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矮鹤
因为之前通过信，所以临光和祖父早早地就收拾出来了客房，让陈起码有一个能够休息的地方。当然他们不可能马上休息，祖父要了一桌的菜，给两人接风洗尘。
这一次，因为毕竟有客人在，祖父也怕自己打呼噜打扰到人家休息，伊莲也怕自己撒酒疯丢人，所以大家都没有喝酒。
这个家不大，但让人感觉很安心。
这是陈的想法，她不由得有些庆幸自己能有这个机会，感受一下正常家庭的温暖。虽然顾恒生的这个家庭其实也没有多正常，他的父母毕竟已经亡故，是和他毫无血缘的祖父将他拉扯大的……
但这种有人疼爱的感觉，真好。
她的脑海里浮现了文月的脸，脑海里的艳羡好不容易才少了一些。
当天晚上，吃过接风洗尘的晚餐之后，时间就已经很晚了。虽然是异国他乡，但陈并没有出现水土不服的情况。躺在顾恒生家客房的大床上，她有一种比睡在自己的床上更真实的安全感，随后便沉沉睡去。
她睡着了，顾恒生可睡不着。因为当他掀开自己的被子，就看见一匹白色的小马儿躺在里面，气鼓鼓地瞪着自己。
自然就是白金。
顾恒生顿时就感觉一阵棘手，不等他开口说话，就听见白金语气不善地说道：“那个女人是谁？”
果然，这小马儿吃醋了。
“是我同学，和我关系不错，四年同桌。”顾恒生解释道，“暑假她待在家里也没有事情可做，想出来毕业旅行，所以就来赫尔罗斯了。”
“真的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白金的眼神里一千个不信任，“人家那么漂亮，而且龙……我记得是炎国贵族吧？那里本来就叫龙门，呵，顾大老板这是攀上高枝儿了吧？”
她的语气酸溜溜的，一股浓浓被抛弃了的怨气。
顾恒生直接走上去，想要将她搂住。后者扭了扭身子，一边躲一边吼道：“别碰我！”
然后被顾恒生一把抱住整个身子，接着顺势舒舒服服地躺在了他怀里。
“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啦。”他凑在她的耳畔，小声说道，“你看我这晚上不还是抱着你睡么？”
白金嘴角微微翘起，接着在他怀里扭了扭，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你都不知道，我看到你这次刚毕业就往家里带女孩的时候都快要吓死了，我还以为……”
顾恒生微笑着，抚摸着她的头发，道：“你以为什么？”
“我以为……反正就有了很多很不好的联想啊。”她略显苦恼地说道，“你是个名满天下的商人，是财富的象征，平民的偶像，我只是个隐藏在阴影里，见不得光的杀手……”
她这话语里颇有些敏感自卑的情绪在其中，因为她很明白两个人身份上的差距。尚且处于花季的她尚未建立起一个稳定的三观和对自己实力与身份的强大自信，这种在十年后的她看来无足轻重的差别，现在来说似乎还是顶天的大事。
顾恒生想不出什么好的安慰办法，只能将她好好抱紧：“没事的，放心好了。”
白金将脑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思索了一下，道：“这几天是不是也是你陪着她在赫尔罗斯玩呀？”
“嗯。”顾恒生轻轻点头，“带她随便转转，然后就一起去维多利亚了。”
白金不说话，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道：“我会全程跟着你，看着你们俩。”
“要是你敢有什么出格的举动的话……哼哼，等着被切掉吧！”
她恶狠狠地威胁道，随后脚丫一勾，盖上了被子：“睡觉！”
顾恒生：“……”
唉，我就知道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翌日，清晨。
陈起得很早，不过在这边没办法练剑，她一时间竟然没什么事情可做。她只会一点简单的卡西米尔语，如果没有顾恒生的话，她怕是哪里都去不了。
伊莲虽然也懂龙门语，但她毕竟不能整天陪在陈的身边啊。
不过万幸，顾恒生也并没有让陈太孤独。他难得地在家也起得很早，然后带着陈一起出门买早点，同时和她说一下卡西米尔本地的风土人情。有些东西在龙门的时候想不起来，等回到故乡，才能意识到两地诸多的不同之处。
他们一起来到了街上，像一对真正的情侣一样。他们的距离很近，但离奇的是，纵然手背会时不时地碰在一起，但他们最终并没有牵手。
陈很想，但她不好意思主动。这个时候本应该是顾恒生主动，但一对锐利的目光在暗处一直盯着他，让他如芒刺在背，根本不敢逾越雷池一步。
所以，状况只能悲哀地这么僵持着。
两人漫无目的地走着，顾恒生费尽心思地将卡西米尔本地的特色东西翻译成龙门语讲给她听。时间不知不觉溜走，不多时，便已经临近中午。
“那里是什么？”陈忽然问道。
“嗯？哪儿？”
“那儿。”陈手指抬了起来，顺着望去，顾恒生的脸色顿时变了。
“那里……是奴隶贸易市场。”他脸色很不自然地说道。
“奴隶？”陈的脸色顿时无比震惊，“卡西米尔……还有这种东西留存？”
“是的。”顾恒生低下头去，为这种事情感到一定的羞愧，“卡西米尔还留着这种……落后的制度。你要知道，每个骑士都是一个贵族，而如果不拥有一群奴隶伺候自己的话，会被其他贵族瞧不起的。”
说着，他自己也忍不住感慨了起来：“这里毕竟还是一个……非常封建落后的地方，即便它的生产力已经很发达了。”
陈不太理解顾恒生是什么意思，龙门一中的高中部并不会教导这些。她的目光闪烁了一下，随后道：“恒生，我们进去看看吧？”
“唉？”
“我还没去过这种奴隶市场。”她轻声说道，“长长见识，也是好的。”
第214节 第212章 奴隶漫谈
顾恒生感觉没有必要拒绝她这种合理的要求，于是点头：“行。”
两人一同走进了这条街道，一边走着，顾恒生一边说道：“其实这种地方我也没来过，临光虽然是骑士，但她也是平民出身，是因为自己天赋出众而且实力强大才能成的。她现在暂时还没有封地，所以也没有属于自己的奴隶。”
“哦哦。”陈随口答应，接着问道，“这些奴隶……大多是哪里来的？”
她看到了很多不同种族的奴隶，有菲林，有库兰塔，有鲁珀，还有很多其他种族。她很惊讶于这里奴隶种类的丰富，虽然赫尔罗斯也不能算什么小城，但能有这么多不同种的奴隶，看来卡西米尔的奴隶市场要远比自己想象得强大。
“罪犯，或者战争。”顾恒生道，“卡西米尔的律法无比严酷，底层的商贩、农民不按照既定的规则进行交易，都会遭到严厉的惩罚，甚至全家都会被罚做奴隶。”
陈的神色一动，她的眼眸中有震惊，但她并没有将自己情绪的变化明显地表达出来。
“最常见的犯罪是逃税，卡西米尔的农业税和商业税非常高昂，农民和小商贩的压力非常巨大，所以往往会选择在城外空无一人的地方私下交易，以物换物，从而避开高额的税款。”顾恒生继续解释道，“而卡西米尔的骑士们则会在荒野里搜捕这些人，一旦被抓住，面临的就是高额的罚款。如果交不上，就会被罚做奴隶。”
“当然，你应该也能猜到卡西米尔官方的思路，他们希望能用这些严厉的惩罚来吓住那些逃税者，所以罚款往往都是一个天价。农民们别无选择，往往只能卖身，甚至全家为奴，于是就形成了眼下的局面。”
“真是……可怕的法律。”陈不由得感慨道，她的神色无比复杂，“和这里比起来，龙门简直……”
“是啊，差距大到令人震撼。”顾恒生笑道，目光中隐隐有冷意，“龙门已经高度现代化，甚至正在试图普及无线电通讯，要进入信息时代了，卡西米尔却依然停留在奴隶制社会……”
“这个世界的魔幻程度，真让人叹服。”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其实还忍不住一阵后怕。因为当年他的祖父也做过类似的事情，逃避高额税款，才能同时养活他们三个小孩子。如果当初祖父被抓的话，那么他现在应该也是一个被关在笼子里的奴隶了。
陈总感觉顾恒生口中的“这个世界”有些奇怪，他这么说的怎么好像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一样？
不过她随后想起自己有一些初中同学也总是会在日记里写下“这个世界没救了让我来推翻它建立一个美好的新世界吧”这种成年后会变成黑历史老年后会变成美好回忆的东西，便感觉不再奇怪。
或许恒生他在某些方面依旧处于中二期，还是个幼稚的小男孩吧。
真可爱。
她这样想着，随后又抛出了一个问题：“我有一个疑问，卡西米尔有捕奴队么？”
“嗯？”顾恒生微愣，随后点头，“确实有，不过平日里不多，大多数是战争时期。而且干这种事情的大多也是雇佣兵什么的，他们会成群结队地去抓捕难民，然后卖给奴隶贩子……”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陈摇头，“战争时期另当别论，我的意思是和平年代。”
“唉？”
“就是专门去乡下抓人，卖给奴隶贩子的生意。”陈解释道，“我感觉卡西米尔的这种奴隶制度……有很大的漏洞，真的是非常巨大的操作空间。如果一些骑士和商人勾结，钓鱼执法，他们很容易就能获得大量的奴隶，中饱私囊……”
顾恒生微微思索了一下，随后点头：“确实有，不过那是以前了。这种行为毕竟会极大程度地破坏卡西米尔的秩序，所以官方是明令禁止的。”
“靠法律或者道德约束，不允许他们进行这种行为，比如骑士准则什么的？”陈歪头。
“法律当然是有的，道德也有，不过自然不可能只凭借这个，太玄学了。”顾恒生道，“骑士本身就同时拥有一定的立法权和执法权，如果仅仅倚靠这两个手段的话，肯定是做不到的。”
“那怎么做？”
“禁止骑士活动的商业化，让骑士们几乎只要和商人接触就犯法。”顾恒生道，“骑士无法从奴隶贸易中得到的收益大于成本，自然就不会做这种事情了。”
陈若有所思：“但这样……很不利于卡西米尔的发展吧？感觉有些矫枉过正了。”
“对啊，所以卡西米尔才会这么落后。”顾恒生耸肩，接着道，“不过这些都……说矫枉过正也不对。归根结底，奴隶制本身就是错的，是一个应该被取消的落后制度。如果没有奴隶制，哪儿来的这么多事儿……”
“想不到你居然还是一个这么激进的改革派。”陈忍不住笑道，直接废除一个国家运行百年的制度，这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了巨大的战争或者社会动荡，很难有什么和平的方式完成社会变革。
毕竟和平年代，人总是易于偏向安逸和守旧的。只有动荡的年代，走投无路的人才能迸发出巨大的勇气，带领人民走向新的世纪。
“那当然。”顾恒生摊手，“我现在富甲一方，我也想建设家乡。但奈何这破制度根本不给我这个机会，你说我心里能没有怨气么？”
“你也知道，临光已经是五阶骑士了，差一步就是强大的封号骑士了。她需要资金支持，但作为她的弟弟……”
顾恒生话说到一半就闭嘴了，因为他发现，陈的注意力已经被领一个东西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个札拉克小姑娘，有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和粉红色的头发，脖子上还套着一个闪烁着电子光芒的项圈。她现在正带着好奇，望着奴隶街道上来往的人群。
顾恒生不得不承认，这一刻，他心软了。
第215节 第213章 买下
不仅仅是顾恒生，在看到那一双明亮的眼睛的同时，就算是平日里略显冷酷的陈，心中的母爱似乎也被激发了出来。不由自主地，她对旁边的顾恒生说道：“那个小姑娘好可怜，我们把她买下来，好吗？”
“啊这……”顾恒生刚想说正有此意，见她居然先开口了，于是顺势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那就买下来吧。”
“嗯。”陈低下头去，随后摸向自己的钱包。顾恒生伸手拉住她的手背，制止了她：“不用，我来付就好了。”
暗中那监视的视线，杀意似乎略浓了一些。
陈并未再坚持，两人一前一后走向那个笼子。这边的奴隶贩子是个肥头大耳的鲁珀族中年男人，看到顾恒生二人过来，走南闯北练就了一身看人本领的他立刻意识到这应该是两个大家少爷小姐。这样的家伙往往人傻钱多，操作得当的话，他可以狠宰一笔！
于是，他立马喊起来，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一路小跑朝着顾恒生二人过来：“先生，小姐，上午好啊。请问需要点什么样的奴隶？我这手底下的奴隶那可都是多才多艺，吹拉弹唱样样精通……”
他口若悬河地介绍着，不过顾恒生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他直奔主题，不准备在这个家伙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那个，怎么卖？”
胖子的话止住了，他看了一眼顾恒生指的那个札拉克小女孩，眼珠儿一转，已经猜到了这俩人大概是看那小姑娘可爱，所以想买回去养着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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