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宫无乐
人类几乎没有反抗能力，死体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桥上蔓延，如同一条坏死的胳膊。
诗羽透过玻璃，冷眼旁观，忽然说道：“如果你是指挥官，该怎样抉择？”
伦也恨恨道：“你又想说什么？”
“还不明白吗？这里的所有人都是潜在的威胁，都是死体的预备军。一只羔羊扔到饿狼面前，它也就不是羊了，是一盘鲜肉。”
军队躁动不安。
“军曹，请下令救援吧！”一名士兵请命。
指挥官面沉如水，一言不发。直到一个人跌跌撞撞冲到阵前，倒地不起，然后变为面目狰狞的死体。
他终于开口：“子|弹上膛。”
士兵们大喜过望，一齐端起步枪，下一句话令他们如坠冰窟。
“桥上所有人，就地格杀！”
“军曹，没有上级的命令，射杀平民，这……”士兵难以置信。
“来不及了，一切后果由我来负责。我接到的命令是让一只苍蝇也飞不过去，绝不能让瘟疫蔓延！”
“可他们是活人啊！”
“很快就不是了。”指挥官一声令下，“开枪！”
下克上是日本的传统，很多时候一名下级军官就能发动一场战争。
自卫队全体向前一步，将步枪架在防暴盾之间的缝隙，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手无寸铁的平民。
浅羽瞳心生警觉，被枪口锁定的感觉惊起一身汗毛，先一步扑倒了惠。
下一秒，无数枪口齐刷刷喷出火舌。
“啊啊啊啊！”
士兵们痛苦地咆哮，流着泪开枪，说不定人群中有他们的亲人。
一枚子|弹掠过浅羽的肩膀，带起一抹血花。他忍着痛，把加藤护在身下。因为枪口不断抬升，卧倒装死很有效。
少女呆呆望着天空，晚霞被鲜血染红似的，摸了摸滴在脸颊的血，不自觉流泪。
这里……是地狱吗？
最前方的平民一排排倒下，就像被压路机碾过去，血肉横飞。没有死在死体口中，却倒在了自己人的枪口之下。
一时间，整座大桥化作人间炼狱，哀嚎遍野，血流成河，染红了东京湾。夕阳的余晖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别样的红。
在枪火与死体的默契夹击之下，很快没有站立的人。桥面铺上了一层人肉地毯，死体寸步难行，就战术而言很成功。
“尸体也许会传播瘟疫，但不会爬起来咬你。”军曹闭目养神。
浅羽瞳第一次距离死亡如此之近，强迫自己冷静。整个桥面没有掩体，逃跑会被立刻击毙。
“小惠，你会游泳吗？”他压低声音，动了动唇。
加藤惠受到如此冲击，丧失了语言能力，流着泪摇头。
“没关系，一会儿跳下去的时候，捏住鼻子屏息。我会保护你的。”
加藤不明白，为什么面前的青年拥有如此坚强的笑容。她被感染似的，点了点头。
“我数到三，你就翻过栏杆跳下去。”浅羽低声说，“我会在空中抱住你。”
得亏是加藤惠，换作任何一个女生早就吓晕了。
枪林弹雨从耳畔掠过，形成一张弹幕。
浅羽瞳默数剩下的弹量。伦也说过，89式步枪的装弹量是20/30。自卫队面临巨大的心里压力，会一股脑倾泻弹药……
枪声渐渐微弱，只剩下零星的声响。最后一个长音落下的刹那，一具尸体暴起伤人。
就是现在！
“一！”
三步以内，一秒突袭。浅羽瞳全力拔刀，飞扬的刘海下，眼神冰冷。
“什么人？！”最近的士兵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掏手枪。
但是浅羽瞳的剑术更快，爱刀“无名”就像回应主人的心意，发出铿锵剑鸣，斩落对方的手臂。
“二！”
大约过了一秒钟，他的神经才传达了痛苦，发出一声惨叫：“啊！”
所有人被吸引了注意，齐刷刷调转枪口，下意识扣下扳机才发现哑火了。而浅羽瞳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谁也没注意到一个少女笨拙地翻过栏杆。
“三！”
浅羽瞳一跃而起，在空中扑倒惠，坠落大海。
唯独一位军官模样的人眼疾手快，拔出配枪。一枚子|弹险之又险地擦过浅羽瞳的头皮。
军官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桥边，往下张望。只见青年抱着少女，调整身位，把自己作为缓冲的肉垫。
那人嘴角扬起一丝嘲讽，动了动唇，口型仿佛在说：“这一枪……我记住了。”
军曹不寒而栗，忽然有种被恶鬼盯上的错觉。
“哗——”
浅羽和加藤溅起几米高的水花，消失得无影无踪。天色渐暗，看不清水面有没有人冒头。
“传我命令，搜索海岸线！绝不放过任何一个疑似病毒携带者！”
一场大屠杀落下帷幕。
桥对面，众人浑身发冷，如坠冰窟。
“瞳君……死了？”
冴子低头，看不清表情，拖着滴血的太刀，孤独地走向大桥，被诗羽一把拦住。
寒光乍现，青丝飘落。
“让开，否则让你陪葬！”
诗羽心平气和地说：“别做傻事。你认为瞳君会这么简单死掉吗？想救他就上车！”
冴子恢复了神智，终于点头。
安艺伦也举着枪，泪流满面，咬紧牙关说：“瞳，小惠……只要跨过这座桥，离家就只有一步之遥了，偏偏被拦在这里。”
“可恶，可恶，可恶！”
伦也无力地放下枪，捶胸顿足。
诗羽冷静地说：“不排除对方过桥肃清的可能。我们必须先撤离，再做打算。”
黑长直少女忍着双手的颤抖，转动方向盘。校车掉头，撞开零散的死体，飞快地驶离这片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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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5章 执行正义
从十几米高的地方坠海，一瞬间背部传来剧痛。浅羽瞳下意识张开嘴，灌了几口腥咸的海水。
人类意识深处，对深海的恐惧在蔓延。
太阳沉入海平线的刹那，海底世界陷入永夜。黑发黑瞳的青年因地心引力而被抛入深渊。身子不断下沉，一连串上浮的气泡模糊了视线。四肢冰凉，躯干麻木。好想就这样，静静地安眠于蔚蓝的大海。
已经多久没有做梦了呢？
我……有点困。
这一刻，浅羽瞳脑海里浮现的是曾经深爱的姐姐，以及……一位少女在夕阳下绝美的笑颜。
“小惠！”
浅羽瞳猛地睁开眼，一只血红的眼睛犹如深海的远古巨兽。在【洞察眼】的视野下，海底的状况一览无余。他迅速找到清丽的身影，裹挟着少女，如同一条飞鱼在名为海洋的天空中游弋。
加藤惠在失去意识的一刻，看见一张俊美的脸。不似人类的眼睛，流露出关切。
啊，是美人鱼啊。瞳君，真像你……
浅羽瞳抱着加藤，吃力地爬上岸，又跌跌撞撞跪倒在少女身前。
“小惠，没事吧？醒一醒！”
加藤惠一动不动躺在地上，没有了生机。
浅羽瞳探了探颈动脉，心里一凉，连忙翻过娇躯，用膝盖顶少女的肚子倒水。误吸的海水不是很多。他将加藤平放在地上，手忙脚乱解开衣服，粉红色的文胸成了最大的阻碍。这一刻，痛恨自己笨手笨脚不了解女人。
快一点！
浅羽瞳粗暴地扯断胸衣，小巧玲珑的乳鸽跳了出来。他将双手交叠按在左胸，感觉不到一丝跳动。
“没关系，我是医生！我会心脏复苏术，再等等我……”
浅羽瞳是学过急救术的。有节奏地叩击心脏，力度过重有可能压断肋骨，力度不够则起不到效果。他捏住少女的琼鼻，深吸一口气，对着微微张开的樱桃小嘴吻了上去，缓缓吹气。心脏复苏与人工呼吸如此交替进行，一遍又一遍。
“我答应过抱紧你。好男人遵守承诺是姐姐……”
浅羽瞳只觉得双腿麻木，因频繁吹气而痛苦到窒息。
“快点，醒过来啊！”
少女的乳鸽有了微弱的起伏，就像黑暗中的一点亮光。浅羽瞳大喜过望，摸到缓慢的心跳，更加卖力地抢救。
唇瓣温热。
加藤惠迷迷糊糊张开眼，看见一张欣喜若狂的脸。
为什么会露出这种表情呢，是为我而担心吗？
“瞳君……”
少女沙哑地开口，然后咳嗽。浅羽瞳扶起她的身子，深深拥抱，不断念叨“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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