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半葵
“救还是不救？借还是不借？问题的关键是这个吗？”吴洋转头看向巴尔夫，“现在的关键在于，你能不能狠心。”
“……”
吴洋这话，没头没脑。
但巴尔夫面色不悦，心中要害被吴洋一语道破。
他移开视线，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道：“我不想撕破脸……吴洋，你没在这里住过，但我住了五年。星火村是特殊的，它是世外桃源……我不希望它的平静被破坏。”
吴洋从进入星火村的一瞬间，就发现了事情的诡异之处。
一开始，吴洋以为星火村拥有强悍到不讲道理的能力，甚至可能拥有不受任何组织、国家威胁的恐怖战斗力。
但到了之后，吴洋发现不过如此。
烈翅鸟王强不强？
强。
十个吴洋打不过。
但是让诺诺到这里走一遭，就能维持力量的平衡——
换句话来说，只要诺诺带上其他任意一个传奇（幼年期传奇伊贝尔除外），谈判桌子一摆，劈头盖脸就说：“喂，我给你们好处，你们这个星火村过来帮忙打仗！”
那么，大老鼠是不敢掀桌子的。
因为一旦打起来，被毁灭的只能是星火村。
从星火村放跑巴尔夫的那一刻起，巴尔夫其实已经是星火村的最大克星——只要他把星火村的消息散布，牧兽人就无法在蛛母山脉内继续立足！
然而。
巴尔夫不愿意这么做。
他尊重星火村、尊重这里的生活习惯、尊重牧兽人的权益和思想，所以他偷偷带着吴洋两个人前来，所以他提出了之前的美人计。
吴洋跟着说道：“如果我的美人计失败，你说是‘自有其他手段’，就是和大长老摊牌，用暴露星火村的存在作为威胁、强迫他们援助吧？”
“……是，瞒不过你吴小友啊。”
吴洋嗤笑一声。
就这还想瞒我？
“但是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吴洋又问道，“你为什么要带我来星火村呢？如果你真的想保护它，你应该保持绝对的沉默。”
“因为我想尽快结束战争。”
巴尔夫，立刻回答。
“对魔族的战争是生存之战，这没有办法回避；但人类和人类之间的战争，是不是太奇怪、太不应该了？仅仅为了某个目的，就让成千上万人死于战火、就让成千上万人流离失所……这种行径，我绝对无法认同！”
巴尔夫，言辞恳切。
“我无法阻止战争的开始，但我或许可以让它尽快结束。暴露星火村的位置，我不愿意；看着战争继续却无动于衷，我也不愿意。鱼和熊掌从来不可兼得，我也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
“……”
这是第一次，吴洋听到巴尔夫说出了他内心的想法。
这也是第一次，吴洋感受到了某个事实。
他露出笑容，认真看着巴尔夫，“老李，你他娘真棒！不愧是勇者前辈！”
＃ 390 我叫吴洋，也是勇者！
巴尔夫和吴洋的初相遇，是在月阴湿地之中。那时候的他，身份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歹徒。
并且，他的行径也和正义无关——他控制魔兽攻击臭臭族的部落，并杀死了数个阿克塞尔的驻防军。
巴尔夫感受到了时间的压力。
醉心答道，却求之不得。眼看着韶华老去、乌发白雪，巴尔夫坐不住了。
臭臭族身高不高、实力不强，但却拥有强大的再生能力、寿命也极度悠长。巴尔夫试图捕获几个臭臭人，并从他们身上发掘长寿的奥秘。
无可辩驳的，这是真正意义上的作恶。
这个人无法作为正面人物宣传，很显然巴尔夫也不乐意被人当成正面人物。
他拿指节敲击桌面，开口说道：“虽然不怎么愿意，但看起来这坏人我是不得不当了……吴洋，你先行撤退，这儿已经不需要你了。”
吴洋却是摆摆手，“您是老年人，头脑可能不灵光，这件事交给我。也不是我自己吹自己，我吴某人那是巧言善辩、机敏异常，担当说客，不过是洒洒水啦——”
巴尔夫虽然不知道这个洒洒水是什么意思，但多半也能猜到。
他皱着眉头看吴洋，眼神中满是严肃，“你一个现役勇者，为什么这么不检点？好事坏事都抢着干哪？根据我的观察，牧兽人十分不愿意和外界产生接触。你去威胁他们，不是白白遭人怨恨？”
吴洋针锋相对，“你去说就不遭人怨恨了？”
“我老了，手脚也不干净，多背一份罪孽不算什么。”
“我还年轻，我可以用二十年、三十年的时光补偿牧兽人，我可以慢慢弥补我犯下的错误，你可以吗？我是中央之地的十步领主，我可以直接向中央之地的核心领导层提出需求，并借此为牧兽族谋取福利，你可以吗？”
吴洋两个问题，问的巴尔夫哑口无言。
巴尔夫沉默良久，最后无奈说道：“何必弄的自己一身脏？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当个旁观者不好吗？”
“比起被人保护，我更希望我能保护别人。这个……正是我的勇者之道。”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
吴洋看着窗外，没有看着巴尔夫。
真心话总是让人感觉难为情，这一点连厚脸皮的吴洋也不例外。
“你的决定？”
“我的决定。”
巴尔夫发问，吴洋作答。
意志的显现、人性的闪光，这些都是可以震撼他人的力量。
这一刻，巴尔夫倾听吴洋的思维，看到了他作为勇者的那一面。而作为前勇者的他，对吴洋的想法感同身受。
虽然国度不同、虽然身份有差，但巴尔夫在这一刻想到的是“后继有人”。
勇者这个职业，在最近几百年中逐渐失去了他的实际意义，转而成为一种象征符号，但不论如何改变，能唤醒“古代人血脉”的，只有那些被选中的人。
被选中的，拥有某种正能量的人。
“那老夫就——却之不恭了？”
“你就受着吧！”
……
……
雨后天晴，月色如洗。
巴尔夫送吴洋到先灵殿殿前，看到吴洋转头看来，他点了点头。吴洋摸了摸腰上的神之刃，迈步进入先灵殿中！
先灵殿中，黑洞洞。
墙壁上的火把依次排列，指明一条通往内里的道路，吴洋面无表情地沿着道路前进。过不了片刻，他的眼前豁然开朗。
大老鼠大长者孤身一人盘坐在正殿中央，在他的身后数丈的墙壁上，护卫队长呈大字型钉在墙上。
看起来应该还活着。
大老鼠听见动静，慢慢睁开了眼睛，“哦——这不是吴洋小朋友吗？这么晚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吴洋坦然走上前去，“不但有事，还是大事。”
“大事？”
“关乎尔等生死存亡之大事！”
吴洋横刀立马，朗声说道！
他浑身的气势因之一变，体内传奇之力如海潮般涌出，化成风暴吹动了大老鼠的须发！
大老鼠脸上的笑意收敛。
他凝视吴洋，然后说道：“如此大事，老朽希望听个详细。阁下，请坐。”
两人在一边的石头桌子边上坐下。
吴洋又不是愣头青，他不可能一上来就摆出凶恶的嘴脸威胁别人，必要的交涉还是要做一下，万一事件能有一个比较圆满的解决呢？
他开口说道：“在开始对话之前，我想先给您讲一个故事。”
大老鼠点头，“老朽爱听故事。”
“在另一个世界上，曾有一个天朝上国。它人杰地灵、物华天宝，国力之强大当世绝无仅有。它的国王言道：天朝物产丰盈，无所不有，原不藉外夷货物以通有无。随即闭关锁国，不再与外界交流。”
吴洋侃侃而谈，把大清朝闭关锁国的政策、以及最后的悲剧结局一一道来。
拿大清朝跟星火村比，那显然是抬举星火村，不过两者虽然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但毕竟在某些方面有些相似，现在拿来用一用，也不是太突兀。
大老鼠三千多岁，都快活出精来，哪能不懂吴洋的意思？
吴洋这是在抨击星火村缩头乌龟，以为把头埋在沙子里就没有问题，殊不知这种行为是在自取灭亡、不过是延缓毁灭的时间而已。
大老鼠听完故事，面色已然铁青！
他冷哼一声，恶声说道：“阁下的意思，是要我们牧兽人重回社会？”
吴洋径直说道：“这是唯一可以使你们的族群延续的方法！”
“可笑至极！”
大长者一掌拍在石桌之上，石桌四分五裂！
他霍然起身，恶狠狠说道：“吴洋阁下，我们牧兽人原本有十万人之众！因为你们人类的无理屠杀，致使我们几乎处于破灭的边缘！若非我族智者早已谋划退路，恐怕我等早已灰飞烟灭、不存于世！而今这社会被你们人类把持，你要我们牧兽人放弃仇恨，委身回归？这简直是……简直是痴心妄想！”
吴洋依然在石凳上坐着。
他直视大长者，开口说道：“在你的眼前，就有一个大好的时机。我乃是中央之地的唯一勇者，倘若你们想要生存，我可以为你们提供些许便利。”
“黄口小儿，也敢饶舌？吃我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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