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非猫
但面对着怪异和恐怖的现象，面前的大秦将兵们，却异常的平静，就像早就知道一样。
兵马俑没有意识，还好说，但那些指挥官也不见丝毫慌乱，整个阵容反而显得有些肃穆。
立香隐隐感觉，这一切，都来源于刚才血光中，那一声龙啸。
果不其然，冲天而起的红芒里，一抹金光飘然升起。
像是一条小小的金龙，兴奋地吼叫着，在弥漫天地的血芒中畅泳。
而同时，咸阳城内部，紧跟着一道青色的柔光，升腾而起。光芒柔和如水，凝而不散，犹如一道清泉，将充斥天地的浊气一一洗净。
这道天青色的光芒，伴随着低沉的鸟鸣，和星球轨道上的长城响应和。紧跟着，从大气层之外，一抹庞大无比的天青色光幕，从天而降，与地面的青色光芒一明一暗地互相应和。
“发生什么事了？”这场宏大无比的现象，超出了迦勒底现存的知识体系，绕是小达芬奇，也有点拿不准了，只觉得满心都是震撼。
芥雏子咬了咬指甲，说：“长城在共鸣，应该是同源的力量造成的。共鸣的两股力量形成了一个阵法，在试图将中央的血光压制……不，这是——”
咸阳城里，莫哲全力激发出玄鸟的力量，和白起转移过来的血光诅咒对抗、交融，却也没有想到，这时候，天空中，属于大秦异闻带的长城，会因此被惊动，和自己的力量产生共鸣。
莫哲身上的玄鸟，本来就是长城的本体，全力激发之下，玄鸟的力量完全活性化，连带的，也影响到了天空中的星河长城。
地面和天空，两股力量共鸣共振，夹击着中央的血光，不断将其净化。血色中的戾气依然存在，依然锋利暴虐无比，但那种不断侵蚀身心、腐蚀意志的副作用，却被洗净摧毁。
莫哲本来就能靠自己的意志力，压制住那股戾气，如今再得到异闻带长城的帮助，更是摧枯拉朽，大规模地将天子权柄的另一面，吸收汇纳于体内。
原来始皇的安排，不只是让白起将权柄还给自己，并试验自己抵挡其中诅咒和戾气的气度。
她同时也算准了自己的力量，会和异闻带长城共鸣，不但可以因此更加快速而彻底地，让自己和这负面力量融汇贯通，还可以通过双重的玄鸟之力，将大秦漫长的历史中，不断积累下来，困扰几代帝王的黑暗面与诅咒，彻底“消毒”。
天子权柄，属于“杀戮”一面的性质，并未改变，只不过其中的怨恨和残留物，被清洗一空，从此以后，也不需要自己时时刻刻的压制和警惕，而变成了一种纯粹的权柄与力量，真正回归己身。
这份大礼，不可谓不重！
天空中，上下两股青芒，和中央的血光冲撞交融，不断融合又分离的过程中，血光里那些曾经肉眼可见的淤血与尸体的幻影，那些密密麻麻的呢喃，以及无数死尸发出的声音汇聚而成的苍茫风声，逐渐消失无踪。
如同过滤了杂质，只剩透明的、凌厉的、清澈的红光。
天青色与血红色的光芒，在天空中翻滚，慢慢减缓，一左一右飘摇着下降，汇聚在莫哲身上。
自此，大秦天子权柄，已尽数归位。
一念繁华，一念肃杀。让人活，与让人死的两种权柄，以一种协调的状态，同时存在于体内，如同一个阴阳互生的太极图，生生不息，终至圆满。
莫哲周身所有的光，都平静下来，返璞归真，睁眼看着白起。
“谢谢。”莫哲诚恳地道谢，既是向面前这个白衣少女，也是向安排这一切的始皇。
白起浅浅地笑了，看过她记忆的莫哲发现，这还是第一次，了解到这个女孩的笑容是什么样子。
那是浅浅的一朵水花，是晶莹的露珠，是天上形状优美的云絮，是睡梦中捉摸不定的一丝惊喜。
随后，白起说：“应该说谢谢的，是我。”
她莲足踏前一步。
脚下微不可见的尘埃，猛地排开。
脚踏俗世，点尘不沾。
白衣胜雪，盈盈怒放。
“一直以来，背负的枷锁，终于彻底取下了。”
她那惊鸿一笑之后，又回到了最初的安静与淡然，但有什么不同了，决定性的不同！
又一步，那干净的身周，如同形成了一个清静到极点的静止的时空，沉默、空灵。细密而剧烈的震动，从她的脚下，一直传开，传到地底，传到无尽远的大地与山峦。
大地在震动，在颤抖。
整个天地，都在颤抖中安静下来。
白起站定，欠身一礼，再次微微一笑：
“我终于可以，毫无顾忌的，【全力】出手了。”
轰——！！
那是一道剑气，冲天而起，犹如斩开万象的利刃。
比世上所有的一切都锋利，比可以想象到的一切宝物都纯净。
白色的衣袂，飘舞的发丝，放下一切重担的快意，尽情挥洒的欢畅！
轰轰轰轰轰……在那个白衣的少女身周，就连天空与大地都在颤栗！
刚收回天子权柄的另一面，将其融会贯通的莫哲，转眼就感觉到，手心有汗。
原来，这才是白起真正的力量。
当年昭襄王，根本没有让她，发挥出全部的力量。
她绝大部分力量和精神，都用来压制天子权柄负的一面了。
而如今卸下一切重担，站在自己面前的，才是真正的白起。
这才是，白起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出手！
“很好，来吧！”无形中，莫哲胸中也豪气勃发：
“就让我，来当绝世白起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对手！”
第420节 第五十九章 谁赢了？
一步、两步，三步踏上，莫哲手腕一抖，太阿剑划出清啸，疾驰如游龙。
白衣少女莲步紧跟，依然是那双白净的纤手，依然只是一双肉掌手刀，但浑身暴涨的剑气，却如海啸，如山崩，又顷刻间凝缩为最精微的一点，身影如梦幻倒映，贴着莫哲击出的太阿水银的剑身，直接欺近身前！
那动作，依然鬼魅般迅捷，甚至比之最开始，那种让人根本看不清的速度，更加凶悍！
指尖一点，像是无数利刃，聚拢成短促的一条线，无声无息，没有杀气，没有风声，没有征兆，却又锋锐无比，就这么往莫哲胸前刺去。
莫哲回剑是绝对来不及的，电光火石间，左手两指之间，凝聚出另一把更小的太阿剑，朝白起递上来的手刀直直撞去。
始皇的太阿剑，并不是一把固定的兵器，而是水银通过持主的意志，凝聚出的心之剑，可以一念化成千万把飞剑，也可以一念聚合为足以劈开星体的毁灭兵器。
莫哲右手刺出的太阿剑，在白起鬼魅般绕过剑身，欺近身来的一刻，就直接化为光晕与水银的泡沫消失——
然后全数凝聚到左手中的一点。
莫哲对水银的操纵，是思维。思维的速度，快过光。
而面对白起，任何力量的分散，都可能成为失败的原因，所以必须在刹那之间，甚至比刹那更短的一瞬间，将所有的力量收回，然后汇聚、击出。
如此极端的运作，甚至不亚于将一颗正在爆发的恒星，瞬间冷却，再凝聚成指尖般大小的光束。
在收回完整的天子权柄，在和大羿交手，在来到这个过去的大秦异闻带之前，莫哲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使用玄鸟的力量也不行，或者说，正因为使用玄鸟的力量，所以做不到。
有句话叫覆水难收，越是强大的力量，越是无法控制得精微，那是因为力量越强，越需要更加强大的控制力。过去的莫哲使用十二章冕服的权柄，运用玄鸟的力量，本质上还是依靠着外在的东西。
虽然在不断的历练中，已经逐渐将这些本属于大秦天子历代相传的，代表着至高皇权的力量熟悉自如了，但和现在这样，瞬间生灭，如意挥洒，却是有质的不同。
当天子权柄的正面与负面相结合，如太极般生生不息，交融圆满之后，才能达到。
收，即是寂灭虚空；放，即是繁星宇宙。
左手凝炼的水银银芒，和白衣少女的掌尖剑气，至近距离相互碰撞。
当！的一声，有如金铁相击，又像是极细的针尖，彼此相碰发出的颤音。
空间荡起一圈光的波纹，这声交击就像是石头掉进池水里，将平静的水面搅动，波光扩散。
这是高度凝聚到极点的剑气与剑气之间的碰撞，已经不会炸起惊天动地的光流，不会有任何力量的散佚，只会单纯的激起空间的震荡与卷曲。
白起一击之后，身形没有丝毫晃动，飘飞而起的白衣，翻动的手掌中，剑气横、竖、撇、捺，只是最精炼、最简洁地划过。
简单到极致，没有任何花哨，只是为了杀人的剑。
卸下了那些血光诅咒，杀神白起，依然锋锐无比！
当！当！当！当！莫哲则周身力量运转如意，每一次出手，都凝聚全部的力量，而每一次收剑，都收得完完整整，风云不惊，一静一动之间，举重若轻，满是从容。
两人的剑芒激起层层波纹，那些波纹犹如扭曲的镜面，不断朝四面扩散。剑芒如闪电，两个身影更是以闪电都追不上的速度，不断交错。
当当当当当！莫哲全力的收放中，渐渐意识到，自己可以跟上白起，可以看清她的动作，可以察觉她的轨迹！
那鬼魅般的身影，第一次在战斗中，清晰地印在了莫哲眼底。
纷飞的白衣，优美无比的身形，迅捷而梦幻的动作，简直就是力量、速度与美丽的完美结合。
那真的是不应该存在于现实中的强大与美丽，没有任何外在的权柄加成，没有任何身份层次的辅正，只是单纯的强，单纯的美。
她不是帝王，没有属于帝王的传承。
她不是神灵，没有神对世人天生的压制。
她不是仙人，虽然有着身负一国诅咒，依然不为所动，片尘不沾身的清净心灵，但依然是一个凡人，一个普普通通的，安安静静的女孩子。
没有任何借力，没有利用任何外力，不是神，不是仙，却无与伦比的强大，无与伦比的美丽。
只因为，她是白起。
轰——！
白衣少女的剑气，与太阿剑，转眼之间，万次相撞。
一万次交手，一万次在颠毫之间的攻防，而周围飞溅而起的碎石，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落地！
剑气高度凝聚的锐光，射向四面，冲向天空，将白昼切成许多断片。
白起退了三步，莫哲退了两步半，一声不响，再次迎上。
完整的天子权柄，进则犹如嗜血魔神，退则中正平和，血光与天青色的厉芒交替流转，太阿剑每一次出击，都是全身全灵的爆发。
而白起没有太阿一般的武器，就是一袭白衣，一双肉掌，剑气纵横，带着一剑斩破万界天地的绝强锐气。
两人的交手，震动着整个咸阳城，也让城外的大秦诸将，迦勒底的众人屏息静气，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相隔较远的人，看不到具体的战况。高度凝聚的力量碰撞，也没有过于惊天动地的威势。
只是那偶尔迸射而出，将烈阳照耀下的晴空，生生切成两半的，一闪而过的流光，却让所有人，都叹为观止。
城外的战争都静下来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关注着咸阳城中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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