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送君海棠
琴缺风隼冷眼觑视着鬼方赤命身上渐渐添了伤,见了红。
自他的思绪间,不由得便忆起了早年间,二人还在怪贩妖市打拼时那等意气相投的深重情谊。
不气馁,不服输。
眼看着仿似不知疲倦,不知痛楚一般的鬼方赤命,一次又一次的将手里长刀扬起,自琴缺风隼的眼中,却不知何时忽的多了几分迷蒙。
不该恨吗?不该怨吗?
可为何,此刻的心境,却是如此的酸楚难耐……
双拳紧紧攥握在一起,即便指甲已刺破了掌心,琴缺风隼也只是一副恍若未觉的姿态。
他只紧盯着战场当中的变化,只看着鬼方赤命出手还招时的动作越来越慢。
莫非……他今日真要死在此处?
琴缺风隼说不好自己是怎样的心情,他只记得,当日结义泯,只剩今日仇。
他希望鬼方赤命去死,希望他,死无全尸。
视线中,以一敌三的鬼方赤命再一次露出了破绽,鹤白丁半点没有与他留情的打算,掌中戒刀一翻,一抹璀璨至极的刀芒,便已直接打在了鬼方赤命的后心处。
血肉飞溅同时,自鬼方赤命的嘴角,更是呕出片片殷红。
而另一头,却尘思与缥缈月二人也并未留手,他们两人趁势压上,使得鬼方赤命顿时便陷入了进退失据,手忙脚乱的境地当中。
眼见此景,琴缺风隼忍不住踏前半步,随即,在一旁千玉屑的讶异眼光下,却又重新退了回去。
可在琴缺风隼的口中,却忽的低吟浅唱起来,他目中的迷蒙,也显得更加浓郁了许多。
细细去听,只听到琴缺风隼低声唱道,“江湖浪,数更迭,料这一片青酒旗,能有几日秋光题,对四面江山浩荡,怎消得我几行醉墨淋漓?”
“说什么琼花露,问什么玉液浆!”
“想鸾鹤只在秋江上,似鲸鲵吸尽银河浪,饮羊糕醉杀销金帐。这的是烧猪佛印待东坡,抵多少骑驴魏野逢潘阆……”
唱曲的琴缺风隼,满身红衣。
战中的鬼方赤命,一身赤血!
双方之间虽隔了不短的距离,但此时的鬼方赤命,竟好似听见了琴缺风隼口中的吟唱一般,他的神情愈显癫狂,他的刀路更添无情。
战,战,战!
杀,杀,杀!
昔日恩义,今日仇雠。
鬼方赤命的心情一点也不比琴缺风隼轻松好受,他只能用鲜血与生命,来逼迫自己忘记两人之间的这些恩怨纠缠。
“啊——”
一声大喝,鬼方赤命不顾身体伤势,猛地强催功体极限,欲要一招定胜负。
然则三足等人同修多年,默契天生。
战至现在,他们三人早就已经寻到了对付鬼方赤命的最好法子,此时即便眼见到鬼方赤命爆发实力,却也半点不见慌乱。
鹤白丁步踏九宫八卦,直接于身前化出一方异彩流转的太极道印。
却尘思再以无尽佛光相助,二人合力相抗,虽是不同程度的全都受了创伤,顶在最前头的鹤白丁唇角更溢了血迹出来,但无论如何,他们两人终是硬生生的挡住了鬼方赤命的搏命一刀!
也就在此时,方才退在一旁,一直在暗运内元的皓足缥缈月抓住时机,直接迈步上前。
浩荡儒元自体内蓬勃而出,伴随着掌中双剑划开。
在缥缈月的身后,竟直接显出了平海流光,一映残月。
随即,残月银华转淡,却换做了重重星光照耀,映照的长袖飘飘的缥缈月,只好似九天玄女下凡尘,令人瞧了,连心,也迷醉不已。
“虚月,星漫淘锋!”
双剑齐运,绝命之招就此而出。
而鬼方赤命此刻正是旧力才去,新力未生的当口,再加上与却尘思、鹤白丁两人强拼一记已露了破绽,此刻面对缥缈月这一剑,根本就没有任何应对的机会。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那一抹如月如星的灿烂剑光,以似慢实快的速度,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是要,死了么?
是啊,英雄称王,从来就不是故事的终点,唯有死亡,才永远都是最后的结局。
只是……英雄称王,千里霸唱,唯吾赤命!
就算是死,吾赤命,也不该是如此狼狈的死法。
王的落幕,英雄的落幕,又岂能如此轻而易举?
想到此处,鬼方赤命不由怒喝出声,也不知是从哪里得来的力气,他将眼光一凛,竟是又一次的举起了手中的鬼方赤血斩。
原本仗之威服四海的种种强力之招,鬼方赤命此时已不可能还有时间运使的出。
但他仍然倔强的举起了掌中的刀,并朝着缥缈月等人的方向挥出了一抹刀劲。
他是王,红冕的王。
生是王,死亦是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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