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Mr星尘
“道袍携风渡劫数,云袜步上尘世路,功名富贵逐人转,流水落花映心湖。”
一个有逼格的仙人,得时时刻刻记着自己的诗号,也得看准时机来念自己的诗号,眼下重新返回大街后,云中子一边念着诗,一边在周围行人崇敬地目光中,走向了馆驿所在。
在差不多要走到馆驿后,云中子忽然一折,没入了一条小巷中,七七八八的拐了几个弯后,给自己身上施放了一个隐身术,静静地躲在了墙角之下。
没一会儿,他就瞧见有好几个彪形大汉,跟在身后疾步走了进来。
“人呢?”
“一个外来的练气士,不可能走多远,分头找!”
没有发觉云中子的身影,几个人顿时三三两两的分散开来,全然不晓得,他们要找的人,就在不远处的墙角下。
等到人都散开,再也不见踪影后,云中子才解除了身上的法术,从墙角下走了出来,若有所思地撇了几眼这些人离去的方向。
“气血旺盛,意志凝实,足以比拟一流武将……但看这情势,似若家丁?”
他在这几个彪形大汉身上感受到了旺盛地气血,宛若一座座散发着热浪地烘炉,一身皮囊之下,隐藏着庞然地龙虎大力,足以手撕英灵、徒手打死幻想种。
而这种好手数遍整个朝歌都找不出多少个,但眼下他只不过是才靠近馆驿,就冒出了好几人,而且还是外出在街道上盯翘的。
虽然知晓朝歌暗流汹涌,但现实依旧云中子大为惊奇。
张开法眼远远眺望了几下远去的人,云中子手指微微一动,暗中掐算了起来,没一会儿,就将这几人的内裤衩子都扒得一清二楚。
“从西岐而来,西伯侯的家丁……几个家丁都是一流武将,这位周王也不是一个简单地人呐!”据他所知,过去周王季历还在位的时候,就是殷商所属麾下一强大诸侯国。
而在季历被过去的商王文丁,也就是当今商王帝辛的祖父所忌,嘉其伐戎之功又找了一个借口杀死后,周与殷商几乎撕破脸皮。
奈何季历继承者,如今的西伯侯昌,主动服软,加之季历在世之时,与殷商名门望族通婚,多方权衡之下,文丁未能彻底根绝这个心腹之患。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殷商至此埋下了天大的祸根。
“时也、命也,若文丁、帝乙两代君王,肯狠下心来斩草除根的话,也不至于此。”
云中子摇了摇头,再度张开法眼,观摩天下大运。
只见一只由气运凝聚的玄鸟,略有疲惫地屹立于朝歌上空,虽然毛色略有黯淡,却依旧凶威赫赫,在云中子窥伺之时,猛然看了过来,发出一声凶冽地鸣叫。
要是一般练气士,这时绝对会遭到反噬,元神受创,但云中子终究是仙人之躯,其元神也不是殷商的气运所能动摇。
不过他也没有去挑衅玄鸟,而是移转了视线,然后在岐山的方向,看到了一只张开双翼,似要一飞冲天的凤凰。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风鸣岐山,应在稷周。”
“若殷商改革功成,善可延续百年气数,奈何天意如此,唉——!”
第548章 一只狐狸惨遭波及(四千+)
倘若抛开个人主观意向,从客观上大局的来看待如今殷商,不难发现实际上,看似繁荣昌盛的殷商王朝,已经到了一种岌岌可危,不得不寻求改变的地步。
改革是必须的。
无论是削减神权、打压贵族、中央集权,在长远的角度上,是有利于国家整体的。
但问题也出在这里,这里的国家,指得是殷商王朝本身,指得是君王派系的利益,可偏偏这个时期,还没有大一统理论的出现。
殷商的改革,利己损他,还不是那种团结大多数人,打压一小撮异见份子那种,而是一小撮人要打压大多数人,一个阶层,一个派系,要以一己之力,对内斗争、对外夺利都要赢得胜利。
然而这很难。
倘若殷商的改革成功了,首先神权就会被商王垄断,一切祭祀全归属于中央王朝,任何不被允许的祭祀,皆会沦落为邪祭yin祀,这其中就包括了,许多诸侯国对各自先祖的祭祀。
其次,整个贵族阶级会被肢解、分割,不再享受特权,也无法继续维序这个以血统为纽带的阶层。
最后,倘若中央集权成功,诸侯国就会被削弱,殷商就会从名义上的天下共主,一跃成为一个汲取诸侯国供养进行成长的‘怪物’,几十年、一百年后,天下就再也不闻诸侯而只尊商王。
虽然以上三点对于殷商是一件好事,但作为被侵害地对象,显然没有人会乐意看到绞绳一点点的缠绕在自己脖子上。
所以,云中子并不会用有色眼光去看待殷商,也不会用自己的主观意向来评判被卷入这个旋涡中的各个阶级。
因为在这种国家层面的大局中,没有善恶、不讲对错,只有立场不同。
“从此天下多事诶~!”云中子忍不住地叹息道。
纷纷扰扰地红尘,从来不是清净之地,一旦牵扯地深了,纵然是长生不老的仙人也得被拖下云端。
所以,他们这些九州上的仙人,要么躲进深山老林中,以一旁观者的身份,坐看天下风云变化,只助有缘者,不渡众生命。
要么就只能积极入世,踏入这片泥潭中,以最快的方式终结即将到来的混乱。
他们这些玉虚宫弟子中,有许多选择避世不出,打算不闻世间之事数十载。而也有诸如他这种,再三思索过后,决定进入这个俗世,选择以身涉杀劫。
当然,这其中也有他们道行浅薄的缘故。
按照他们的师尊所言:避世不出固然是好事,却也是一种逃避,从凡夫俗子中来的仙人,却选择避开人世,本就是一种讽刺。
寻仙求道,寻到最后成了一个不懂思考的顽石,求到最后什么都不在乎、什么也没有留下,茫茫岁月过后,太上忘情到连你自己是谁都忘记了。
到了那时,还寻个屁的仙、求个屁的道,一泡屎尿都比你们更接近道,一个半生埋首于耕田中的农夫都比你们更懂得道。
至今,云中子都清晰记得,数百年前,当初自家师尊在说完这些话后,面对一些弟子的异议,只是冷笑道。
“你们真以为自己是‘仙’了?错了,你们只不过是有些浅薄道行,又凑巧待在山边上的人罢了,如果不想做人的话,那么你们只好做山了……而山,撑死也不过是一堆泥石堆砌起来的死物。”
人在山旁便是‘仙’,要么做人,要么做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