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元使徒 第1006章

人类就是一个圈，大圈里无数小圈一个圈一个，或者彼此之间交接，形成错综复杂的结构，每个人在一个圈里，同时也在另一个圈里，也许还在很多个圈里，而人的精力、时间都是有限的，注意力往往只能集中在某几个圈上，面对稍微大一点的圈子，就会感觉太过空旷和虚无。

人们常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实际上知道了某件事情，就算是了解了某件事情，心里自然而然地会下意识进行一种判断，进行相应的反馈的心理活动，也许言行上表现出冷漠，实则已经对一件事情做出了反应，哪怕漠不关心，也不过是反应的一种。

“因为根本没有听闻过、经历过、遇见过，在自己的人生中没有占据丝毫光阴，没有让自己哪怕一个脑细胞为其提供思维，这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布洛妮娅表情平静，双手快速地敲击着键盘，银灰色的眸子时不时左右转动着，而在旁边是急得团团转的卡莲和琪亚娜，还有一脸懵逼不知所措的希尔。

“但在如今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具有爆炸力的新闻，就像是猛地砸进水面的石头，会激起一阵阵波纹荡开，以人为节点，以即时网络为媒介，朝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无论主动还是被动，看见某个新闻的时候，就无法置身事外了，而只要开口针对新闻进行讨论，就意味着一种传播。”

布洛妮娅轻声说着，双手快去敲击着键盘：“再加上一些金钱运作，媒体收买，一件事情火遍大江南北并不难，更别说这件事情本身就具有相当爆炸的性质。”

电脑屏幕上的界面快速切换着，有某些人的联系窗口，有一个个网站上不断涌现的新闻还有回复，隐隐约约可以在那些切换的界面上一个个标题，什么《震惊！某首富的黑恶生意！》《这究竟是人的脆弱还是社会的错误？》《明星警察身陷警局，幕后黑手趾高气扬！》《阳光之下仍有阴影！》《长空市警察本部劝说网民保持冷静，特大毒品案件还未查清》《齐格飞维特个人界面据维特官方人员透露被锁定，无法屏蔽和撤销》……

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但无数的人就有无数的力量。

布洛妮娅显然早有准备，她已经重金砸下了不少水军工作室，媒体，同时在利用高超的黑客技术，抓到了一个个黑客，用对方的身份信息要挟他们帮忙推动这次事件，对于黑客而言，身份信息被抓到了就等于自己的罪证被别人捏在了手里，只要布洛妮娅把这些东西丢给相应国家的警方，他们肯定得进局子。

尽自己所能浏览着网络上爆炸式传播的新闻，还有很多很多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网民们讨论着这些话题，无论是抱有什么样的态度，无论是随口讨论或者只是看着别人讨论，都意味着接收到这个消息的人，已经被卷入了这一场浩大的风波之中。

布洛妮娅完全能猜到这时候很多地方的景象，绝大部分接收到消息的人都顶多是在自己的圈子中议论两句，不会采取任何行动，只要随着时间推动，无论主动还是被动，这些人都会不断接受这个大新闻的后续信息，当积累到某种时刻，自然而然就会在这场风波之中陷得更深。

齐格飞平时那些视他为正义代表的粉丝会群情汹涌，长空市政府这时候肯定在紧急召开各种会议，长空市警察本部也应是在对于是否立刻逮捕松下茂而争论着，松下茂应该会震惊，同时也不敢做出任何轻举妄动，顶多招待一些找上门的记者，或者发言表示自己的清白，新闻已经通过网络扩散到其他区域，很快更上级的政府会插手此事，然而更上级的政府之间也会召开会议进行讨论……

一切的源头，就是齐格飞维特上现在还挂着的那片齐格飞写的文章，从情报再到案件大致的线索，他推测松下茂是罪魁祸首，举出此前长空集团资金链有断裂趋势，后来稳定的情况，并不断佐证着专案小组查案中许多边边角角的情报，最终他表达了自己认为有力量在阻挠案件向真相挖掘，不得不将案件情况和猜测曝光，让这起案件不会以虚假的结果收尾。

下面的留言、争论、号召等等回复在疯狂刷新着，布洛妮娅甚至不得不盗了几个服务器才勉强维持住界面运转，使其不至于崩溃。

“布洛妮娅，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卡莲挠着头，看着敲击着键盘的布洛妮娅，心急如焚，“齐格飞已经被抓进局子里去了……”

“对啊对啊！现在根本联系不上他人！”琪亚娜跳着脚，果断一锤手心，“干脆我们去劫狱吧！”

“哎哎？劫狱？”希尔呆了一下，连忙拦住就要转身去想办法劫狱的琪亚娜，“琪亚娜姐姐你别冲动啊！布洛妮娅姐姐！”

“等着。”

三人懵逼地看着说话的布洛妮娅，布洛妮娅暂时停下了敲击键盘的工作，她转动椅子，看着拉拉扯扯的三个人，面无表情地说道：“在这里，我们的力量有穷尽之时，只需要借力。”

卡莲愣了愣：“借力？还有谁会帮齐格飞？”

“利益会成为纽扣让人与人连接在一起，情绪也可以……感觉世道不公的愤怒也好，为了探寻真相，追逐正义也好，这些都会让人和人连接在一起，当我们是人类群体中的一员之时，就要明白最强大的力量，来自于人本身。”

布洛妮娅转回椅子，继续敲击着键盘：“你们放心就是，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等着新闻扩散让更多人知道，等着这件事情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

“只能等着？”

“……”布洛妮娅歪歪头，语气不带起伏的淡漠，“那你们可以用秒速10米的速度冲出去，跑到东京给布洛妮娅买几袋子薯片，然后再从东京跑回长空市，干巴爹。”

“那就等着吧……”

……

……

齐格飞呆在一个腾出来的房间里，他坐在椅子上里，没有电脑，手机和身份证件被没收了，一个空房间，亮着的只有灯光，里面就一张桌子，几个椅子，饮水机都没有一个，更别说其他电器了。

他被拘留在警察本部，暂时限制人身自由了，之所以没把他送到拘留所去，也只是因为他捅出来的事情闹得太大了，暂时没人来对他的行为作出处分，只能把他拘留起来让他别再搞事儿。

现在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应该有人要来了吧，也不知道那个名字乱七八糟的组织里面的布狼牙，能把这件事情引导得多么轰轰烈烈。

咔嚓——！

临时整理出来的拘留室房门打开，一个警察带着无奈的笑容，将一份早餐放到了齐格飞面前：“齐刑事，吃早餐吧。”

“劳烦了。”齐格飞点点头，面带微笑地开始吃早餐，没有与警察说任何话，也没有寻求什么东西给自己打发时间，对方肯定也被下过命令，就不用做这些无用功了。

警察显然稍稍松了口气，他欲言又止地看了看齐格飞，把想要问的话咽了回去，警察局的所有警察都知道齐格飞这次的事情闹得太大了，刑事部本来就事物繁忙，齐格飞这么一个大炸弹丢下来……

“你先出去吧。”

回过神来的警察连忙向走进来的服部小次郎点点头，走出了这个房间。

服部小次郎拉了一张椅子，坐在齐格飞对面，他冷着一张脸，看着齐格飞，一言不发。

齐格飞面带微笑地朝腹部小次郎点点头，细嚼慢咽地吃着早餐，一会儿之后他吃完早餐，用附带的餐巾纸擦了擦嘴。

快十年的刑警生涯，他在警察局的人缘一向不错。

服部小次郎张口出声了：“你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吗？”

“犯法了。”齐格飞微笑着点点头，“所以部长你可以依法对我进行……”

“别和我打马虎眼！”腹部小次郎脸色一黑，抬手拍了一下桌子，“我问你！你在推特上发的那些东西是真的？听明白我的话，是不是真的？！”

“我认为是真的，至于事实……”齐格飞笑着耸耸肩，“就等时间卷起浪涛，揭开一切吧。”

“你这是在乱来！你认为是真的，但一旦是假的，你背得起这个责任？！”腹部小次郎狠狠喘了几口气，“我就知道你早晚得弄出大事儿，以前我交代过你吧？让你想要做什么的时候，提前和我知会一声！现在你这是干什么？发动舆论还是要怎么样？！”

齐格飞低声笑了笑：“部长，这个警察局里面，我不会信任何一个人……要不然你觉得之前我和松明君是怎么出事的？部长你就别想着让我登上推特发言‘澄清’了，也别想着让我接受媒体采访说一些解释的话了，更不用想着从我这里得到是谁提供情报的了，你甚至都用不着尝试审讯我，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我会保持沉默，直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砰！

腹部小次郎狠狠锤了一下桌子，气愤地站起来，指着齐格飞：“你就保持沉默吧！我们这么多人都得为你的行为擦屁股！要是最后你认为的错了，我看你怎么办！！”

说完，他黑着脸离开拘留室。

唔……看起来布狼牙比自己预想的还要本领高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