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秋院 胧韵
什么啊,怪不得没看着人呢,原来是因为个太矮的缘故。
小女孩一身简洁的裙装,背上背着个小红书包,看起来是名小学生。一头乌黑的长直发自然垂下,直达背际,清秀的小脸与黑亮的眼珠已经超过了常常用来形容小孩子的“可爱”这个词,达到了往往用来形容少女的“漂亮”的程度。而脸上的红霞似乎说明她刚刚进行了什么激烈的运动。
这孩子长得怎么这么像雪之下啊?
这是夜见的第一反应。凛然的长发、秀美的脸部线条、细长的眉毛、薄薄的嘴唇,还有即使回头有些惊慌的望着身后,眉宇间也依然凝聚着的那股倔强,跟雪之下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因为昨天在宠物店前看到了雪之下逗猫时不同于平日的可爱模样,夜见心里对她的印象略有改观,现在已经可以客观地看待有关雪之下的问题了。
那么不掺杂个人情感地思考一下,雪之下和这个孩子的关系大概是……一道电光闪过夜见的大脑——
果然是母女吧?!
夜见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内心涌起了惊涛骇浪。
天了噜!雪之下才多大啊?就有了个这么大的孩子,那她是几岁生的孩子啊?到底是哪个禽兽干下了这样让人羡……深恶痛绝的事情啊!
夜见觉得自己的三观都要崩了,这已经是一天之中的第二次了,上一次是早上因为桐乃的缘故,再这样下去他觉得自己的三观基本可以回炉重塑了。
047 鹤见留美不怕寂寞(二)
念头虽然很多,但都是一刹那就晃过了,夜见顺着小女孩的视线向身后看去,一个有些眼熟的猥琐大叔正呼哧呼哧地跑了过来。
看着那张油吃马虎的圆脸,夜见瞬间回忆起这就是之前一脸欲求不满的样子看着自己的那个家伙。他微微眯起眼睛,转身踏前一步,将依然拉着自己衣角的小女孩遮挡在了自己身后的影子中,冷冷地看着越跑越近的那摊肥肉,颜色浅浅的薄唇张开,吐出清澈而冷冽的声音:“你是谁?为什么要追我妹妹?”
妈的,比雪之下低了一辈儿。
痴肥大叔被这如极地冰川中泉水般的声线吓了一跳,钻进耳朵的声音仿似带着股寒意,让他浑身一哆嗦停下了脚步,脑子一片空白,一时冲动的行为让他完全没有想好遇到突发事件的应对方法,不走心的话脱口而出:“我是她爸爸!”
出于对雪之下审美观的信任,夜见完全没有相信这样的胡言乱语,一直微阖着的圣青双瞳蓦地睁开,冰冷的视线如有实质般刺入猥琐男的双眼:“我怎么不记得有你这么一个父亲?!”
猥琐男浑身的肥肉又是一颤,原本已经上脑的荷尔蒙瞬间褪去,吓得他转身就跑。
夜见脚步下意识地向前蹭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没有追出去,他回头看了看依然把脸埋在他腰上只露出一头凛然黑发的小女孩,伸出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顶,小女孩浑身一颤,却又很快放松了下来,没有反抗头顶的温柔轻抚,只是依然没有露出脸颊。
夜见觉得这个小女孩大概是吓坏了。而遇见这样的突发状况他的任务也别想做了,当然本来就没能得到什么成果。
他挪开抚着小女孩头发的手轻揽住她的肩膀,搂着她远离了越聚越多的围观群众,打算找个人少的店里等她冷静下来了再把她送回她父母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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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正值小学六年级的鹤见留美来说今天并不是一个有意思的日子。明明是休息日却还要遵循学校安排参观历史博物馆,让她的心情从早上开始就不那么畅快。
这并非因为她是个喜欢玩闹、不服管教的孩子,而是在她看来被强迫着浪费时间去做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实在过于让人难以忍受。社会是发展的、是在变化中不断抛弃落后的东西的,既然如此参观什么历史博物馆去看那些早已被时代甩在后面的旧物跟翻着垃圾桶欣赏里面的垃圾有什么区别?
留美不明白自己一个小学生都能想清楚的事情为什么那些要年长的多的老师们却不懂,也许是因为在他们这几十年来的生命中从未真正开动脑筋去进行哪怕一次像样子的思考吧。
而更加不可理喻的是自己的那些同学,在留美眼中这些跟他同样大的孩子与街边淌着口水的野狗没有任何区别——都是一脸蠢相。
如果说那些老师们是不去思考的话,那这些同学就是毫无思考的能力,他们从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干,全凭本能去模仿着他人,别人跟谁好自己就跟谁好,别人排挤谁就大家一同排挤谁。
与他们交流比跟小动物交流还费劲。
于是不出意外地,留美被排挤了,起初只是谁都不和她说话罢了,当时留美还乐在其中,觉得终于清静了,可到后来就出现了课本被人乱涂乱画、室内鞋被藏了起来的恶作剧。本来到这种程度留美还可以忍耐,她以为这只是这帮熊孩子的心血来潮,忍忍就过去了,可没想到这种不反抗的态度让他们开始变本加厉。
揪她的头发,抓她的脸,甚至还拿脚踹她,直到又一次被欺负时留美明白了这些同学是不会自己停下这种行为的,于是她用美工刀把那个曾踹她肚子踹到失禁的双马尾的左眼给戳穿了,然后还挑了出来,拉断神经后甩到地上踩了两脚。
世界瞬间就清净了。
由于是在被殴打时做出的举动,所以事后警方认定留美的行为属于正当防卫,没有给予任何惩罚。
于是留美依然在这里上着学,还是那般不爱说话的文静女孩的样子,宛如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当初欺负过她的所有学生都已转去了其他学校,不见踪影。
所有人都躲着她,不过却再没有人敢欺负她了,这对留美来说也算是舒适的校园生活了。
留美并不觉得自己是个孤僻的孩子,虽然表面上不爱说话,但如果有可以理解她的人跟她一起聊天、一起玩,她也会很开心,不过这些愚蠢的同班同学还是算了吧。
今天也一如既往地,参观完博物馆后同学们都带着各自别具一格的傻笑三五成群地结伴往家走,只有留美独自一人。而在走在回家的路上安静享受没有人打扰的自在时光时,她发现有一个肥胖的男人一直在跟着她。
试探性的过马路走到马路另一边,男人也同样跟着过了马路,再穿过马路返回原来的地方,男人也再次返了回来。
现代信息充足的网路让留美十分明白如果自己被抓到了会是个怎样的后果,她不可抑制地有些惊慌,身上都激起了鸡皮疙瘩,这次可不是以前那样一把美工刀就可以解决的同龄人了,而是一个比她高大壮硕的多的成年人。虽然她现在已经养成了随身带着点防身工具的习惯,但依然没有把握可以放倒这个痴肥的男子。
惊慌下她跑了起来,痴肥男子也不出意料地跑了起来,浑身肥肉震颤,像是一坨移动的肉山恶心、却带着莫名的威慑。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不知是否是心理因素,留美都闻到了这个畸形怪物一样丑陋的男子身上那股恶臭。本来在已经习惯了孤独的留美脑海里,寻求陌生人帮助这个选项的优先级非常低,但此时她也顾不上那么许多。
然而周遭的路人都如同动画里那些连颜色都懒得上的龙套,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原有的程序,对这一追一跑的景象视而不见,即使留美拉住他们寻求帮助,也会被极其自然的动作甩开,就像是根本没有在意她的存在似的,宛如游戏里那些无法与主角发生互动的npc。
他们与身旁朋友的笑谈、急匆匆的步伐、亦或是年轻人间的嬉闹都像是屏幕中虚假的影像,唯有留美与那个痴肥的男子才是现实世界唯二的住民。
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留美的心脏也越跳越快,周围的景物、路人都逐渐暗淡下来,犹如与现实世界产生了分割,耳边嘈杂的声音也消失无踪,只有自己不停奔跑的脚步声回荡在心头,慢慢地、慢慢地沉到谷底。直到她凭借本能般抓住了那个黑暗中最为耀眼的背影。
世界开始重塑回本来的模样。
048 鹤见留美不怕寂寞(三)
“呼呼”
轻轻冲咖啡杯内棕黑色的咖啡吹着气,然后伸出粉嫩的小舌头猫咪似的舔了一下。
好甜!
放下了顾虑般将洁白的瓷杯贴在嘴唇上,轻抿起里面的咖啡。
留美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悄悄打量着店里。
零零星星的客人有单独的、也有结伴的,他们的桌前往往摆着咖啡或甜点,一同来的人之间时不时笑着交谈几句,但声音都很小,似乎都控制在可以让彼此听清的地步,并未打扰到旁人。这让并不空旷的咖啡厅内弥漫着午后静谧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