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只跳蚤
楚毅同朱厚照相处了差不多十年之久,早已经习惯了朱厚照的一切,而邵元节这些时日呆在朱厚照身边,这般相处才发现原来天子并不像文人口中那样荒唐,沉迷于玩物,不知国家大事。
这些天因为朝堂许多大臣遭到牵连被打入大牢,直接导致朝堂出现一定的混乱,许多政务都需要朱厚照亲自决断,朱厚照勤勤恳恳,哪怕是每日审阅奏章到夜深仍然没有一丝倦怠。
在邵元节看来,如果说如朱厚照这般都算得上是昏君,不理国家大事的话,那么这历朝历代的帝王,只怕十之八九皆是昏君了。
同样对于朱厚照的那种宽宏以及对待身边人的平易近人,邵元节也是深有体会,向着楚毅微微颔首,邵元节坐在了楚毅下首处。
接过一杯热茶,朱厚照看着楚毅道:“大伴前来肯定不会是特意来看朕的,说说吧,是不是朝中又有什么事情了?”
楚毅轻笑一声,自袖口之中取出一封信函呈给朱厚照道:“陛下,这是东厂自天津卫快马加急送来的奏报。”
“哦,天津卫,吕文阳那叛贼的老巢所在,想来这会儿韩坤、毕亨他们应该已经拿下了天津卫吧!”
听得朱厚照对于这些大事把握的如此精准,谁要说朱厚照不理朝政,那就真的是赤果果的污蔑了。
朱厚照接过信函,目光扫过信函上的内容,突然之间,朱厚照忍不住一口茶水咽了下去继而剧烈无比的咳嗽了起来。
一旁的谷大用可是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在朱厚照的背部轻轻的拍着,朱厚照显然是被呛到了,剧烈咳嗽一阵,缓过一口气来,擦了擦眼角的泪花,不以为忤的向着楚毅、邵元节笑了笑道:“倒是让大伴还有真人见笑了。”
邵元节颇为好奇的看了那信函一眼,显然邵元节很是好奇,到底那信函之上究竟是什么内容,竟然会让朱厚照这么一位天子如此的反应。
不过邵元节本身对于权势就没有太多的追求,属于那种真正的一心向道的高人,这一点可以看邵元节将来在嘉靖皇帝身边二十年荣辱不衰,持身以正则是其立身之根本。
所以邵元节哪怕是再好奇,但凡是有可能涉及朝中事务,邵元节便不会去看,不会去打听,他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便是了。
朱厚照将信函放在茶几之上,神色之间满是感叹道:“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的话,朕真的难以想象,那吕文阳竟然贪墨了足足三千万两的纹银。”
听朱厚照这么说,楚毅就知道朱厚照这是刨除了被吕文阳劫走的那江南脏银上千万两。
如果说算一算的话,此番押赴入京的金银足足有三千五百万两之多,国库之中所收取而来的税银加起来也不过几百万两,再加上几次抄家所得,方才勉强破了千万两。
结果这一次便一下抄没出了数千万两之多的纹银,差不多可以抵得上大明数年的税银收入了。
就算是清修如邵元节听了朱厚照的话也禁不住眉头一动,脸上露出震惊之色。
一个漕运总督竟然能够贪墨如此之多的金银,这实在是出乎邵元节的预料,不过想到邵元节连清君侧这等大逆不道之事都敢做,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这样一个人物贪墨这么多的纹银似乎也就可以理解了。
楚毅看了一脸感叹之色的朱厚照道:“陛下,关于这笔银子,陛下可曾想好了要如何安排?”
大明有内库外库之分,外库自然是属于大明朝廷,由户部掌管,而内库则是相当于皇家私库,属于天子的小金库,在历代天子之间传承,所以说一般而言,皇帝想要办什么私事的话,都是从内库当中支取纹银,而非是动用国库,就算是天子想,内阁那里怕是也不答应啊。
如果说这一大笔的纹银入了国库的话,那么做为天子,朱厚照再想动用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正因为有这内外之分,所以楚毅才在抄没的纹银押入京师之前询问朱厚照的意思,究竟是送入天子私库,还是押入国库之中。
朱厚照脸上露出几分犹豫挣扎之色,就算是天子,号称拥有天下,但是不是天子谁也不知道天子的位子并没有那么好坐,所谓的富甲天下,却是有些夸张了。
无论是楚毅还是邵元节这会儿都没有去打扰天子,在纹银没有入库之前,天子还有得选择,一旦做出了决定,那就没有选择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朱厚照沉吟的时候也学着楚毅,一只手轻轻的叩击着茶几,就听得朱厚照看着楚毅还有邵元节几人道:“正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吕文阳贪墨而来的纹银大多都是民脂民膏,朕若是将之充入私库之中,心中何安!”
一旁的谷大用闻言不禁急道:“陛下,皇家内库之中,积蓄已经不多了啊……”
朱厚照瞪了谷大用一眼,显然是不喜谷大用在这个时候插言。
目光落在楚毅身上,朱厚照道:“不知大伴认为朕该作何选择才好?”
楚毅微微一愣,轻笑道:“陛下仁心爱民,自是万民之福分,依臣之见,此番押送回来的财物有金银,珠宝、玉石等,不弱陛下取其中珠宝、玉石等财物充入内库,而金银则归入国库。”
就如楚毅自江南所带回的一千三百万两之多的财物,其中不可能也都是现银,一部分则是玉石、珠宝之类。
而吕文阳府邸抄没出来的同样也有许多价值连城的珠宝、玉石等财物。
楚毅的建议相当不错,金银归入国库,用以赈济灾民,兴修水利等治国安民,而那些玉石、珠宝之类的充入国库,倒是能够充实皇家私库。
听了楚毅的建议,朱厚照眼睛一亮道:“大伴所言,甚合朕心,既如此,便依大伴,珠宝玉石之类皆入皇家内库,而金银则充入国库!”
说着朱厚照略带担忧向着楚毅道“大伴,朕这么做,会不会被人指责为昏君啊!”
显然朱厚照心中是有着一个做明君的愿望的,否则的话,有的选择的话,但凡是一个昏君绝对会将那么多的财物统统充入内库当中。而朱厚照却是能够压下内心之中的欲望,而考虑到这么多,选择将金银充入国库,这依然有了明君之相。
一旁的邵元节人不知一个稽首向着朱厚照道:“陛下,贫道本不该插言,可是却也忍不住要说一句,陛下所为,可称明君矣!”
好歹也相处了一些时日,朱厚照大概了解了邵元节的为人,知道邵元节持身以正,为人谨小慎微,从不多言,这差不多是邵元节到了他身边之后,第一次主动开口吧。
正因为如此,朱厚照得邵元节这般称赞,心中自是颇为欢喜,脸上的笑意都忍不住流淌了出来。
三千多万两的财物,其中金鱼珠宝之类的东西差不多价值有上千万两,而现银大概有两千五百万两,也就是说,这么多的财物当中,入了皇帝私库当中的也就上千万两的财物。
哪怕是朝中一众文武大臣知晓这一点之后,也绝对说不出什么来,因为朱厚照的选择根本就让人说不出什么来。
正叙话之间,一名内侍匆匆而来向着天子一礼道:“陛下卫指挥使韩坤已然底京,并派人求见陛下。”
朱厚照眼睛一亮,韩坤既然抵京,那就意味着数千万两财物已经顺利押送入京,这也让朱厚照松了一口气。
虽然说心中知道,经过了吕文阳叛乱之后,京畿之地绝对不会再有什么乱子发生,可是到底是数千万两的纹银,一日不入京,终归是心中有些不安啊。
如今纹银入京,朱厚照立刻道:“宣!”
千户官韩宇被内侍带了过来,向着天子拜倒道:“末将韩宇拜见陛下、楚总管!”
朱厚照颔首道:“将军且免礼起身答话!”
韩宇乃是韩坤之族侄,虽然说其中少不得沾了韩坤的便宜,但是如果说韩宇是一个无能之辈的话,想来韩坤也不会将这么重要的面圣的机会留给韩宇。
楚毅看了韩宇一眼,微微点了点头道:“你便是韩指挥使经常称赞的他那位族侄韩宇不成?”
心中一慌,韩宇连忙道:“回禀总管,正是末将!”
楚毅打量了韩宇一番,不得不说韩宇还真的是一副大将模样,身材魁梧挺拔,看模样应该是修炼了军中横炼功法,虽然说比不得禁军统领胡翼、定武伯程向武那般靠着一身横炼功夫足可以对抗江湖一流好手,但是也是不差了,至少冲阵杀敌,斩将夺旗没有什么问题。
朱厚照看了韩宇一眼,如果说不是楚毅提了一下,他还真不知道韩宇是韩坤的族侄呢,不过朱厚照对此倒也不奇怪,盖因太祖朱元璋当年建立卫所制度,设立军籍,一代传一代,所以军中似韩宇、韩坤这等现象非常之明显。
“倒是颇有大将风度。”
赞了韩宇一句,朱厚照道:“韩指挥使派你前来,可有什么事情要秉于朕吗?”
韩宇深吸一口气,神色一正道:“回禀陛下,指挥使大人自天津卫押送抄没吕文阳之家产顺利抵京,船上诸多财物当何去何从,还请陛下明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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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阁老亲自讨银两!【为盟主鑫御华夜加更】
这要是以往的话,绝对会直接押入户部国库当中,根本就不会有人前来请示天子,今时不同往日,天子权势日盛,更何况韩坤又是楚毅所看重的手下,自然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朱厚照看向楚毅道:“大伴,就由你前去迎接韩指挥使入城吧,然后分别将金银财物押入国库还有皇宫之中。”
楚毅就知道这件事情最终还是要落在自己身上,哪怕是谷大用都不行,或许监督珠宝玉石等财物进入紫禁城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谷大用却是未必能够镇住文武百官啊。
这么多的财物入京,以文武百官的消息灵通程度,说不定这会儿百官已经得到了消息。
万一有脑袋一热,喊着让天子将所有财物都充入国库的官员冒出来的话,到时候谷大用可未必能够压得住场面。
所以说由楚毅前去却是再适合不过了。
楚毅起身向着天子一礼点头道:“臣领旨。”
目光落在韩宇身上,楚毅轻笑道:“韩将军,走吧,带本督前去见韩指挥使!”
京城外的大运河渡口处,几艘官船停靠在那里,四周皆是士卒戒备森严,将四周不少船只都隔绝开来,自然是引来不少人的窥视。
显然韩坤船只一靠岸便第一时间派了韩宇前去求见天子,而他则是亲自坐镇,只等天子旨意。
楚毅从韩宇口中得知韩坤等人还在渡口处,尤其是那一箱子一箱子的沉重的金银财物,韩坤等人总不好一堆人抬着向着入城吧。
随着楚毅一声令下,不过是一炷香的功夫,东厂番子便筹集了上百两马车随同楚毅出了京城,直奔着渡口而去。
楚毅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瞒不过京城当中文武百官,皆因楚毅但凡是搞出大动静肯定就有大事发生。
这次楚毅带着上百辆马车出城,大家首先是一愣,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有人惊呼一声道:“我知道了,楚总管带这么多的马车出城,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想来是抄没吕文阳的人马已经归来了!”
许多人听了先是一惊,继而有人惊叹道:“真是了不得啊,都说吕文阳贪墨了无数财物,看这情形,只怕真的如传言当中一般,吕文阳至少贪墨了数千万两的纹银啊。”
有人讥讽道:“这怎么可能,吕文阳就算是有再多的手段,又怎么可能会贪墨那么多?”
实在是数千万两纹银这么一个数额太过巨大了,许多人根本就无法相信或者接受,所以对于传言选择性的不信。
就听得一人道:“也不知道此番抄没的吕文阳的家产究竟是充入国库呢,还是充入陛下的私库呢?”
不少人自然是一愣,许多人面面相觑,眼下可不比以往,先前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肯定有人立马跳出来坚持充入国库,如果说不充入国库,他们绝对会言天子昏庸无道。
但是现在,一个个却是没有谁敢跑出来自找麻烦,谁知道四周有没有东厂、西厂乃至锦衣卫的人手啊。
谁不知道锦衣卫的人几乎无孔不入,这要是因为一时口舌之快而被锦衣卫给记下了,搞不好将来就会大祸临头啊。
不提这些人看到楚毅带着上百辆马车出城而去如何的议论纷纷,但是对于官场中人而言,他们的消息自然是最灵通的。
就在不久之前,内阁之中,一众阁老便得到了消息,这消息同样是韩坤派人禀明内阁的,毕竟按照程序来说,韩坤也是应该禀明朝廷才是,只不过韩坤明显是将禀明内阁的时间押后了一些,所以在楚毅带着马车出城的时候,内阁的几位阁老方才接到消息。
看着韩坤呈上的奏报,几位阁老脸上满是惊喜之色。
负责户部的陈阁老一脸的欢喜道:“数千万两纹银啊,充入国库之后,必然国库充裕,介时救济灾民、修缮运河之类,打造兵甲,就有了充沛的资金了!”
一位阁老淡淡的瞥了陈阁老一眼道:“陈兄,你怕不是想的太多了吧,不要忘了,这些财物是不是能够入了国库那还是两说呢!”
陈鼎闻言不禁怒道:“抄没之财物不充入国库,难道还要充入内库不成,天子若是敢这么做的话,老夫必然前去面见天子,直谏天子!”
陈鼎乃是三朝元老,性情孤高,不结党营私,属于那种倔强脾气的硬骨头,为人倒是没有什么污点,倒是一位少有的清廉贤臣。
所以朱厚照才将其提入内阁并且令其主掌户部。
大家对陈鼎的脾气那是再了解不过,听了陈鼎的话,大家皆是苦笑,在场众人,怕是除了首辅焦芳之外,也就只有陈鼎敢这么说了。
陈鼎目光落在了焦芳身上,盯着焦芳道:“首辅大人,你做为百官之首,这抄没而来的纹银必须要充入国库,这一点你必须要坚持,哪怕是老夫同阁老一起前去面见天子!”
焦芳捋着胡须沉吟一番看了众人一眼道:“诸位,此事关系重大,非是我等可以决定,陛下那里想来也会考虑到朝廷的需求,所以关于那些抄没而来的纹银如何分配,老夫觉得最好是等陛下那里有了结果……”
虽然说话是如此说,可是很明显焦芳还是偏向于天子,毕竟焦芳本身就是属于天子、楚毅他们推出来的人,要是不向着天子的话,那他这内阁首辅之位怕是也就不稳了。
毕竟焦芳比不得前内阁首辅杨廷和多年积累的人脉关系,所以杨廷和哪怕是同天子对着干,为了稳定朝廷大局,朱厚照也不得不将其封为内阁首辅。
陈鼎听到焦芳那和稀泥的言辞不禁上前一步冲着焦芳道:“焦阁老,你这么做,岂不知却是在害天子啊。”
焦芳深知陈鼎有如此反应是其本性如此,倒也没有什么恶念,否则的话天子也不会将其提拔入内阁,还将户部那么重要的部门交给你掌管。
轻叹一声,焦芳向着陈鼎道:“既然如此,陈大人不妨同本阁老前去面见楚总管吧。”
若是一般的官员听到楚毅的名字绝对是吓得胆战心惊的,可是陈鼎却是神色坦然道:“那就去见楚总管。”
两顶轿子很快就奔着城外而去。
楚毅带着上百辆之多的马车出现在度口处的时候,自然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实在是楚毅这么大的动静,让远处停泊的船只为之侧目。
韩坤亲自在船上坐镇,看到那一队车马而来的时候微微松了一口气,向着叮嘱左右心腹一番,第一时间下了船。
当楚毅还有韩宇赶来的时候,韩坤立刻快步迎上来向着楚毅一礼拜了下去道:“末将韩坤拜见督主!”
楚毅伸手一把将韩坤扶了起来微微一笑道“韩将军却是风尘仆仆,这一路上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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