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心中无/ma
关闭强光手电,蹑手蹑脚的走进房间,楼下忽地传来齐声惊呼。
“人掉下来了!”
目光一缩,苏澈赫然看见两名消防员手里的安全绳骤地一松,没过几秒钟便是一阵重物高空落地的沉闷响声传来。
“怎么回事?不是已经系上了安全绳,怎么还掉了下去?”
纯白的婚纱依旧飘荡在窗沿旁,这件婚纱给苏澈一种难以言明的不适感,婚纱的底色为纯白,上半身的装束很寡淡,裙摆位置却用猩红的色彩堆叠了为数众多的血梅,而那股苏澈在上楼时闻到的浓烈尸臭正是源自于婚纱裙摆堆叠的猩红血梅。
快步靠近窗沿的纯白婚纱,苏澈悄悄摸出‘柳枝做骨,白纸为皮’的哭丧棒,挥手直接一棒子往从纯白婚纱袖口探出两只苍白的死人手臂狠狠砸下。
结结实实击中实体的触感,这一根看起来就像是用柳树枝和白纸胡乱拼凑的哭丧棒竟然好像沉重的粗铁棒子,阴气涌动,将从纯白婚纱探出的两只死人手臂生生打折打折。
刚才还散发极致阴冷气息,正准备对两名消防员出手的纯白婚纱顿时遭受重创,软趴趴的落到地面,继而撕拉一声骤然裂开,在房间的地板条上淌出一朵妖冶的血梅划过窗台,一溜烟的消失在层层夜幕里。
“这根哭丧棒果然是偷袭打闷棍的不二法器,一棒子下去婚纱鬼直接被干碎,可惜出现在这里的只是类似于诅咒一样的东西,那件真正的纯白婚纱并不在此。”收起哭丧棒,避开被房间内诡异动静吓了一跳的两名消防员,苏澈暗自想道。
过了几秒钟,两名消防员的对讲机里传来坠楼者被气垫接住,没有遭受致命伤害,已被送往医院接受救治的消息。
目送两名消防员撤出坠楼者房间准备归队,苏澈紧随其后离开房间,此时楼梯间内猩红血迹和混杂砂砾碎石带血黑发的诡异景象也已消失。
下楼后找了个无人角落脱下身上的纸扎丧服和李如松的人皮面具,目光扫视已在逐渐散去的围观群众,找到刚才和自己闲聊谈话的老大爷,三步并作两步的挤到老大爷身旁。
苏澈熟络的向老大爷打招呼道,“真巧又碰了上大爷您,这叫什么?这就叫缘分啊!”
老大爷:“???”
刚才拉着你闲聊结果你给我神不知鬼不觉的溜之大吉,现在又混上来套近乎,真当你大爷我老糊涂了?
“年轻人你谁啊?我们认识?”老大爷板起了脸。
苏澈和善的笑着,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百元大钞,“刚才捡到和我闲聊大爷丢的两百块钱,我是一刻也不敢耽搁连忙跑来还钱,原来我们不认识啊?那我苏某人告辞了!”
“等下,你这个小......小日子过得不错的年轻人!”老大爷板起的脸瞬时如菊花绽放般松散,挂起了慈祥无比的笑颜,“老头子我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一时没注意丢了两百块钱,这年头,像你这样拾金不昧的社会杰出青年真是越来越少见喽!”
第五百七十三章 北门邪,我热心市民苏先生把握得住!
老大爷前倨后恭的反应无比真实,毕竟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郑重其事的将手头的两张百元大钞塞进老大爷手里,没等苏澈说话,老大爷便很会来事的主动道,“中元鬼节前后这段时间,白坪这边不怎么太平,别怪老头子我没提醒你,以后大晚上的能不出门就尽量别出门,等过了中元鬼节这段时间就好。”
似乎预料到苏澈会继续追问,老大爷说完这句话后便喜滋滋的将苏澈塞来的两张百元大钞揣进兜里,又说了句,“另外白坪北边的地界不干净,你们这些外地人别不信邪,尽量少往哪边走。”
“白坪北边的地界不干净?”苏澈眼睛里闪过好奇的神情,继续追问道,“大爷,我们落脚的旅馆里摆满了八卦镜、桃木剑、十字架、大蒜瓣、辟邪符之类五花八门的辟邪物品,这些东西难道和大爷你说的白坪北边的地界不干净有关?”
这句话说完,不止是老大爷脸上喜滋滋的表情僵住了,就连周围听到两人谈话的其他围观群众更像是感受到瘟疫一般,转眼的功夫苏澈和老大爷身边便形成绝对的真空,所有围观群众下意识的避开苏澈和老大爷两人。
老大爷见状连忙拖拽着苏澈埋头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还抱怨道,“我就知道你小子找我老头子准没好事,怎么就被两百块钱迷了眼呢?你别说话,跟着我走!”
不消片刻,老大爷带着苏澈穿过几条胡同,来到一栋两层高的老房子前,同时匡成和依然没彻底清醒连走路都是软趴趴的唐峋也跟了上来。
“进来吧。”老大爷掏出钥匙开了房门。
然后打开房间里的电灯,并招呼着苏澈及匡成和唐峋两人道,“你们自己随便坐。”
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木头躺椅,一个吃饭的小桌,一台估摸着和苏澈差不多年纪的黑白电视机,就是房间里所有的摆设。
对于老大爷话里藏锋的埋汰苏澈并没有在意,随手关上房门便直言道,“老大爷,白坪这里是不是在闹鬼?”
“闹鬼?”老大爷的反应有些奇怪,极其自然的靠上躺椅打量了苏澈好一会儿,才说道,“如果你硬是要用闹鬼来理解,也没有太大的问题,不过我们白坪人长久以来都是叫那东西为北门邪。”
长久以来。
苏澈注意到老大爷话里这四个字,暗自揣摩着,“在白坪的这只鬼出现的时间肯定不短,东江国安的人怎么可能纵容这只鬼长久以来在白坪盘桓,这明显不合常理,除非这个老大爷嘴里说的北门邪不是普通的鬼。”
接下来老大爷说的内容果然和苏澈猜想的一样。
“你们应该注意到了吧,白坪这地方就没有朝向北面的门,不止是房门,就连朝向北面的窗户都被刻意用转头堵死,这样做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为了防备北门邪。”
老大爷沉思了一会儿,从木头躺椅起身摸索了一阵,拿到遥控器摁了下黑白电视的开关,电视里很快就传出播报新闻的声音。
“今晨地铁三号线突发险情,我台记者杨珍深入三号线涉险一线,为各位电视机前的观众带来追踪报道。”
电视机播报新闻的声音持续响起,但房间里的四个人谁也没有瞧上一眼,老大爷呵呵的笑了两声,“看在你小子是拾金不昧的社会杰出青年份上我才告诉你这些,换做其他外地人我早就把他轰出去了。”
“谁也不知道北门邪到底是什么东西,最开始只是白坪北面有家做卤菜生意的店铺偶尔会在晚上盘账的时候,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收到了没烧干净的纸钱夹在正常营业收到的钞票里面。到后来,这种情况愈演愈烈,到了晚上的时候那是纸钱里面没有一张真的钞票啊!”
“这谁受得了?”
“说起来那家做卤菜生意的店家胆子也大,知道自己招惹到不干净的东西也不怕,硬是要抓到这个用没烧干净假钱买东西的死穷鬼,他那天每做成一单生意,就把顾客付的卤菜钱丢进水里泡着,这样只要那张钱飘出来没烧干净的燃屑,就能逮到来买东西不给钱的死穷鬼。”
“就这样过了两三天,卤菜店老板没有收到一张没烧干净的纸钱,就当他以为那只死穷鬼被自己吓到了,不敢再来的时候......卤菜店老板突然就死在了店里,死得很惨,嘴巴里面塞满了没有烧干净的纸钱,有些甚至还在冒着火光。”
老大爷说了一大堆内容只觉得口干舌燥,连忙给自己灌下一杯凉水润了润喉,稍微喘了下气。
嘴里塞满没烧干净的纸钱?
苏澈冲耸拉着眼皮昏昏欲睡的唐峋看过去,这种死法,与唐峋先前说过在他高中时候,中元鬼节期间那名高三年级女生的死法几乎一样。
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睛,苏澈忽地说道,“这件事情应该没有就此结束吧?”
老大爷沉重的点了点头,“卤菜店老板嘴里塞满没烧干净的纸钱死在店里只是一切的开始,之后是白坪北面所有开门做生意的店铺,他们都开始收到没烧干净的纸钱,然后是整个白坪......只要是面向北面的铺面、房门甚至是窗户,如果你没有关上,在晚上的时候就会有一张没烧干净的纸钱准时出现在那里。”
“那段时间白坪很乱,几乎每天都有人丢掉性命,死法和卤菜店老板一样,都是嘴里塞满了没烧干净的纸钱。”
说到这里,老大爷神态颓然,频频扫视着自家空荡的房间,过了有一段时间,老大爷才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接着往下说,“逃出白坪的人被发现死在路上,上半身被烧成焦炭,洒满没烧干净的纸钱,留在白坪坐以待毙的人同样也不好过,每时每刻都面临着会突然惨死的恐惧。”
“直到,一位姓王的大师闯进了白坪镇......”话至于此,老大爷的语气显然不同了,“不得不说那位姓王的大师是真的厉害,前后不到一天的功夫他就摆平的在白坪肆虐的北门邪,并将防备北门邪的方法传授给所有在恐惧中煎熬的白坪人,就这样......白坪也就安定了下来。”
“一晃多年过去,不知什么时候起,北门邪又开始死灰复燃了,好在那位王大师传授对付北门邪的方法还管用,所以白坪这里一直也没闹出什么大事。”
说话声在此停下,老大爷看着苏澈脸上不怎么在乎的表情,语重心长的劝道,“年轻人,你听老头子我一句劝,白坪这的水太深,你根本把握不住......”
“北门邪是吧?没事,白坪的水再深能有澜江深?我热心市民苏先生把握得住!”
第五百七十四章 突然降临的死亡
【档案编号:SQ-1992-0813-01】
【东江省双庆市白坪镇中元鬼节北门邪事件(代号:北门邪)】
【危害等级:B(灾害级)】
【行为模式:未知】
【可否控制:否】
【可否消灭:否】
【详情:略(关键词,北门邪、白坪镇)】
【控制措施:拆除波记卤菜馆,并通过彻底封堵白坪镇面朝北方,包括但不限于房门、窗口、店铺、排气口等,以限制北门邪灵异事件进一步扩散传播。】
【杀人逻辑:接触到尚未烧尽纸钱的5-72小时内,接触者口腔内凭空出现大量尚未烧尽纸钱,并以窒息、火烧的形式在1-3分钟内快速死亡,此过程无法逆转。】
【控制逻辑:面北而亡,面东西南则生。】
【档案附录1:王▇▇(东江国安特勤六处埋葬机关顾问,查看该词条需40级权限以上)(已于2000年逝世)】
【档案附录2:中元鬼节(传统民俗节日,鬼节期间有一定概率引发百鬼夜行灵异事件,尚未确认该灵异事件诞生成因。)】
——————
苏澈早些时候就做出过推断,白坪镇灵异事件可能并非那件裙摆上满是散发尸臭血梅的纯白婚纱,而是另有所指。
将老大爷口中听到关于北门邪的信息稍加整理,白坪镇夜晚为何会人迹寥寥,入住的安辰旅馆为何会古今中外十八般驱邪物品齐上阵,种种的异样在苏澈脑中逐渐明了。
“你把握得住个屁。”老大爷闷闷的说了一句,啪的一声关上黑白电视就要撵人出门,“喝酒喝的都走不动道,天色也不早了,你们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只要别往白坪北边去就成,鬼节快到了,我给你们讲北门邪的事情可不是在和你们开玩笑,搞不好真的要死人。”
告别老大爷,与匡成唐峋两人行走在巷子里原路返回,明明时间不算太晚,可巷子里的家家户户已经熄灭了灯光,以至于没有路灯的巷子里漆黑一片。
“会长,我们这次在白坪要对付的东西是北门邪?”匡成扛着唐峋的肩膀小声对苏澈询问道。
苏澈脚步没停,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欲言又止的匡成一眼,“应该就是了,怎么?你知道北门邪是什么东西?”
匡成先是摇头,又点了点头。
直到出了这条漆黑一片的巷子,他才接着往下说,“前几年我和甜姐主持江城怪谈电台的时候,连线过一个外地的听众,他给我们分享的怪谈故事就叫做北门邪。”
“还有这回事?”苏澈稍感诧异。
匡成看着经历过坠楼事件的短暂躁动后,又重新恢复死寂的白坪街头,回忆片刻组织了下语言,“北门邪的怪谈不是单例,实际上我们以前到处收集怪谈的时候,在很多地方和志怪书籍里面都看到过关于北门邪的信息,与其说它是鬼,不如说它是一种诅咒更加恰当。”
“在它出现的地方,任何人朝向北面都会被它纠缠上,直到所有被它纠缠上的活人全部死光,它才会消失,就像是瘟疫一样。这么说来,刚才那个老大爷嘴里的王大师确实厉害,连北门邪这种难缠的东西都能被他强行驱赶离开白坪镇多年......”
迷迷糊糊的接连被苏澈和匡成两人架着来回折腾了几公里,唐峋总算是从半死不活的昏睡状态中恢复了些许精神,他扭动自己快要被折腾散架的身体,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顿时警铃大作。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是在旅馆床上睡觉的吗?这里是哪里?问路鬼又来敲门了?北门邪又是啥玩意啊?”
唐峋刚刚转醒,不太灵光的脑子里一时间便被各种各样的疑惑塞满。
见到唐峋总算醒了过来,匡成松开架着唐峋肩膀的手,并打招呼道,“哟呵,你醒了啊?”
不知为何,唐峋听到这几个字心里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下意识的摸了一把自己脐下三寸的关键部位,心里升起的不祥预感才安稳落了地。
“吓死我了,差点就以为见面第一句是手术很成功......还好还好。”
还没等唐峋这口气彻底松下,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只见到道路前方百来米的地方竟有辆红色的小轿车直挺挺撞在路边的电线杆上,电线杆应声而倒,架设在空中的电线一路噼里啪啦闪电带火花的朝着撞倒电线杆的红色小轿车重重砸下。
滋滋滋......嘣!
倒下的电线杆传来滋滋电流异响,随即爆开一团刺眼无比的电火花,紧接着爆炸产生了,刚被电线杆砸的严重变形的红色小轿车里面的驾驶员和乘客还未来得及脱困,便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直接当场炸死。
电火花引爆红色小轿车的瞬间,苏澈三人所在的整条街道住口窗口映出的星星点点灯光和路边昏黄的照明路灯连几秒钟都没撑住,全然在这声响彻整个白坪镇的爆炸声中跳闸熄灭。
整条街道只剩下了爆炸后红色小轿车剧烈燃烧产生的火光。
“不是吧?路上一辆车都没有,这也能出车祸?”唐峋张大了嘴,满脸不敢置信的神色。
苏澈不动声色个的伸手从背包里摸出强光手电以备不时之需,并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眼信号栏,“满格的信号,问题不大。”
“苏先生,要报警吗?”唐峋转过头问道。
苏澈把手机塞回口袋里回答,“这么大的爆炸声整个白坪都能听到,现在的报警电话怕是已经被打爆了,没必要凑这个热闹。”
话还没说完,刚刚才围观了高层住宅小区坠楼事件的白坪镇居民便出现在街头,往燃烧炽盛火光的车祸现场靠近,毕竟大夏天的家里突然断了电,这谁受得了啊
?
没过多久时间,把苏澈三人撵出门的老大爷也拿着个手电筒从漆黑的巷子里走了出来,并且一眼就看到站在路边的苏澈,他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自言自语道,“意外一件接着一件发生,这还没到鬼节呢,等到了鬼节的时候怕不是要出大事。”
消防车冗长的警笛声很快从远处响起,去而复返的消防车那红蓝交错的警灯在大停电而一片漆黑的白坪镇中尤为显眼。
停车驱散围观人群,架设消防枪,拉短电闸,放水灭火的操作一气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