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木立日
“是吗？觉悟倒是不错，我继续去办事了，刑罚殿我不会封锁，你们两个小辈就好好交流感情吧。”
因为事态的发展和夏毅想象中出入很大，所以夏毅也懒得再待下去了，他本以为仙万雄无法抵抗仙月吟的诱惑，可仙族这种遵守规矩的本性似乎已经植入了灵魂。
越是上位者，越重视规矩，这就是仙族的年轻一辈，虽然对比修真界杀出来的天骄少了很多锐气，但也多了一分沉稳和责任感。
若是要论如何长期把持好大局，只是杀伐能力出众的修真界天骄根本不够看，仙族果然是一个恐怖的怪物，有文明之根，也有野蛮之力，如果十万年前他们成功了，现如今人族绝对会处在仙族的统治下吧。
更或许是一件好事也说不定……
莫名其妙的，夏毅忽然对玄黄反击成功这一值得庆幸的事实产生了反思，因为他自身是玄黄人，一直站在玄黄的立场上，所以很少去想这些事情，不对，是几乎下意思的拒绝去思考这些事情。
站在受害者的立场上，一切反抗皆为合理，侵略者所做一切都是错误，这是常识，夏毅并非是在为侵略者开脱，罪孽是洗不掉的，而不承认自己罪孽更是罪该万死。
哪怕这星空弱肉强食，但这是人族内部的规则！
夏毅离去之后，刑罚殿内只剩下仙月吟和仙万雄，仙万雄看着手中的衣服，想了想还是走过去还给了仙月吟。
“穿上吧，我多少也清楚你根本不在乎我，但我也好奇你到底为何忍气吞声，你从不行恶，因此你应该没有任何把柄才对，我至始至终都看不透你。”
“这次想英雄救美是我自作多情了，但好歹也是我一片真心，我明知可能性不高依旧担心你，再是和我无关，也至少说声谢谢吧，为何要这样看着我？”
仙万雄把衣服递还给仙月吟，接触到了仙月吟那自主避开他眼神的目光，他知道这是仙月吟的一个习惯，她会下意识的把目光从无聊的东西身上挪开。
对她而言，自己就只是无聊吗？或许真该答应刑罚仙尊的，给刑罚仙尊当狗他也认了，能让这个薄情的女人稍微露出点别的表情，能对他求情的话。
“谢了……”
仙月吟接过衣服后倒也感谢了一句，可怎么听都感觉不到真心，仙万雄忽然觉得自己也真是幼稚，也可能是刑罚仙尊那恶劣的态度反而让他成长了吧。
其实当初对于仙如伊做过的事他一直挺后悔的，可当时无数人都莫名其妙站在他这边给他开脱，让他连说出真相都不敢，他害怕丧失这份信任。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仙万雄此刻莫名觉得仙月吟是一个很容易犯下大错的人，因为她发现错误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纠正，而是耐心观察，等发现危机却为时已晚。
7
仙界之外，星空。
夏毅离开南天宫之后直接来到了星空，对于他这等实力而言，在星辰上已经反而进展挺慢，也就只有待在南天宫的阵法内有用，除非是有专门的修炼阵或者精心准备的修炼环境，否则尊者修炼还是直接来星空更好。
他待在南天宫内根本放不开手脚，修炼时自身气息时常与天地共鸣，他不是仙族人，有仙月吟盯着，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露出破绽，蜃龙的伪装再是完美也不过是伪装，假的永远无法变成真的。
夏毅刻意往远离仙界本星的方向飞离，天外时常有陨星划过，这些细碎的陨石有的不及夏毅巴掌大，有的巨大如山岳，甚至庞大如小半个大陆。
这些东西不知从多久以前就在这里了，夏毅来这里的目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撞，将自己的速度加速到极致，然后用肉身去撞碎这些巨大的陨石，唯有遍体鳞伤方可让肉身一次次突破极限。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修为太高的缘故，一座如山峰般巨大的陨石被夏毅撞得四分五裂，也无法让夏毅伤及表皮，他还只是尊，可以想象真正武神有多恐怖，撞塌一座山就如呼吸一般简单。
不过夏毅却还是重复这机械式的运动，如同一头蛮龙在星空发狂，成为圣尊后夏毅一直没有时间检验自己的真正战力，导致上次在北天宫出手，唯一让他受伤的还是自己的攻击。
撞，用头撞，用肩膀，用背，用膝盖，用全身每个部位去撞。
陨石碎了一颗又一颗，化为更细小的碎块纷飞，甚至是化为尘埃，直到夏毅几乎清空了这片小行星带的一片区域，夏毅也只感觉到有些累而言，还远远谈不上虚脱。
“这还只是半步武神吗？”
“呵……”
夏毅看着周边造成的破坏，心中也是无言，仔细一想他早就是非人般的存在了，之前在火星之外燃烧百世逆轮回之时他更为恐怖，挥手抓起一整颗星辰的碎片去撞击仙族大军。
其实自那时候起夏毅就出现了某种像是后遗症一般的东西，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强，忽然得到的力量衰退之后他也不知道自己弱化到了什么程度。
无言，夏毅继续撞陨星，只是要能看到的完全不计损耗冲过去撞，如果是一颗较小的普通星辰，夏毅花费长久的时间说不定能完全撞裂，可能要几十上百年，虽然很勉强，但也算是具备了毁灭星辰的力量，就是玄黄，假如夏毅愿意，直接冲进地脉乱撞，花个几百年时间玄黄就是不碎，也几乎千疮百孔不能再住人。
在夏毅疯狂的破坏之下，陨石的碎片四处飞散，直到夏毅总算感觉到有些无力了，他也没有察觉到自己受伤，炼体在成为武皇后就已经比练气具备不少优势，此刻他半步武神，优势已经化作战力上的凌驾。
修道的半神见了他这半步武神都要绕道走。
“领域，不灭。”
夏毅心念一动，催动自身领域，他真正的领域，成圣后所修之道的精髓，他直接燃烧生机化作气血，虚弱无力的状态瞬间一扫而光，恐怖的是生机再造的速度居然跟得上消耗，丹田就犹如无底洞，犹如永动机一般源源不断的给他提供力量。
消耗的生机变作死气，死气又被逆转为生机，继而再燃烧，哪怕中途有损耗，但也可以长久维持这种恐怖的状态。
力量无穷无尽，撞塌星辰大海，化虚得神通，神通化念域，念域成领域，但这也不是绝对，因为夏毅曾经在在太玄殿道境就已经利用圣尊遗泽完成了领域。
他修生死道，领域有两面性，一为不灭，生生不息，逆转则为黄泉，阿修罗王降临。
“领域，黄泉。”
夏毅没有维持多久的不灭领域，迅速将其逆转为黄泉，一切生机皆在瞬息化作死气，陨星碎片都被污染成黑灰，肉身燃起血色的火炎将一幅漆黑的焦骨完全包裹在其中，空洞的眼眶之之中虽什么也没有，但也更显诡异。
足足半个时辰过去，夏毅才恢复原状，无论是气血还是灵气都完全亏空，强烈的虚弱感袭来，夏毅这才惊觉自身最大的变化是什么。
以前化作冥，意识无时无刻不再模糊，但此刻哪怕是化作阿修罗王，意识也无比的清晰，影响夏毅能否长久化作阿修罗王的因素只有死气的限制。
若有无穷尽之死，他可永为王，以前是冥人，此刻乃冥王。
“冥门，开。”
夏毅看着面前一指点出，时间瞬息停滞，就像是为了试验什么一样，夏毅一步踏入其中，他站在血海之上，肉身自行化作业火伴随着他。
他念头一动，仰天长啸，血海翻腾，无尽白骨自血海涌出，对着空中的他所跪拜，夏毅呼唤幽冥来到身前，欲让幽冥来到现世，却在踏出冥门的一瞬，头顶竟有出现了一团璀璨的美丽霞光，霞光射出一道琉璃神光穿透了夏毅和他身后的几具幽冥，那些幽冥瞬间化作青烟消失，夏毅自身亦是身受重伤。
立刻复归为人，夏毅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面露一丝不屑之色。
“看来，不能太过分，面子还是要给的。”
夏毅从未遭遇过这么莫名其故连任何征兆都没有的道劫，他复归为人后霞光还没有消失，过了好一会才彻底隐去，在道劫的摧残下就是变成阿修罗王都没办法支撑太久，化作阿修罗王可以，敢虚空唤冥就是找死。
不先污染天地遮蔽大道就唤冥，大道不要面子的吗！
恐怕随意出入幽冥，多半也必遭大道劫罚，这还只是夏毅反应够快，要是慢一点他怕是要莫名其妙交代在这，没有幽冥的掩护，就是阿修罗王在大道之下也不够看啊。
本来夏毅还想试试关键时刻能不能靠冥门逃走，夏毅现在不敢试了，否则下次大道绝对给他来狠的，直接把他劈没都有可能，在这无神的纪年，大道仍就可以催生现在过去未来劫啊！
8
在星空疗伤恢复之后，夏毅才准备打道回府，这一番试验大概让夏毅得知了自己的极限在哪，他比他想象中还强，生死道可是禁忌，即使练气修为只有圣尊二阶，强大的领域配合半步武神的战力，他强大到夸张。
可仍就没办法和仙族正面硬撼，光是南天宫的大军就能用很小的牺牲换掉他这个阿修罗王，而如今的仙族还有四大天宫在啊，大军之中也有其他几大天宫的尊者，不过绝大多数还是南天宫的尊者。
在回仙族的路上，夏毅还在思考如何避免被大道弄死，他介于生死之间，因此还是存在的，但幽冥就确实是死透的东西了，大道不会容忍它们作乱，想要召幽度冥还是需要足够多的牺牲者才行。
而他如果不幸战死，在最后能进入冥门，或许还能存在，但估计再也无法回到现世，无论如何他不能让自己作为一个生者彻底死去，否则就失去了留在现世的身份。
“现在我要是回到断天，怕是能直接号令幽冥回去，都不用动手。”
夏毅想到自身现在的改变也是觉得可笑，他这一世最大的变数就是成为了冥人，现在更是冥中之王，但他却没有身为冥王的实感，在一群都没有什么认知的白骨骷髅里称王有意思吗？
最多见到嚣张的邪异可以好好教训一下他们，告诉他们谁才是邪中老大，抛开尚且为人时的战力不谈，他这冥王在不死的意义上最起码也是十大邪神的级别了。
十大邪神少了一个大荒，但却多了一个夏毅，夏毅继续成长下去绝对是未来的十大邪神之一，只不过是站在人族这一边的大邪神。
以后就是遇到其他的十大邪神夏毅也敢冲上去刚，你不死，我不灭，我们大眼瞪小眼，光是想想就觉得有趣，让不死的邪神也好好感受一下遭遇打不死的敌人有多恶心。
人族倒是有很多办法利用天地正气对付邪异，但邪异都是用邪力的，夏毅别的不说，对邪力的抵抗特别高，人族特别是佛门对付夏毅非常方便，邪异就拿他没办法。
再轮回的夏毅，他此刻乃人中圣贤，邪中冥王。
仙界，南域，南天宫。
夏毅回到刑罚殿后，刑罚殿内并没有人，甚至夏毅悄悄设置在刑罚殿角落里的留影石也没能留下什么值得一说的画面，仙万雄终究还是没敢动手，一点也不够男人。
但说实话夏毅还是要夸奖他的，就作为一个人而言他恪守底线，比修真界许多战力出众，但不会做人的家伙不知道好到哪去。
拿出传讯玉简，夏毅直接联系仙多福让他暗自去做一些事情，仙多福有路子和叛逆者的内部沟通，被夏毅收做弟子的仙觉晓也已经加入了叛逆者，只不过目前还在被考验当中，叛逆者内部还是不敢太信任仙觉晓。
但随着时间流逝，仙觉晓肯定会越来越顺利，他会想办法给仙觉晓制造功劳，仙多福则在内部配合，有了上一次泄露消息的大功，仙多福算是在叛逆者内部站稳了脚跟。
有道是乱世出英雄，仙族内部和谐安定，叛逆者也闹不出什么大事，还是要搞点事情出来才行啊，只是就算翻仙族旧账，也难以找到几个敢怒敢言的，他总不可能回玄黄带人前来吧？就算有人愿意来，来了也帮助不大。
苍茫道法内部又不和谐，难以达成共识，唯一仇视仙族并且高层还算统一的界域……
“法神界应该算一个！”
夏毅此刻想到了法神界，如果计划顺利，可以考虑去法神界拉人，仙祖就不说了，对自己的祖界应该还是很尊敬的，但他创造出的仙族却把他祖界的族器都给夺走了，欺师灭祖真不是在开玩笑。
如果仙祖九泉之下有灵，怕是要被气得从棺材里爬起来。
去星空乱撞好好发泄了一番，得知了自己的极限，夏毅现在心情不错，加之仙月吟也被他恶心到了，总算可以冷静下来继续考虑计划上的事情，计划就是不顺利，他被揭穿了又如何？
走就完事，你仙族还能再次组织大军来到玄黄不成？单独的强者要是敢来，就是中央宫主亲至，夏毅在玄黄上手持轩辕剑不以玄黄天道活劈了他才怪，就算劈不死也能让中央宫主滚回去。
强烈的自信来源于不败的实力，没有了后顾之忧，夏毅只需要放手去做，曾经谈仙色变的夏毅如今光明正大的待在仙族把持一方大权，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这种没有压力的感觉真的很舒服，夏毅闭上眼睛半躺在椅子上，脑中闪过以前经历过的一切，从仰慕到成为再到超越，这种成就感是任何物质都无法比拟的。
几天后，仙月吟又来到了刑罚殿，她之前就注意到了仙多福的异常，最近仙多福又开始活跃，甚至背地里直接放出之前被夏毅关押的民众，给他们灌输对上层的仇恨，做这种事，就算是仙月吟也察觉到了严重性。
最恐怖的还是夏毅管都不管，甚至纵容，简直就像是夏毅吩咐仙多福那么去办的一样，仙月吟想要证明自己一个猜测，如果成立的话，那就不是在意自己好奇心的时候了，她再怎么说也是仙族的一员。
刑罚殿上，夏毅高坐主位正在研习阵法，仙月吟总觉得夏毅比起之前又多了一丝不同，她不知道是哪里不同，但总觉得有些拿不定主意，明明已经想好了要说的话，可此刻居然无法开口。
“仙月吟，问你个问题，你觉得让仇恨在比较温和且牺牲较小的方式下结束更好，还是在双方都牺牲甚大的基础上两败俱伤更好？虽然前者难免会被践踏尊严。”
说完，夏毅抬起头直视仙月吟，一头金发在仙月吟惊讶的眼神中变作了黑色。
“我知道我瞒不了你多久，你是我见过的直觉最强的女人，因此我决定直接和你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把选择权给你，你要双方都付出巨大的牺牲，还是要仙族付出小范围牺牲的前提下就此结束恩怨？”
“我乃天灵天君夏毅，也是玄黄圣尊。”
夏毅说完，仙月吟大睁着眼睛，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她唯一没能算到的就是夏毅根本毫无畏惧，就连被拆穿似乎也无所谓一样。
突如其来的摊牌，根本不按常理行事，粉碎了仙月吟一切计划一切准备一切所做。
绝对的信心，绝对的霸气，似乎对他而言，他现在所做的事反倒是对仙族的一种怜悯，若是拒绝，没有好下场的只会是仙族。
这，才是真正阳谋，从根本上无解，一切遗憾都是当事者能力不足，一切霸道都是当事者胸有成竹，不和你拐弯抹角了，直接摊牌让你选。
你直觉再强，又能改变什么？
9
夏毅这番过于突然的摊牌实际上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哪怕仙族所有人都小看仙月吟，觉得她只是一块美玉，哪怕她天赋奇高，但依旧只是一个小辈，然而夏毅却不敢小看仙月吟。
可能是因为有了弑天那一世的经验吧，这可是一个连敌人都能施以援手的女人，站在玄黄的角度上，夏毅感激仙月吟的仁慈，但站在仙族的角度上，夏毅不希望玄黄出现这样的人。
他就是自私，就是自利，这毕竟才是一个人，如果能在自私自利的基础上还可以帮助他人，这更是每个人都梦寐以求的。
“你是……玄黄的尊？”
仙月吟知道玄黄对于仙族代表说什么，玄黄是宿敌，是世仇，就像仙族不可能饶恕玄黄一样，如果玄黄有机会复仇也绝对不可能放过，从夏毅摊牌的这一瞬间起，选择就只剩下了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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