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矮鹤
但现在，面对陈，他觉得，自己不得不这么一试了。
陈轻轻点了点头，随后闭上眼睛，搂住他的脖子，任由他施为。她知道他在研究矿石病的解法，随后并不清楚他现在研究到了什么程度，不过她选择相信，并把自己全部交给他。
顾恒生默念一声，接着展开轮回绝境，将他和陈二人都包裹其中，随后不见踪影。
轮回绝境空间里，顾恒生这次可谓是付出了全部的精力。他很是小心翼翼地用电磁力暂时阻塞了陈的痛觉神经，随后缓慢地刺激那个地方源石结晶，使其升华。这总共耗费了他一个小时的时间，但效果也是斐然的：陈腰间的源石结晶完全消失了，而且整个过程中，她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疼痛。
然而，和之前的多少次治疗不一样，顾恒生并没有到此为止就结束。他知道血液源石结晶密度是一个衡量病情的重要指标，于是接下来，他将精神集中在陈的几根大静脉之中，用电磁力编制出了一张滤网，随后不断地开始升华其中的源石结晶……
陈的体温开始升高，她这才感觉有一点难受。但她抿着嘴唇，不发出任何声音，任由他不断地折腾。
终于，总共过了三个小时之后，感觉陈的血液源石结晶密度明显降低了一个数量级，顾恒生才终于结束了自己的治疗，解除了轮回绝境空间，并传唤医护人员，给陈做一个全套的体检。
然后，他就听见那些龙门的医生高呼着神迹，一边几乎要给顾恒生跪下希望他能够把方法共享出来，解救天下苍生黎明百姓……
而顾恒生只能干笑着，一边推辞说技术还不成熟成本巨高无法大规模推广，一边询问陈的结果怎么样。
然后，从纸面上的数据来看，陈确确实实已经完全恢复了健康。她的体内和体表都再无任何阴影，血液源石结晶密度也降到了一个极低的，比大部分远离源石制品的正常人还要低的水平，可毕竟在这之前，陈还是一个感染者，顾恒生也不敢确定，她是不是真的就这么康复了。
顾恒生也摸不准，他只是让医生们这几天对她多多关注，悉心调养。他这几天哪也不去，就在她的身边陪着，着重关注她的健康情况。
然后，一周之后，他还是放弃了。陈的血液源石结晶密度会迅速反弹，无论他压下去多少次，第二天她的血液源石结晶密度都会迅速上升，反弹上来。
至于她原本产生源石结晶的位置，现在倒是没再出现新的。只是如果不加以控制的话，恐怕再过两天，在她体表的其他位置，就要重新凝结出新的源石结晶了。
那么现在，顾恒生已经可以确定了，矿石病的发病机理另有原因，而且是现在的技术不能探明的原因。毕竟一个所有数据指标都符合一个正常人水平，而且最近也没有接触任何源石制品的患者，却依旧和其他矿石病患者一样发病，这就让人不得不思考其背后，更加深层次的原因了。
坐在陈的病床旁边，顾恒生的神色十分落寞。看着他这段时间为了自己跑前跑后没日没夜的样子，陈也心疼得厉害，十分于心不忍。她于是伸出手去，揉着他的头发，随后轻声道：“没关系的，反正不会碍到性命。而且这不一定是一件坏事，毕竟感染了之后，我的源石技艺也变强了……”
顾恒生很悲伤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可就算如此，你在源石技艺方面依旧是一个菜鸟啊！”
本来还有些心疼他的陈顿时感觉所有的心情都消失了，而且她气得恨不得给他来两刀。
有这么说话的么？你听听你说的这叫人话么？
“你走吧，我不想搭理你。”她于是把脸偏到一旁，很是生气地不愿意和他说话。顾恒生叹了口气，重新将她的身子抱住，轻声道：“这点收益不要也罢啊，我还是希望你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好……”
陈倚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道：“其实……感染了也不是一样能生活嘛，就是……”
说着，她微微歪过头来，看着顾恒生，道：“你不会因为这个不要我了吧？”
第690节 第685章 九
顾恒生掐了一下她的屁股，随后严肃道：“别开这种玩笑，我不喜欢！”
陈的嘴角顿时有了笑容，接着躺倒在他的胸口，开始撒娇：“那就对了，既然这件事不会变，那么感染还是不感染，对我来说都是没区别的。”
说着，她同样伸出胳膊，环抱住了他的身子，道：“我想明白了，其实只要你还在，那就足够了。”
顾恒生紧紧地抱着她，一刻都不想松开。他很想就这么长久地温存上一段时间，然而接着，陈又开口，对他询问道：“那个，恒生，你的那个治疗法术，也可以给别人用吗？”
顾恒生的眉毛动了一下，随后道：“可以是可以，但……你也知道，那个过程很亲密，我总不能……”
陈抿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随后道：“恒生，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希望你也能用那个法术，给我的上级，九，也缓解一下她的病症。”
顾恒生微愣：“啊？”
不过随后，他便想起来，九，近卫局特备督查组的组长。他见过她的名字，那也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物啊……
“她是和我一起行动的，而且，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也是为了保护我，才……”陈抿了一下嘴唇，道，“而且她伤得更重，恐怕现在，她的病情也要比我更加严重……”
“恒生，可以吗？”
顾恒生的脸色顿时有点复杂，他感觉陈好像并没有意识到刚才的那个治疗过程到底有多暧昧。
不对！
陈是警察，她不可能对这种事情缺乏了解。
他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心道一声罪过，随后道：“我可以，但我怕她心理上难以接受……”
“就说是医生就好了，平常医生给她治疗的时候，不也会把自己感染的位置暴露出来么？”陈笑笑，随后道，“医院也不缺男大夫，很常见的，她会接受的。”
“那……好吧。”顾恒生思虑良久，点头，“不过我感觉她可能认识我，毕竟我在龙门也挺有名的，装医生或许会行不通。”
“那就讲明情况喽。”陈道，“就说是我让你来的……算了，我跟着你一起过去吧。我也劝劝她，她也不是什么不知道变通的人，她肯定能接受的。”
说着，她掀起被子，准备起身。顾恒生也没打算拦她，换好衣服之后，两人一起向九的病房前去。
九现在的矿石病也还不太稳定，需要在医院调养。不过她患病的事情已经几乎人尽皆知，不像陈还可以瞒下来，所以等她的病情稳定了，等待她的，或许就只有退休一条路可以走了。
而陈对九这位正义感知足的前辈，心中也是满怀敬意的。她不想看到这位前辈就此隐退，所以，她想拜托一下顾恒生，想办法给她缓解一下，然后再疏通一下多方关系，看看能不能对九网开一面，把她保下来。就算失去了特别督查组组长的位置，也可以作为一个普通的警员行动，不至于一下子就彻底丢了工作。
对于陈的这种略显天真的想法，顾恒生自然是看得透透的。不过他不打算打击她的这份热情，对于九这位女强人，他虽然尚未见过面，但心中已经有了一些打算。
当然，能成功安排上最好。就算最后失败了，也没什么损失。
带着这种想法，顾恒生和陈一起，下楼。他们很快便来到了九病房的门口，陈轻轻敲了敲门，立刻，里面传来了自己上司熟悉的声音：“请进。”
陈于是推门进去，顾恒生紧跟其后，走了进去。
相比于陈的病房，这位近卫局特别督查组组长的病房明显要更加简陋一些。通俗来说，就是低了一个档次。这也很正常，毕竟陈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警员，但她的背后却有顾恒生给她提供财力支持，享受更好的服务，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九现在正躺在床上休息，她脸色蜡黄，看上去极其虚弱。这和她平日里的样子完全不同，陈还记得，当自己升任成为特别督查组的成员，第一次看到九的时候，她是如何地神采飞扬，对她们这些菜鸟是如何地严厉，仅仅看到的第一眼，就给陈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可那时的她有多么辉煌，现在的她就有多么沮丧。这天上地下的反差让陈看得心揪，于是她快步走过去，坐到了九的旁边，轻声道：“九？你怎么样了？治疗效果不理想吗？”
“还好，矿石病人都这样的。”九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随后眼睛望向了后面的顾恒生，道，“顾先生，久仰大名！”
在其他地方或许还不敢说得太满，但在龙门，顾恒生早就已经是一个家喻户晓的传奇了。对于九能一眼认出自己这种事情，他一点都不感到奇怪。他对她轻轻点头，随后道：“我对九小姐也是久仰大名，希望今天冒昧来访，不至于打扰到九小姐的休息。”
“没有，顾先生没必要有这方面的顾虑。”九微微摇头，又看了一眼身旁的陈，才接着说道，“陈，我很高兴你来看我。你的情况怎么样了？我记得你伤得不重，应该没事吧？”
她现在还不晓得陈得病的事情，而谈到这个问题，陈的表情纠结了一下，随后便露出了一个苦笑：“我也感染了，只是现在还局限于小范围之内，没有多少人知道罢了。”
九的嘴巴微微张了张，随后神色之中满是同情：“那你岂不是也……”
“是的。”陈点头，但接着，她话锋一转，“不过，九，我觉得现在还不是绝望的时候。恒生他其实有办法帮你，如果顺利的话，让你也像个健康人一样出院，甚至回到正常的工作岗位上去……”
九的神色动了一下，她现在才刚刚患病不久，心中尚且存在着强烈的不甘，不甘心自己的后半生竟然就这么被毁了。她也在心底强烈渴望着转机，尽管她自己的理智也很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事情罢了。
PS：劳资好像被PUA盯上了……
第691节 第686章 九的心思
不过，即便如此，听到陈竟然这么说，九的内心还是忍不住升起了一丝希望：“怎么做？不……陈，莫非你的意思是……可以痊愈？！”
她的脑海里刚刚突然闪过了一种可能，矿石病已经出现了这么多年，而针对矿石病的治疗方法同样也发展了无数年。一些大公司里早就掌握着许多疗效极佳只是成本极高的治疗手段，其中或许有一些将自己的矿石病掩盖下去的办法，也不是没可能……
“要多少钱？”在陈开口之前，她接着问道。
陈的嘴巴张了张，在九的这一连串的问题面前，她有些不知道应该从哪一个开始回答。而后面，发现了陈的窘境，顾恒生代替陈开口了：“费用的事情先不用着急谈，这种治疗方法现在并没有正式推广向整个市场，也并不能将矿石病根治。但在一定程度上缓解，让你可以正常工作，也还是没有问题的。”
九的神色迅速转化为失望，她很清楚龙门根本不存在什么“歧视重度感染者而不歧视轻度感染者”这种事情。只要感染了，而且被发现了，那么等待着他的就一定是社会死亡，不会有第二个结果！
“那有什么区别吗？”她重新靠在了床上，声音略显迷茫地说道，“终究也还是感染者……”
陈伸出手去，抓住了九的手，神色真挚地说道：“可以让你的体表和体内不再具有源石结晶，血液源石结晶密度也降低到正常人的水准。起码在医院的检测报告上来说，你是一个绝对正常的人。”
九愣住了：“这……这不是欺骗……不对，如果检测报告说我是正常人……”
“之后会反弹。”顾恒生默默道，“这是一个很重大的发现，但万幸的是，起码现在而言，还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个时间。”
九的喉咙在不断蠕动着，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她现在思维一片乱麻，而这时，顾恒生道：“多说无益，九小姐，你现在的症状已经很严重了。我们先开始，怎么样？”
九回过神来，她望向顾恒生，看到他在眨眼。
“行。”九点头，她已经看懂了他的暗示，“先生，开始吧。”
陈松了口气，随后感觉自己之前的担心有点多余。之前在受伤时，她急得九的表情和语气都很激动。她本来还以为九会因此崩溃掉，现在看来却是他多虑，自己的这位上司比她想象得要坚强得多。
顾恒生眼眸之中光芒一闪，下一瞬，他便和她一起进入了轮回绝境空间之中。
九还保持着坐在床上的姿势，这一下悬空，她险些直接摔倒在地上。她堪堪一个扭身，平稳落地之后，忽然皱眉，随后抬起手来，望向自己的左手，道：“我的力气……”
“被削弱了。”抢在她之前，顾恒生说道，“这是我的这个源石技艺的效果，凡是来到这个空间里的人，身体的力量都会被削弱。不过这也是接下来治疗的基础，不必慌张。等到我们出去了，你自然就会恢复正常。”
九微微松了口气，随后，她站起身来，带着好奇的目光打量着顾恒生的结界：“不错的源石技艺，有了这个的话，以后抓犯人能省多少事……”
顾恒生的脸色微微一囧，知道她的职业病可能要犯了。但在她继续犯病之前，他轻咳一声，道：“别多说了，我们开始吧，你的病在哪儿？”
九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了一点，露出了肩膀和脖颈，于是顾恒生便看到了分布在那里的，大片黑色的源石。
他轻轻点头，道：“好，那么现在，我要开始了。”
说着，他伸出手去，覆盖在上面。九忽然皱眉，但一声不吭，忍受着剧痛，任由顾恒生施为。
顾恒生看出了她的痛苦，于是，他轻声说道：“要是忍不住的话，可以叫出来。”
“不用。”九开口说道，“还不算什么。”
顾恒生感觉她这么憋着也不是个事儿，于是开始转移自己的力量，切断她的痛觉传输。九开始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酥麻，痛觉似乎消失了。她感觉自己的脑子开始发热，情不自禁地就开始胡思乱想……
也不能说是胡思乱想，她所想的大部分内容，其实也还是她这几天处于病痛的折磨时，不断在思考的一些问题。本来她都快要得出一些结论了，但今天，在突然得知陈，这个龙门最高执行长官的外甥女，龙门最富有的人、同时也是全世界最富有的人之一的，顾恒生的爱人，也感染了矿石病，这不由得就让她更多了一些思考。
现在，在治疗矿石病的时候，她的这些念头，便不由自主纷纷扰扰地，再度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顾先生。”九突然问道，“你觉得，这座城市未来会有感染者的生存空间吗？”
“啊？”顾恒生心神分散了一下，于是九立刻又疼了一下。她微微皱眉，但也没有过多抱怨，只是将自己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我想知道您的观点，顾先生。”
“您觉得，一个感染者，未来还可以继续在龙门生存吗？”
“能啊，当然可以。”顾恒生不假思索地说道，“我倒是很好奇，为什么你会认为不能？”
“因为我见得太多了。”九冷笑了一声，随后道，“我见过太多感染者的惨剧，有些甚至是我亲自带人为之。这座城市的规则便对感染者不甚友好，我太清楚这一切了，所以……”
“这一切是可以改变的。”顾恒生道，“就看你有没有这个勇气和决心了。”
九微愣一下，随后，顾恒生对她露出了一个笑容：“这就是我正在做的事情，九警官。我不仅仅是在做生意，我还在研究一种廉价的，可以大幅度减轻矿石病症状的办法，可以消除大家对感染者歧视的物质基础。”
“如果感染者的传染力没有那么强了，那么接下来，要行动起来的就是你们，九警官。”他这么说着，忽然又改变了一个说法，“哦，不对，应该说，是曾经的九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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