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木立日
夏毅的身后有着密密麻麻的人族飞舟，人族今日要造下恐怖的杀孽，荒神特意拜托夏毅指挥，夏毅倒是没有拒绝，也算是间接表示了自己的决心吧。
他是人，荣光与否，罪恶与否都不重要，只是因为他夏毅也是人。
“禁器准备得如何了？”
夏毅看向身边随行的半神，这位半神算是夏毅的临时副官吧，负责传达夏毅的指令给人族的飞舟舰队。
“报告冥神尊上，全部装载完毕，空间阵法准备完毕，可以同时全覆盖被结晶化的那一半。”
“准备发射吧。”
“是。”
接到夏毅的命令，副官向着全飞舟舰队告知，其实这样做也应该算是一种仁慈对吧？夏毅希望它们可以没有痛苦的死去，如果有，为了人族也请死去吧。
几分钟之后。
压根没有警戒，甚至是不知道人族还有这种手段的曦族遭遇了毁灭般的打击。
星辰之上，被结晶化的那一半，无数的曦族个体正在雕刻结晶，使其成为自己理想中的家，曦族的生活方式就是雕刻这些结晶，模仿着人族将结晶变为千山万水的姿态。
曦族不知道从哪里学得了人族的舞蹈，不知道从哪里学会了彼此之间的比武，也不知道从哪里学会了上代教育下一代的方式，它们就像是另一种外表与众不同的人族，就连造就出的结晶街道，都与人族城池一般无二。
它们在模仿人族的文明，热闹的街道上，结晶发出虹色光华，曦族似乎很喜欢彼此间的交流享乐，它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像是欢呼也像是在高歌，直到某个曦族个体忽然留意到了上空有无数东西正在落向地面。
曦族并不愚笨，就思考的速度而言，它们确实比人族聪明，所以立刻知道了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末日到了。
夏毅在星空并没有闲着，还聚集了附近无数大小不一的陨星下落，陨星和禁器一起落到地面上，壮烈的爆炸在结晶化的地表上接二连三的爆发，星辰都很快被炸掉了一角，然而人族的飞舟舰队还在发射禁器，夏毅召唤陨星的动作也没有留下。
地脉爆发熔岩四处喷射，星辰的碎片又被夏毅加以利于继续撞击星辰本身，人族将自己那毁灭般的力量肆意的发泄在这颗无辜的星辰之上，再多美好皆被燃尽焚烧。
在这个过程中有部分曦族的强者冲出星空想要阻止这一切，夏毅亲自上前只需要一瞬就能取这些孱弱生灵的性命，当生命的消散变得如此简单就会失去实感，觉得也不过如此，这是一种麻木，而夏毅实际上早已麻木。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夏毅也的确感觉到了曦族的威胁，曦族近似于神的个体是真的不少，光是万灵界居然就有超过二十多个，夏毅自然是将它们全部屠灭，人族没有时间了，人族没有闲心再去思考对错了，人族没有他也没有。
曦族确确实实成长得太快了，这种压力让夏毅感到窒息，那些近似于神的个体表现出了悍不畏死的战意，夏毅向前伸出手，聚集阳炎的力量，爆射出摧毁一切的光束将残存的大地继续割裂，他是人族的神明，人族……人族必须赢得这次胜利。
无论如何！
满目疮痍的大地被人族接着猛攻，被里三层外三层摧毁切割炸毁了一次又一次，直到结晶化的那一半变为了星空的尘埃，夏毅和人族才停下，那一半地表被烈焰包裹，这颗不大的星辰甚至是脱离了原本的轨道，向着另一旁的荒星撞击而去。
夏毅和人族的舰队没有离去，而是蹲守在星空击杀一切幸存的想要逃离此处的曦族，直到三个月后两颗星辰在星空想撞，离得远远的夏毅和人族舰队冷血的看着这一切，毁灭的于波让万灵界的另一半也差不多土崩瓦解。
万灵界，曦族的前沿基地，从此化为宇宙尘埃，连同在那上边生活着的好几十亿曦族个体，因为前线和后方的结合，人族已经开始急了，荒神打算立刻改变策略，当然不外乎是实施对曦族的全面侵略。
而这一切的开始，便是人族这一次的耀武扬威，振奋人族士气，削弱曦族的反抗心，即便是星辰，以人族目前掌握的炼器一道和团结性，不需要大帝也能毁去，这是一次计划好的展现自身实力的战斗。
即便这花去了荣光要塞两成的禁器储备，但一切都似乎是值得的，全面开战之前，人族要立下马威，人族界域的回收，万灵界的毁灭，混沌与秩序之争的开始。
然而一向自诩为代表秩序的人族，实际上才是最贴近混沌的一方。
夏毅心情沉重的站在荣光要塞的大军前，以自己那满是血腥的手握成拳头放在了胸口。
“各位，愿人族荣光永在。”
看着毁灭的星辰渣滓，看着四处漂浮的结晶碎片，那些都是消逝的生命，它们都和人族一样有喜怒哀乐，父母相爱并诞下可爱的孩子，知晓生命中的美好，但在毁灭面前也和曾经的人族一样无力。
“无论如何，愿人族荣光永在！！”
夏毅身后的大军统一高呼口号，只是一次立威，便是数不尽的生灵惨死，在无数枉死者的憎恨和悲痛之中，他们狂热而又兴奋。
3
荣光要塞针对曦族的一切行动开始加速，先是以极快的速度夺回人族原本掌握的界域，而后公然展现自己之前从未展现过的武力，连带着一整颗星辰一同毁去。
这些消息在绝大多数人看来都是振奋人心的，因为人族痛击了“侵略者”，消息传回前线之后，前线的人们喜极而泣，他们极其高兴，他们从小就生活中一种阴霾之中，一种人族似乎随时都会被曦族击垮的恐惧之中。
几十年之后，夏毅回归荣光要塞，凡是在荣光要塞之中生存着的人们都外出前来观礼，人们敬仰着他们的九位神道将军，敬仰着手染亿万曦族血的冥神夏毅。
但在知晓部分内幕的夏毅看来，这完全就是一场闹剧，但夏毅除了在背地里咬牙切齿也做不到别的什么，曦族是很可怜，但夏毅也能理解人族如今的处境，明白人族的诸多无奈。
他除此之外还能做出什么选择？难不成去做曦族的普罗米修斯？就因为正义感和良知的驱使便去学那位将火带给人族的先天神？夏毅这瞬间忽然察觉到了或许人族还不如先天神的这一事实。
但夏毅不会说，不会问，他是神，一旦问了这些就代表他多多少少反对人族，他必须忍受良心的苛责，哪怕他曾天真的认为人族永远都是受害者，反抗永远都站在大义的一方。
不过仔细想想怎么可能会有某一方永远被害啊！
这人世间诸多不仁由他来行，这人世间诸多不义由他来做吗……
还真是到了这种时候啊。
回到荣光要塞之后夏毅按照惯例去找人神汇报情况，在这途中自然也遇到了荒神，不过荒神这次没有拦住夏毅，只是对着夏毅点头微笑，荒神自然也察觉到了夏毅的选择是什么。
没有太多好说的，这才是一个人族个体所应该尽到的责任，因为生而为人。
但荒神却没注意到，夏毅在和他插肩而过之后，微微扭过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荒神迟早继承人神之位，换句话说人族今后的一切行动都将以荒神为主，针对曦族的一切行动将会变得更加残暴恐怖。
但就算是自己去接替人神之位又能如何？事到如今自己难不成还想和曦族手拉手唱歌跳舞一起共生？先不谈人族对曦族的态度，就是曦族估计也对人族充满了仇恨吧。
夏毅在和人神汇报情况的时候也试图旁侧敲击人神的态度，人神也更为偏向荒神的意思，人族到如今可以说是全体上下都对曦族有着仇恨心和杀心，除了还不知道曦族存在的后方。
简简单单汇报完这一切，人神又给了夏毅新的指令，带兵攻向曦族界域，人族要正式把手伸向曦族了，之前的一系列行为在夏毅看来都是布局，那些好不容易侵入人族界域的曦族或许至死也不会想到，它们只是好抓的俘虏罢了，是随时可取的活体试验品，被人族抓来用各种方式研究它们的弱点，把它们扔给小辈屠杀，让小辈“成长”。
人族向来小心谨慎，花费这么多年时间演练，也差不多把它们摸透，无论是应对它们的方式还是它们的各种习性，甚至就连这次在人族看来振奋人心的大胜也是计划好的一环。
若不是前线和后方开始相互靠近，让人族意识到自己没有时间了，人族还不知道要布局多久，光是夏毅已经察觉到的内幕就让夏毅忍不住作呕，可那又能如何？
他就是一边呕吐，也必须一边用长枪贯穿曦族，守护身后的人族。
离开人神所在的大厅，夏毅开门的瞬间发现了荒神在门外等自己，夏毅眉头一皱，走出大厅轻轻关上门，他不是很想理会荒神，不过出于礼貌还是得问候一声的。
“有事？”
“有一点吧，我会带兵袭向另一个曦族界域，我只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其实前段时间我有遇到一个奇怪的曦族个体，那家伙不知道从哪学得了憋足的化形之术，不过基本上圣尊就能看出不对劲，更何况是我，只不过我失手了。”
“啊？”
夏毅有些不解，如今的曦族还能出现让荒神失手的个体？
“那家伙身边有同伴，曦族也能自爆，且远比我们人族的自爆更恐怖，谁让它们根本就不是血肉之躯呢？我被三位曦族半神的自爆所影响，没能及时阻止那家伙用神品传送阵逃走，毕竟不擅速度和道术，其实当时我非常惊讶。”
“毕竟……那可是铸神专门炼制给我们荣光要塞优先年轻一辈保命用的！事后我进行了一些调查，某个自认聪明的小家伙还以为她很谨慎，结果还是被我抓住了马脚，但看在她的天赋和冥神你的面子上我才没有斩她。”
“所以出发之前挤出一点时间交流交流父女感情如何？我们人族还没有困难到连父女之间的私人时间都不给，我只是想说没有下次了，管好你的女儿！”
荒神这番话带有明确的警告，夏毅沉默了一小会，叹了口气后点了点头。
“我会好好教训她的。”
“希望如此，当然我肯定是不会斩她的，如果再犯，要么你亲手清理门户，要么洗去她至今为止的记忆和意志，在荣光要塞重新成长，我是偏向于选择后者的，圣体斩了太可惜。”
说完，荒神转过身直接离去，夏毅的心情很是复杂，是真的没想到夏繁居然利用自己的天分和曦族有了联系，夏繁之前就表示过她对曦族都具备着同感，看来鸿蒙混元体也不一定生对了时代啊。
“夏繁，速来训练场见我。”
夏毅没有亲自去巨塔二层寻找夏繁，而是直接传讯让她来见自己，希望夏繁懂得这种态度的变化说明了什么，传讯之后夏毅先行一步来到了巨塔后方的开阔平地，夏繁没有让夏毅等太久，只不过夏毅是背对着巨塔的方向在等待。
换句话说，夏繁到来之后首先看到的是夏毅的背影，这是夏毅头一次主动以背影面对夏繁。
4
在夏繁的记忆中，夏毅有什么事找她基本上都是亲自来寻，且态度向来和蔼可亲，哪怕神态再是严厉，她都能感觉到夏毅对她的那种关爱，即便不是父爱也胜似父爱。
但这次不一样，看到夏毅的背影之后，她只能感觉到一种让她胸闷的复杂情绪，那正是她作为鸿蒙混元体的天赋，能与他人感同身受。
“来了？”
夏毅没有叫夏繁的名字，更没有亲切的称她为小繁，颇显冷漠的话语证明了夏毅现在有些生气。
“爹……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孤身一人在敌人的界域之中为家乡而战，你就分不清好坏吗？”
“所以……我到底怎么了啊！”
夏繁想要试图蒙混过去，小时候她无论做错什么事情，只要一直否认基本上都会不了了之，她希望这次也可以。
“你帮了曦族对吧？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这次可以不知道，而你下次就永远都无法知道了，荒神告诉了我你的行为，别以为我和荒神时常在外就注意不到，别忘了铸神她常年留在要塞内，而你的神品传送阵盘是谁炼制的，你该不会没点数吧？”
“那……那是上次前往千山界实战时我被击败后让曦族夺去的东西！”
“那我倒是好奇他们怎么懂得如何使用，曦族也不至于聪明到对于复杂的阵法无师自通吧，就算是神品传送阵，也需要灵气启动，曦族可不懂如何使用灵气啊。”
“那我怎么知道，爹是你在怀疑我？我什么骗过您，我真的……”
“你如今就在骗我！”
夏毅猛然转过身，连续好几步来到夏繁面前盯着夏繁，夏繁的眼神下意识的躲闪，看来她是不会承认了，夏毅叹了口气，自己的教育方式应该也没有太娇惯她啊，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小繁，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我还是愿意相信你的，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不会让任何人动你一根毫毛。”
夏毅冲着夏繁笑了笑，夏繁颇为害怕的点了点头，看向夏毅的眼睛准备好好回答，岂知夏毅的右眼在一瞬化作了血月瞳，看着夏毅那一只眼睛，夏繁根本移不开目光，神魂都仿佛被取走，她有种自己的一切都被人看透的错觉。
“爹……不要……”
她并没有别邪眼夺去全部意识，居然还拼命的试图隐藏，不愧是鸿蒙混元体，居然连祸祖右眼的邪力都能抵挡，只可惜夏毅是神，两者的境界相差太大，夏毅还是强行读取了夏繁的部分记忆。
夏繁救助了一个曦族的个体，甚至靠着自己感同身受的能力教曦族人言，更可怕的还是那曦族个体竟真的学会了，他们没有聊太多，因为曦族个体需要马上逃走，恐怕整个人族能教曦族人言的便唯独夏繁，夏繁甚至还教了一些道术，让它学会使用灵石用一些人族的基本术法，得以才能靠粗劣的化形术混入人族之中。
夏毅看到了一切，夏繁仅是用手触碰曦族的角，就让曦族学得了那么多东西！
啪……
看完这一切记忆，夏毅表情严肃的给了夏繁一个耳光，声音很响亮，夏繁低下头咬住牙，从鼻孔处有鲜血滴落，随之而来的还有细微的哭声。
“从小到大，无论我对你多么严厉，我都没有打过你，但这次不一样，我很高兴你对一切都能心怀善意，我很高兴我教育出了你这么出色的女儿，你心中还有着良知，你有着自己的底线。”
打完一巴掌之后，夏毅又摸了摸夏繁的头，夏繁哭泣的声音更大了，因为她感觉到了夏毅的心情，是那么的无奈而又悲伤。
“但我果然还是没办法纵容你，这里我再教你一些道理吧，如果你还能听进去的话，我们永远不可能一直都是正义的那一方，任何事物都有着黑白两面，我们必须做出抉择，想要无错，那就只能什么都不做。”
“但我是人族的神，我必须去做，只能去做，你的错误爹会帮你纠正，懂得人言和道术的那个曦族个体我来亲自让其化作尘埃，它大概率就在我和荒神准备进攻的界域之中，它必亡。”
说完，夏毅的右眼恢复了正常，夏毅看向身侧，嘴里轻声念到一个名字，只见一到蓝色的微光从夏毅指尖飞出，慢慢化作了一个倾国倾城的成熟女子。
“蜃依，她就交给你了，你身上有我的气息作为证明，其他人会相信你的，而我也会通知一声铸神，看好她，不许她踏出荣光要塞半步，不许她接触曦族俘虏。”
“行，夏哥，你放心办你的事去吧。”
蜃龙其实早在几十年前就醒了，也大概得知了夏毅和人族目前的处境，不过蜃龙是支持夏毅，支持人族的，人族如今可不单单代表自己，人族和妖族，和飞鸟，和万兽，和各种花花草草以及虫蚁都是命运共同体。
大家都是在混沌古纪诞生，渴望维持混沌存在的生灵。
得到了蜃龙的回答之后，夏毅点点头直接飞离原地去履行自己的责任了，留下夏繁和蜃龙在原地，蜃龙仔细瞧了瞧夏繁，鸿蒙混元体那可是魂道圣体，而她是魂道神兽，夏繁的气息让蜃龙觉得无比亲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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