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祈耳喵
从使魔那边转过来的图像映在他的眼睑上。让他久久难以忘却。
韦伯知道现在自己所参加的这场圣杯战争是场残酷无比的杀戮,若是在这里还悲天悯人就是完全的蠢货。如果不做好面对满山尸横遍野的心理准备,就没有胜利的希望。
因此,他早已做好直视一切怪异场景的心理准备。他曾经下定决心,无论面对怎样的死亡自己都绝不动摇。
此刻,他终于意识到,自己错了。
出现在远坂家附近的,是让人怀疑世界一般的怪异造物——
那是,血肉所造的巨大乐器的组合。
风琴、竖琴,以及复数的鼓和镲。看上去就像是豪华加强版的架子鼓一样的、八十米高的巨大的乐器的怪物。
而特殊之处在于——构成这样的复式乐器的材料,是作为人类的血肉。
数量超过三十之数的腿脚,以及起码超过六十之数的手臂。其中包括且不限于用来击鼓的有力的男性的手臂和腿、用来拨弦和轻抚琴键的白皙纤细的女子的手。
还有构成琴键的经过精细雕刻的骨头、用作琴弦的血管、筋和肠子。以及用头骨制成的扩音器、用皮蒙制的鼓。没有一丝血迹,干净的如同展览中的超现实主义雕塑作品一样。
以近百人的血肉所制成的纯天然巨大复式乐器。独自存在的乐团。
那绝对绝对绝对不是人类可能做出来的作品。说是杀人鬼荒诞的噩梦——亦或是美梦还差不多。
——如此可怕的怪物,如同幻象一般从夜空中无端的浮现出来,落在远坂宅的前方。
光是落地,就产生了巨大的声响。
并非是指那“轰”的一声,而是如同虚空中有谁发号施令一般,这噩梦中才会出现的巨大怪物自行演奏了起来——混杂在一起的男女老少的哀嚎和宏大的乐曲交织在一起。
嘈杂。尖锐。破碎。悲鸣。
那是百位亡灵的圣诗歌团所演奏,憎恶和绝望的颂歌。
充满恶意的魔力流出,对周围的一切生命造成了无比巨大的魔力伤害。
在远坂府附近所有的使魔近乎同一时刻全部死亡。连带着,就连远坂府的重重结界也如同水波一般泛起波纹。
韦伯最后的印象,就是从远坂府中,流出了一道纯粹的金色光芒。
……即使身为对手,此刻韦伯也深深的祝福他能够取得胜利。
这种“艺术作品”,光是存在本身就远远超过了韦伯的接受范围。拜使魔卓越的视力所赐,他甚至能清晰的看到毫无血色的手臂上的每一根毛发和那些被剥下并贴在乐器表面的面孔的每一分表情。
前所未有的强烈的眩晕感让他连站都站不住,一屁股坐倒在地,便在他所住的二楼的房间大口吐了起来。
“畜生——不可原谅……畜生!”
他的胸中涌起一团怒火,燃起了无比强烈的愤怒。跪在原地,憎恶着自己的懦弱。而这份懦弱恰恰展示在了自己的Servant面前,是最最不可原谅的屈辱。
看到韦伯如此强烈的反应,原本躺在床上假寐的巨汉皱着眉头睁开了眼,开口问道:“怎么了嘛,你看到了什么?”
“……我问你,Rider。圣杯会选择十恶不赦的罪人作为从者的候选范畴吗?”
近乎暴怒的韦伯,却以近乎冷漠的口吻发问。
“你才是Master吧,这种事还要问我……”
虽然韦伯的口气不太好,但Rider还是姑且皱着眉头认真答道:“要我说,这种存在应该也是会有的。虽然外人把他们当成邪恶,但从某人的角度来看,兴许他们也是英雄——至少是为了某人的英雄。就好比大流士一样。他曾经作为我的强敌,我认为他是一个英雄,但我的臣民却认为他是邪恶的化身一样。立场不同的话,看待事情的角度也会不同吧。”
“不可能。那种家伙的话,不可能被任何人当做英雄。”
但出乎Rider预料的,韦伯无比坚定的摇头断定。他的表情变得阴沉。
随后,他再次说出了超出Rider对他的印象的话语:“你若是不信的话……我们就去现场看看吧。用你的宝具带我去吧。”
有些意外的看了看韦伯,壮汉突然放声大笑:“好!走吧!”
——而在他们一行的目的地,金色的身影和赤黑色的身影相隔数十米对峙着。
蒸腾着浓稠的血气,左手持如同浸血的荆棘一般的魔枪,右手则握着灼热的铁钎,以及那相当显眼的,如同龙尾一般的巨大尾巴。
简直就像是人形的恶龙一般,散发着无比强烈的存在感。
金色的Lancer脸上现出了严肃的表情。
那毫无疑问是从者。而且是极为强力的从者。
他分明看到,这个如同人形的巨龙一般的怪物,轻而易举的将那个血肉的乐器撕成了碎片。
在作为乐器的成分被破坏之后,它却如同梦幻中的泡影一般,浮现出泡沫一般脆弱的彩色光晕,而后凭空消失在了地上,一点碎沫都没有留下。
之后,凶兽一般的男子,将猩红的目光投向了金色的Lancer。
“喂,那边的,那恶心的玩意是你召唤出来的吗?”
他以冷漠而傲慢的目光注视着Lancer。
光是被那目光注视,大约就会使人恐惧到无法颤抖吧。
原来如此。原来世界上还有这样的英雄啊。
Lancer点点头,恍然大悟的将其存在接受了下来。
但就在Lancer准备解释的时候,时臣的念话在他耳边响起:
“Lancer,击杀眼前的Servant,但不要使用宝具。注意不要对周围的建筑物造成破坏,尽力将战场拖出去。”
点点头,Lancer将来自Master的复杂命令完全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