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伊吹瓢
一开门，小唐抱着一个看似金属材质的黄褐色文件袋就走了进来。
她有些无奈的看着满脸带笑的老李。
“您又吸烟了，卫国先生叮嘱过您的。”
“那他不是不在这儿嘛。”
老李嘿嘿一笑，不以为意的摆摆手：“别那么死板，就当是老干部的一点小爱好，我从来都是把事后处理做到完美的，不会有异味啦。”
“……可卫国先生也叮嘱过，如果发现您又吸烟，要及时和他说明。”
老李身形一僵。
“小、小唐啊，这个……”
“但我今天实在是很繁忙，如果能有一位业务娴熟的前辈好好帮衬一下，也许休息的时候就不会想那么多事了。”
“来来来，要说老资历，俺老李在一科说第二，那就没人能说第一！”
扭了扭有些发福的腰，老李从旋转椅上站起来，伸手接过了小唐递上来的文件袋。
他在文件袋的标签上瞥了一眼，一个深黑色的字幕N映入眼帘。
“哦哟，这是有新人申请？”
“这倒不是，其实是有一名意外发现的疑似自然觉醒者出现在了我们辖区里。”
“流程都走一遍了？”
老李眉毛一挑，饶有兴趣的用指纹对证了一下文件袋上的隐藏锁，关闭了意外自毁机关后从文件袋里抽出了一小叠似乎是纸质的文件。
“三科很快将对方能力觉醒可能造成的影响降低到了最小，好在发生觉醒事件的时候，对象正处在一家餐厅的包厢内，且觉醒的能力也并非是直接的大范围破坏性能力，仅仅是导致了餐厅内全部人员的昏迷。”
“哦？听上去倒像是个二科的人才，刘老头居然肯把这玩意放我眼里过一遍，自己没试着直接就把人收了？”
说着，老李审阅着文档上的内容：“我瞅瞅，陈玖娘，三十岁，还是个女娃？职业是服装设计师，婚姻状况未婚，向日葵孤儿院出身，没有接受扶养的经历，成年后半工半读考取硕士学位并开始正式步入工作岗位……挺漂亮的女娃，哦，曾经有个前男友……”
看到关系人中前男友那一栏的写着的内容后，老李从饶有兴趣到有些怜悯的眼神，不自觉又柔和了许多。
“……这女娃不容易啊。”
小唐点点头，这个出身三科的小姑娘感性严重，之前审查这份资料的时候她就已经自己偷偷抹过一次眼泪了。
“身世来历倒是都清白，但我在人这资料是没看到她有申请加入局里吧？”
老李皱着眉晃了晃手里的单子。
“关于这个……其实是四科那边在进行检查后发现，这位陈小姐的能力实在很罕见，再加上来历清白且能确定属于自然觉醒者，二科那边……”
“嘁。”
老李抓了抓头发，掀开来自四科的检查报告。
逐字逐句，带着逐渐凝重的目光，老李拧着眉毛沉吟了一会，抬起头看向小唐。
“刘老头那个笨比没整活吧？”
对于自家上司突然的口吐芬芳，小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老李是在指什么。
她摇摇头：“郑科长坚持让这位陈小姐自己决定，刘科长虽和郑科长产生了一点争执，但最后还是没去见这位陈小姐。”
“老郑还是靠谱。”
赞赏的点点头，老李盯着这份报告迟疑了一下：“确实，这种神话种附身系的能力太过罕见，且具有这种泛用性的更是稀少，我倒也能理解刘老头的想法。但一码归一码，我们可不是合众联邦那群笑面虎，群众的幸福与安定才是我们的核心要务。”
“他这么搞下去，指不定哪一天就本末倒置了！”
像是在斥责，又似乎是在用这方式教导眼前的年轻人，老李气呼呼的挥了挥手，收好这份文件重新合上锁定。
“这事儿啊，让老郑处理就好，我们――”
“呜！呜！呜！”
代表着紧急讯息的提示音从门那里响起，这种提示音代表门外的人有能直接打开大门的紧急权限，如果房间内部无人应答并解锁大门，来人就可以自己开门。
老李皱起眉，对着小唐摁了一下手掌，随后看了看显示屏上的ID认证。
他记得这是科里的老牌文员钟岩的ID。
果然，门一解锁，外头便冲进来一个带着圆框眼睛，穿着简易休闲装，留着平头的中年男人。
看他喘着气满头大汗的样子，能在空调可劲管饱的局里变成这样，显然是真的火急火燎就跑了过来。
老李也不啰嗦：“啥情况？”
作为超战局一科的文员，这位钟岩也是经历过相当的基础体能锻炼，稍稍调整了一下呼吸，便推了推眼睛沉声说道：“李队，出事了，上头和三科那边的监控有了新动向！”
老李闻言，身上那种总是带着点懒散意味的氛围猛然一滞。
他其实已经能猜出这位老伙计想说的事了，但他必须亲耳听钟岩把话说清楚才行。
从老李的神态变化中，钟岩其实也明白眼前的老上司已经知道他带来了什么坏消息。
“最坏的情况，【鸢尾】没转向。”
肃着脸，钟岩摘下在冷气下起了点雾的眼镜。
“它径直朝这边过来了。”
“预计会在哪登陆？我们这吗？”
“不，按照三科和上头的联合测定推断。”
钟岩摇了摇头。
“登陆地点是邻市的海岸线――也就是隔壁刘家丫头负责的辖区。”
――
“唉，已经走了半个会场了……”
揉了揉眉心，郑毅有些脑仁发苦。
带着小黑活动的时候，他虽然还是没能逃过一些合影要求，但每每合影完，总有几位胖哥哥会面带鼓励的拍拍他的肩膀，说些诸如天下何处无芳草之类的奇怪话语。
这让郑毅哭笑不得。
抬头看了一眼会场里放置的大屏幕，上面会有这次漫展的邀请的Vtuber定点报时，平常也会在各种宣传中穿插当前时间。
而距离他带着这孩子逛会场，其实已经快半小时了。
也就是说约定的时间快到了。
“再逛一会，我恐怕就得送你去走失中心问问了。”
这么说着，郑毅刚准备继续牵着这个沉默也乖巧的孩子继续移动，却突然感觉到了来自小黑的微弱拉扯。
这孩子忽然停下了下来。
郑毅低头看去。
小黑正偏着头，看着斜上方的位置，目光认真。
郑毅一开始以为小黑是看到了熟人，或多或少还升起了一点戒备。
可很快郑毅察觉到自己的判断有误。
因为小黑并不是在看那个方向上的谁，甚至不是在看这个场馆内的任何东西。
那种目光，更像是想穿过眼前的重重叠叠，放眼望向某个不处于这里的遥远之物。
意识到这一点的郑毅，当即驻足蹲下了身子。
“小黑，你是不是――”
“――祭典，很开心。”
小黑第一次对郑毅主动开口发出了声音，而不是被动的应对郑毅的疑问。
紧接着，郑毅感觉到了周遭猛然绽放出了某种熟悉的味道。
会场内有些嘈杂的声音戛然而止，甚至连冷气的流动都一起停滞，郑毅对这种忽然间的沉寂可谓是无比熟络。
他的余光，看见了周围停止了所有运动的人们。
这是时间停止――至少是类时间停止的现象。
在与小焰合二为一的时候，郑毅几乎总在这样的世界中战斗。
而这一切发生的源头，以及这股时间之力的醇厚味道，全都来自于眼前的这个孩子。
这个相见不到一小时，被郑毅称为小黑的孩子。
郑毅的身体本能的溢散出了猩红的雷光与漆黑的浓雾，但这些可怕的东西只是引而不发。
因为郑毅没有从小黑身上感受到威胁性与敌意，会这样仅仅是身体在面对强大力量时不自觉的牵动了某些斗争的本能。
“我看到了，好孩子。”
对于郑毅身上那些骇人的异象视而不见，小黑抬起手，轻轻揉了揉郑毅的脸颊。
这个一直冷冰冰的小家伙，突然对着郑毅露出了一个毫无保留的笑容。
那种真挚，让郑毅原本要阻拦小黑的双手终究是没能抬起来。
“这个祭典，似乎是孩子们为了你举办的祭典……我看到了，虽然我有很多事记不清，也或许有些跟不上你们的时代，但我从你身上看到了除了痛苦与悲伤以外的东西。”
用额头抵着郑毅的额头，小黑闭着眼睛悄声呢喃着：“未来，因为我的错误，或许你们会经历漫长的苦痛，但是在那黑暗里不要忘记……所谓黑暗，在未知者眼中是恐惧，在熟知者眼中，却也是包容万物的温柔。”
“郑毅，好孩子……”
“唯独今天的温柔，一定不要忘记。”
“那样的话……”
“最后胜利的，一定是我们。”
温暖，就像是儿时尚不太能记事时，那种母亲和父亲臂弯里朦朦胧胧的温暖。
郑毅无法很好的形容这种感受。
下一刻，就在郑毅都来不及更进一步的去感知这种温度，也来不及开口多说一句话的时候，眼前的孩子忽然消失了。
就像是画中的人物被利落的擦去一样，如果不是额头残留的温度，连郑毅自己都会怀疑自己是否只是经历了一个长达数十分钟的梦境。
嘈杂回到身周，人们继续了言行。
时间，重新开始了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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