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将成为人之子 第185章

比如，便是她使用了自己那近乎自爆般的宝具后，也能在之后安然无恙。

可这项“恩惠”只能使用一次，先前的时候，贞德以为这是用来保护救世主的。不过，现在看起来，放在这里使用的话，也许更加合适。

以着不确定的心态，贞德试着向这个“恩惠”祈祷了一下，结果得到的答案却让她有些意外。

——能够实现。

然而，前提还是需要净化。

依靠“恩惠”的力量，可以将净化之后的杰克的灵魂送入六导玲霞的体内，这样，以后对方所怀的第一个孩子，便是杰克。

用这样的理由，再加上自己的保证，六导玲霞到最后犹豫了许久之后，才答应了贞德的请求。

实际上，六导玲霞也清楚，眼前这群和杰克一样的存在，完全可以不用理会这个，直接将自己和杰克抹除掉就可以了，而且，她也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地。

所以事情到了这一步，本就已经由不得她选择了.......

不过，六导玲霞在想通之后，其实也没有多大意见，她本来就是因为遇见了杰克而稍微有所寄托，有了生的希望。现在再过几年才能重新见到那个孩子的话，总比什么都没有了要好。

就是在那之前，自己可能还会因为协助杀害了魔术师的事情，而受到魔术协会的调查罢了........

但她对于这些，其实已经无所谓了。

怀中抱着被打晕过去的杰克，六导玲霞看着面前双眼澄澈的少年，不安的心情逐渐平静了下来。

不过，她的内心却也是生出一阵哀叹。

明明感觉和杰克的心性差不多，也是个孩子。果然，魔术的世界就是这样残酷的吗.......

“希尔，准备好了吗？待会净化的时候，因为要完全驱散这孩子身上的怨气，所以，可能会稍微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

贞德看了一眼微微皱着眉的希尔，开口道。

“我明白了，开始吧。”

希尔点了点，然后伸出了自己的手。而贞德也在这时做出了祈祷的模样，开始虔诚的祷告了起来。

柔和的金色光芒从希尔的身上散发了出来，让人不由自主的感觉身体一暖。

光华笼罩在希尔的周边，错觉般的隐隐约约的钟声从不知名的远处传来，给人一种莫名的神圣感。

希尔将手触及到了杰克的额头上，这个时候，似乎是引发了某种反应，杰克的表情开始露出些许的痛苦，让六导玲霞一阵心忧。

但是在看到眼前的少年那认真的模样，和丝丝的低沉氛围，六导玲霞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将杰克抱得更紧了一些，希望自己的“女儿”可以得到救赎。

与此同时，在手接触到杰克的那一刹那，希尔就感觉眼前忽然一黑。

他的意识，好像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牵引住一般，朝着某处飞去。

*********

浓稠得如同白浆一般的雾气弥漫在空气中，那湿润的水汽与煤炭燃烧过后的烟尘融为一体，就这样吞噬了整座城市。

嘟嘟嘟——！

列车的汽笛声突兀的响起，尖锐的轰鸣声好像某种信号，夹带着一阵疾驰而过的劲风，掀开了雾帘的一角。

灰色的天空，高耸的烟囱，喷吐的煤烟，行驶的马车，脏乱的街道，双眼无神的行人.......

以及，堆满了孩童和婴儿尸体的河流。

鲜血顺着河水从上游流淌下来，就好像在逐渐染红整条河面一般，黑色与红色混合在一起，在这雾色之下格外显眼。

希尔无言的看着这一切，然后默默的迈开脚步，向前走去。

他的直觉告诉他，他要寻找的对象就在河流的上游。

一路上，各色的死亡正在上演。

有的孩子因为年岁较小，身材矮小的关系而被命令去清理烟囱里的煤灰，结果，却因为意外而卡在了烟囱之中，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就这样活活的被熏死。

有的孩子稍微年长一些，为了生活而被雇佣成童工。廉价的薪资和日夜间不停的劳动，再加之工厂环境的恶劣，最终积劳成疾，早夭而亡。

有的孩子仅仅只是因为诞生，便由于娼妇的嫌弃，直接被选择了堕胎，连这个世界还未见上一眼，便陷入了永眠。

死，血，痛苦，哭喊，挣扎，怨恨，哀恸.......

无数孩童和婴儿的啼哭之声在希尔的耳边响起，诉说着不想消失，想要让他回头，但他的脚步没有丝毫的停留，笔直的朝着前面走去。

因为，他知道，这样的存在方式，是错误的。

怨恨，并不能承载一生。

终于，河畔走到了尽头，而希尔也也见到自己想要寻找的对象。

那是一个一头银色短发的小女孩，身上只穿着一件破烂的单薄上衣，宽大的衣物将她整个身体都盖了起来，只余留一双赤足踩在湿冷的砖块地面上。

她的脸上残留有一道血痕，模样的话与杰克有着七八分的相似，但是却更为年幼。

此时，她的双眼没有光彩，就这样站在河畔边，身体摇摇欲坠，好像随时会栽入冰冷的河水之中，与那些漂流而过的死状各异的孩童的尸体融为一体般。

“为什么？我们只是不想要消失而已？”

小女孩抬起脏兮兮的脸，空洞的双眼直直的看着希尔。

“杀死别人不能解决一切，而且，人类是不可以吃的。”

希尔没有回避对方的视线，澄澈的双眼直对那双空洞。

“那么，我们有做错什么吗？我们只是想要活下来，想要诞生在这个世界上而已。但是，那样的事情，都不被允许吗？”

希尔沉默了一会，然后才缓缓开口道。

“我不知道。”

“我，没有看见过这样的事情，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但是，诞生绝对不是错误的事情。”

小女孩看着希尔，过了好一会后，才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了惨笑。

“是吗，原来如此，是这样么......你原来也不知道吗.......”

“那么，为什么一定要我们消失啊！”

突兀的，小女孩冲了上来，直直的撞向了希尔的身体，连带着她自身，两人一同跌入了冰冷的河流之中。

冷彻入骨的河水顷刻间包裹住了希尔的身体，夺走了希尔的呼吸，他刚想伸出手，带动身体的上浮，让自己呼吸一口气，但没想到这时脚下忽然被什么东西给拉住了一般，将他一下子又拽回了河里。

身上的银色甲胄不知为何召唤不出来，堵塞呼吸的河水倒灌入口鼻，让希尔的金色双瞳时闪时灭，脸上眉头紧皱。

希尔使劲蹬了蹬脚，发现脚下束缚着的力量没有丝毫的松动。

他储存着为数不多的呼吸，微微鼓着腮帮子看向了下方。

黑暗的河水之下，是一朵渲染而开的鲜血的鲜花。

只不过，作为花瓣的并不是什么美好的东西，而是无数连接在一起的孩童的手臂。

而此时，紧紧的抓着希尔的脚踝的，正是那样一条宛如扣锁一般的孩童的手。

看上去就像是简陋的拼接体，但传导而来的力量却出奇的大。

希尔见用脚无法挣脱，于是弯了弯腰，打算用双手直接掰开那抓着自己脚踝的手。

然而，没等他有所行动，其余的“花瓣”便围拢了过来，将他整个包裹了起来。

无数的手臂在这一刻开始拉扯他身上的衣物，连带着他的身体，想要将其拽入那深不可见的河底。

希尔的双手抓住那些手臂，想要将其甩开，但不知是由于氧气即将耗尽的关系，还是这冰冷河水的古怪，希尔只觉得自己身上的力气在一分一秒的流失，完全使不出劲，就像是空腹已久一般。

而这时，似乎是看出了希尔的挣扎已经到了尽头，所有的手臂在这一刻尽数涌了上来，将他的身形淹没，然后将其拖入了那幽邃的河底之中。

意识逐渐涣散，眼前变得黑暗，希尔不知道这样的情况持续多久，等到他重新苏醒过来的时候，耳边就听到了这样一句话。

“啧！又怀孕了吗？真是的，每次找那些黑医生也是要花不少钱的，为什么老是这么麻烦的再出来。”

女人的嫌弃抱怨在希尔的耳边响起，他在感觉上眨了眨眼，但身体却完全不能动弹。

因为，他“看到”了，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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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章：下雨了（21,22,22.5/n）

四周明明是一片黑暗，但是希尔却能够“看到”周围的一切，“感觉”到周围的一切。

“自己”现在好像变成了一个婴儿，正处于某种温暖的液体之中。

他想试着控制“自己”的身体，但好一会后，希尔才发现，自己所能做的也就只有“看着”，“感受着”这具身体罢了。

——这是什么？发生了什么？

脑中闪过了这样的疑惑，与此同时，那黑暗之外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不能再拖下去了，肚子已经越来越大了，再这样下去的话，会被客人们给看出来的。”

“还真是有够麻烦的，明明是不需要的东西，为什么要擅自跑出来？”

“也不知道剩下的钱还够不够当做费用，算了，大不了之后陪那个家伙一晚好了。”

世界再次陷入了寂静，希尔无法理解黑暗之外那个声音的主人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感觉”之中他皱着自己的眉头，思考着那些话语的含义。

不过很快，希尔便没有思考的时间了，因为他感受到了“世界”在震动。

由于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所以希尔只能任凭这晃动愈来愈剧烈，随后，一道光亮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他看到了外面的“世界”，看到了一张长满胡茬的男人的脸。

“他”的身体被男人抱了起来，下意识的开始挣扎，在这随意乱动弹身体的刹那，“他”看到了简略的手术台上躺着的那开膛破肚的女性。

“哦，看来这次的运气比较好，没有直接死掉。”

“我就把这孩子暂时放在旁边了，等过段时间你恢复一些后，自己处理去吧。”

男人随手将“他”放在了作为手术台的床榻的一边，丝毫没有理会“他”的哭嚎。

“对了，费用到时候不要忘了。”

然后，收拾好了东西，男人就这样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