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境主宰 第15章

　　这个时代的报纸还是油印的，味道不重但还是有一些。

　　他取的这份《诺兰日报》是诺兰官方的报纸，中产阶级的绅士们以早上订购一份，作为身份的象征。

　　詹金斯在车厢里翻着招租的信息，能够在这样发行量报纸上登载的肯定不是贫民区的小隔间。但就算是报纸夹缝中最便宜的公寓，也绝不是现在的詹金斯能够住的起的。

　　“我应该换份报纸，这种连短则笑话都不舍得留出空间的报纸，是没有前途的报纸。”

　　他失望的暂时放弃了广告区，见路程还长，就向前翻了翻。

第28节 第二十七章 多事之秋

　　总共4页的报纸，标题最大的，是诺兰市市政厅发布的蒸汽管道改造的消息。对普通市民来说这确实很重要，但詹金斯早就在聚会中听说了。

　　“黑猫先生也许有官方背景。”

　　他随意的猜测着，向后看了看，警察局的悬赏、王国边境的小冲突、诺兰市外海的奇怪传闻，没有任何有价值，或者足够詹金斯打发掉剩下半小时的新闻。

　　这到底是一份官方报纸，如果想看贵族的花边新闻，恐怕也只能想想了。

　　“早上好，老爹。”

　　“早上好，威廉姆特。”

　　两人互相打了招呼，再次开始了一天。

　　詹金斯今天的抄写依然不顺利，头昏脑涨的感觉持续到了中午休息，但好在抄写的时间缩短了一些。

　　学习内容依然还是看书，不同的是，除了历史书和本地大学出版的古董鉴赏以外，还多了一本《基础：恩赐者入门》的图书。里面除了基础知识介绍外，还教授了几个简单的仪式。

　　“这是教会内部编写的，但在其他正神教会的恩赐者和未注册的家伙们中，也有一定的流通。”

　　奥利弗老爹是这样解释的，这确实很符合【知识与书籍】教会的教义。但问题是，这种东西的流通，不是间接助长了未注册恩赐者的数量吗？

　　这一点很奇怪，教会在与【注册法】作对？还是有其他的隐情？

　　詹金斯没有问出来，他知道即便问出来老爹也肯定不会有答案。

　　有关昨天的事情，詹金斯也询问了一下后续的结果。除了得知那位年老的史密斯先生是教会在诺兰教区的“守密人”以外，也知道了有关A-01-2-0198的事情已经被通报给了其他四家教会知晓。

　　老爹准备近几周少出门，诺兰市现在是罕见的多事之秋。

　　“五大教会的恩赐者队伍就不能想想办法吗？那只章鱼的事情，也还没有解决吧？”

　　詹金斯故意抱怨道。

　　“章鱼的事情暂时被搁置了。”

　　老爹耸耸肩，“上一周诺兰外海的破碎群岛出了一件大事情，教会的战斗部队三分之二都出海了，否则以昨天傍晚那件事情的级别，宾西是不够资格参与的。”

　　大事？

　　詹金斯莫名的想到了报纸上所说的“奇怪传闻”，但老爹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下去，只是单调的叮嘱他“少说话多做事，在外面走路不要到处看，遇到打架的就绕着走。”

　　中午休息的时间詹金斯借用老爹的后院测试了一下新到手的能力，结果还不错，在灵灌注入双腿的时候，他能够爆发出超越前世顶尖田径运动员的速度。同时，这项能力也增强了他的平衡能力，这算是对基础素质的提升的被动效果。

　　整整一天也只有两名顾客走进老爹古董店，一位随便逛了逛，但看上去更像是小偷，另一位则跟老爹讨价还价良久，才购买了一尊由齿轮构成的小巧甲虫雕塑。

　　比起古董，那更像是艺术品。

　　随后的几天再也没有出现意料之外的事情，詹金斯在家—老爹古董店之间来回奔波，这更坚定了他搬离家庭的想法。

　　抄写那段文字变得越来越熟练，身体的不适也在减轻。这是一个好现象，因为詹金斯终于能够在抄写的同时感觉到细微的冰冷气流从指间和脑袋中出现。

　　他认为这和胃里还在散发灵的花朵有关，后者强化了他对于灵的感知。

　　这样的积累还是有些慢，花和抄写加起来，暂时也比不过他通过诡境时得到的灵的数量。但诡境并不是经常出现的，而且危险无比。老爹在嘲笑了詹金斯的想法后，让他还是脚踏实地的继续积累，这才是正途。

　　詹金斯还在诺兰市“解锁”了一个新的场景，位于码头区的【油墨先生俱乐部】。这家俱乐部明面上仅仅定期举办读书沙龙，但实际上地下则是枪械训练场。

　　在诺兰市持枪是需要持枪证的，这里显然不合法。

　　老爹介绍詹金斯去这里，是因为低级的恩赐者攻击手段单一，使用枪械才是最常见的情况。他让詹金斯尽管放心，虽然这里不合法，但老板和市政方面有关系，警察局知道这里的情况但从来不过问。

　　“啧啧，这才是这个时代的常态。”

　　枪械训练不仅再次消耗了詹金斯的金钱，也让他的时间更加紧凑。虽然各式枪械确实很有意思，火药味、扳机和撞针的声音也能很好的激发男人的肾上腺素，但晚回家总是要找理由的。更见鬼的是，太阳落山后，就连马车夫的要价都高了两成。

　　詹金斯加快了自己改编童话的进度，同时也在搜寻合适的搬迁地点。

　　他没有把搬走的想法提前说出来，而是打算在童话的事情搞定后，再让主教跟家人透口风。

　　这一周很快就结束了，在周末的时候詹金斯不仅放了一下午的假，还从老爹那里得到了薪水—1镑整。

　　这已经不少了，要知道，学徒普遍是白干活没有工资，詹金斯已经算是走了大运了。

　　他从积蓄中拿出一少部分，给家人和帕罗德主教买了礼物，当作工作第一周的庆祝。当然，这也是在向熟悉的人昭示“詹金斯正在逐渐改变”的事实，算是一举两得的消费。

　　七月属于【命运隐者】，八月属于【妙手巧匠】。在从七月跨越到八月的那个夜晚，费尽心思编写童话故事的詹金斯碰到了意外。

　　他伏在桌子前，有些苦恼的将刚刚写下的文字划掉。

　　“不行，这样太幼稚了，我希望童话的受众更广一些。”

　　稍稍歪了一下头，看向桌面上被打开后放置的银色怀表，三根指针都在向着12的方向移动。

　　“就这样吧，该睡觉了。”

　　詹金斯伸了一个懒腰，扭扭脖子将钢笔放下。仔细的把书稿藏起来，踮着脚尖到二楼的洗漱间洗漱一番，准备上床休息了。

　　忽然间，低语声传入耳中。

第29节 第二十八章 月末的呢喃

　　詹金斯愣住了，他站在黑暗的卧室中环视周围，借着红蓝两色的月光，镜子中显现出他皱着眉头的表情。

　　低语的内容无从辨别，却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集。这简直就像有看不见的人伏在詹金斯的耳边。

　　更糟糕的是，头痛和恶心的不适感突如其来。为了不吵醒家人，詹金斯咬着枕头趴在床上抽搐起来。低语和呢喃一直持续了半小时才消失，七窍流血的詹金斯匆忙擦洗干净自己的脸，才精疲力尽的睡下了。

　　那晚的事情只发生了一次，因为担心被误会与邪神有关，詹金斯没敢将这件事告诉别人。他的身体没有受到永久性影响，仅仅是那天上午依然有些头痛。直到第二天，他才忽然意识到，诡异呢喃和低语出现的时间，正式两个月份交接的时刻。

　　“会有关系吗？”

　　他无法证明，只能等待月末再看看情况。

　　下一周从周一开始就阴雨不断，到了周四才终于能够看到太阳。

　　那天是八月的第三天，詹金斯按照上次聚会结束时，兜帽先生所说的方法查看了《一便士报》密密麻麻的广告区，用小说当做密码本解读信息，发现下次聚会的时间是周五的夜晚，好消息是地点就在塞宾区。

　　他在查询报纸的时候，才忽然意识到，兜帽先生以“报纸销量排名”为依据，也存在着对詹金斯身份的试探。毕竟他是“外地人”，想要知晓这些并不简单。

　　“但我已经想好理由了。”

　　找借口这种事从来都不困难，只在于脸皮厚不厚。

　　老爹是唯一知晓詹金斯独立计划的人，周四的时候詹金斯拿着厚厚的书稿找到他的时候，他毫不意外。

　　“这很好。”

　　老爹接过那叠纸，对着有些不好意思的詹金斯点点头，后者其实是因为当了文抄公而有些不安。

　　但该赚的钱还要赚。

　　“身为女神的信徒，你能够想到靠着书籍赚钱，这是很好的表现。当然，我只是帮你看看，如果你希望在这方面发展，最好还是去报一个有关写作的课程，我听说高等学校是有夜校的，为渴望获取知识的工人或者备考生补习。你家的经济条件也还不错；当然，找一位真正的作家辅导也是......”

　　他一边翻看着詹金斯的文字，一边叮嘱道。这是个非常关心人的老人，虽然平时很严肃，但对詹金斯非常好。

　　他这么说只是想让詹金斯不要太失望，毕竟以老爹的了解，詹金斯并不像是一个擅长书写的人。

　　“哦？”

　　他说着说着闭上了嘴，眼神中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童话？”

　　詹金斯点点头，为了让老爹支持他的计划，他特地将故事架构比较完整和精彩的《白雪公主》《打火匣》等篇章放到了前面。写这些东西并不简单，他不但要搜肠刮肚的将故事掏出来，还要符合这个世界的特点，他甚至生出了“当初要是选择神术能力【念写】就好了”的想法，夜晚被困在卧室的大部分时间，都消耗在这之中了。

　　老爹安静的坐在柜台前，仔细的翻阅了詹金斯的稿子。有些故事他看的很详细，有些则是匆匆掠过。

　　“还不错，最起码文字是通顺的，就是有些形容词比较怪。我很喜欢《卖火柴的小女孩》这篇故事，你是从前些天的卖花女那里得到的灵感吧？”他简单的评价道，摘下眼镜，将书稿还给詹金斯。

　　“你想靠这个赚取独立生活的费用？”

　　他问道。

　　“是的先生。不仅是这样，我听说恩赐者的花费也不少，能力的练习和仪式的准备都需要大批的珍贵材料，早做些准备也好。”

　　老爹轻轻点点头，“你准备以童话故事集的形式发出去，还是想一篇一篇登在报纸上？”

　　“直接出版，毕竟通过报纸看童话的人应该没有多少......不过我还要再加上几篇，最好能配上插图，这样书也显得充实一点。”

　　詹金斯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可以，你挑选三篇自己认为写的最好的故事，我明天去递交报告的时候顺便帮你联系一下出版商。”

　　“报告？”

　　詹金斯诧异的问道。

　　“你以为我们仅仅是收购古董就行了吗？这里面的事情多着呢，等过几个月，你熟悉了这里，写报告的事情就要由你来做了。”

　　老爹拍拍他的肩膀，然后满意的看到詹金斯发愣的表情。

　　这件事比詹金斯想的还要简单，甚至不需要他再去麻烦帕罗德主教，事情就差不多办妥了。

　　老爹让詹金斯耐心的等消息，他也不着急，而是仔细的修改书稿，顺便又添加了几篇故事，准备凑够20篇整。

　　由于记忆中符合要求的童话不足这么多，他甚至将“南柯一梦”之类的故事写了进来，虽然改起来的难度要更大一些，但自我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转眼间就到了周五，红蓝双月依然照亮着诺兰市。

　　威廉姆特家一般在9点以后就彻底安静下来了，毕竟这个时代没有那么多的娱乐方式，夜晚只会加大煤气灯和蜡烛的损耗。

　　先是将门反锁，然后小心的打开卧室的窗户，确认没有巡警或者闲人在女贞路上闲逛，詹金斯直接跳到了院子的大树上，然后再小心的爬了下来。

　　感谢【腿脚灵便】这个能力，他能让詹金斯办到以前只敢想想的事情。

　　在房子的阴影中，詹金斯呼唤出了在自己的灵中浸泡着的黑袍。根据墙角的影子来看，这次的形象是一个两米高的瘦子，看起来更像是个竹竿。

　　“每次伪装的形象不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