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味咖啡
这样一只可爱的生物,养在家里也好……总会不经意的这么想。
她很美,生活方式很美,而美丽的活着,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她的存在,即美好本身。
而所谓残酷,便是将这份美好当着眼前撕裂。
早该知道,如她这样的女孩,很难活得长久。
想要维持善良,就必须比罪恶更加深邃。
要守护别人,首先必须保护自己。
这样简单的道理……还要说多少次你才会懂?
白歌重新站起身,指尖抹过面颊上的鲜红,嗜血冲动下,他连维持身体都很艰难,的确是十分艰难了,但精神意志强迫着他的躯壳如人偶般移动。
枯竭的气力,捏住一个瓶子,粘稠的黑红色血液仿佛岩浆流淌,浸入咽喉。
血红色的嗜血冲动被平息了,下一刻,他的眼瞳化作赤金的颜色。
昆图库塔的龙血是剧毒,但也是极强的兴奋药剂。
血液仿佛在沸腾,每一块肌肉都紧绷住,身躯仿佛触电般开始颤抖,无法抑制的赤红龙炎自伤口中溢出,与苍蓝火光交融,变成诡异的漆黑色。
白歌的做法太疯狂,没有他以往的风格,孤注一掷的饮下龙血,仿佛是往身体里塞入炸弹,这股爆发的力量在撕裂身躯,流淌出的血液中混入了怪异的力量,他的皮肤上浮现出一块块漆黑龙鳞,破坏和再生,再生的同时增幅强化,他正在一步步走向龙化。
随着龙血在体内暴走,扩散的不仅仅只是力量和痛苦,还有狂野的破坏杀戮欲望,狂乱和疯狂扰乱了理性思考的秩序波长,将井然有序的思绪彻底打乱成群魔乱舞的广场舞步。
“哈……”
白歌左侧眼眸已经龙化,金色的眼瞳留下赤红的血泪,他立起背脊,扭了扭脖子,然后……爆发。
疯狂的玩家,暴走的真祖。
既然双方都不再理智,干脆让力量来支配这个舞台吧,杀戮走起乐章,鲜血化作曲谱,死亡高唱一首生命的华美,在层层叠叠的高音之中消亡凋零。
真祖仍然在使用剑术,而玩家已经将全身都化作利器。
原本优雅的剑舞,现在沦为搏命的斗兽。
交锋的第三个回合,真祖的一缕发丝被截断。
第五个回合,她的面颊浮现一道伤痕。
第十个回合,她的腰腹被刀刃斩出擦伤。
第十五个回合,她从空中被击落,一条手臂被硬生生撕下。
漆黑的火焰将一条臂膀烤成黑炭,而她的伤势的复原速度也十分缓慢。
这也是理所当然,暴走的真祖并不完整,她消耗的是这个躯壳的生命力。
而暴走的玩家也受伤了,理所当然。
他早已遍体鳞伤,从里到外,骨骼碎裂,肌肉撕裂,漆黑的鳞片遍布,龙血的力量摧毁着躯壳,疯狂的占据着每一部分,将他转化成怪物,但怪物也会流血。
白歌到底残存了多少理智,没人知道,但看到这幕光景的人都无法想象他竟也有这样豪放的疯狂。
他踏碎了空气,大气破裂,撕裂出了真空,残留的气浪震散了地表的碎石。
漆黑的烈火缠绕着双臂,他一只手扣住了真祖的脖颈,拖曳着她奔跑行走,接连不断的炸裂声汇聚成一块,方圆数公里内的建筑物都被当场了靶子,墙壁被击穿,剧烈的声响不断回响。
真祖也并非放弃了反击,被扼住了脖颈的情况下,她的反击仍然在继续,撕裂劈砍,与烈火交织,血红的裙摆也变化成锋利的刀刃,越是贴近的距离,越是致命的短暂。
双方都没有落地,在空中缠斗。
交锋的终结以一声沉闷轰击作为结束。
跨越了漫长的距离,一栋废弃的高楼从顶层被连续击穿了十二层楼板,坠落的人形躺在一片积水的坑洼当中,两个残破的人形保持着男上女下的姿势。
玩家的一条臂膀不翼而飞,全身百分之七十的面积覆盖着漆黑鳞片,赤红色的长剑贯穿了他的胸膛正中央;而暴走的真祖,两只腿都被折断,双手被斩去,胸膛被剖开,撕裂的鲜血脏器泛着鲜红的颜色,猩红的血液仿佛流干了,孱弱无力的自愈十分缓慢,一只断裂的手臂将她钉死在了地面上,即便挣扎,也无法起身。
两只怪物凝视着彼此。
没有恐惧和悲鸣,怪物只是怪物,不懂得那些。
白歌没有动弹,他停下动作,站在原地。
明明是获胜的绝佳机会,可他却不动了,或者说,动不了了。
破裂的声音传来,覆盖着躯壳的龙鳞开始碎裂,碎裂的不仅仅是鳞片,还有肌肤筋肉骨骼,如同破裂的气球一般,他的皮肤之迅速崩裂,裂痕扩散,猩红的血肆意溅射。
仿佛可以聆听到自己的身躯坍塌的声响,好比抽掉了一块关键长木后倒塌的积木塔。
他已经濒临极限。
而真祖还没有死去。
“……还没醒么?”
白歌垂下眼瞳,实际上他几乎不看见了,炙热的龙血灼伤了眼睛。
看不见,心中却知晓,她仍然没有苏醒。
……这是最后手段。
他支撑起手臂,将心神沉浸,呼唤天穹之上。
笼罩着整个临海市的漆黑云层骤然间破碎。
云开雾散见明月,月照无华。
硕大的圆月悬挂于天穹,仿佛无限贴近了大地。
银色月辉仿佛洪水般流淌而下,辉光在指尖流淌流转。
星空权能,驾驭星辰之余晖。
以白歌的能力不可能驾驭整个星穹版图,他选择的是最弱也是最近距离的卫星。
这万千月辉握于掌心之间,星光璀璨,月光冰凉,化作一把锋锐的冰冷长剑。
冷月之刃划过流星的轨迹,刺入了真祖的胸膛中央,偏移了心脏位置。
冰洁的霜冻瞬间凝结了大地,被月光笼罩着,冰寒蔓延,以废弃高楼为中心,方圆三公里内的一切,刹那间被寒霜覆盖,三尺冰寒!
一剑之下,生机冻结,大地也在这寒刃下哀鸣。
哪怕是传说生物,也在这一剑跟前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血液都被凝结,只残留了半个躯壳的真祖眼中的血色退散了。
菲莉丝从长久的睡眠中寻回了自我,她望着近在咫尺的面颊。
“老……师……”
她的声音轻微。
“醒了么……”
白歌的声音也很轻。
“对不起……”
菲莉丝咬着没有血色的嘴唇:“我以为,我能控制得住……我只是,想见你……”
“告诉我。”
白歌问:“怎么救她。”
“心脏。”
菲莉丝说:“拿走,我的心脏……或许,来得及。”
白歌伸出手,她闭上眼睛,将心脏主动让出。
下一刻,失去心脏的躯壳被彻底冰封,化作碎裂的血红冰晶。
白歌握着还在跳动的心脏,他呵出寒气,走向目的地。
前所未有的虚弱令他举步维艰,这一剑损耗的不是身体,而是灵魂,意志无比昏沉,精神濒临断绝。
在他差点倒下的时候,有人支撑住了他。
“我需要做什么。”楚望舒出声问。
“救她。”白歌说:“把心脏……”
心脏是拯救洛秋雪的最后方法。
但话音尚未落下,一缕红芒乍现,从数十米之外,对准了白歌的眉心。
楚望舒急忙伸出右手,赤红色的针刺击穿了她的手腕,直径三厘米的血洞触目惊心。
疼痛令她皱起眉头,这种伤势她根本不甚在意,但封印的状态还没有解除。
她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街道另一端传来脚步声。
血族公爵去而复返,他等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不疾不徐的走近,鼓掌庆贺:“精彩,连暴走的真祖都能解决,真是可怕的实力,可惜啊可惜,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你不可能不知道我就在暗中待命,可惜关心则乱,你因为她的死而失去理智也在我的计算当中,计谋不存在最好和最坏,只有好用和不好用的区别。”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弹冠相庆的狂喜,满脸都是小人得志的嘴脸。
但不论是此时的白歌,还是此时的楚望舒,都无力去应对一个史诗级生物了。
恰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楚望舒抱着白歌,她暗暗咬住了不甘心的愤怒。
虽然有通知东方公会成员,但路途遥远,短短一个多小时,终究是来不及了。
公爵见到白歌不肯回答。
他发出轻蔑的冷笑声。
心中也知道此时的白歌已经是强弩之末,已经虚弱的快死了。
哪怕放着不管他也一定会死。
即便如此,白歌仍然令他忌惮,理当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这个楚望舒同样如此,绝不可能放她离开……
但他此时却生出了另一种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