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威严的鲜红幼月
正在厨房里烧柴做饭的白泽听到这话，淡淡一笑，心里想徐先生到还是个修道的种子。
洗漱一番，便在庭院里练五禽戏，医家强身健体的东西却被他练得像张三丰打太极拳一样，动作慢悠悠，却有一种自得其乐的舒服。
上白泽对着他招呼：“徐先生，该吃饭了！”
这个时候村庄里面已经有许多犬吠之声，此起彼伏的，新的一天又在热闹的晨市中拉开。
他不急不慢地走到饭厅里，藤原妹红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一改之前数百年不吃早饭的毛病，早早地就跑过来，现在正眼巴巴地看着桌上的食物，见到他进来，赶紧双手合十：“我开动啦……”
慧音摇着头失笑不已。
三个人吃完早饭，上白泽收拾碗筷，忽然问了一句：“先生今日讲什么书？”
徐先生脸上罕见地浮现一抹愉悦，拍了拍腰间的一卷书：“前些日子都是经论，千字文他们也掌握得差不多了，今天兴致颇高，为大家讲诗词……”
收拾碗筷和吃饱了摸小肚子的两个女孩子动作蓦然一僵。
藤原最先反应过来，大叫一声：“啊哈，辉夜那个死人今天约了我打架的，慧音！书生！我先走一步了！”
“喂！乔豆麻袋！”
白泽匆忙地伸出手，手上还湿漉漉地满是水。
她开口晚了一步，藤原妹红居然化作一道火红的光线往外面遁去。
徐恺之啧啧赞叹：“五行化光之法真是方便——咦？慧音老师，为何如此纠结的表情？”
女孩儿尴尬地摇头：“没有没有！”
少年人后知后觉地皱起眉毛：“我怎么觉得你们似乎很不想我讲诗词的样子。”
上白泽对着他微笑：“错觉啦错觉啦！”
“那藤原她跑什么？”
“……啊哈，这只蟑螂哪里冒出来的？”
……
徐先生讲诗词的时候，样子很散淡，摇头晃脑的，就差没有唱出来。
“我本是卧龙岗上散淡的人，凭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什么的。
人之里的人们一般都认为诗词这些东西没什么用，自家孩子只需要学会基本的字词，写得出来就行了。
嘁，贫下中农……
不过尽职尽责的徐某人觉得稍微拉高这个蛮荒之地的普遍文化素质也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妖怪们他不指望，人类当中好歹多一些饱学之士，高雅之辈也算不枉费他辛苦一场。
教书育人，以教书为手段，育人是目标，所以此君讲学向来不拘一格，再加上知识面极为广泛，所以引经据典之下，学生们也都听得跟着摇头晃脑，兴致勃勃。
总觉得这两个成语连着用有点奇怪。
寺子屋的另一间教舍里，上白泽正在给学生讲字词，她的脸色很奇怪。
好像在无奈地等待什么，又在惧怕什么，最后还莫名的期待着什么。
丝丝话语传到她耳朵里。
这是个清朗少年教书的声音，语气不慢不快，很平和。
“辛弃疾说过‘天下英雄谁敌手，草榴。’他在借孙权的口说出自己的豪情壮志……”
白泽拿着教鞭的手微微一僵，说话的声音一下子就被卡在了喉咙里面。
“还有这句，‘不教日月拘身事，自与烟萝结野情’，话里话外始终透露着不愿被名利羁绊，在青山之间逍遥独行的大自在意味……”
上白泽的脸蓦然红了红，本来是端庄温柔的女教师却一脸的红霞，让下面的学生看得啧啧称奇。
十几个小孩子面面相觑，窃窃私语之声渐起。
“婉约派的诗词多在华鸟风月当中寻得，你们——特别是女生，若是有空，便将一些寻常的风景用诗词的形式表达出来，比如说‘更能消几番风雨，匆匆春又归去。惜春长恨花开早，何况落红无数’……”
慧音老师脸色变化，开了染坊一般，微微隆起的胸脯起伏，似乎什么东西卡在中间，上不来也下不去，脸又红了几次，最后蹙着秀眉遗憾地叹气。
——你到底在遗憾什么啊！
“当然，也有以花柳比喻人的，欧阳修先生曾经有言：‘江南柳，叶小未成阴，十四五，闲抱琵琶寻’，这个阴是树荫的意思，这句话说得就是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老姑娘浑身一个哆嗦，再也顾不得，蹲了下去。
讲台下几个小孩子大着胆子站起来，担心地看着捂着小腹蹲下去的上白泽慧音：“老师，您没事吧？”
“呆……呆胶布！”
白泽死死地咬着嘴唇，一双眼睛水汪汪的。
“老师是不是肚子痛啊？”
几个孩子七嘴八舌的，慧音老师忍着小腹那莫名的酸麻酥软，深吸口气：“都坐好，老师没事的，再吵的话小心头锤哦！”
白泽的头锤就算在那些大妖怪中也是声名昭著，一脑袋下去，可以砸碎西瓜。
她费力地站起来，双腿紧紧地并拢。
听到另一间教舍开始布置作业的声音，不由松了口气。
“啊，今天老师稍微有些不舒服，先给你们说一说功课——噫！”
她的身体又开始颤抖，脸色潮红，好像受了风寒发烧了一样。
徐徐朗朗的声音传过来。
“这应该是今年最后一堂诗词课，老师希望你们当中也能出一个小诗人，唔，回去便作一首与山有关的，村口通往博丽神社的南边三里有两座山峰，便以这两座山峰为题。”
下面的学生有的为难：“老师，一座山我们还有把握，两座山就……”
“痴儿，痴儿！”
徐先生叹息，看起来很是失望：“见山不是山，一座山和两座山本质上都是山，罢了罢了，便给你们举个例子——两岸青山相对出……”
“唔——”
上白泽慧音呼吸急促起来，胸口一阵电流，酥酥痒痒的，好像一双手在胸口轻轻抚摸……
“还有‘双~峰寂寂对春台’，都是一些传世名篇……”
“哦~”
白泽终于忍不住呻~吟了，呼吸急促地为学生们布置完作业之后，就急急忙忙，惊慌失措地跑出教室。
几个孩子议论纷纷的。
“老师好奇怪啊……”
“嗯嗯，而且不但肚子痛，看起来腿也不太利索，走路都夹着腿呢……”
“就素就素——不知道是不是被那只火鸡打了？”
“我们去给先生说说吧，慧音老师生病了需要照顾的，说起来两位老师真像一对儿啊……”
……………………
上白泽的卧房前有一根葫芦藤。
葫芦藤上几个嫩绿的小葫芦在藤上随风摇曳着。
青绿喜人，娇小可爱。
徐恺之走到这里的时候，对着几个小葫芦笑着点点头：“这里没有蛇妖，快些长大，明年秋天的时候我可就要取一个去了……”
葫芦们又摇摆不定。
徐某人无声一笑，眼里的戏谑和恶趣味怎么都藏不住的。
他敲了敲上白泽的房门。
没人出声。
神色不变，又敲了几下：“慧音老师，你没事吧？”
良久，屋子里才传出她闷闷的声音：“……我没事，先生且容我先静静。”
徐先生算算日子，了然地点点头：“原来是十五快到了……”
“没有的事！”
温婉的女子忽然大叫一声，随即自知失言，闷声闷气地：“没有的事，都是先生的错。”
“关我什么事？”
少年摇摇头：“那今晚的饭菜便让我来做罢。”
“书上说‘君子远庖厨’……”
徐先生负手转身朝外走去：“腐儒之言，我每隔几天都要做些新奇的东西给你们尝尝——那个时候你怎么不说这句话？慧音老师，君子不可欺之以方啊……”
良久之后，躲在房间里，拿被子捂住脸的白泽红着脸，低声啐了一口。
“每次都讲那些东西，你算什么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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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些人啊……
第170节 第三章 你们有没有……那种红色的比基尼？
晚饭只有他们两个人。
藤原妹红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和传说中的月之公主打架，现在都还没回来。
白天狼狈不堪的女子现在温婉而端庄。
除了时不时地瞟了瞟桌子上的几碟子菜，除了时不时地吞咽口水。
好像没什么问题。
徐恺之往窗外瞧了瞧，天上大朵大朵的火烧云，西边的余晖透过窗口洒下一片红晕：“看来藤原应该不会来了。”
他回过头，惊鸿一瞥间，上白泽手中的筷子即将碰到碟子里的四喜丸子，但是一晃眼她又好端端地坐在那里，好像根本没动过。
筷子也好好地摆放在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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