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上清黄庭 第74章

作者:木石流水

  这仿佛水银一般的液体,凝为一团,慢慢变为兽形,

  庚金主宰天地肃杀的权柄,主人间兵革之变,所以常以白虎为相,胡修吾被以为剑灵会是一头白虎,再不济也会是一只白猫。

  再胡修吾期待的眼神中,这团庚金逐渐化为一个身披洁白如玉的毛发,长着利牙,尖爪的,看上去颇为可爱的······

  玉兔!

  胡修吾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下来,

  兔子?怎么会是兔子?之前持有这把剑的前辈也太会玩了吧。

  不知道曾经面对过吴竹鞘御杖刀的人,知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只萌哒哒的玉兔?这要是败在了此剑之下,那简直是耻辱呀。

  在胡修吾胡思乱想之际,那玉兔张开了自己猩红的大眼睛,眼神中还带着久睡刚醒的迷茫。

  锦鳞蚺悄悄的爬到了这只玉兔的身后,吐着信子,这条灵蛇似乎被着玉兔激发了狩猎的本能,忘了自己现在已经是个器灵之身了。

  锦鳞蚺趁起不备,突然从背后偷袭,张开血盘大口,就想要吞下这只兔子。

  胡修吾赶紧喊道:“不要!”

  锦鳞蚺还没有咬到玉兔,那玉兔身上看上去柔顺的毫毛便散发出锋利的煞气,根根毫毛如同一根根小剑,将锦鳞蚺的蛇吻贯穿出无数细小的针孔。

  锦鳞蚺的嘴被扎成了筛子,嘤嘤嘤的爬到胡修吾身边求安慰,胡修吾有抚摸着锦鳞蚺的蛇躯些无奈,他刚刚想要叫住锦鳞蚺,就是担心它的受伤。

  那兔子的外表再怎么人畜无害,那也是肃杀的庚金之炁所化,那玉兔的本体,吴竹鞘御杖刀也是传承了上千年法器。远不是三尸针可以比拟的。

  不过锦鳞蚺怎么一闹,倒也让这玉兔彻底清醒过来,明白这些日子是谁帮它恢复的灵智,谁是她现在的主人。

  玉兔看着胡修吾,突然蹬腿跳起,撞向胡修吾的泥丸宫。

第94章 剑圣一梦

  玉兔一头撞在胡修吾的额头上,如蜃影般钻了进去。

  然后就被精根踢了出来,用比之前更快的速度坠回了吴竹鞘御杖刀上,在刀身上摇摇摆摆,猩红的眼珠都化为了蚊香眼,两只竖起的耳朵也耷拉下来。

  胡修吾有些无奈的看着一脸蒙圈的玉兔。

  就连灰二爷都不敢触脑神·精根的眉头,你还敢往他的身上撞!

  小兔子,你很勇呀!

  胡修吾手上泛起金光,伸手将这只莽撞的小兔子扶好,顺手撸了撸这只小玉兔,撸的他手上金光四溅。

  嗯,手感一般,简直就像是在摸钢丝刷。

  胡修吾表面上不动声色,在心里默默的想道。

  玉兔摇了摇小脑袋,看的出她有些犹豫,但随后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似乎是在给自己打气,

  然后仰头看向胡修吾的脑门,两只耳朵如利剑,脸上还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胡修吾:······

  见这只小玉兔又要蹬腿向他撞来,胡修吾赶忙拉住她,这小家伙还不服气,在胡修吾的手中如蚂蚱一样使劲蹦跶。

  胡修吾无奈:“小家伙,你到底要做什么?”

  玉兔挣脱开他的手掌,站在刀上,在刀上一顿手舞足蹈。

  “嗯···嗯···嗯嗯,哦!我明白了”

  胡修吾表情严肃,时不时的点点头,然后明白右手握拳敲在左手手心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接着他怀抱吴竹鞘御杖刀,与玉兔眉心相对,玉兔的额头有她保存了千年,却还没有褪色,仍然熠熠生辉的记忆析出,传送进了胡修吾的泥丸宫。

  ???

  旁观这一幕的锦鳞蚺用尾巴尖挠了挠自己的头,总觉得头上好像有些痒。

  ······

  开元八年,大唐正处盛世,长安城内,万邦来朝,尽显天朝上国风范。

  长安城南,终南山中一处简陋的道观,道观的大门紧闭。

  而在大门之外,停着数辆马车,还有身着各色织锦圆领窄袖袍衫,腰间还陪着鱼符玉佩的郎君。

  若是有久居长安,消息灵通的人在这里,便能认出来在这里凑出了一道彩虹的郎君们,都是来自长安各家的名门子弟。

  在这些人的身后,都站着腰跨横刀的护卫,还有那许多的仆人,并且这些仆人每一个手中都捧着价值连城的礼物。

  但他们来此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求仙问道,而是想要讨要道观的主人所做的画作。

  道观的主人姓吴,名道子,善书画,号称以穷尽丹青之妙,开元元年唐玄宗听闻吴道子的名声,招其入长安,充任内教博士。

  几年前,唐玄宗命吴道子为大同殿绘制壁画,吴道子画出五条灵活现、威风凛凛五爪神龙。

  每逢大雨,此画便会在殿内生出云雾,画上之龙麟甲飞动,似要破壁而出,大同殿内侍奉的侍者都听见过壁画发出的龙吟之声。

  若是修为稍差,意志不坚定的异人在壁画周围,还会被壁画所释放的龙威镇压,行炁晦涩难以施展法术。

  唐太宗对此十分满意,吴道子也因此名声大振,坊间还有传言说吴道子的画可以驱邪缚魅,保家宅安宁。

  所以长安城内的世家大族,都希望能获得一副吴道子的真迹。

  吴道子只好酒,对金银并不看重,对于这些上门讨画的人更是烦不胜烦,干脆躲进了长安外的终南山内躲清净,没想到这帮人竟然一路追到了这里。

  索性他关紧大门,谁也不见,谁的名刺也不收,躲进小屋里,独自饮酒。要不是他还担任着内教博士,不可离开长安太远,他真想离开长安云游四海。

  道观内,吴道子懒散的斜躺在胡床上,仰脖将手中的美酒一饮而近,只觉的飘飘欲仙,浑身舒畅。

  这等阴霾的天气,正适合躺在胡床上,品尝温好的黄酒,要是没有门外那些聒噪的求画之人就更好了。

  吴道子懒洋洋的想道,

  正当吴道子在屋内悠闲的饮酒,享受着夏日的清凉,忽有一阵清凉的微风吹进屋内,风中带着一朵牡丹,牡丹随风飘进屋内,顷刻间便散成数片花瓣,飘落在地上。

  好高妙的剑法,碎花而不伤其分毫。

  吴道子瞪大了眼睛,他只认识一个人有这样的剑法,吴道子赶忙从床榻上起来,敛正衣冠,出门迎客。

  吱哑!

  道观原本紧闭的大门突然被从内部打开,吴道子终于从道观中出来。

  方才一直等在门前的豪族子弟一拥而上,七嘴八舌的介绍着自己。

  “吴博士,我乃清河崔氏的崔敦临,今奉上珍珠一匣,充作画资,望能得到一副博士的画作。”

  “吴博士,吴博士,我是河东柳氏的柳登,今奉上金珠两匣,请博士施展妙手!”

  这些人口中呼喊的价格越来越高,但是吴道子看都没看这些人,只是站在道观之前,一动不动的注视着进山的路。

  求画的人中终于有人察觉了吴道子奇怪的举动,便顺着吴道子的目光看去。

  有一剑眉星目,器宇轩昂,英姿勃发的郎君,拎着一根竹杖,缓步上山。

  和那些上门来求画的名门子弟不同,他身着孝服,内里穿着的却是下摆开叉较高,方便动武的织锦缺胯袍,脚下踏的是只有武将才会穿六合靴。

  很明显,吴道子大开院门,就是为了迎接这位气度不凡的郎君。

  求画之人三五成群,窃窃私语。

  “这位郎君是谁,竟能让吴道子这等傲慢之徒,特意开门迎客。”

  “你连他都不知道,那是河东裴氏的裴旻,听闻其剑舞天下无双,之前圣人宴请那些小国使臣时,曾命这位裴郎在宴中舞剑。”

  “其剑舞如羿射九日,骖龙飞翔,宴上的使臣无不被裴郎剑势之威所震慑,恐惧我大唐国威。”

  “宴后圣人大悦,特擢升其为正六品的亲勋翊卫校尉。”

  裴旻,不,现在是胡修吾,刚才玉兔传给胡修吾的正是裴旻的记忆,他现在陷入了裴旻的记忆中,化身为裴旻,经历着裴旻所经历过的时光。

  吴道子看见裴旻的身影,特意上前迎接:“裴兄,洛阳一别,许久未见了。”

  吴道子曾随圣人一同前往东都洛阳,在哪里裴旻曾为圣人舞剑,吴道子为此作画,张旭为画题跋。

  “你这是···”吴道子看着裴旻衣袍外罩着的寿衣。

  裴旻将竹杖扎入地下,做插手礼,并冲着吴道子郑重的鞠了一躬,声音沙哑的说道:

  “吴兄,家母上月仙逝,今日前来叨扰,是希望请吴兄到天宫寺作壁画,超度亡魂,为我母亲积攒功德。”

  随后裴旻直起身子,扫了一眼旁边那些人带的礼物,斩钉截铁的说道:

  “事成之后,吴兄的报酬十倍奉上。”

  “哈哈哈,我何时看重过这些阿堵物。”

  吴道子豪迈一笑,随后又看着裴旻说道:

  “洛阳一别,我对裴兄的剑舞记忆犹新,若裴兄想要报答我,可否为我舞一曲剑舞!”

  裴旻拔出插入土里的竹杖,脱去孝服,长啸道:“这有何难!”

  有光自杖中飞出,如紫电般飞入裴旻的手中,裴旻就在道观前为吴道子舞剑。

  纵横耀颖,左右交光。观乎此剑之跃也,乍雄飞,俄虎吼,摇辘轳,射斗牛。空中悍栗,不下将久。

  哞!

  在道观之前,传出龙吟之声,裴旻大踏步向前跃起,于风中身化游龙,鳞甲须髯具齐,宛如神龙现世。

  幽月剑法·玉龙吟。

  盘旋在大地之上的玉龙,倏地脱离裴旻的身体,一飞冲天,冲入乌云之中,击散了万里阴云,随后如若电光下射,裴旻引手执鞘承之。

  剑柄精准的落在了剑鞘上和剑鞘一起组成了一柄杖刀,形状如同一柄细长的斩马刀。

  裴旻双手持刀,有风自终南山山脚吹来,摘下沿途玲珑,汇聚于裴旻周围。

  幽月剑法·桂魄断,

  裴旻周身剑炁凝聚宛如龙卷,待他身上的气势升腾到了一个顶点之后,裴旻向天挥剑,他将对母亲的哀思寄托于此剑之上一起挥出。

  裴旻以极情驾驭极剑,从而突破了自己的瓶颈,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在围观的人眼中,自裴旻的手上有一道万丈光柱升起,直入凌霄,似乎要叩开九天之外的广寒宫门。

  今日剑圣出世,拜帖直入广寒!

  幽月剑法·广寒凌霄!

  待光柱散去,漫天鲜花如雨般洒落,这景色美不胜收,简直让人置身于百花仙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