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暗黑沉沦
贾珏微微叹息一声：“牡丹姑娘，你不是早就打算洗尽铅华，重新为人了么？又何必如此作践自己呢？”
听他这么说，牡丹面上的笑容僵住，她似乎意识到这很不妥，强行的想要继续笑，然而，却是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贾珏深深的看着她：“牡丹姑娘，我从未因你的过往而看轻过你，甚至还颇为佩服你的魄力，你闯下偌大家业，这已是胜过无数爷儿们了。”
“别说了！”牡丹推开贾珏，面色满是阴翳，胸口不住的起伏着。
在他们制定计划的时候，她反对过这色诱之计，可并没有用。
贾珏的话，重重的击中了她，让她再也无法伪装下去了。
“牡丹姑娘，若你有难处，不妨与我说，我能帮的一定尽力。”贾珏又道。
牡丹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看着贾珏缓缓开口：
“好，既然公子这般说了，我便直言了。”
“请讲。”
“还请公子将林如海交出来。”牡丹盯着贾珏。
贾珏微微蹙眉：“姑娘这话从何说起？姑父失踪，我亦是心急如焚，又如何‘交出来’？”
牡丹嗤道：“贾公子，你自以为天衣无缝，可却瞒不过有心人。你自京城而来，表面上是打着护送林家姑娘回江南的幌子，暗地中却是在调查林如海遇刺一案。锦衣卫在明，你在暗，倒是好计策。”
贾珏点头：“不瞒姑娘，林如海是我姑父，他出了事儿，我自当前来，陛下也是因此而嘱托我配合锦衣卫查案，仅此而已，我也从未想过要隐瞒此事。”
牡丹皱眉看着他：“是以，林如海的失踪，定然与你脱不了干系。”
这是昨夜，他们五大盐商连夜商议得出的结论。
无论是动机，还是条件和能力，贾珏都符合。
“我姑父的下落，为何牡丹姑娘如此关切？”贾珏反问。
“我自有我的道理，你无须知晓。”牡丹摇头。
“不若由我猜测一番。”贾珏向着牡丹笑了笑，踱了几步后又道，“我姑父乃巡盐御史，职责乃监察江南盐业，想来他手上应当是握有了你等不法之证，是否？”
“一派胡言。”牡丹冷哼。
贾珏不以为意，继续道：“过往，他虽昏迷不醒，可却始终在你等的掌控之中，是以你等并未着急，只打算徐徐图之，谁料我姑父忽然失去了踪迹，你等便再也坐不住了，是否？”
牡丹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因为贾珏说的都对。
“你等拉拢了贾雨村，将我诱来，当是企图将我掌控在手，若我配合，便最好。否则，便以我威胁我姑父，是否？”贾珏继续问道。
“哈哈哈哈！好一个天下第一才子，果然才思敏捷。”此时，门外忽然响起了一声长笑。
随后，房门被踹开，其余几名盐商并着范疆，贾雨村，一起走进了屋内。
贾珏看着他们，轻笑道：“你们，这是图穷匕见了？”
范疆冷冷的看着贾珏：“贾大人，若非你这一手太过高明，我等也不得不出此下策。”
“诸位意欲何为？”
“顺则昌；逆，则生不如死！”
第309章 图穷匕见
贾珏轻轻一笑：“生不如死？不知是如何生不如死啊？”
范疆冷哼：“贾珏，你当真以为自己是天子近臣，我等便动不得你了？”
“愿闻其详。”贾珏看着他。
此时，贾雨村笑道：“贤侄，据我所知，贾家共有二十房，有八房在京城，其余十二房在金陵，然否？”
贾珏点了点头：“不错。”
贾雨村意味深长的笑道：“那贤侄可知，那十二房与范大人关系亲近？”
贾珏闻言恍然：“如此说来，诸位已是将那十二房拉下了水，一旦你等出了事，贾家也难逃一劫？”
贾雨村的脸上露出了得意之色：“不只是贾家，王家，薛家亦是如此。”
前一阵子，范疆找到了他，向他透露了一些底子，他果断的选择了投靠范疆一边，并且将贾家卖了。
贾家，王家，薛家在金陵的族人，已经被他拉下了水，贾珏若是选择鱼死网破，就必须要将这些族人姻亲一并铲除，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且不说自身会不会被牵连，这名声定然是要一落千丈的了。
贾珏叹道：“雨村先生果然才智高绝，怪不得父亲与姑父对你另眼相看。”
“贤侄不必以言语相激，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林家与贾家已是自身难保，我自然要早做打算了。”贾雨村淡淡说道，脸上毫无羞愧之意。
他原来就不是什么忠义之人，甚至说天性薄凉也不为过。在了解了真实的情况之后，毫不犹豫的站到了范疆一方，就如同他曾经断过的薛蟠的案子一样，哪怕香菱是他恩人之女，他也会视而不见。
贾珏扫了他一眼，继续问道：“若是仅凭此事，怕是不足以令我生不如死吧？不知你等还有何后手？”
牡丹此时开口道：“你难道不觉得这房中太香了么？”
贾珏看着她，挑了挑眉：“此言何意，莫非这香有毒？”
牡丹摇了摇头：“这香无毒，可若是混了妾身这粉脂香气，便成了奇毒。”
“原来如此，你刻意接近我，便是为了让我中毒？”贾珏明悟了过来。
牡丹没有说话，看着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平心而论，她对他感官不错，她也不愿害他，只可惜，两人站在了对立面上。
“贾珏，再与你说一件事儿。”范疆冷声道，“你倚为臂膀的锦衣卫，此时已是自身难保了。”
“此话怎讲？”贾珏问道。
范疆轻哼：“昨夜，有江南大营巡逻士卒失踪，据闻，乃是锦衣卫所为。此时，江南大营提督已是前往锦衣卫衙门讨要说法去了。”
贾珏闻言叹道：“于公，你等制衡了锦衣卫；于私，你等拿捏住了我的族人，姻亲，甚至我本人。果然是滴水不漏。”
贾雨村笑道：“贤侄少说了一事儿，你那在盐政衙门里的表妹，亦是在我等的掌控之中，若有必要，我等随时可向她动手。”
贾珏向着贾雨村蹙眉道：“雨村先生，所谓祸不及妻儿。莫要忘了，你也是有妻儿之人。”
贾雨村笑道：“无妨，妻子没了可以再娶，儿子没了也可再生。”
“雨村先生果能人所不能，这等无耻之语竟也可以说得如此理直气壮。”贾珏叹道。
他的话并没有让贾雨村有半分的气恼，他此时的妻子是甄士隐的丫鬟，没有任何背景，对他也没有什么作用，他早有想要休了再娶的心思。
“贾珏！休要逞口舌之利，将林如海交出来，否则的话，别怪我等心狠！”范疆喝道。
贾珏看着他：“范大人，你等所需之物，可是那本《金陵游记》？”
“你果然知晓！”范疆的眼神缩了缩。
贾珏叹了口气：“不瞒范大人，此物并非只有你们想要。”
范疆大惊：“此言何意？”
“范大人不知？难不成古嬷嬷未曾告知你妙玉离去之事么？”贾珏满脸的诧异。
“你！”范疆瞪大了眼睛。
“范大人可是好奇，为何我会知晓古嬷嬷为你等通风报信之事？”贾珏笑了笑。
范疆看着他，等待着他的话。
“大人当是知晓我雇佣流民为我搜集趣事之事吧。”
“不错。”
“我让古嬷嬷负责将这些事儿登记造册，可这些日子以来，我发觉了一事倒是颇为有趣儿。”贾珏笑道，“我瞧见的册子，与流民所说的相差极大，尤其是事关范大人的，更是被删减的所剩无几，其中缘故不问可知。”
范疆眯了眯眼睛，冷哼一声：“你倒是小心的很，竟然连服侍了林如海几十年的老仆都不放心。”
贾珏朝他拱了拱手：“我与那古嬷嬷素不相识，不信她也是自然。倒是范大人竟然能收买她，此等手段，倒是令我佩服。”
他知道此事绝不简单，此次前来，除了林黛玉，青玉等人外，他谁也不信。
流民不过是他用来随手而为之的安排罢了，却轻而易举的试探出了古嬷嬷等人的立场。
“她不过是个老婆子罢了，又不是什么圣人，对付她又有何难？只消拿了她那不成器的儿孙便是了。”范疆满脸的不屑。
贾珏点头：“倒是与我所料不差。”
“你所说的之事又与妙玉何干？”范疆问道。
“当然有关，昨夜，她在我姑父房间搜出一本书册，想要私自带走。被我发现后，破窗而逃。”
听到他这话，众人齐齐一惊，范疆连忙问道：
“她盗走的是什么书册？”
贾珏环视了众人一圈，随后一字一顿的说道：
“《金陵游记》。”
“啊？！”
场中众人满是惊慌。
贾雨村眼神中闪过一抹精芒，他向着范疆说道：
“范大人，那林如海的卧室，古嬷嬷等人搜索了数次，俱是一无所获，怎的那妙玉一搜便得了？”
范疆连忙点头：“不错！此定是贾珏祸水东引之策！不足为信！”
话音落下，屋外却是忽然传来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众人连忙向外望去，却见屋外站了许多全副武装的士卒。
“是总督府的护卫！”姜权小声道。
随着他的话语，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了房中。
“见过庄统领！”范疆见到他，连忙行礼。
可他话还没说完，那庄统领却是挥舞着大手，结结实实的一个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
噗！
范疆被扇倒在地，吐出了一口鲜血，眼神中满是茫然。
“大人让我转告你：废物！”那庄统领狠狠瞪了范疆一眼，随后看向了贾珏：
“你就是贾珏？”
贾珏点头：“不错。”
庄统领冷然道：“随我走吧，总督大人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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