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谈兴正浓
关于失态这一点，雪之下也持相同的意见。
而且，她相信姐姐会和自己的看法一致。
没想到……
“母亲，您不是让我结交一些东京的世家大族吗？”阳乃小姐说道。
用反问作为回答？
在她们的家庭教育中，这是相当没礼貌的行为。
下意识地，雪之下拉住姐姐的右手，摇摇头，示意对方安静。
然后，她转头看向母亲：“妈妈，姐姐好像喝了很多，有些不清醒，这件事能以后再谈吗？”
雪之下夫人的脸颊隐在灯影里，半明半暗。
这使得她看起来有些可怕。
“阳乃，看来你很喜欢东京的生活。”她的声音很低沉，“比雪乃还要喜欢。”
那是一种极度自责的语气，让雪之下不由得颤抖。
她很清楚，姐姐和自己一样，两人并不惧怕责备和批评，真正害怕的是母亲用这种自责的语气将女儿的失控引为自己教育的失败。
说白了，那不是自责，而是自大、自傲、自以为是。
这种控制……
已经有点儿厌倦了呢。
雪之下觉得自己心中某个开关被拨动了。
就在她准备说点儿什么的时候，阳乃小姐却抢先了：“母亲，东京人好像很自大啊。”
“哎？”雪之下夫人的表情由严厉转为疑惑。
“在他们眼中，我们千叶人不过是乡野小民吧？”
“因为这个喝酒的吗？”
“……”
“……”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
良久，雪之下夫人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视线在两个女儿身上停留片刻，最后落在雪之下手里的食盒上，不由得摇摇头。
她似乎想给出评价，但最终还是压抑住了，只是说道：“我该走了。”
雪之下站起身。
结果……
“不用送我。”雪之下夫人难得地露出怜惜，“照顾好你姐姐。”
虽然话是对二女儿说的，但却凝视着阳乃小姐。
这刺伤了雪之下。
她站在原地，没有挪动，目送母亲背影消失在玄关。
随着“咔哒”的关门声传来，少女就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一样，瘫软在了沙发上。
“压到我的手了。”阳乃小姐嘀咕道。
“对不起。”雪之下回答。
“……”
“……”
“你倒是挪一挪啊！”
呼~
雪之下站起身，走向厨房。
自从阳乃小姐搬来后，家里就会准备一些醒酒的东西，诸如薏米、红豆之类的。
但是，今天比较仓促，只能做点儿简单的。
雪之下找出六分之一个冰镇西瓜，去皮去籽，切成小块，然后加入少量牛奶、一勺蜂蜜，用搅拌器打成西瓜汁，再混入把冷冻好冰块，用搅拌器打成沙冰。
西瓜沙冰，搞定。
少女将它倒进碗里，端到沙发前的茶几上。
“吃了吧。”她说道，“醒酒。”
“嗯。”阳乃小姐坐直身体，连吃了几大口，忽然倒吸一口凉气，“嘶……”
“怎么啦？”
“冰激凌头疼。”
败给这家伙了。
雪之下探身过去，用手反复按压、搓揉前额，缓解突然的冷刺激引起的头部血管、肌肉的收缩，减轻疼痛。
这时，她发现姐姐眼神清亮，根本没有醉意。
阳乃小姐捏了捏妹妹的手，坐直身体，问道：“今天的比赛，结果如何？”
“罗同学赢了。”雪之下回答，“最后的比分是66：3，完胜。”
“你们得了三票？”
“泽村、加藤的母亲，还有千反田的好友。”
“唯独没有你啊。”
“……”
“我应该去的。”
“你就算来了也不会给我投票。”雪之下忍不住吐槽。
“小雪乃是这么看姐姐的吗？”阳乃小姐撇撇嘴，“我好失望哟~”
姐妹两个陷入了沉默。
良久，阳乃小姐将西瓜沙冰推到一边，然后打开食盒，开始品尝今晚没能吃到的华夏料理——
金丝烧麦入味多汁；糖醋鱼卷酥嫩相间；翡翠白玉羹清爽宜人；椰汁糕浓郁可口。
虽然都已经冷了，但仍然能想到刚出锅时是怎样的美味。
不愧是罗同学！
阳乃小姐吃得津津有味。
雪之下瞪了姐姐一眼，然后捧着沙冰吃了起来：“我就说吧，你连我们的料理尝都不尝，更不用说投票了。”
“没错，就算我去了，也不会给你们投票。”阳乃小姐嘴里塞着东西，说话时含糊不清。
“果然如此。”
“那么，你还想让我去吗？”
“……”
“……”
空气再次安静下来。
雪之下嘴里“嘎吱嘎吱”地咀嚼沙冰，因为心不在焉，所以吃得比较大口。
理所当然地……
“痛痛痛……”她扶住前额。
“你这丫头真是笨死了。”阳乃小姐赶紧靠过来，帮妹妹按摩。
“你还好意思说我？”
“食用冷食时，放慢速度，不要大口吞咽，在口中含一会食物，使其温度被神经所适应也是一种行之有效的方法。”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噗嗤！”
阳乃小姐收回手，掩唇而笑。
就在这时，她听到妹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别再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蠢话了，我当然希望你能去居酒屋，哪怕是将票投给罗同学也无所谓。”
“竟然没有胜负欲？”阳乃小姐反问，“这可真不像你。”
像？
雪之下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阳乃小姐看着妹妹，忽然跟着笑了。
姐妹俩的面部表情如出一辙，就像在照镜子，显然，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但都觉得对方还没有了解自己。
阳乃小姐叹了口气：“到最后，我们还是没有一点儿进步。”
“呵。”雪之下的附和像是在嘲讽。
“今天晚上，我是接到了母亲的电话才去喝酒的，灌了满满一大杯呢。”
“我刚才已经猜到了。”
“但是，小雪乃却半点儿不领情。”阳乃小姐的语气中透着不被理解的失望。
“我当然领情。”雪之下回答，“我知道，姐姐为我做出了很多无法想象的牺牲，但我希望能够更直接一些。”
“跟妈妈大吵大嚷？”
“我……”
“小雪乃，你做不出那种行为的，连我都做不到。”
“我也有你做不到的事情。”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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