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杯酒
眼见诗羽不为所动,英梨梨情急之下,终于想起自己还有其他救星,对着一边座位上看戏的加藤惠喊道:“惠!帮我管管这个疯女人……所以你为什么只是看着啊!”
加藤惠用托着腮帮子的手挠了挠脸,略显困扰的说道:“那个……虽然不懂绘画,但我也觉得英梨梨的进度是不是太慢了点。”
在英梨梨的绝望中,诗羽给这件事拍了板:“行了,二比一通过,就这么决定了,时间上可以给你多算一晚,也就是最迟周三。”
“如果周三的时候,我还看不到下一张的话……呵呵。”
未知的威胁反倒更能让人胆战心惊,何况这份威胁来自诗羽,已经足够让英梨梨炸毛了。
在英梨梨心里,诗羽这个女人有些时候本来就没羞没臊的,最近又好像跨过了什么一样,不仅气质上似乎有所改变,还变得更没下限了。
反正换到以前,就算吵闹的再狠,英梨梨也想不到自己会有被她按在墙上的一天,还是以那种惹人脸红的方式。
“好了,那就解散回家吧,要加油哦,英梨梨。”
诗羽放开英梨梨,想着自己还得顺路买几条裤袜的事。
早晨出门之前,荻原明给了弄坏裤袜的赔偿,给的足够买上几十条,诗羽不要那么多,但荻原明说了一句……慢慢用。
反正让诗羽很想踹两脚回去就对了。
眼看诗羽就这么出了门,英梨梨抓上书包追了过去:“喂,诗羽你等等……惠,走了!”
诗羽走的并不快,在下楼之前就已经让英梨梨追上,在那之前,她又在思索着英梨梨瓶颈期的问题。
她看得出英梨梨不是刻意拖稿,出现如今这种状况,应该是瓶颈期的缘故。
这也是她在逼着英梨梨的原因。
渡过瓶颈期的方式,不是想当然的“放松一下”,虽说放松可能确有意义,但也只是可能——大多作品如此描绘,不过是蹲在房间硬憋过去实在太难看又太无趣,而外出放松遇到的突然“明悟”,会显得更具有故事性罢了。
但真实的人生,哪来那么多灵感和恍然。
一旦没有产生什么直击心灵的“顿悟”,又消耗了不少时间,手和脑也变得生疏,还能不能重新拿起笔就不好说了,更大的可能性,其实是就此“休息”下去,而后在时间的修复和酝酿下,慢慢试着重头再来。
可现在距离必须的死线已经不到一个月,显然没有时间让英梨梨慢慢消磨,所以诗羽采用的便是最普通的,也最有效的方式——逼迫。
不在压力中爆发,就请在压力中去死。
人生哪能去期待可遇而不可求的故事性,这样的选择,才是创作者通常面对的二选一。
老实说,诗羽已经做好作品无法在冬季漫展如期发布的准备了,毕竟她不可能拎根棍棒站在英梨梨身后,如果她不完成就真的打爆她脑壳。
“喂喂喂,等一下诗羽,别光忙着说我了,你是不是也出了点问题。”
追上诗羽的英梨梨,以这句话作为了开场白。
诗羽似笑非笑的侧过头:“我有什么问题,新书的死线……还有一阵呢。”
英梨梨瞅着诗羽的脸,一脸怪异的说道:“那你笑的这么恶心干嘛。”
“恶心?”
“对,超——恶心的。”
其实诗羽更想问的是:我在笑吗?
她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发现确实在上翘着,点点头道:“大概是因为英梨梨同学太可爱了吧。”
英梨梨一肘子戳了过去,被诗羽准确的接住了,遗憾的“嘁”了一声:“我没跟你开玩笑,你从进教室开始,就已经在这么恶心的笑着了,不信你问惠。”
诗羽扭头看了一眼,又往另一边扭过头,找到了不知何时静静跟上来的加藤惠:“有吗?”
“啊……”加藤惠迟疑了一下,点头道,“学姐你确实从一开始就在笑,虽然没英梨梨说的那么恶心啦……”
诗羽笑吟吟的说道:“所以呢,说明我今天心情不错?”
加藤惠再一次迟疑,之后又坦诚直言道:“老实说……有点假。”
诗羽的脸色僵了一下。
英梨梨立刻底气足了,叉着腰说道:“你看你看,惠都这么说,所以你……你…你……”
英梨梨“你”了半天,气势又蔫了下去,有点小心的问道:“你又碰到麻烦了?”
诗羽一指头点在了她的脑门上:“怎么可能。”
“呼,我想也不可能。”英梨梨松了口气,拍开了那似乎过于亲昵的指尖,“听说四宫家最大的那个继承人都在荻原先生那吃亏了,既然和荻原先生关系好,想你也不用担心什么麻烦。”
如此说着,英梨梨又一次狐疑的瞅着诗羽:“那你怎么又笑的跟那时候似的,看着怪恶心的。”
诗羽很快明白了英梨梨说的“那时候”,那应该是自己还掉了债,又彻底决定拒绝交易,决定了放下笔的时候。当时的自己确实在逞强,而英梨梨在玩命的抱着自己,不停的哭着喊着,说“诗羽你别笑了”。
诗羽又一次摸了摸嘴角,不确定的问道:“我笑的有那么糟糕吗。”
英梨梨回味了一下,中肯的评价道:“倒也没有那么糟糕,嗯……只能说没难看到那个程度吧。”
哦,不那么难看就好。
诗羽安下了心,想说没事糊弄过去,话到嘴边又改口道:“确实有点烦心事,但也没什么影响,过几天就好了,所以有余力担心我,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迈过你的那道坎吧。”
“……嘁,算了。”
只要确定不是遇到了什么很棘手的麻烦,英梨梨现在确实没有余力去担心别人,毕竟最近的她真的画不出来了,准确说画是能画,但却无法交出一个自己满意的答案,那一张张半成品,全部变成了垃圾桶里的废纸。
一起努力了那么久,她说什么也不想“还算可以”的凑合应付过去,可越是认真,想出满意的成品就越是困难。
说不好就需要闭关了。
看着低头暗自琢磨的英梨梨,诗羽在心下叹了口气。
那之后,三人在车站分别,各自回家。
学生的放学时间显然比成年人的下班时间要早,诗羽回到空荡荡的家中,进屋后随手放下书包,就把自己狠狠扔到了床上。
想要掩饰,却不小心用力过猛,被英梨梨一眼看了出来,这是她的失误。
而想要掩饰的,自然是从昨晚延续到现在的心情。
又不是喝了太多酒,也不是酒精过敏的体质,诗羽怎么可能不记得昨天那个夜晚,怎么可能不记得,自己在酒精的作用下冲动起来,甩开了所有如同枷锁的理智,清醒,道理,坚持,在尽情的亲昵温柔之中设下陷阱,去试探,去逼问,妄图探寻那个不可能有结果的答案。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明明一直想要清醒,明明刚得到了清醒,却又像是最后的疯狂一样,问出了那样的问题。
荻原先生,就没有一点……不高兴吗?
——就真的希望我如此“懂事”吗?
——看到如此“懂事”的我,不会感到心疼吗?
——是因为心疼,才在这里喝酒的吗?
她从那样的深吻里得到了所有的回答,知道了荻原明心里有她,知道了在那喝酒是因为她。
更知道了自己不会得到任何答复,从而终于放下了不切实的幻想。
所以早晨起来,她什么都不记得。
做出缓和矛盾的举动,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先和对方搭话,给对方台阶下,这是成年人在冲突中维持关系的必要举动。
之前都是荻原明给她台阶下,而这一次,也该轮到她归还了。
就这么痛痛快快的一下子还清了,至少也是还了大半。
还挺让人高兴的,不是吗。
诗羽从床上爬起,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外面的温度让自来水变得很凉,泼在脸上也清爽,就是有点冷。
诗羽打了个寒颤,突然开始怀念荻原明家的被炉了。
自家因为楼房的抗震需求没有暖气,虽然有取暖的电器,但也不可能像荻原明那种不差钱的人一样,一直无所谓的开着。
没有铺着榻榻米的和风房间,所以没有被炉这种东西,更不可能在享受被炉的同时,还抱着一只毛茸茸软乎乎的猫。
倒是可以抱一抱自己的尾巴,但很显然,那没有整只猫抱着舒服。
真是令人堕落的生活。
诗羽晃了晃脑袋,甩掉一些脸上的水珠,看着水池发了会呆,然后擦干净脸,回了房间。
不切实际的幻想结束了,接下来就该回到现实。
而现实主要有四件事。
上课。
写稿。
催英梨梨画稿。
干死那只身材很健康的金发单马尾。
不是因为什么吃醋,而是感到被冒犯了。
很多事情不需要明说,也该产生大家都懂的潜规则,比如情人之间应该如何井水不犯河水。
虽然是诗羽先动的手,比如这个月的第一周被宣战后,她每次都在“另一位”的周六刻意留了下来,结果只在第二周,用一句“荻原先生没吃饭吗”挑衅成功,以巨大的牺牲留下了荻原明,还逛了一趟上野公园。
但那是因为被平白的宣战了,视若无睹或等着对方先做什么,都不符合诗羽的心气。
结果之后的第三周,荻原明有事去了四宫别院,目前的第四周,被偷家了。
第三周有事可以不算,但这一周就说不过去了——哪有一个情人“在岗”时,另一个还跑过来偷人的?
这是毫无疑问的回礼,也是真正的行动。
诗羽几乎能想象到下一次再见面时,她在荻原明面前故作尴尬,却在私下时,露出设置为仅自己可见的冷笑。
那,是,做,梦。
带着计划,诗羽回归了自己的日常——上学,放学,写稿,催稿,被编辑催稿,如此渡过了一周。
又在日期已经进入十二月的第一个周六,去了荻原明家。
时间是夜晚八点,行动是洗澡,晾头发,等七海睡觉。
最后穿着撩人的睡裙,跨坐在了荻原明身上。
“荻原先生是选择把我从身上甩下去,穿好衣服继续出门,让我成为一个妄图求欢而不得的下贱女人。”
“还是选择,跟,我,做……喵?”
想做的话,诗羽小姐还是不会失手的。
但代价嘛,就是之后的她喵喵叫了很多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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