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食草龙
“……暂停项目？”黑塔终于回过身来，满脸写着不爽和纠结。
这表情恐怕不是装出来的，因为空一口一个“存储”难题就把黑塔目前最薄弱的环节给变相拉扯出来了。
确实可以说是材料学的短板……物质宇宙压根就没有能存储空脑子里全部信息的材料，独立系统们充当了空的“分盘”。
尽管星铁世界对于能量的运用出神入化，但除了裂界这种神经病一样的玩意儿，升维降维技术都暂时没有普及，想要完全容纳空的记忆或者载入完整的星神模型，模拟宇宙的存储跟输出端都要有维度级别的压缩和膨胀转化能力。
空用“材料学”去提醒黑塔，还真不是随口找个理由。
他们现在需要的是萨尔那加的相位水晶，或者近似神印的模因存储装置，而不是堆硬盘或者靠奇物之类不可控的东西。
想进入更加微观的世界，但那意味着他们要从无到有地发展一项降维镌刻的技术。
“嗯，要确保我进入模拟宇宙不会再导致一次过载……多来几次保不齐我的脑波都会受到影响，没事的，黑塔，我会帮你一起研究怎么增加非物理存储手段。”
“……如果只是暂停的话。”
黑塔也没有了一开始的不耐烦，或者说，她按捺住了对螺丝咕姆的不满。
之前说要来重编代码的时候螺丝咕姆就已经跟她探讨过了模拟宇宙的研究意向问题，在这方面她还真不是演的，确实跟螺丝吵了一架。
机械绅士还想说点什么，却见空又抬了下手：“我们先把损坏的部分修好吧……总不能让它坏着被封存……”
“听你的，空博士。”螺丝微微欠身。
“啊啊，算了，你们搞吧……螺丝咕姆，看在空博士的面子上我才同意的——但这件事情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你个冰冷的铁嘎达要是质疑我的研究动机，就带着你的技术和设备走吧，我才不稀罕！”
“黑塔，为了空博士的安全……”
“我知道，我只是不想你拿空博士来教训我，你才跟他认识几天啊？有我跟他那么亲密吗？就在这里大放厥词、说风凉话！”
从办公室离开的黑塔完美地呈现了她缺乏同理心的“一贯风格”，但在空看来又好像有些用力过猛了……
银狼这下肯定已经意识到自己跟黑塔的关系不一般了……也不知道事后会不会拿这件事来他这儿抱怨。
“好吧，螺丝咕姆，只剩我们两个了——阮梅也没有意见吗？”
“她本就认为原体的数据复杂程度远不及预期，所以暂停一下等待存储手段跟进……也是没办法的。”
螺丝咕姆淡定道。
“好。但修复代码后我还要用一下模拟宇宙，因为下一次重启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我要在这之前模拟一下我过去的人际关系。”
“……模拟人际关系？”
“比起星神，我的个人人际关系推演，应该还是负荷得起的。”
空向螺丝咕姆坦白道：“我不是说过嘛，在成为令使之前我是星核猎手的成员，但我的记忆有些碎片化了，不知道我过去在组织中究竟和那些猎手的关系具体如何，以及他们的目标到底是什么……所以我想从一个我相对了解的猎手着手模拟，看看如果反物质军团入侵时来的两个猎手是我和她，会发生些什么。”
“原来如此，确实是可以通过模拟宇宙来推演的，不过，这样没关系吗？你会把你的隐私暴露给我和黑塔……”螺丝咕姆的机械眼挪动了一下。
“无所谓的，就算我之前做过什么亏心事，我也已经另一种意义上重生过了，属于曾经的我的罪孽，会被‘甲方’承担乃至抹去。”
空摊开双手：“而且我答应过银狼要将卡带的复制品取出的，通过这个过程，我也想了解一下那枚卡带是不是真的能担当得起‘现实修改’的功能，以及我跟她以前的关系到底是怎样的。”
“……穹，虽然我很感动，但你这么实在，不会让螺丝咕姆提高警惕吗？”
私密通讯中的银狼吐槽道。
“原来空博士还在和那边联系着？”
螺丝咕姆也假装惊讶道。
“借助猎手的独特技术，我们可以更快地完善模拟宇宙，虽然我现在的立场是站在空间站和列车这边的，但跟猎手也没有什么原则性的对抗……我想试着跟他们合作，螺丝咕姆，你应该知道大多数罪名都是所谓官方强加给猎手的吧？”
空淡淡道。
“是的，结论是，星核猎手并非主流媒体所言的那么不堪，我曾经跟银狼小姐交手过，因此，我尊重、认同空博士的判断——”
螺丝咕姆点点头，便链接上了启动器，开始调试：
“请稍等，正在重组代码……嗯，黑塔把内存恢复得很好，已经可以使用了，空博士，请允许我助你一臂之力。”
空闻言，马上站到了启动器前：“输入词条‘星核猎手银狼’、‘星核猎手穹与空’，检索，奇物以太卡带，‘朋克洛德精神’，模拟行进路径。”
终于，在空脑波上传的瞬间，把自己“封装”了半天的银狼得以在模拟场景中伸了个懒腰，私频里对空招呼了一声：
“……应该不只是为了帮我找卡带随便想的理由吧？”
这段脑波的监测被她篡改了，她怕螺丝咕姆发现空想的事情跟模拟中的对话有出入。
“当然不是……我想跟你稍微谈谈，不只是你，我对前身跟猎手中其他人到底是怎么相处的也很好奇——我所看到的记忆太过零碎，这好像是甲方刻意引导我而留下的线索……好像它故意不让我看清过去的全貌，还是说，是卡芙卡影响了我？”
“……关于这个……卡芙卡说她没能对你暗示成功。记忆零碎跟她没有关系……你就别纠结于她的那点小手段了，她那么喜欢你，绝对不会害你的。”
银狼表面不动声色地向着收容舱段前进，一边解答着空的疑惑：
“你这具身体是星核跟‘旅者’结合的产物，但灵魂与精神方面还是你本人做主导。穹，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艾利欧希望你能获得更多星神的注视与祝福，帮助列车组，为你好奇的‘篡夺并取而代之’做好铺垫。”
132.一 尸 两 命
“……喜欢我？”
空目光游移了一下。
“你那是什么表情……我的意思是，艾利欧对卡芙卡的承诺跟你有关，要想帮她找回恐惧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与其说她那个情况是心理问题，不如说是生理上的缺憾，当你对她变得重要之后，或许你产生一些意外，就会让她寻回那些情感。”
银狼不断地吐槽着艾利欧的安排，但在模拟宇宙中，她的行进速度越来越快，好像迫不及待着要去见自己的“梦中情卡”了。
“最近我感觉得出来，卡芙卡确实有些不安了，虽然很淡也谈不上害怕的程度，但你离开之后大家都觉得她好像缺了什么似地变得躁动起来，或许这就是艾利欧跟卡芙卡想要的结果吧？我不是很懂，非要让自己难受吗？”
银狼随即挂上死鱼眼，她对于猎手外派并没有意见，但把自己人划到其他阵营去，多少还是会抵触一点的，尤其是把一个好玩伴送走……就算穹失去了肉体，他们也有的是办法帮他重塑，怎么就选了一个麻烦又危险的处理方式呢？就算是为了计划和未来艾利欧也有些不近人情了……
不过好在，穹在新环境里确实混得不错，对她而言多少算是一点安慰。
比较有趣的是，他明明公开了自己前猎手的身份，还是很快被列车跟俱乐部接纳了，其中固然有星神力量影响的因素，但那些凭空出现的女人才是重点——是她们增加了穹的权重。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隐隐有些不爽……
银狼斜过眼去，自从穹离开以后，她才慢慢意识到自己可能对他并不仅仅是对待损友的态度……穹到底是继承了一个什么身份啊？左拥右抱的也太快活了吧？还把黑塔也拿下了。
“不对，我们怎么又转到那个女人身上去了，关键是你之前托我打听的事情……艾利欧说你可以试试去截取开拓的力量，就算你本人不能立刻继任——已陨的星神很难复活，但开拓的命途还在，劳伦斯跟霍尔海雅都可以获取开拓行者的身份，至于那艘船……她本身的存在形式就是在践行开拓，所以一直在截取能量……但量也少。”
“……哦，原来这么简单吗？”
空一愣。
主要是开拓已经挂了，他还真没意识到优菈跟海雅只要跟着一起旅行就能得到命途的能量补充……
但确如银狼所说，光是命途行者的能量补充，消耗也还是跟不上，最好能通过别的命途再来一点。
“谢谢你，银狼，这算是当局者迷了。”
“……你居然无视了‘继任’……”
对空的感谢毫无反应，银狼随后满脸无语道：
“果然艾利欧说的对，你继承了旅者的身份之后对成神已经没什么兴趣了。”
“毕竟我不想被绑架啊。”
“好吧，看来我们的追求都差不多，不求大富大贵只求有趣。”
听到空这么说，她不知为何有些愉悦地吹破了一枚泡泡，仿佛刚才心中的小九九都成了云烟：“对了，我无意中联系了混沌药剂师的一支分支——他们或许能够提供一些游离在虚数之树外的能量补充手段，但是他们说不会在空间站跟你见面，而是在一个恰当的时机出现在一个合理的地方。”
“混沌药师？哦，我好像听过他们，是虚无的信徒，但他们以将虚无从虚无中拯救出来为己任？”
“嗯……大概是因为我无聊逛暗网的行为本身就足够虚无才引来了他们……”
银狼碎碎念了一会儿，随即对空展露一个雌小鬼味儿快溢出来的笑容：
“不过我还用不上他们拯救，就让他们顺道拯救一下你吧。”
她打趣道。
你真上心……看来我不得不再帮你一把了。
空暗暗地决定，帮忙降低一点黑塔对银狼的“惩戒力度”。
“银狼，你觉得卡带会藏在哪里？”
他开始切换成声带说话，以让模拟宇宙外监测的螺丝咕姆可以收集信息，同时也是告诉头顶的派蒙准备开工。
“黑塔应该会把它藏在办公室……资料显示，这枚以太卡带取用的时候没有走常规流程，因而被标记为失踪……但我很确定，它要么在模拟宇宙项目里要么在陈列区。”
“那东西有这么重要让你做足了功课？”
派蒙也在天上对银狼发起了询问，就好像一个无感情的剧情推动机器。
“派蒙，那可是以太卡带，不说它本身的价值，就说它所包含的历史故事都足够所有骇客趋之若鹜了。”
有了跟派蒙开黑的“感情基础”，银狼自然而然地把派蒙也当成了自己人。
空都没有带优菈她们开黑，却选择带上派蒙坑她，说明这俩家伙不是一般的铁。
“话说你不该单人进入模拟宇宙吗，怎么把她也卷进来了？”面上保持常态，银狼在私频却里继续疑惑道。
“没办法，派蒙跟我是一尸两命的，她离不开我。”空在私频里装出一副难过的情绪。
“拜托你不要用那么渗人的说法好吗？”
派蒙眼睛瞬间扁了下去：“而且因为离不开你，很多场不必我参与的战斗不都是被迫参加的吗？”
“说得好，这个月的房租先结一下。”
“才住了一个星期而已——而且为什么不能用我的那部分分红抵租子啦！！”
“空博士，系统显示你的多巴胺正在分泌，是跟银狼小姐的同行令您感到高兴？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不，是逗派蒙很有意思，螺丝博士。”
“我并没有听到你们的交流内容……哦，是通过私密频段吧？呵呵……”
螺丝绅士地笑了一声：“模拟宇宙运转正常，银狼小姐的随机参数正在固化，前面是第一处岔路口。”
“嗯？岔路口？”空一愣。
“毕竟是模拟宇宙，通过符合模拟对象性格的选择分歧来判断并完善人格模型，也是模拟的一部分。”
好家伙，把简化步骤的分支选项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吗？之后真应该和斯蒂芬谈谈让他把玩心收一收，别搞得太娱乐化了。
跟空的淡定不同，在听了螺丝咕姆的“全频道广播”后，她马上打起了十二分警惕。
因为每穿过一个分支选项，她都会被对方分析得更加透彻。
但另一方面，她也很在意之前空说的，想要更加了解自己，找回过去跟自己相处的模式……那不是他开玩笑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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