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食草龙
“那是什么说法啦。”
艾丝妲又被空逗笑了，她总是能被空奇怪的幽默感给搞得乐不可支。
“叮咚。”
门铃被按响，出于某种自信或者某种习惯，艾丝妲跟空都没有在门口设置安防。
两男一女就这么被艾丝妲给请了进来——他们还在门口愣了片刻，没想到空博士跟站长居然如此平易近人。
“欢迎，予云先生，这两位是？”
“我的同僚们带来了拉曼查先生的问候，空博士。”
予云一改之前的束手束脚，主动向空引荐两个朋友，甚至以同僚相称。
“向您致敬，空博士。”
两位明显有仙舟人特征的游侠轻轻欠身：“能与您相识，是吾等荣幸，听闻予云小友推介，便来叨扰空博士结个善缘。”
这就是说话的艺术，空其实是有求于游侠的，但他们并没有把自己放在被求助方的位置上。
空对拉查曼这个名字印象不深，但艾丝妲眼神微微一凝——那是仙舟玉阙所寻义侠之首，他原来活着吗？
还是说，这只是一种礼节性的前提——以侠首的名义进行问候？
“还没感谢义侠们送我的武器呢，这里有些薄礼……不敢让各位白跑一趟。”
空便将桌上早早准备好的合剂推向三人，令他们眼前一亮。
因为靠近湛蓝星的联络点，予云已经将空给空间站、周围星区带来的变化都告诉了组织，他们自然也知道眼前药剂的珍贵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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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空博士赠礼——但这些合剂的价值太高了，几支步枪怕是连化缘的诚意都算不上，请您讲讲我们能帮您做些什么，若是游侠力所能及，我们当鼎力相助。”
这些合剂确实对游侠们算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了——它们可以在黑市上买一个富豪的命，也可以换来几艘不错的二手战舰，本着无功不受禄的理念，游侠们很务实地想要空给出一个他们力所能及的条件。
能一眼看穿予云身份并主动提出想要结交他们的天才，这多百年来还是头一位，自原始博士之后，游侠们便对天才俱乐部抱有一种微妙的仇恨，即便他们知道跟螺丝咕姆、黑塔无关，但所谓恨屋及乌，也不是开玩笑的。
而眼前看似年轻的天才……好像有意打破这种仇怨。
此区域的侠首也是寻谋了很久才下定决心由他来开这个头的，若是能斩断一段孽缘，就算冒点风险也值得——予云这条线断了，兄弟姐妹们还有别的地方获取资金，无非是再艰难一些罢了。
“说起来不怕你们笑话，我对巡猎之道颇为好奇，并且身边有人正在践行此道。”
空抛出了他准备好的理由。
“巡猎与智识并不冲突，或许曾经诸位跟俱乐部成员有过不那么愉快的……抱歉，容我更正一下，是充满不快的过往，但到了我们这一代，俱乐部已经完全跟原始博士撇清了关系。”
空郑重起身，邀请他们先落座。
“各位也可以把我看成是‘个人’而非组织，我提出的委托绝不会让各位背弃自己的信仰，这点还请放心。”
“阁下助空间站摆脱反物质军团的魔爪，此等义举在先，吾等不会质疑阁下——”
那位女游侠摇摇头：“阁下有何吩咐，但说便是。”
“我想诸位中的命途行者……同我分享一下如何践行巡猎之道，我想知道，那些获得帝弓青睐之人有何高见……这不是为了研究，而是我身边重要的人需要修行，想追寻更多的义举，以成就弓断空掣太清之身。”
空娓娓道来：“但义举与公义又不似复仇那样直白，我并不想她复仇，这世上又没有她真正可为之复仇的对象。”
“……博士，您有所不知，我们所追寻的所谓仇怨，很多时候并非具体而独立的，反而很广阔。”
跟空最初猜测的，游侠们会给出很笼统敷衍的答案不同，他们居然十分认真地从具体获取力量的角度给了空答复。
“多数游侠立誓，便是向星海中一切不公与邪恶宣战，而誓言立得越大，帝弓司命所授予的力量便越多。”
予云居然也出声解释：“为心中义理复仇、向无数龌龊扬弓的决心决定了行者们的力量大小，帝弓从不吝惜赐福，但对求得一瞥之人是否真有那顶天立地的决心看得透彻，为求力量而追寻正义，跟为侠义不得不追寻力量所得到的……差距颇大。”
他说话没有之前那么客气，但也不过是在陈述事实：“若博士您那位重要的人，心中的正义感足够强烈，她即便没有被帝弓正式赐福过，身手也不会弱到哪里去。”
银狼也说过类似的话，但对空而言它毫无价值。
但借由他求助的人多次提到类似的理论，空开始犯嘀咕，姑娘们能量的流失在系统的监测下，存在“波峰波谷”，会不会跟命途的影响也有关系？
“老实说……我不清楚她现在的状态，到底算不算是有幸被帝弓注视过。”
如果按照模拟宇宙的推演，优菈应该早就被巡猎关注过才对，但她的力量还在流失，要么是巡猎已经弥补过一部分空缺但杯水车薪，连系统都没来得及察觉，要么是优菈在新环境中，暂时还没有寻到她认知中的公义。
甚至要按这种分析，优菈有时候爆发力突然变强，可能是被克里珀给祝福过了。
因为她“存护”空跟自己感情的情绪十分强烈……但那位投下的力量又极为可怜，或者说，祂其实并不太在意凡人如何践行祂的命途。
“那能让我们见一见那位女士吗？我们三人都是帝弓的行者，对于‘侠’的感知很清晰。”
见空不确定的模样，予云赶忙主动请缨。
好家伙，合着予云你也是个命途行者？但为啥你跑去卖衣服了啊？
沉默了几秒，空好像突然对游侠们的财政状况有了基本的认知。
予云应该没少赞助自己的侠士朋友们，也真是难为他了。
“请稍等。”
空便给艾丝妲使了个眼色，拿起手机给优菈发了私讯。
她现在正穿着那条艾丝妲送她的，可以换算成一台休旅穿梭机的礼服百无聊赖地等待着晚宴活动，顺便教了三月几手舞蹈技巧，看到空的简讯，马上动身了。
在看到盛装下的优菈的瞬间，游侠们的第一反应都是——这姑娘随叫随到，应该跟空博士关系不浅——但他跟艾丝妲那暧昧的氛围又是怎么个情况？
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能把着弗莱明家女孩儿不松手，还敢开后宫的。
不过很快，游侠们便从优菈那表面如冰湖般的凛然间，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力量：
“……是帝弓的赐福！劳伦斯女士已经被赐福过了！”
“但是，很奇怪，明明此道的力量在源源不断地涌入她的身体，却好像又被抽走了一样，我们只在丧失信念的人身上见到过类似的状况，恕我冒昧，劳伦斯女士，最近有什么事情困扰着您吗？我是说，您是否对自己心中的正义产生过质疑？”
巡海游侠们用尽可能客气的说法问询优菈是否仍保有对岚的信仰——因为帝弓的力量并没有弃她而去，它只是维持着一种半死不活的流速，在持续供应着……
但也因此，他们判断不出来劳伦斯身上的问题所在，就好像优菈是个漏勺，力量给多少就漏出去多少，甚至她自己还在持续衰弱着。
这难道是某种诅咒吗？比魔阴身还要严重的样子。
“……原来如此，是兼容性的问题。”
借由游侠们的疑问，空反而弄明白了。
“谢谢各位，我已经知道我爱人身上的问题了，并不是她不够资格被星神注视，而是她的消耗比得到的多，而且吸收不良。”
爱，爱人？
游侠们闻言大受震撼，全都用要死一样的目光偷偷瞥向艾丝妲，却见后者没有任何表示，依然笑眯眯的。
152.若你困于无风之地
“很抱歉，博士，劳伦斯女士身上的状况前所未见，我们恐怕给不出什么有用的建议。”
有要被卷进不得了的情感漩涡中的预感，游侠们只得主动打破这种尴尬。
“毫无疑问她所践行的命途是正确的——嗯，符合普世观念的‘公义’，帝弓也照拂了她，但是想要抵御如此强大的诅咒，或许远不是行者的力量能做到的，她需要如您一般……”
予云没有把话说全，岚的令使、博识尊的令使就那么有数几个，这世间能够位至令使的本就是凤毛麟角，而空都无法解决的问题，或许别的令使也拿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除非优菈本身成为令使，她才能勉强抵抗住那“异世的侵蚀”。
只有空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诅咒，也不是侵蚀，损耗的能量是用来维系优菈存在，减轻甲方排异反应的，在这种持续的衰退中，没有任何一方所做的事情是错误的……要怪只能怪旅者路途的遥远以及双向的水土不服。
在优菈活动的过程中，哪怕是她睡觉的时候，两个世界间都在进行着紧锣密鼓的“数据交流”，这才是系统跟优菈能耗大的真相。
……也不是没有一点处理办法，一旦排异期过去了，优菈就可以像本地人一样在这片宇宙活动了，甚至不需要甲方的护照……只不过那个过程会更加漫长，需要辅助以系统挤出来的能量。
之前获得的元素充能奖励，其实就是一种缓释剂跟爆发能量储备，只不过随着每日任务被整合，更加化整为零了。
根据空跟系统的估算，她的排异状况还没那么严重，证据就是她的肌体衰退速度比海雅更慢一些，这才有了先把护照留给海雅的打算，而优菈这边空则优先寻找本土化的“偏方”。
“谢谢各位解惑……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巡海游侠行侠仗义的故事有很多都在虚构史学家跟原始博士的影响下失传了，我希望能跟诸位建立长久稳定的联系，听各位诉说你们行走星海的故事，以构建数据库进行保留——也是为我爱人做些践行命途的数据分析。”
“……博士，恕我直言，这好像是忆庭会做的事情？”
“嗯，所以这部分数据我可能会向忆庭分享，从他们那边换点记忆命途的修行‘技巧’，各位意下如何？”
予云强忍住了讶异跟吐槽的欲望。
他现在越来越看不懂空了，虽说智识命途追求的东西相对包容，但空研究得也太杂了点。
就算你是令使——但一个人穷尽一生都不敢说在一条命途上有所建树，你还想全面发展是咋滴？
空对他这种讶异只能无奈一笑，随即想起了自己真正意义上的“现任”——黑塔感兴趣的命途比他还多。
“没问题，能够让兄弟姐妹行侠仗义之事流芳百世，倒是我们占了您的便宜才对。”予云寻思空这条件真不是来做慈善吗？
“哪里，从海量巡海游侠践行命途的行为中总结一些捷径，或许能让她真的被投下更多关注，我也是为了我们自己。”
空依然客气道。
他对这些巡海游侠很有好感，不只是因为他们的行为让空看见了过去自己的影子，也是因为某种深层的文化认同。
“我个人的委托就这么多，接下来还有一个请求，我将以黑塔空间站领航者合剂项目股东的身份向各位发出。”
予云眼睛一凝，这是终于要开大招了吗？
“不知道诸位是否还留有跟仙舟当权者的联系方式？他日若是领航者合剂在仙舟进行零售，除了需要打点天舶司，造访前跟各舟将军打招呼总是免不了的，但要是我直接传讯过去未免有些突兀。”
空这话说的着实是谦逊，也让几个游侠更加确认空绝不是原始博士那般的人渣。
将军是岚的令使，从量级上严格来说跟空持平，但空愿意在造访之前多做打点，还懂得由下而上结缘，可以说非常尊重仙舟人了，甚至让予云怀疑这金毛骨子里就是个仙舟人。
游侠们为了避祸，多数时候是不公开承认跟仙舟保有联络的，但这份警惕在空面前放下过一次，便能放下第二次。
“在下家中在罗浮天舶司略有几缕人脉，可为博士分忧，但要想搭上将军，恐怕家姐还得费一番力气。”
“我说了，不为难诸位，至于长期合作的报酬——诸位要是信得过我，可将几个返祖的亲朋送到黑塔这边来，我在开拓之余，会试着为他们找到一种治疗的办法，即便找不到彻底治疗的办法，或许也能改善——”
对哦，这天才还信开拓来着？情报显示他在列车领航员的邀请下登车来着。
……如果予云知道空某种意义上还算是个绝灭大君的话，他大概就会露出“我逐渐理解一切”的表情了。
只是，空提出的这个长期合作报酬令他们十分动容……乃至选择性忽略了空的信仰光谱问题。
“您是说，您愿意治疗我们的兄弟姐妹？”
那个女游侠一脸震惊。
“是的，人为影响的返祖并非不可医治，就算不能让他们的基因序列恢复到过去的状态，我们也可以试着对他们的大脑进行再开发，然后以植入体的形式替换令他们困扰的身体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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