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祈耳喵
第一百一十五章 沸腾吧，我的血液
间桐脏砚转化成的黑红色的肉块，别看体型巨大而臃肿，但实际上却意外的灵活。
依靠周奕驱退黑泥，然后跟在肉块后面追过去这样的想法仅仅实施了不到半分钟，他们就意识到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那个肉块，跑得实在是太快了。
如同退潮一般，黑泥飞快的向着某处流去。被黑泥缠卷着的肉块看起来就像是被谁一脚踹飞的足球一般，滴溜溜的飞快的滚动着。
“……不行，实在追不上了。”
尽管周奕非常清楚，间桐脏砚最后想去的地方，只能是圆藏山。但带着卫宫切嗣几个拖油瓶，就算是抄近路，周奕也根本就追不上间桐脏砚。
确切的说，是圆藏山的地下存在着的那个巨大的空洞。
因为那里便是第一次圣杯战争时的决战之处，在间桐脏砚决定即使不做人也要活下去的命运的转折点，同时也是作为大圣杯核心的羽斯缇萨所在之处。
那是三人梦想的汇聚之地……同时也是玛奇里·佐尔根重新变得孤身一人，陷入绝望的关键事件的发生地。
可以说……这就是某个选项选择错误而导致人生BE的间桐脏砚，当时选择那个致命的选择的地方。
虽然它的身体已经开始崩坏，但是圣杯的意识还在里面。若是‘圣杯’自己对着被污染的圣杯许下愿望，鬼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
没有办法。还好黑泥已经开始退去了，周奕只得让切嗣等几人待在安全的地方，自己则拎着韦伯的后领，物理性的进行了地形跨越。幸运的是，在韦伯的悲鸣声中，一路直线前进的周奕，最终还是追上了高速移动的巨大肉块。
在肉块附近安静的流淌着的诅咒，如同互相缠绕在一起的黑色巨蟒一般，从山脚下逆流而上，一口气将燃烧着的丛林连带着柳洞寺全数冲毁，甚至将周奕之前和迦尔纳战斗的地方也一并推平、化为灰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顷刻间，原本充满绿色的圆藏山，此刻已经完全化为了燃烧着熊熊火焰的漆黑色裸山。不出意外的话，即使圣杯战争结束、再过上十几年几十年，这片土地上大约也不会再有新的植物能够成活了。
再也没有比地狱更适合这片景象的形容词了。
等到周奕赶过来的时候，柳洞寺已经被烧成了焦炭。别说是幸存者，整座山可能都不会存在任何幸存者。
但意外的，大空洞里面却见不到一点黑泥。从柳洞寺里面进入到那个洞穴的，然后一口气走到底之后，韦伯终于忍不住惊呼出声。
“这是——”
即使经历过圣杯战争，眼前的景象对于少年魔术师来说仍是太刺激了。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蚀刻在岩石表面、足有数公里直径的巨大魔法阵。
“这是，何等手笔……”
韦伯忍不住为此而感到惊叹。
“这就是大圣杯。”
在他身后的周奕，慢慢走上来低声解释道。
复刻了间桐脏砚记忆的周奕已经明白了它的正体是什么。
构成地上法阵的，正是羽斯缇萨在仪式中被取出，从最初的半径五十公尺不断自行扩大、增殖的魔术回路。
换句话来说……这便是羽斯缇萨的尸骸。
张开的重重叠叠的回路，层层缠绕，回旋成白色的蛛网一般的立体魔法阵的正中心，预先留好的位子上却已经空无一人，不远处那个巨大的黑红色肉块蠕动着，缓慢的要靠近那个位子。
看着远方那个缓慢的蠕动着的巨大怪物，周奕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即使身体已经被圣杯的意识所侵占，意识也被黑泥内蕴藏的诅咒烧毁，但他的肉体仍保有本能一般、无论如何也要实现的最后的悲愿。
那就是，再见一次羽斯缇萨。
“临死也想要得到她的宽恕吗……罢了，反正只是举手之劳。如果最后的残想也无法实现的话说不定会变成什么奇怪的东西。”
抱着最后的一丝怜悯，周奕将自己的意志与已经变成了肉块、仅剩最后一口气的间桐脏砚再次相连。
这次，周奕并非是要从中复刻、转录出什么知识……而是将刚刚复刻出的记忆进行编排，再将其重新录入间桐脏砚体内。
周奕所做出的幻觉，在感官上绝对是完美无缺的。
因为他是调用了刻录者过去的感受，无论从视觉、听觉、嗅觉、触觉上，这直接将过去的感受重新映在脑海之中的虚像不可能露出任何破绽。
要说缺点的话……就是调用的素材本身，只能从刻录者的记忆中搜寻这一点吧。
与其说这是空虚无妄的幻觉，不如说这是一个人为编排的美梦。唯有受术者自己不愿醒来的时候，这个幻术才有意义。
对记忆进行如此程度的精细操作，当然不会像周奕自己所说的那般“举手之劳”。
但看着能够轻易掀起巨大动荡的怪物能安心死在这里，而不是如同一条咸鱼一样死命蹦跶给其他人带来麻烦，这样的结果倒是让周奕挺满意的。
况且，这样至少还有一个好——原本向着整个冬木市扩散出去的黑泥，全部都聚集了过来。虽然烧毁了沿途的街道和圆藏山的大片树木，却至少没有蔓延到居民区里面去。
但带着韦伯进入大空洞的周奕，此刻却面临着更大的问题。
在圣杯感受到间桐脏砚残存的意志选择终结自己的生命，而不是依靠大圣杯继续续命之后，外面那些黑泥顿时便疯狂了起来。
圆藏山松软的土层根本无力抵抗黑泥的侵蚀。眼看着天花板上已经出现了一块块黑色的斑点，将泥土浸透的黑泥已经从洞穴的顶部缓慢的滴落下来。
“真是，丑陋不堪……”
周奕不悦的低语着，银灰色的纹路从周奕和韦伯身上蔓延开来。
就在这时，一个虚弱却依旧骄傲的声音从洞穴的角落中传来。
“Fervor，mei sanguis。”（沸腾吧，我的血液）
下一刻，银灰色的光芒猛然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