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好人有好卡
在熄灭的煤油灯灯罩内，一缕缕黑烟从熄灭的灯芯上飘散而出。
仿佛由纯粹的黑暗构成的黑烟凝聚，化作一副凶恶的鬼面向着面前枯瘦的老祭祀发出不甘的嘶吼。
烈日的映照下，丛林当中的黑色阴影开始蔓延，邪祟滋生。
“咳咳！”
干枯的喉咙中挤出一声生硬的咳嗽，整具腐朽的身体随着这一声声咳嗽剧烈颤抖，似乎随时都会彻底散架。
声音扩散，若洪钟大吕一般清扫着丛林之中滋生的一切邪祟，就连眼前黑烟凝聚而成的鬼面也在回荡的音波中消弭于无形。
如此轻描淡写之间，将一件被天灾级诡异留下后手的禁忌宝物抹去，能够拥有这等实力的人类，白阁所知道的也仅有一人而已。
“人间圣者。”
白阁低声呢喃道。
苍老腐朽的印第安老祭祀抬起头看向了面前的空间，昏黄的眼珠中闪过一丝惊讶。
“既然有客人到此，为何不现身？
我等印第安部落虽然被排斥为文明之外，但最基础的待客之礼还是懂的。”
看着老祭祀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白阁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抹弧度。
他是借助灵界第一法则以灵界为媒介，无视空间距离进行观测，真身距离此地相隔数千公里，意志更是位于另一个世界。
这位老祭祀纵使身为人间圣者也不可能探查到白阁的踪迹。
之所以做出一幅“我早已发现你了，出于礼貌才邀请一下”的模样，应该也是察觉到窥视的目光，心里没底想诈一下。
虽然白阁挺想默不出声让这老家伙尴尬一会，但这位老祭祀毕竟是第一位人类圣者，白阁还是有一些接触的想法。
一念至此，白阁便也不再犹豫，神灵意志直接以灵界第一法则投注于此的目光为媒介，一名身穿漆黑长袍手持青铜天秤的化身降临于此。
这正是白阁被神秘强行赶鸭子上架弄出来的诡异马甲——神秘商人。
“悄无声息的降临，没有丝毫的超凡灵性波动。”
“身体融入这片天地，其本身存在仿佛就是这片天地的一部分。”
“还有那座青铜天秤，依靠纵使依靠着羽蛇神的信仰之力，我也只能看到一只伟岸的手掌拨弄命运。
不可直视，不可直视！”
仅仅是惊鸿一瞥，老祭祀便发现了眼前这名黑袍人难以窥清的底蕴。
尤其是那只伟岸的手掌，其上透露着远超羽蛇神这等伪神的一丝真神气息，更是让老祭祀震惊不已。
强压下心头的震撼，老祭祀目光毫无波动，伪装出一脸淡然地开口道。
“阁下到此有何贵干？”
手持青铜天秤的白阁全身隐匿在黑袍之下，老祭祀无法窥见任何表情，只能听到黑袍下传来一阵悠长的叹息。
“我只是来看看，人类第一名圣者究竟是何等的人杰。”
在人类二字上，白阁刻意读了重音。
老祭祀目光微凝，眼神中的情绪无喜无悲：“阁下失望了？”
面对老祭祀，白阁直言不讳道：“失望或许有一点，但更多的应该是高兴。”
“高兴？”
“那条道路上少了一个敌人，不应该感到高兴吗？”
老祭祀默然。
他是第一名人间圣者，并且窃取了羽蛇神信仰，自然很清楚走在超凡最前列的他，在汇聚信仰成神这一条康庄大道究竟占据了多大优势。
可他最终选择了一条最差的道路，窃取一名曾经或许存在的神灵信仰，以人间圣者之身成就伪神。
选择这一条道路，纵使他能让全人类都信仰羽蛇神，可归根结底只能算作一尊伪神罢了，与真正的神灵有着本质的差距。
白阁静静地看着眼前沉默的老祭祀。
老祭祀看似被他的话影响到而陷入沉默，但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在老祭祀昏黄的眼眸深处，没有悔恨、没有羞恼、没有愤怒。
有的，只是一片波澜不惊。
第296节 第二百九十一章 高傲的伪善
“这种事情，确实应该高兴。”
老祭祀缓缓开口道。
“既然阁下已经确定了，我这个不中用的老家伙已经不配成为阁下在那条道路上的敌人，那么阁下请回吧！”
话音落下，整片密林之中的树木轻轻摆动，仿佛来自这片天地的意志排斥着白阁，试图将白阁驱逐出这一片天地。
这种感觉有点像麻生悠的渎神，但相比于渎神那整个世界的无处不在的敌意，老祭祀的表态更像是一种明示的送客手段。
“不不不！”
白阁轻摇着头，黑袍中伸出的白皙手指轻轻拨敲击着手中的命运天秤。
青铜铸成的命运天秤发出犹如青铜编钟一般浑厚悠长的声响，无形的大手朝着这片天地轻轻按下，那试图将白阁驱逐出这片天地的排斥意志消散。
“阁下还是太过妄自菲薄了，哪怕你走上另一条相对狭窄的道路，可依旧走在全世界人类的最前端。
哪怕是伪神，也是凡俗甚至超凡都难以企及的高度，绝大多数超凡者梦寐以求的境界。”
老祭祀嘴角裂开一条缝隙，苍老的面容上露出那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表情。
“站在你我这等高度都应知晓，这等说辞没有任何意义。
尤其是阁下还站在一个成功者的角度，对我这名失败者说这些话，难道阁下不觉得讽刺吗？”
“如果阁下只是来看我这名老家伙的笑话，或者带着成功者的高度俯视一名失败者，阁下的目的应该达到了。
可若是阁下是觉得我只是一名失败者便可任人其辱，那阁下的想法可就大错特错了。”
低沉腐朽的语调终于有了一丝变化，虽然不带任何怒意，但是阴冷蚀骨的寒意却伴随着话语喷涌而出。
以老祭祀身下的建筑群为界限，方圆十公里的森林宛若凛冬将至，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热带地区的寒冬占据了大地。
繁茂的枝叶迅速枯萎脱落，茂盛的草木生机流逝枯黄，寒冷与死寂彻底取代了这一片天地。
在生与死的平衡之间，森林被掠夺的生机全部反馈到了老祭祀身上。
原本占据着黝黑脸庞的苍老皱纹逐渐抚平，枯瘦的身躯被充盈的身躯填满，腐朽的意味逐渐散去。
“我只是想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而已。”
黑袍之下的白阁眼神中闪过一丝饶有兴致的神色，对着老祭祀低语道。
“以你人间圣者的实力，建立教会收集信仰绝对不是什么难事，甚至于因为你印第安人的身份，天然就能收拢大量残存的印第安人信徒。
白头鹰官方和超自然调查厅没资格，也没能力对你进行干涉才是。”
这一点是白阁最为好奇的地方。
来白头鹰之前，白阁都已经将老祭祀作为了自己最大的假想敌，做好了与老祭祀争夺信徒引发圣战的准备。
可来到白头鹰之后，白阁却发现这里依旧是一片处女地。
那第一名人间圣者似乎对信仰之路没有丝毫的兴趣。
没有信仰教会建立的痕迹，没有白头鹰官方插手其中的痕迹，甚至于连这一位第一人间圣者的痕迹都被彻底抹去。
在这样的环境下，白阁的天命轮回教蓬勃发展，不到半月时间便累积到了近百万信徒。
如果是一名寻常人间圣者，这样的格局继续延伸下去，绝对能够支持其突破半神。
可是老祭祀却放弃了眼前唾手可得的一切，转而选择窃取信仰成为伪神，这是白阁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
谈到这里，老祭祀逐渐恢复生机的脸上露出一抹难看的笑容。
像是自嘲，又像是在讽刺着谁。
“你小看了人类之间的龌龊，也小看了这个国家。”
老祭祀口中发出一声长叹。
很显然，在白阁多次对人类第一名人间圣者的强调下，他将白阁认作了人类之外的诡异生物。
白阁并没有纠正这些，只是默不作声的倾听着老祭祀的讲话。
“在成为人间圣者之前，我便跟白头鹰的上层，还有超凡研究所的那位所长建立了不错的关系。
依靠着我强大的实力作为底气，上层的那几位大人物为了拉拢我，为我所在的印第安人族群立下了不少的倾向性政策。
我也投桃报李，多次出手为他们镇压诡异。”
“在成为人间圣者之后，依照着以往的经验，我第一时间将这件事情向白头鹰上层汇报了过去，试图得到白头鹰上层的帮助。”
说到这里，老祭祀沉默了，依旧带着苍老痕迹的脸庞满是落寞。
白阁静静的注视着老祭祀脸上落寞的神情，他已经猜到了老祭祀接下来的叙述。
“在说出我已经跨入另一个境界，成为人间圣者，并向他们展示了部分信仰道路之后，一切都开始发生了变化。
尽管我竭力向他们展示双方之间互惠互利的好处，展示自己的真心，可因为我印第安人的身份我却始终被白头鹰上层所排斥。
就因为我是这片土地最原始的主人，他们都是卑鄙的外乡人、掠夺者。
他们本能的保持对我这个原主人的怀疑，害怕我获得了更加强大的力量之后对他们的罪孽实施清算。”
嘴中发出干涩的苦笑，老祭祀缓缓低语道。
“从一开始我申请建立教会被拒绝，再到后来一次帮助他们镇压天灾级诡异让他们感到了畏惧，他们愈发畏惧我这名强大的印第安人。
在他们实力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他们尚且还能保持对我的友善。
可一旦绝对的实力受到了破坏，我所展现的强大开始影响到高高在上的他们对我的掌控时，一切和善的伪装都被彻底撕裂。
之前对我的友善态度，只是他们用来展示自己伟大善良的一面，对于我这名承载他们罪孽的印第安人，他们从未有过真正的认可。”
“他们利用一件禁忌超凡宝物将天灾级诡异引到我的部落，为了部落我不得不出手驱逐天灾级诡异。
在我与天灾级诡异的鏖战中，白头鹰上层出动了他们手中的绝大多数力量镇国级超凡者、禁忌宝物，甚至包括一枚小当量的终极兵器。”
“如你所见，纵使成为人间圣者，可在个人与顶尖国家的力量对决之中......我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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