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心中无/ma
“这就是那只躯壳鬼的真身?”苏澈警惕的盯着那团在血月照射下从剧烈爆炸中现身的虚影。
柴谦右臂血肉里的鬼笔也察觉到了异常,一滴滴鲜红滚烫的血液顺着下垂的手臂滴落下来,以前所未有的频率向他传递出致命的危险气息。
可柴谦却对此视而不见,反倒是将注意力放到了被苏澈用火箭弹炸塌的洞窟上,“就这么撕几张纸,乱画一通鬼画符,就能把80火开光,然后一炮将那只躯壳鬼的真身炸得尸骨无存?这是否有点......太离谱了?”
没等柴谦从怀疑人生的境地中缓过神,苏澈重重的拍了一把钱胖子的肩膀。
“钱胖子,到你表演的时候了!”
得到苏澈这句话的钱胖子,以及寄生在他腹腔内的饿死鬼,哪里还忍受得住深入骨髓无时不刻都在折磨他们的强烈饥饿感?
甚至不需要苏澈再讲第二句话,钱胖子满嘴的牙齿便开始发黑,并爬满密密麻麻的血丝,饥渴难耐的冲出车厢,狼如羊群般大快朵颐随处可见的鬼外卖,看得车厢里众人脸色发青,胃里酸水倒流。
这时候的袁家岭已经远远超出了乱成一锅粥的范畴,先前从苏澈背包里冒出来张怡伞下的獠牙巨口喷出数不清的恐怖鬼脸在对付涌向它的鬼外卖。
被黄晓莺掷出的连衣裙小女孩和截断四肢只有躯干的红衣熊孩子鬼,正在满地找先前愚者身体喷出血丝的同时追逐飘荡在空中的婚纱鬼,一具接着一具口腔被凝固石膏塞满的尸体站立在矿坑各处,恶意满满的童谣伴随躯壳鬼戛然而止的怪异骨哨声四散传播。
只可惜在矿坑里它那句‘天黑请闭眼’的童谣派不上什么用场,用恶意满满的语气唱了许久,也没见到高悬夜空的血月就此落下,似乎所有红衣厉鬼的鬼蜮都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程度的压制。
而此时的婚纱鬼连带着那些厉鬼新娘并没有和它们纠缠的意思,凄厉的惨叫回荡不止,让人胆寒发竖,仅从婚纱鬼的声音来判断,就知道它现在对于消失不见愚者勾起的怒火不仅没有随之消散,反而越发强烈了。
毕竟就算是人,被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戏耍也会怒火中烧。
婚纱鬼的惨叫声回荡传来的短短时间,顾飞和沈静芬两人的情绪就开始有些不对劲。
“堵住耳朵,别去听它的惨叫声。”婚纱鬼的惨叫声能够影响被诅咒新婚夫妻的神智,苏澈转过头向顾飞和沈静芬两人提醒道。
好在苏澈提醒的及时,两人连忙堵住耳朵,这才没有像上次在城际大巴上那样不受控制的争吵起来。
“饿......饿......好饿......”
钱胖子含糊不清的说话声不时传来,可现在谁也没有心情再去关注吃自助餐吃嗨了的他。
鬼外卖红衣厉鬼歇斯底里的尖嚎着,很快便随着朝前狂涌的鬼外卖挪动硕大丑陋的身躯到了躯壳鬼真身没有实体的虚影前。
眼前的场景仿佛是臭气熏天的垃圾处理厂,在饿死鬼尚未火力全开的情况下,鬼外卖红衣厉鬼的恐怖之处得以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
涌动的鬼外卖将躯壳鬼的虚影轻易吞没。
被鬼外卖吞没的躯壳鬼虚影似乎并没有具体的形状,而是随着涌动不止的鬼外卖每时每刻都在改变着自己的形状,在鬼外卖红衣厉鬼硕大的身躯碾压下越来越小,最终变成了一种竖长的形状。
这是躯壳鬼真身用双手握在胸前那支骨哨的形状。
更加确切的说,也许这支骨哨才是躯壳鬼所谓的真身。
先前洞窟内那座身侧缝合着六只手臂的邪神神像,同样也只是一具躯壳。
“好家伙,袁家岭的这只躯壳鬼还真和死亡摆钟有几分相似。”苏澈用手摩挲着黑皮书粗粝的封面,在思考要不要放出买命钱这个大杀器。
躯壳鬼带给鬼外卖红衣厉鬼的威胁远比苏澈一行人大得多,可在苏澈不讲武德的背刺后,躯壳鬼被开光火箭弹炸得尸骨无存,躯壳鬼带来的威胁就此消散,鬼外卖红衣厉鬼再度把追杀的目标放到了苏澈一行人身上。
夹裹骨哨形状虚影的鬼外卖席卷而过,它满怀怨毒尖嚎着冲向714路公交车,潮水般翻滚的鬼外卖好似张开了无数张血盆大嘴,像是要把714路公交车连同里面的活人一齐嚼碎吞掉。
只不过躯壳鬼刚才戛然而止的怪异骨哨声又响了起来,包裹着骨哨虚影的鬼外卖剧烈膨胀而起,与鬼外卖红衣厉鬼同样硕大且丑陋的身影迅速成型,犹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本就浓郁似雾的血色月光颜色变得更深了,红得有些发黑,苏澈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他已经看见游荡不止的婚纱鬼停了下来。
因为在那具与鬼外卖红衣厉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丑陋身影上,长满了如同肉瘤般的,一张张疑似愚者本来样貌的人脸。
“重头戏来了!”苏澈暗道。
一眨眼,血月彻底由红转黑,那是比漆黑无光的夜空更加深邃的黑暗。
矿坑内彻底被深邃的黑暗所笼罩,属于躯壳鬼的恐怖就此降临了。
第七百二十八章 天底下竟有这等心机深沉的阴险之辈?
阴冷,邪祟。
是所有人最直观的感受。
开光座灯微弱的烛火剧烈摇晃,带动车厢里众人的影子摇曳不止,但当烛光透过车窗照到车厢外时,便宛如石沉大海一样,被车厢外面深邃的黑暗吞噬的不剩分毫。
透过黑暗中模糊的轮廓,苏澈依稀能够分辨出那只是鬼外卖红衣厉鬼,那只是躯壳鬼,毕竟躯壳鬼身上坑坑洼洼长满的肉瘤人脸特征过于明显。
“饿......饿......饿......”
钱胖子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叫饿的声音又不合时宜的传了过来。
双份一模一样的鬼外卖红衣厉鬼都堵不住他的嘴。
“会长,我们就在鬼公交里干坐着,什么都不用管?钱胖子肚子里的那只饿死鬼恐怕对付不了它们啊!”小甜甜说话的语气有些焦急。
匡成不怎么在意的说道,“甜姐你别慌,以钱胖子肚子里那只饿死鬼的能耐,没人拦着它,整个袁家岭都能让它啃光,躯壳鬼变成鬼外卖红衣厉鬼的样子简直是自寻死路。”
“这么说老K你很懂哦?”苏澈冲着他笑了笑,看得他不自觉的一哆嗦后才接着往下说,“躯壳鬼被我放冷枪用开光的火箭弹准确命中,把它所有的躯壳一扫而空,现在是它最虚弱的时候,愚者肯定会耐不住寂寞想要出来夺取我们的胜利果实,我们等的就是他。”
苏澈看了眼袁和,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也许还有另外一个人。”
“但是现在的矿坑里漆黑一片,比鬼蜮还像鬼蜮,就算是愚者再冒出来,我们也很难找到他。”小甜甜接着忧心忡忡道。
苏澈叹息着又把黑皮书拿了出来,“开光火箭弹没能把躯壳鬼直接当场物理超度,那我苏某人就只能无差别洒币来买它们的命了。”
翻至记载‘其肆拾肆:买命钱’怪谈的一页,苏澈将其对准车窗外鬼外卖红衣厉鬼和躯壳鬼的轮廓,海量沾血的买命钱在阵阵阴风的带动下,朝着两只鬼漫天飞舞而去。
暂时没有开光的重火力在矿坑内洗地,用买命钱的效果也一样。
......
“该死,这个热心市民苏先生到底在袁家岭提前布置了多少要置我于死地的陷阱?”
愚者藏在暗处望着深邃黑暗中唯一亮着微弱烛火光芒的714路公交车,整张铁青着的脸和躯壳鬼身上的肉瘤人脸长得不分彼此。
如苏澈猜测的一样,不管是先前躯壳鬼变动的面孔,还是如今躯壳鬼身上的肉瘤人脸,就是愚者原本的样貌。
“本以为这样能逃避他的视线和那只红衣厉鬼的追杀,在暗处神不知鬼不觉的控制它的真身,没想到这个卑鄙的家伙一点道理都不讲,又是一发威力更大的火箭弹打过来,差点把我炸上天......好在这并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被苏澈一行人乘坐714路公交车追杀时抛下的两张金边塔罗牌回到手上,愚者用微弱的声音呢喃着,“虽然没有完全控制,但长出了我的人脸,算是成功了一半。”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着已经发现他踪迹的婚纱鬼,“等它把这两只红衣厉鬼吞掉,再变成刚才的躯壳状态,我就能彻底把它控制,这次我赢......算了,到时候把他们全弄死再说。”
对于苏澈刚才说的话,愚者终究还是怕了。
手上的九张金边塔罗牌一字排开,愚者没有去理会正往他飞快袭来的婚纱鬼,也没有在意彼此交融的躯壳鬼和鬼外卖红衣厉鬼,他快步朝着714路公交车走去。
车厢里除了苏澈之外的活人,都是他的目标。
忽地,几张黏糊糊的纸落到他头上。
愚者一头雾水的揭下黏在他头上的纸张,拿到眼前细细端详,当他发现这是一张沾着血的冥币时,心神顿时猛地一颤,“买命钱,又是买命钱,他哪里来的这么多买命钱?以前的地狱列车上是,现在袁家岭也是!”
愚者发现了更加恐怖的东西,当他接触到买命钱不久,眼前缓缓浮现出血红的死亡倒计时。
“这些买命钱混合了江城拦江大桥下死亡摆钟那只鬼的杀人规则!”愚者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麻了,“死亡摆钟落到了他的手里,他藏着掖着就是为了在这种关键的时候阴我一把,天底下竟有这等心机深沉的阴险之辈?”
“我在塔罗会当了二十几年杀人如麻,肆意制造灵异事件,视人命如草芥的疯狂邪教头目,他的心怎么能比我还要险恶,还要更加脏!”
愚者死死盯着714路公交车里的苏澈,眼神好像刀子一样,如果眼神能杀人,此时的苏澈已经被愚者杀机毕露的眼神刺的千疮百孔了。
视线里的死亡倒计时不断跳动,一张张黏糊糊的买命钱好似冷冷的冰雨在他脸上胡乱的拍,这一瞬间,愚者内心深处竟升起一股‘毁灭吧,赶紧的,累了’的荒谬冲动。
他很清楚,摸到了这张混合了死亡摆钟杀人规则的买命钱,在他眼前的死亡倒计时结束归零前找不到应对方法的话,他绝对会彻彻底底死得连渣都不剩,成为隐者那种行尸走肉般的存在。
就算是控制了躯壳鬼,把苏澈成功弄死以泄他的心头之恨;就算是从苏澈手里夺得那几张金边塔罗牌,赢得这场死亡的占卜游戏......
那又能怎么样?
毫无疑问,愚者的心乱了。
一缕不知何时在他内心深处扎根的邪祟恶念,就此以令人出瞠目结舌的速度茁壮生长起来,似要将愚者取而代之。
“这是什么?该死该死该死......这只鬼太诡异了,我在控制它的同时,它也在取代我......”
绝非愚者的错觉,他能看到在714路公交车内微弱烛火映照中,袁毅那张惨不忍睹的死人脸倒映在他瞳孔的视线当中,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显。
直至将他的整个瞳孔全部占据。
‘嗬......嗬......嗬......’
嘴巴大张着,仿佛要把肺里面所有的气体吐出来,愚者发出一连串沉重的吐气声。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你死在我手上......就算是死了也摆脱不了我,你带我进的袁家岭,是你这个死了的人带我进的袁家岭,你凭什么......你凭什么?”愚者疯狂的嘶喊,即使714路公交车里的众人都听到了他的嘶喊声。
回应他的是持久的沉默。
一秒。
两秒。
三秒。
一只血红色,满是刀疤的手臂从愚者体内伸出,略微嘶哑难听的声音让公交车里袁和的脸色大变,“凭......什么?”
“凭袁家岭是我的地方,你只是个外来者。”
“当然......”带着强烈的恶意以及某种难以言表的邪祟感觉,一个全身遍布密集刀疤伤痕的男人从愚者的身体里钻了出来,向着不远处的714路公交车露出诡异的笑容,“还有你们。”
第七百二十九章 我在等鸡哥,你在等什么?
“袁毅?”
苏澈看着车厢外黑暗里全身遍布刀疤伤痕的人影轮廓缓缓说出这个人名。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袁毅明明已经死了,就连尸体也是我亲自去火葬场签字火化的......”袁和的情绪不安到了极点,“苏先生,你早就知道了袁毅还活着对不对?但是你为什么不提前把他还活着的事情告诉我?”
“刚才我们进入那家饭店的时候,饭店后厨油锅里炸着鬼外卖红衣厉鬼的尸块,而且冰柜里还冻结着小半具鬼外卖红衣厉鬼的尸体。”苏澈幽幽说道。
袁和对此大为不解,“苏先生你想表达什么?”
“紫金大道148号那栋鬼屋的阁楼里有袁毅样貌的躯壳,以及另外半具鬼外卖红衣厉鬼的尸体,袁老板你还想不到这是为什么吗?”苏澈看着袁和反问道。
袁和绞尽脑汁思考片刻,实在是想不出它们之间有什么联系,只得无奈的摇头,以待苏澈直接给出答案。
“这代表袁毅早就在我们之前和躯壳鬼爆发过冲突,而且还取得了不小的优势,这点从刚才那间饭店的位置就能看出,它同样不是袁家岭本来的建筑,而一个能把躯壳鬼打回老巢的狠人,怎么可能会被愚者轻而易举弄得自杀而死呢?”
“这显然和袁毅在那碟录音磁带里的留言相矛盾。”苏澈在心里补充,然后继续出声解释,“所以还在那家饭店的时候,我就猜测这一切可能都是袁毅布的局,只是我没想到袁毅竟然是通过这种......真正死亡的方式来迷惑愚者,来达到在关键时候绝地翻盘的目的。”
“啧......什么叫做狠人,这就叫狠人啊!”苏澈这样感慨道。
听完这些袁和备受震撼,弱弱的说道,“这么一来,袁毅它岂不是依然变成了鬼?”
“我之前在车上不就说过,鬼其实比活人还要好用许多?更别说袁毅现在这种情况,三分像人七分像鬼,就叫它鬼人吧!”
“听起来倒是和愚者这个阴阳人挺搭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