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依轩夜听雨
‘嘿咻’一声跳到了切嗣身边，立香坐下休息，“切嗣，你已经醒了啊。”
“没继续睡吗？待会赶路可是会很辛苦的。”
啪塔啪塔将手中的烟抽完，手枪礼装收起衣兜里，切嗣偏头看了眼立香，随即被其紧紧盯着的视线打败，默默地扭过头去。
立香叹了口气，戒烟很难，她感觉自己都有些督促不动了，“不怎么困，主要还是在想如何回去，现阶段应该没法乘坐飞机。”
米国的军队虽说准备撤出战场，但目前依旧是包围着附近的几个城市，想要坐飞机离开不太现实，此地唯一的机场已经在战争中报废了。
而且就算回到冬木市，他们俩大概也会变得无所事事，她还小没什么一技之长，而身为‘正义的伙伴’切嗣除了杀人大概什么都不会，说实话立香感觉这个事实真的有些讽刺。
“那就坐船，之前我和神父交流过，他会安排一艘货船送我们和难民们一同离开。”
切嗣摸了摸口袋里剩余的子弹，用这个叫‘起源弹’的东西他终结了无数的魔术师，这是他对付魔术师最好用的道具。
偏过头，看着安安静静的立香，切嗣沉默。
有时他也有思考过，如果世上没有足以拯救世界的奇迹怎么办？什么时候该放下一切恢复普通的生活？
也许当个普通的上班族也不错。
前提是，有哪个公司愿意接收他这个魔术师杀手……
轰——！！
忽然，好似流星划过天空一般，刺耳的尖啸声从教堂外面出现并钻进耳朵里，随即便是剧烈的爆炸。
立香当即眉毛一皱，切嗣却脸色剧变。
当机立断，这个还没从‘正义的伙伴’岗位上退休的男人，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卡利科滚筒冲锋枪，身体紧贴着墙面观察外面的动静，轰轰隆隆的爆炸声不绝于耳。
趴伏在地上，头顶上是在震动中颤颤巍巍的屋顶，身体同样紧贴着墙壁的立香，透过墙缝看向外部。
一群身着迷彩的士兵，朝着一个废墟内发动的突袭，距离这里不过一二百米，那边是当地的一个武装组织的根据地。
本质上，这个组织是本地人为了抵抗侵略组建的，但看来已经被发现了，从萌芽处得到了扼制。
不过按理说，这些士兵应该已经着手退出战场了，国家层面已经宣告了战争的结束，这次突袭让人难以想象，那些家伙甚至动用了攻坚用的大杀伤性武器攻入废墟。
“切嗣，我们怎么办？”
立香的表情不太好看。
介于米国一直以来的行为，出尔反尔不算是意外的事情，但血肉横飞的景象还是太刺激了点。
要不要想办法救人？
卫宫切嗣陷入了沉默，敌人数量太多而且武器先进，不懂大范围杀伤性魔术的他，即使过去也会被打成筛子。
善用近代武器弥补战斗力的不足，战斗风格将阴险发挥到极致的‘魔术师杀手’卫宫切嗣，此刻也不免头疼起来，他是魔术使但不是万能的哆啦A梦，突然面对军队时能用的手段并不多。
甚至几乎没有办法。
迟疑了一下，切嗣没有采取救援行动，反而拉着立香起身离开，前往了教堂内的忏悔室。
因为不远处的开战，整个教堂现在人心惶惶，恐惧已经在人群中蔓延了开来，军队如果发现这里随时都可以进行屠杀。
果断找到神父，切嗣提出了建议——
“神父先生，请立刻发动圣职者们，带着大家撤离吧。”
第4节 第四章 每个人心中都不同的正义
教堂内的秘密通道开启，几十个人开始有序的进行撤离，神父的威望在这一刻还是镇住了大家的恐惧。
人去楼空，立香跟着切嗣穿过了狭长的通道，从出口处出来时是一片杂草遮掩着出口，此处距离教堂已经有几千米远。
切嗣在和神父商议之后，便带着立香离开了大部队，说是要打探一下情况，然后在货船停留的地点汇合，因此此刻行走在林间的便只有他们两个人，周围安静的有些过分。
奔行了几分钟后，在旷野中切嗣找到了自己藏起来越野车，打火发动一气呵成，顺便将脏兮兮的外套脱掉扔到一旁。
立香爬上副驾驶位置系好安全带，切嗣开着越野车绕过废墟，在旷野上急速行进。
他们在这座城市停留了大约一个半月时间，期间除去一开始的大规模战争和轰炸，之后的时间倒也要平和许多，再加上还有国家层面的停战宣言，他本以为是撤军的前兆。
现实却用军队突袭，来狠狠地打了他的脸。
这里只是该国度的边陲小城市，两个发生剧烈冲突的国家在这里投入的兵力也不多，会打到现在这种程度却是出乎意料的。
这个小国家到底有什么，是值得大国舍弃脸面的？
切嗣能感受到身体已经有些不行了，不由地有些惆怅，下意识地瞟了一眼边上的立香，确认对方因为疲惫已经睡着。
熬夜对于小孩子来说，还是很难支撑的。
抽出一根烟，做贼一样小心翼翼的准备叼在嘴上，结果体内痛楚一窜手一滑，吧唧掉在地上。
呼~三秒内捡起来，不脏……
捡起点着，他看了眼时间，距离可以离开这里的船到来还有好久，可以稍微休息一会儿了。
将车停靠在边上，切嗣犹豫了一下，翻开了自己的风衣口袋，从里面逃出来了一个像是笔记本的东西，神色间有些煎熬。
昨天夜里，立香听到他准备退休不再当正义的伙伴时的表现，那份喜悦和欣慰让他记在了心底，甚至有些忐忑不安，因为这个记录本里的东西很可能让他再次捡起理想。
这个小本子是他几年前在救下立香之时偶然得到的，关于一个神秘家族的传说。
闭上了眼睛，回忆着曾经和养母在一块的日子，他的心中逐渐坚定了下来，那是他还在20岁时许下的愿望，追随了近乎一生的愿望。
“……”
万物宁静的沉默中，切嗣手中的烟燃尽，掉落在了地上，随即被一脚踩灭。
“抱歉了，立香，下次一定。”切嗣摸了摸立香的脑袋，随即翻开了手中的孤本，歪歪扭扭的字符出现在眼前。
‘朔月’一族，生活在冬木市的神秘家族。
———
“切嗣？”
在切嗣思考人生的时候，细微的声音自他的身边响起，短暂的休息让恢复了些许精力的立香睁开了眼睛。
视线扫过废墟和旷野，切嗣看她在观察附近的情况，不以为然的将吸了半截的烟扔掉，没有被看出一丝破绽，“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事了，只是脑袋里轰轰隆隆的，可能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立香傻傻的笑了起来。
“那就在这里多停留一会儿，距离神父说的船到达，还有不短的时间。”
直接敲定了休息计划，心里担心立香身体承受不住，所以切嗣也就放弃了继续赶路的想法，他的身体大概也需要更多的休息。
使用过魔术后，由内到外的疲力感没有一刻消退，终究是年龄大了点，他的身体情况远不如20岁时那么勇猛。
岁月是把杀猪刀，哪怕杀的不是猪，是人，这把刀也能白进红出……
当然最大的问题还是出自于切嗣的魔术，这种以身体承受时间错位反噬的大魔术，使用代价实在是有些大了。
Time Alter，固有时制御，这是切嗣的拿手魔术和核心能力，可以操作自身时间流速的强悍魔术，以其父亲卫宫矩贤当年的研究来看，甚至有抵达根源的可能性。
根源是什么，那是一切的原因，流出一切现象之存在，世界的真理。
蕴含一切知识的终点，阿卡夏的记录。
因为是一切的原因，所以可以引导出所有的结果，魔术师种群的唯一研究课题。
反过来说，魔术只不过是研究通往根源方法的手段。
也正因如此，大多数魔术师都是冷酷的，他们的逻辑和常人的都有很大差别，以至于做出一些令人无法接受的恶劣事情。
虽然也有人曾经到达，但在那个瞬间就会从这个世界消失，并且不能再归来。
因此只有凭借自己的力量去追求而无法学习。
卫宫矩贤的魔术理论上可以抵达根源，而这家伙也是最常见的冷血魔术师，做过的坏事不计其数。
当然，无论怎样，他想要抵达根源都需要走很长的一段路，需要很长的时间来进行研究，人类的寿命无法支持这一点。
最终切嗣的父亲转而研究死徒这一危险课题，那是一种类似于神话中吸血鬼的生物，最终被愤怒的切嗣开枪射杀了，魔术师杀手猎杀了他人生中第一个遇到的魔术师。
与男孩节的那一天，他干掉了自己拥有魔术师本质的亲生父亲。
……
背靠着舒适的座椅，立香微微喘息着，红润的嘴唇轻轻抿着，眼睛的酸涩随着休息逐渐缓解，她看向了将脑袋歪到一边的切嗣，一股味道让她眼角微微一跳。
作为一个嗅觉不错的人，仅仅是隔着那么点距离偷偷吸烟，她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切嗣是把当小孩子耍啊……
等等，今年她十岁，好像确实还是小孩子来着？
立香陷入了沉默。
“对了，切嗣，为什么不去救那些人呢？”
立香视线平移，看向了身旁一脸沉静的卫宫切嗣，那些人是哪些人，当然是被军队突袭的当地武装集团。
那些家伙不是坏人，在组建完成后经常收容那些无家可归的人，都是被战争波及的可怜人。
“这是必要的牺牲。”
烟头悄然地落在地上。
“我们没能力左右战争，在没有提前准备的情况下，甚至无法对抗一支装备精良的小队。”切嗣发动汽车，“在那种火力的奇袭下，即使对方是临时拉起的杂牌军，废墟那边也不会有多少人存活，原因是毫无预料的袭击。”
“比起正统的米国士兵，那些由非洲、中东等地拉起的挂牌士兵，大概率也不会参与进大型正面战场，而是搜寻幸存者进行屠杀。毕竟他们本来也是被欺压的人，会很乐意从别人身上找寻报复的快感。”
“而且只是牺牲那些必定会死的家伙，就有可能换得更多幸存者的活，没道理不这样做吧？”
切嗣不以为然，轻轻地咬断了口中的饼干棒。
轻轻地咀嚼着，他还伸出手想要再拿一根。
“果然，我还是没法成为‘正义的伙伴’。”立香低垂着眼帘，拍掉了切嗣的手，“我也许不会对面前有困难的人伸出援手，但也无法去刻意舍弃他们。”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立香也不是什么圣母性格。
又一次确认了切嗣心中的正义，立香的表情有些不太好，两人之间的氛围分外僵硬，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默之中。
立香自认不是什么特别善良的人，但终究还是无法做到完全的残忍，那对自己对别人都太不友好了，穷尽一生又能得到点什么？
一身骂名吗？
“走吧，必须继续赶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