座摩天大楼的了。
本该产生多段塌方的岩壁被大量的钢板架子加固，而管道本身的支撑作用也在向空阐述着往前七百年，筑城者奠造此番伟业所使用的建筑材料、花费的心思确实当得住星际文明的美赞。
这不是琥珀王的恩赐，而是人类伟大毅力凝结的成就。
当然，如果不是他从管道跳出来时，那堆山填海般的垃圾跟矿渣……空还能再发散一番思维。
“我已经到磐岩镇的垃圾场了。马上就去找你们。”
“啊？这么快？？你是直接在地上打了个洞顺着洞跳进来的吗？我们才刚进小镇里面。”
希露瓦被空恐怖的机动性给吓到了，她以为最快也得一个小时以后才能找到空，或者她们寻找到那个什么定锚把空召唤过来——结果反倒是他在地表绕了一圈还更先抵达。
“这不是怕你们路上被劫了吗？”
该说不说跟黑塔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空隐隐也有点说话不把门儿的架势了，可能是太过放松，也太过放纵的关系。
“选个地方汇合吧，我找本地人问问路。”
“谢尔盖让你报他的名和地火的名号，可以省去不少麻烦，这地下的人类聚落看着也不太平，当心点……希露瓦，你能别在我附近抽鼻头了吗？”
进入城镇之后，优菈已经是一身香汗了——那带着几分苦香的香气还让希露瓦小心翼翼地问她是不是香水喷多了，令她直翻白眼。
“……待会儿让我尝一下。”空很没谱地在频段里发出了prpr的声音，比希露瓦发出的吸气声还要诡异。
“……你也给我滚蛋。可恶，必须给你们记仇！通通记仇！”
199.漆黑的虎克大人
“太味儿了！唔，桑博果然没安好心，他就是想恶心我们一下！”
经常跟优菈贴贴的派蒙明明能想象到她身上的味道现在会有多么好闻，但残酷的现实是，头盔的过滤系统只能削弱外界的可怕味道——让她不得不在空中连着闪烁好几次，跟着空翻跃那些垃圾山，以逃离恶臭。
“难说，不过这里可能真是直达磐岩镇比较近的路径，已经能看到优菈的绿点儿了。”
任由派蒙发着牢骚，空站到了废弃机兵堆的顶部……虽说是废弃的机兵堆，但其中大部分都只剩壳了，能用的、有价值回收的部件全都被掏掉了，那些甲虫式机兵空洞的电子眼无神地“盯着”两人，仿佛在控诉什么，而那发虚的脚下触感，也让空不敢多待。
从垃圾场无人看守的情况判断，这里的工作分配应该处在一种近乎崩溃的边缘，结合之前拆卸一体化运输工具当小车推，以及垃圾处理情况，空已经大致了解了地下的经济水平，手中捏出一枚看着很像铁豆子的硬币抛玩起来。
之前他管布洛妮娅要了一点冬城盾，也了解过这些上下层通用货币的基本购买力。
远离那片混沌之地后，他便摘下头盔，试图降低任何与他相遇的本地人的警惕心——在上层有上层的处事方针，下层也应该有下层的规矩，必须快速调整自己的心态与位置。
很快他这看似“鱼唇”的姿态就引来了窥视。
一张可爱精致的脸和打理干净的金色头发，看起来就不是会在垃圾场附近乱转的那种家伙，身子挺羸弱的，可目光一旦落在他那奇装异服上……在地下已经见过太多牛鬼蛇神的本地人便都蛰伏起来，希望有某个傻缺上去试试他的成色。
“……呜哇，有几个不怀好意的家伙在围着我们转诶。”
习惯性在观察周围的派蒙悄声对空道。
“没事，我故意引他们来的。”
空拇指弹起硬币，脸色说不出的放松：“如果说地上世界的官方是克堡与银鬃铁卫，那么地下的官方就是‘地火’，但我们的情报来源不能局限于官方，民间的也要纳入考量。无论是有人来碰瓷我，还是好奇我这个外来者来攀谈，都算是一次有意义的接触。”
空需要一位向导……对于有着地图的他而言，向导的导向作用反而微乎其微，而无论向导是被“打服”，还是被“收买”才带路的，都是一个融入当地的捷径。
“地下的帮派应该不只地火一家。我还挺期待有个蠢货来碰瓷，帮我了解一下的。”
“……被碰瓷的话，汇合时间就要延后了……”
“汇合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但合作方在地下被磐岩镇居民袭击——多丢地火面子呐，我还是占理的那方，怎么想都能让我在跟地火的谈判桌上占据一点优势。”
“……论心思肮脏还得是你。”
派蒙不由得对空竖起大拇指。
“嗨，都老伙计了还总夸我，我会害羞的。”
……
但跟空计划的不太一样……先找上门来的，不是混混，不是垃圾场附近的拾荒者，而是一个小孩子。
“说你呢——上层的，你怎么跟个大傻子一样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大摇大摆地走啊？还玩钱，不懂得财不外露吗？”
空不对这孩子一眼看出自己是外来者感到惊讶，反倒惊讶的是他并没有趁自己跟他说话时让别人搞点小动作——
虽然各个世界、各个巢都的“下层区”帮派由孩子来担任探子和扒手的情况屡见不鲜，但眼前的小鬼尽管说话不客气，却是真心在警告空，为他好，这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不成，自己还是把磐岩镇想得太礼崩乐坏了？
“……正好，小家伙，我需要一个向导带我去找地火的人，你知道他们都在哪里活动吗？”
“你？找地火？”
这棕发，看上去年龄不过八岁，身上衣服打满补丁的孩子居然还挺老成地一叉腰：“凭啥让我带你去找地火啊？一看就是啥都不懂的地上人……不搞清楚你为什么会来地下，怎么下来的，谁敢带你去啊！”
“哦，你还真认识地火的人？”
“……我不认识。可恶，本来只是怕你被抢劫，好心提醒你，你居然还套我的话！”
他先是一脸委屈，而后恶狠狠道：“不管你了——”
还行……不是某个阴险狡诈的老登搁这儿硬装小屁孩儿。
看着对方发红的眼圈儿，空寻思要是这都能被阴了，那自己也只能认栽，便半蹲下，露出还算和善的笑容：
“小兄弟，你叫啥？”
“才不告诉你，我讨厌满嘴谎话的家伙！”
“我还没说谎呢，告诉我呗。”
说着，空掏出一根能量棒，对孩子的笑容越发讨好，像极了拐卖的。
“……我乃‘千面’尤利安……给我的？真的？你不会在这东西里面下药吧？”
“只是感谢你来提醒我而已，你要是怕有问题可以拿着，等回家再吃。”
“唔。”
也不知道是接受了空拐弯抹角的道歉，还是另有任务，他偷偷地瞄了一眼身后，但在暗中，空看到的身形并不是“操纵”着他的大人，而是另一道同样矮小的影子。
“你说怕我被抢，那你这小身板在外面到处晃悠就不怕被人盯上吗？”空好奇道。
“我身上一没值钱的东西，二我是鼹鼠党的人，他们不会胡来的。”
这孩子麻溜地把能量棒收到了裤兜里，一点都不推脱。
“所以重点是你身上没值钱玩意儿吗……”
派蒙犀利地吐槽道。
“不，虎克老大罩着我才是重点啦，你个子明明比我小，怎么说话比我还毒啊！”
“这有什么好攀比的！不去找地火也行，我们想见你们鼹鼠党的老大，跟他，嗯，谈一笔大买卖。你能引荐一下吗？”
派蒙再次充当了空的嘴替——似乎这是她难得能够在谈话中占据智商优势的机会，必须好好表现一下。
“虎克老大的话，当然……咳咳，得看她乐不乐意了——我要去通报一下！”
“好啊，你快去快回，我就在这里等你。”
在他转入街角之后，派蒙看到了跟他接头的人的模样：
“……空，那孩子所谓的通报是去找另一个孩子诶，到底靠不靠谱啊？”
“能让这些孩子到处乱窜，要么是地火的治安工作做的还算不赖，要么是下层居民都很默契地不对孩子动手。”
空看着那屁颠屁颠跑回来，完全没注意控制音量，跟另一个孩子明说上面来了个“冤大头”的尤利安，摩挲起下巴：
“当然，也有一种比较离谱的可能性，就是说罩着他的另一个孩子比大人还能打——”
“啊？不会吧？”
在派蒙疑惑的功夫，那边尤利安已经通报回来了。
“咳，虎克老大说可以，但要去更隐蔽一点的地方，这里人多眼杂。”
人多眼杂……
空不动声色地瞥向那些悄然间视线都不见了的角落。
是“虎克”的威慑力，鼹鼠党的威慑力，还是有其他的人或物在附近驱赶他们？
也有很多光靠系统显示数据搞不明白的……在空递出能量棒的瞬间，地图上一下子又冒出来好几个绿点，这些孩子不那么单纯却心思不坏，让空放松了不少。
“走吧。往热闹点的地方挪，我挺好奇你们是怎么敢到城镇这么偏僻还脏的地方活动的——”
“那当然是因为这边有油水可捞——虎克老大说有的跳跳糖虽然过了保质期，但实际上并不影响口味也不会吃坏肚子，还很有营养！”
“……”
尤利安一脸自豪地说出了在空听来无比心酸的话，一下子把他跟派蒙的好心情都冲淡了。
另一边接头的孩子在空突然变成“司马脸”的时候还被他吓了一跳，但还是轻咳两声：“嗯咳，听说你要找我谈大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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