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矮鹤
他有些没有章法地客套着，状态明显有点差。顾恒生心中暗暗有些疑惑，这位皇帝陛下的水平……有点失常吧？
他这是咋了？还是说其实他之前的那种气度都是装出来的，这家伙的水平本来就很低？
不对劲啊……
将这点疑惑藏在心底，顾恒生面上依旧挂着微笑。管他这位皇帝陛下是因为什么而发挥失常的，总而言之，这是好事儿。
既然他有些发挥失常，那就由自己来把控谈话的节奏就好了。
带着这种想法，顾恒生微微摇头，神色颇有些惋惜：“可惜，啊……因为种种原因，总之，我恐怕很难有这么个机会。”
皇帝这才略微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顾恒生，也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微微吸了口气，神色严肃了起来，逐渐返回他日常是正常发挥的水平，道：“顾先生希望能够进入大炎内陆，投资建厂。这也是在龙门定居的众多富商们一贯以来的诉求，我说的没错吧？”
“正是。”顾恒生点头，“我此次应惊蛰小姐的邀约，前来炎国王都，名义上为了交流雷法修行经验，实际上也是为了争取到这次机会。不知陛下可否开恩，也算是造福大炎百姓啊！”
他说得情绪恳切，但皇帝只是笑笑，似乎不为之所动：“顾先生似乎尚未加入炎国国籍吧？”
顾恒生微微怔了一下，随后点头：“确实如此，在法理上，我依旧是一个卡西米尔人。”
“那便是了。”皇帝道，“大炎是炎国人的土地，而您……”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个微笑。顾恒生微微皱眉，随后道：“可是，陛下，据我所知，无论在维多利亚还是哥伦比亚，都没有这样的规矩。商人们是自由的，不需要……”
“那不一样，每一家都有每一家的规矩。”皇帝笑道，打断了他的话，“而且，退一步讲，顾先生，即便只考虑您自己的事情，您也应该加入炎国。”
顾恒生微愣，而皇帝接着便续上了自己之前的话：“陈晖洁小姐，虽然我没有见过她，而且她也已经和她的父亲断绝了父女关系，但她毕竟也是龙的传人，体内流淌着真龙的血脉，是大炎皇室的一员。炎国的人民无法接受皇室的成员嫁给一个外国人，所以……”
他没有说完，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想结婚，先入籍。
但顾恒生暂时不想入籍，他还有另外的计划。如果他现在入籍了的话，他在卡西米尔的那些安排，大多数可就算是白忙活了。
所以，他打算再争取一下：“可据我所知，大炎的公主郡主，也不少与他国皇亲国戚联姻……对吧？现在各国都在不断走向世界，自由才是未来的主流，陛下可不要因为为了束缚住我，而凭空立下诸多规矩啊！”
皇帝笑了一下，随后道：“可先生也不能算是皇亲国戚，对吧？更何况，就算你是，那也只能通过你婚姻这一方面的难关。”
“可是陛下，不可能让龙门所有的大商人们都加入大炎国籍的。”顾恒生道，“虽然我因为家庭的缘故，未来肯定会加入大炎国籍，可其他人呢？那些来自维多利亚、哥伦比亚、莱塔尼亚、拉特兰甚至谢拉格的大商人们，陛下也要要求他们全部加入大炎国籍吗？”
“如果陛下是这个打算的话，那我无话可说了。陛下，我这次并非代表我自己来的，我的身后，还有千千万万的国际商人啊！”
他这样说着，让皇帝不由得暗道可惜。
计划失败了。
他本来想通过语言上的引导和暗示，让顾恒生把注意力转移开来，从“境外富商们共同的事情”变成“和他自己婚姻与事业有关的私事”。这样一来，他便能软硬兼施地使顾恒生加入炎国国籍，又可以不对其他人提出此类要求，既能引进外来资金，又能将这个可怕的金融家纳入自己的掌控之中。
但可惜，顾恒生前世在网上见过也经历过太多通过诡辩来带节奏的事情了，这一世为了诸多业务需要，他将这些技巧翻来覆去地用，早就玩出花儿来，各方面都驾轻就熟，大炎皇帝自然忽悠不住他。
在商言商，他必须保持自己“众多境外资本的代表”这一身份不动摇，才能攫取到最大的利益。
而在他自己婚姻的方面，他并非没有解决的办法。
“而且陛下，为什么您会认为，我不是什么皇亲国戚呢？”
他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让皇帝顿时有些不安。接着，在他的注视下，顾恒生缓缓说道：“您且稍等，用不了几年，或许，我就会以某国皇亲国戚的身份，迎娶陈晖洁了。”
“这样的话，我是不是也不用入大炎国籍呢？”
第714节 第709章 夜晚的惊蛰
顾恒生和这位皇帝陛下又聊了好久，才终于带着……不算特别满意的心情离开了。他逐渐发现，似乎从一开始，这位皇帝陛下就没有真的答应让他们进入炎国内陆投资的想法。他只是想要用话语诱导，迫使顾恒生加入大炎国籍，从而达到控制他的目的罢了。
这位皇帝虽然手段激烈，但骨子里依旧是一个保守者。他必须确保一切都在他自己的控制之下，不然他宁可失去一些机会，也不愿意去冒一些其实完全可以接受的风险，不愿意让自己的统治地位受到一丝一毫的动摇。
这毫无疑问恰好就是封建统治者最鲜明的特点啊……
只可惜，这一世顾恒生也有自己的亲人，以及后续的计划。大炎皇帝的空头支票，他当然是万万不会轻易答应的。
虽然大炎和他前世的祖国有众多相似的地方，但他很清楚，这里不是家。尤其是在见到了这位皇帝陛下之后，虽然他很平易近人，但顾恒生却越发能够感觉到那种疏远。
起码在他的祖国，一个人只要不愿意，可以不向任何人进行跪拜。这个等级森严的封建国家，仅仅是使用着相似的语言，却和他真正怀念的国度大相径庭。
一念至此，他不由得一阵唏嘘。他记忆里那个平等的国度，只能他自己亲自来尝试着构建了。
嗯，卡西米尔会是一个不错的试验地……真不行的话，还有阿戈尔……
带着这种想法，他返回了自己的住处。此时天色已经很晚了，圆月来到了天空正中，远方偶尔有微弱的犬吠传来，让空气显得更加幽静。
而也就在自己住处的门口，顾恒生看到了一个他意料之外的人，竟然还在等他。
“惊蛰小姐……”他有些惊讶，甚至声音都有些变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大晚上的，难道你不需要休息吗？”
面对他的疑问，惊蛰笑了笑。她的脸上带着明显的倦意，但却强撑着站在这里：“我担心你的情况，但又不能在王宫周围等着，会被怀疑，所以就只能在这里等你了。”
说着，她的神色之中多了一丝关切，凑过来，对着他询问道：“怎么样？还算顺利吧？陛下没有太刁难你吧？”
顾恒生的心中有了一丝感动，随后他轻轻摇头，道：“没怎么太刁难。”
惊蛰的脸色似乎有些无语：“……那就是确实有刁难喽？”
顾恒生点头，接着叹了口气：“确实，他说我必须加入炎国国籍，不然不让我和我爱人结婚……”
惊蛰：“？！”
看着这只金毛麒麟一脸震撼的样子，顾恒生耸耸肩，道：“你也知道，我的爱人陈晖洁也算是皇亲国戚，大炎贵族。陛下说我不是他国贵族，配不上陈，所以必须我加入炎国国籍，才能……唉！”
说着，他连连摇头，感觉自己就是《西厢记》里的张生，被封建统治者活生生拆散的苦命鸳鸯……
而惊蛰考虑到的则是另外一方面的问题，她的表情不由得有些迷惑：“陛下怎么会这样……你答应了吗？”
“我当然没有，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加入大炎国籍很多事情就做不了了。”顾恒生道，“而且就算我加进来意义也不大嘛，我自己才多少钱？我是代表驻扎龙门的大商人们来和陛下谈的，总不能所有人都加入炎国国籍，成为他的子民吧？”
惊蛰想了一下，感觉顾恒生说得更有道理。但考虑到陛下的权威和固执，她顿时心头一团乱麻，连忙问道：“那你怎么和陛下说的？”
“我就把实际情况这么一说呗。”顾恒生摊手，“嘛，问题不大，大不了不来大炎内陆了嘛，泰拉世界那么大，又不是找不到地方投资去。”
“可你和你爱人呢？”惊蛰微微歪头，关注点有点符合顾恒生印象中这个年纪少女应该有的八卦印象，“总不能你们一起私奔到别国……”
顾恒生轻轻笑笑，道：“那我能怎么办？要么成为某个国家的皇亲国戚，要么就未来加入大炎国籍呗。问题不大，放心好了。”
惊蛰微愣：“成为某个国家的……贵族么？”
她的脑袋一时间没有转过弯来，这是什么意思？入赘？买个爵位？不对啊，入赘的话那他之后还怎么结婚？而买爵位的话只能买到低等级的充数，也不应该啊！
她迷惑不解，而顾恒生则是对她轻轻点了点头：“嗯。”
随后，他望着惊蛰，微笑道，“这也是我一直没有放弃卡西米尔国籍的原因啊，不过在那之前，惊蛰小姐，这件事还请替我保密哦。”
说着，他轻轻眨了一下眼睛。
惊蛰忽然感觉自己心头一跳，接着她的心跳有些加快，仿佛在保守什么两个人之间不可告人的小秘密一样。月光之下视线不清，她的脸色略微有一点潮红，接着，她佯装镇定地开玩笑道：“我可不敢保证，我说梦话的时候会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啊这。”顾恒生不由得陷入沉思，“那总不能你做梦的时候我还在旁边监督你吧……”
惊蛰微愣，接着面色飞速变红：“无礼！”
顾恒生微笑，实际上，对于惊蛰今晚能在这里等他，这么担心他的表现，他心里还是蛮感动的。这大姐虽然看上去性格高冷，贵族做派不少，懂得也多，实力也强，但说话办事儿起来还是蛮实在的。
要硬说的话……“傻大姐”这个称呼，或许会比较适合她。
惊蛰自然没有真的生顾恒生的气，或者说比起生气，她心中更多的是紧张：“总之，你和陛下相谈甚欢的话，那我就算是放心了。”
说着，她抬头看了看天空，道：“时间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再见。”
说着，她逃跑似的飞奔离开。顾恒生看着她的背影，感觉自己忍不住地想要发笑。
挺不错的，顾恒生很认可她的天赋，并且认为惊蛰未来一定会身居高位。虽然现在她还帮不上自己什么忙，但未来，大炎的国门肯定会被打开。而彼时，作为一名位高权重法律至上的高官，惊蛰会和他相处得十分愉快。
他很期待，那一天的真正到来。
PS：周六加班和不加班的区别，并非是一周工作六天和工作五天的区别，而是休息两天和只休息一天的区别。
根本不想去上班啊……
第715节 第710章 关于“神民”的猜测
顾恒生的炎国王都之行马上就要到达尾声了，毕竟在这里，该见过的人都已经见过，该谈的话基本也都谈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全部带到，那么剩下的就只能听天由命，看看大炎的这位皇帝陛下到底是怎么想，怎么抉择的吧。
接下来的几天，他难得度过了相对悠闲的几天。每天除了和大理寺的雷修们交流一下修行经验，他基本上可以说是没什么事儿可干。但也得益于此，他这才终于有时间将惊蛰帮他借来的历史书好好地读一读，了解一下神民时代到底是个怎么样的。
然后，他便有些惊讶于上面描述的那个时代，和他记忆里前世的情况极其相似，却又大相径庭。
极其相似的点在于，神民们身上没有任何动物的特征，而且他们奴役这个世界的一切，所有的种族。无论菲林、佩洛、丰蹄还是其他任何种族，一切都是神民的玩物。其中因为菲林一族往往更加可爱，而佩洛尤其忠诚，所以这两族得宠尤多。
这就让顾恒生感觉和前世很相似，仔细想一下，菲林是猫猫，而佩洛是狗狗，前世的时候人们确实更喜欢这两种动物，将他们养在家里当宠物……
如果神民就是人类文明的遗民，那么这一切似乎说得通？
而不同的点则在于，书籍之中所描述的神民们，似乎有点过于强大了。
史书中说，神民们平均身高两米以上，而且个个法力无边，动辄呼风唤雨，移山填海。恐惧于神民强大的力量，各族只能跪伏在他们之下，瑟瑟发抖。
而各族之所以能推翻神民的统治，并不是因为他们**协力将神民击败了，而是因为随着时间的流逝，神民之中的婴儿越来越少，老人越来越多，最终入不敷出，大量家庭破产。神民建立的帝国陷入内乱，最终神民数量少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被奴役的各大种族才揭竿而起……
可就算是这样，各族的反抗者们也被镇压下去了无数次。反抗进行了近百年，各族才陆续成功，而神民也终于彻底销声匿迹，泰拉大陆彻底成了各族的天下。
大致了解了整个过程之后，顾恒生做到了心中有数。不过即便如此，他的心中还是有几个疑惑，难以解开。
为何自己现在看不到一个神民？
难道因为神民鲜明的特征无法隐藏，加上各族对于神民未来会卷土重来的恐惧，所以将他们一个不留全杀灭族了？
可是……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这个结论，因为它太过武断。而史书上对这部分的内容语焉不详，就好像各族起义胜利之后，神民就真的凭空消失了一般……
他有种预感，自己未来，很有可能会遇见这些家伙。
而关于神民时代再之前的内容，遗憾的是，即便是炎国的历史书籍上，对这些内容也没有什么记载了。顾恒生对此很是无奈，但也没有办法，只能暂时结束追溯更早之前的内容，而仅仅了解现有的这些东西了。
等他差不多将手头的史料都看完，交流会也濒临尾声了。皇宫那边好像还没有任何动静，没办法，顾恒生只能先按照计划离开，如果这次不行的话，那就只能等待下一次机会。
临走之前，他还特地观察了一下陈父的行动。他其实还有点期待，如果这个在年迈之时觉醒了父爱的老人真的幡然悔悟，鼓起勇气毅然决然地孤身前往龙门，恳求陈的原谅，那么到底会发生什么，陈会不会改掉之前的冷漠，重新接受这个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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