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上清黄庭 第96章

作者:木石流水

  “听说缺一把就要拿一条人命来抵。”

  “苛政猛于虎。”胡修吾感叹道。

  怪不得,刚才那个人被龟兹士兵推走后一点怨言也没有,

  今年的贡品要是凑不齐,龟兹王肯定不会从贵族之中抽人当祭品,到头来还不是从他们这些贫民之中抽人抵数。

  胡修吾没有问为什么龟兹没有反抗这种蠢话,精绝女王还在位,精绝现在肯定有一支由异人组成的军队,就算是匈奴人现在都对精绝十分忌惮,何况是小小的龟兹。

  高麓再说起龟兹的情况后,不由得想起了同样因蛇神而不得善终的族人们,一时有些低沉,没心情说话,而胡修吾正在想着精绝的事,高吉见两人都不说话,也不敢再嚷嚷。

  几人中,也就剩下陈朵还能保持着天真无邪,没有忧愁的心态,真的是在享受延城的风光。

  高故领着商队来到了一处不起眼的院落,上前敲响了大门,院内有个老人过来开门,见到了是高故后连忙行礼。

  这里也是高家的宅院,但扎克拉玛族的人不能在西域久留,所以高故专门在龟兹雇了一个老仆来帮忙看房子。

  天南海北都有房子,还全是大豪斯。

  什么叫有钱人呀!

  若不是有蛇神诅咒,这柄悬在扎克拉玛族人头上的利剑,凭借他们现在拥有的资源,早就能过的很滋润,不过若是没有这诅咒的激励,恐怕扎克拉玛族也不会如此的拼命。

  世间万物皆有利弊。

  等商队马匹和商队的人都安置好了以后,见天色尚早,胡修吾和陈朵也都还没有倦意,高故对他们两个说道:

  “好不容易到了龟兹,不如等一会沐浴小憩之后,让阿岳带你们到处转转,在商队里,除了我以外就数阿岳对龟兹最为熟悉了。”

  “龟兹虽然不如中原繁华,却也别有一番风情,还有些中原见不到的新奇物种。”

  看着故作神秘的高故,胡修吾心中却不以为然。

  高故所说的新奇的物种,左右不过是葡萄,哈密瓜,或者是骆驼之类的东西,他早就已经吃腻,看腻了。

  不过,胡修吾回头看见了陈朵,却发现陈朵对逛街这件事好像很有兴趣,眼中闪着跃跃欲试的光。

  胡修吾忽然想起来,自从献王墓一别后,陈朵就一直生活在暗堡里,出来也是出任务,不是杀人就是在杀人的路上。

  虽然廖忠也是为了她好,才让她成为了临时工,但这毕竟不是正常的生活。而且来到汉代后,她也是和胡修吾一直不停的赶路,没有正常的闲逛过。

  虽然看出了陈朵的向往,但是胡修吾也没有自己下决定,反而询问着陈朵的意见:

  “朵儿,你想要在延城逛逛吗?”

  陈朵看着胡修吾重重的点了点头:“嗯。”

  胡修吾冲着陈朵露出了一丝笑容,然后和高岳拱手说道:“那接下来就拜托高岳族叔了。”

  高岳勉强扯了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分内之事罢了。”

  目送胡修吾和陈朵回了各自的房间去沐浴,高故让商队的其他人都先去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在支开了其他人后,高故和蔼的神情一收,对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高麓严肃的说道:

  “你也去洗漱沐浴,我们一会也要出去一趟。”

  “该让你去见见龟兹王了。”

  “喏!”

第126章 龟兹王

  延城依靠着天山而建,龟兹王宫就在天山山腰,龟兹在西域三十六国之中物产最为丰富,所以王宫建造的也算得上是富丽堂皇,庄重宏伟。

  为了应对西域的风沙,王宫风格外表偏于粗狂并没有过多的装饰,仅能看出来王宫建造的十分大气,每一层的都有两丈高。

  但龟兹王宫内里另有乾坤,宫殿走廊内用于摆放蜡烛的烛台都是用黄金打造的,烛台的表面还雕刻着繁饰的花纹。

  走廊的墙壁上都绘制着各种栩栩如生的壁画,壁画上记载着龟兹王在库克绿洲创立出龟兹国的事迹。

  不过壁画的内容明显失真,有一些艺术加工。

  龟兹王都被神化了,简直就是神挡杀神,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还知人善用,有雄才大略。要是只看壁画,还以为龟兹王建立的是一个横跨亚欧大陆的庞大帝国。

  反正高麓见到这几幅壁画后,是颇为不屑的撇了撇嘴,虽还未见到龟兹王,但是对他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

  龟兹王的脸皮实在是厚。

  高麓是第一次看见这些精美的壁画,但高故已经见过很多次了,他用汉语感慨道:

  “这些壁画和我上次来的时候一样,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颜色好像是变淡了。”

  高麓有些迷茫的看着高故, 没有反应过来高故为何突然对他说这句话。

  壁画的内容没变不是很正常吗?

  看着高麓茫然的神情, 高故叹了一口气:

  “时间还是太赶,林衡还没有成长起来。”

  身处龟兹王宫,四周还有龟兹的侍从,和护卫, 所以高故暂时并没有在这里教导高麓。

  为了保持壁画的内容和它鲜艳的色彩, 壁画每年都需要保养,西方的教堂每年都会请画师为教堂内的壁画添补颜色。

  龟兹王宫内的壁画也不例外, 但是这几幅壁画和高故几年前见的一样, 那就说明这几年龟兹国的财政很不乐观,没能在细枝末节上浪费财力物力了。

  看来精绝女王这几年将龟兹逼的够呛, 为了应对精绝的要求的供品, 龟兹所积累的银钱怕是要消耗殆尽了。

  前面带路的侍女将高故叔侄带到了一个大殿门口,这才转头用龟兹语对高故说道:

  “贤者大人,我只能送到这里了,大王正在殿内等您。”

  “麻烦了。”

  高故用龟兹语回道。

  侍女嫣然一笑, 然后向两人回礼后才离开。

  高故整理了衣冠, 抻了一下衣服, 抚平褶皱:

  “走吧, 不要在龟兹王面前失去了礼节, 但也不用太过谦卑,让他轻看。”

  “喏。”

  高麓学着高故的动作, 但是还是不如高故洒脱, 显得有些紧张。

  两人走进宫殿,宫殿内仅剩下坐在金狮子座上头扎锦带, 身着折襟翻领窄袖长袍,腰系宝带, 脚蹬长靴,面露笑意的龟兹王则罗。

  则罗虽年近八十, 满头白发,还一脸的褶子, 但他的眼中精光如烟, 让人难以直视, 且身材魁梧,肌肉狰狞, 状态看上去比仅三十余岁的高故还要好。

  不用问, 龟兹王则罗一定是个异人,也只有先天之炁饱满充盈的异人, 才能在八十岁的高龄仍然保持这样的这个状态。

  西域三十六国的国王绝大多数都是异人,西域地广人稀,只要有武力就可以聚集起一批簇拥者,在找上一个绿洲,就可以自立为王了。

  像是只有两千多人口的蒲类国就是这样建立起来的。

  龟兹最开始也是这样,只是龟兹王则罗实力强大,靠着自身的勇武,带领手下占据了一片物产最丰饶的绿洲,然后经营建设了五十余年,才终于建成了有八万人口,胜兵千余的龟兹国。

  龟兹不仅音乐动人独特,它的刀戟同样锋利。

  若不是精绝女王横空出世的话,龟兹才是这西域三十六国中最强大的国家,

  龟兹国小,异人的优势更为突出,龟兹王明白如果他的继承人不是异人的话,是坐不稳王位的。

  可是异人的比例可是十五万分之一, 虽然异人生下异人的几率要更大一些,但这几率也不容乐观。

  所以为了龟兹国的延续,龟兹王只能广撒网,遍洒种子。

  甚至有人戏称,龟兹贵族有一斗,龟兹王子占一半。

  不过就算是这样,上次高故来时,也还是没有听说则罗的后代中出现了异人。

  高故领着高麓觐见龟兹王则罗,用娴熟的龟兹语向他问好。

  则罗哈哈一笑,从王座上走了下来,亲自扶起了高故:

  “贤者不用多礼,上次贤者向我建言,让工匠分工各管一处后,军械的锻造速度确实是上来了不少,去年甚至满额完成了精绝的要求。”

  高故拱手说道:“那是龟兹王您的功劳,若非您励精图治,也不会有今天的龟兹,故只是提了一点建议。”

  看的出来高故和则罗的私交不错,这都是之前高故为则罗出谋划策的原因,在高故之前,扎克拉玛族都只是将龟兹当成一个简单的落脚点。

  当年高故如高吉一样,和长辈第一次来到龟兹时,他就敏锐的发现了龟兹的优势,这里交通便利,且物资丰富,若是能得到龟兹的帮助,那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如虎添翼。

  在经过几天的走访后,高故便发现了龟兹国存在的一个问题。

  西域蛮夷之地,吏制混乱,官吏职责不清,权限不明,龟兹王吩咐的事情,他要是不指定一个人去办,那都没有人去做。

  因为他们不知道这件事该不该他去做。

  说是一个国家,却更像是一个山头林立的大土匪窝。

  在回到大汉后,高故跑到了有十万户的大县之中,使了点钱财,进入了县衙成为了主簿的刀笔吏,帮他处理文书,并借此熟悉县衙的组织结构。

  龟兹虽号称是国,但人口八万,疆域不过如同大汉以县之地而已,只要能建起一个完善的县衙,对龟兹来说也足够了。

  在县衙呆上了一段时间后,高故便对县衙的运行有了详细的了解,便辞去了县衙内的工作,再一次来到龟兹后,便想发设法的见到了龟兹王,向龟兹王献上了一套完善的龟兹官制策。

  在西域还从来没有过如此完善严密的官制,虽然有些人,甚至西域有些国家的往都不理解高故的话。

  但则罗确发现了其中的好处,让高故帮他在龟兹推行了来自大汉的完善官吏制度。

  从此,则罗的诏令能在龟兹传递到龟兹的每一个角落。

  则罗十分高兴,认为高故是上天赐予他的贤者,甚至想让高故当他的丞相,但是被高故婉拒了。

  高故婉拒了丞相之位,但扎克拉玛族还是在龟兹内畅通无阻,没有人敢阻拦,就连则罗的儿子们对高故也都十分客气。

  上次高故来到延城,则罗特意向高故询问精绝之事,问他可有良策。

  但是这是硬实力的差距,高故一时之间也没有头绪,只能先教给则罗先秦制造强弩的流水分工之法,让他先应付住精绝索要的军械。

  则罗和高故寒暄了几句,高故又将高麓引荐给了则罗,则罗对高麓点点头,表示以后会关注他,然后便迫不及待的向高故说道:

  “贤者,这几日精绝国派来了使者,向我传达精绝女王的命令。”

  一旁的高麓有些惊讶意外,因为龟兹王则罗现在说的竟然是汉话。

  自从高故向则罗讲述了中原的事情,尤其为他带来了中原先进的吏制后,则罗就对大汉十分推崇,甚至为此向高故学会了汉话。

  则罗从宫殿的石桌子上拿过来一张羊皮纸,上面拓印着三个人的画像,他将羊皮纸展示给高故看:

  “喏,说是让我在全国通缉这三个人,并且还在延城内留下了使者,说是要监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