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祈耳喵
因为某个巨大的影子,打算逃出来而拼命的蠢动着。连带着让整个大空洞都摇晃起来。
此世全部之恶。周奕如果想要干掉它的话基本没什么难度,甚至拆解大圣杯也不是难题。
但是……要保护韦伯不被黑泥污掉的话,周奕就很难腾出手来。
“韦伯交给我就好。你去拆掉大圣杯吧。”
似乎明白周奕在苦恼些什么,肯尼斯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
下一刻,染上黑泥的水银的气泡从中裂开,露出安稳的倚着石头坐在地上的肯尼斯。
思考了一下,周奕点了点头:“好。都拜托你了。”
说罢,周奕便一把提起韦伯的后领,将他直接扔进了肯尼斯身边水银圈出来的空地,然后毫不迟疑的向大空洞的深处走去。
看着面色苍白,但是的确在行驶魔术的肯尼斯,韦伯当时就惊了。
“这不可能……月灵髓液和你的魔力应该都已经耗尽了才对……”
没错,这根本不合理。假如肯尼斯还有魔力,他没必要让月灵髓液消去形体,不再堵住洞口。要知道,在塌陷的天花板正下方的正是肯尼斯,他没必要冒这个险。
“我可怜的韦伯……咳咳咳……注意细节。看来你不光是有妄想症,眼睛还不太好。”
肯尼斯嗤笑着。
韦伯微微一愣,突然反应了过来。
——是头发。
肯尼斯的指缝里,有一大把自己的头发。应该是在和自己决斗之前就用仪式刀割下来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却没有使用……
对于魔术师来说,头发本身就相当于武器。
因为头发可以视作身体的一部分,在女性魔术师中属于常见的王牌。既能用来存储魔力,也能拿来做仪式的触媒。肯尼斯的头发虽然不长,但是只是驱动一次月灵髓液的话还是足够的。
不过因为头发越长,其中储存的魔力就越强。所以韦伯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到肯尼斯会用头发这么low的东西当做底牌——他怎么看都是那种随身叮叮咣咣带着一堆礼装出门的魔术师嘛。
韦伯不禁感到一阵后怕。
假如说……在孔明从身体中离开之后,肯尼斯突然发动攻击,自己根本就活不下来吧。
但是,肯尼斯却没有这么做。韦伯当然知道,肯尼斯就和大多数的魔术师一样,并不是什么高尚的人。之所以没有这么做,只是因为“没有必要”这样做而已。
也就是说……
“您是有什么话要对我嘱托吗。”
韦伯走到周奕所护持的边缘,向着坐在水银圈正中心的肯尼斯低声问道。
有些意外的,肯尼斯抬起了头凝视着韦伯。韦伯则丝毫不动摇的与他对视着。
“……你真是越来越让我意外了,韦伯。”
肯尼斯避开了韦伯的目光:“看来那个骗子的眼光的确比我好一点。”
“什……么?”
“——请把我的魔术刻印带回去。”
以几乎请求一般的态度,肯尼斯低下头对韦伯轻声道:“这是我们埃尔梅罗的源流刻印,先代们的心血不能败在我手上。我死后,不管本家还是不是阿其波卢德……总之请把它交还给埃尔梅罗的本家。”
“……我知道了。”
原本韦伯还想说“你不会死的”之类的话。但他看到肯尼斯的眼神,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话重新吞了回去,只是沉重的点了点头。
肯尼斯轻轻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看着不断塌陷的岩层,指挥着月灵髓液将落下的大块碎石轻轻拨挡开来。
不知为何,肯尼斯感觉自己现在很平静。
明明接近死亡,马上就要停止呼吸……但是他却感到一种淡淡的幸福。
啊……原来如此。
肯尼斯突然反应过来,意识到了什么。
肩负着众人的崇拜和希望,拥有着奇迹般的才能,作为一人支撑起一个家系的魔术师,阿其波卢德的家主……从来没有一刻、没有一个人希望肯尼斯停下脚步休息一下。
前进、不断前进——
没有休息,没有娱乐。虽然拥有着奇迹般的才能,但肯尼斯·埃尔梅罗·阿其波卢德的一生,一直都在回应他人期待的循环中度过。
从来没有什么野心,不会因此骄傲自大,更不认为自己被称为“天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他只是坦然自若的接受了他人的期待,向着他人所期许的方向稳定的前进着。
没有满足感,也没有成就感。一切都只是人生的必然结果——肯尼斯就这样无趣而劳碌的活着。他所认定的事情,从来不会改变。“世界想必是围绕着我而转的”,肯尼斯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但是,这次他却看走了眼。
曾经认定只是一个狂妄自大、血脉低贱的无能之辈的韦伯·维尔维特,不仅成为了圣杯战争最后的胜利者,最后甚至在魔术决斗中击败了自己。
呵……我果然不适合当讲师。
“抱歉……索非亚莉部长。”
肯尼斯喃喃着,望着不断塌陷的天花板,念着自己恩师和未婚妻的名字:“还有索拉……明明说好要得胜而归的,真是丑陋,我居然也成了言而无信的小人……”
直到他感到自己耳边隐约传来韦伯和昔日友人模糊不清的呼喊声。肯尼斯终于松了一口气,慢慢闭上了眼睛。
大圣杯……应该已经被那家伙解体了吧。虽然是个可恶的骗子,但是在这种事情上却总是意外的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