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想回到过去
吴少白笑了笑,身子坐直,离话筒得有五十公分左右,连话筒里放大的声音,带他自己的实音,一起回荡在书馆之中。
“这首诗,是元代诗人唐温如所写的《题龙阳县青草湖》。有的观众或许会问,说小吴先生,评书的定场诗要么是劝人向善,要么是紧扣要说的书的主题,怎么到您这忽然开始吟诗啦々〃?”
他笑的愈发温和,声音里有着一种很独特的质感与情绪。
“其实今天原本想说的定场诗,也不是这首的。但您列位刚才也看到了,我刚才在这站了一小会。对吧?”
观众齐齐点头。
“为什么呢?其实定场诗这个东西,自古便没什么定论。只要是道理不歪……对吧?因为说书人自称是先生,自己说的每一个字儿都不能是叫别人去杀人放火。所以,只要是劝人向善,或者是说一些生活的美好,又或者是俏皮一些引得书客哈哈一笑,便可以了。所以,今天我特别选了一首……在这个季节听起来不是很应景的诗。至于原因嘛~也是因为您诸位。”
他双手托着空气往上抬了一下,以表自己对观众的尊重。
“之所以这么说……嘿,是这样的。就在刚才我站在那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一个事儿。”
指着自己刚才的位置,他说道:
“当初,我对相声啊评书啊这些,其实是喜欢听,但您要说想学,那还不至于。而我想学相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在2000年。千禧年12月8号,我父母带着我去了躺天津。干嘛去了?……诶,大爷,您看样子是想起来了对不对?”
吴少白笑着对坐在左面的一个喝茶的老大爷递了句话。
老大爷点点头:
“马三爷的告别演出。”
“不错。”
吴少白竖起了个大拇指。
“2000年12月8号,天津人民体育场。相声泰斗马仨立先生以87岁高龄,举办了从艺80周年的告别演出。而那会,老人已经患上了膀胱癌。但那会我才10岁,虽然习得医术,但对生死还处于一个懵懂的状态。我只是觉得马仨立先生的《逗你玩》《买猴》这些相声特别好听,就央求着父母带我去了。而那会,先生87岁高龄,其实无论是嗓子啊,声音啊,还是体力都已经衰退了。可却同样贡献了一场精彩的演出。而最后……”
他满眼的唏嘘与追忆。
“最后,坚定我要学相声的梦想,则是因为他老人家的一句话。我记得当时最后一场演出结束,老先生开始最后的返场。那会整个会场掌声如雷鸣一样。好几分钟都不停。马老就站在舞台中间,对着四方抱拳拱手。那会好多人都掉了眼泪。舞台后面的大屏幕上,马老带着那特别厚的大镜片,脸上是笑,可眼里却是一种含泪却不想掉,想笑却又因为鼻子酸而笑不出来的表情。最后,那返场,按照道理来讲应该说一些比如从艺了这么多年,多少感慨之类的话语。但他老人家没有。“¨‖
“他老人家就只说了三个字,也是问了一个问题。”
“他站在舞台中间,哑着嗓子对当时剧场里的那么多人问道:我值吗?就这三个字,接着又是长达几分钟的掌声……”
回忆着自己……在重生前有些模糊,可重生后却无比清晰的记忆,吴少白的声音里虽然没有其他情绪,可所有观众却能感受到一股子压抑在心中的情感。
“从那时候起,我就坚定了我要学相声的梦想。而这些年……各位也知道,曲艺行真的挺不景气的。德芸社先刨除在外,其他的剧场啊,园子啊,戏曲或许还可以,但相声、以及非名家演绎的评书这种,您别说卖票了。赠票大家都不去(诺吗好)。嫌耽误工夫。可是今天呢?您诸位前后左右的瞧瞧。评书,书馆儿,满坑满谷,都坐满啦。”
随着观众的左右摆头,吴少白轻笑一声,缓缓说道凭:
“曾经,我听我师父说,他们好多一起学出来的孩子都转行了。然后在相声还没好起来的那些年,大家一起聚会,一听我师父还在坚持说相声,人家都会说:别说啦,没人听,浪费了那么多时间,有着时间你不如干嘛干嘛干嘛的,简直太不值得啦。可现在,当着您诸位的面,我却特别想说一句……”
带着满心的感慨,与一种无比坚定的情绪,他一字一句的说道:
“人间,最值得!”
“好!!!”
掌声如雷鸣。
后台,张闻顺和金闻声拍掌大笑。
好个人间……最值得!.
第174章
“这就是点我一个小字辈的临时感怀。”
在观众经久不息的掌声中,吴少白摆摆手:
“给您各位说一下,也算介绍一下自己为什么踏上了这条路……好了好了。”
看着观众还在那鼓掌,吴少白赶紧抬手压了压,冷不丁的抖了个包袱。
“一会回去各个鼓掌拍的肌肉虬结,知道的人以为你们来这里听书。不知道的人以为去健身房了呢。”
观众哈哈一笑。
吴少白轻咳了一声:
“行,那咱们闲话少叙,今天给我安排的是一小时的场~一会呢,是金先生的《枪毙刘汉臣》,这活我刚才在后台偷听了一会,好家伙,老先生憋着坏呢。一听这么多女观众来,非要让我快点说,早点结束……嘿嘿,我偏不!”
“喔!!!”
听了昨天《神医吴道然》的一些观众赶紧欢呼了一声。
吴少白一仰头:
“天底下哪那么多便宜事儿都给老先生占了啊?对吧。所 以今天我就和各位多说说,咱们争取啊,多说个半小时。好不好?“
“好!!!”
伴随着观众热烈的回应和掌声,《神医吴道然》,开书。
“上回咱们说道,神医吴道然途径济南府,在荒郊野外路过一个乱葬岗时,幡儿上的铃铛是叮咚作响……”
随着吴少白的缓缓讲述,《神医吴道然》在德芸书馆六点多的功夫,把开篇第一个故事缓缓讲述而开。
其实这开篇第一个故事很简单。
真要说起来无非几百个字就能结束。
吴道然遇一女鬼鸣冤,唤作“娣莲”,乃济南府一农户之女。父母早亡,有一胞弟。胞弟外出游玩,于树下捡到银钱四两四分,娣莲还未高兴,胞弟却被早就蹲守在一旁的几个汉子抓了起来。
原来那树下银钱并非谁人旁落,而是济南府张员外家小姐早夭,未妨小姐冥府之路生的寂寞,回来惊扰生人,便要为这张家小 姐度一桩冥婚。
而这钱哪个男子捡到了,便是那张家员外的夫婿,吞服水银铅汞,与张家早夭小姐合葬棺中做一对儿鬼夫妻。
娣莲不让,可那张家员外仗着自己外甥乃济南府县衙管事,横行霸道,几个仆役随手便打死了娣莲,并且为了防止娣莲化作恶鬼回来报复,还用黑狗血淋了坟头,叫她困守坟茔,不得而出。
吴道然得知此事,答应与女鬼娣莲鸣冤,前去张员外家一通斗法,解救出了娣莲胞弟,为其解毒还命。又令济南府引见女鬼娣莲,得知案情缘由,砍了张员外等一众作恶之人的头颅,还了个天理昭昭。
而最后,神医吴道然不求功名,要酒一壶,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就是这么个故事。
并不复杂。
甚至以当今的叙事结构来看,还有些单线。
不仅仅是这一个故事,它通篇都是这样的。所以吴少白自从得到了这本书之后,就一直在试图把这本书细化,添加好多生动的内容。
譬如对话,譬如心里活动等等。
而伴随着他的讲述……
逐渐的,观众就觉得有些冷……
冥婚这种事情是发源自古代的一种带有很浓重封建色彩的习俗,但偏偏一般人很难接触。
并且谁都不想接触。
因为只要接触了,那肯定代表着自己家里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可偏偏,人类对未知永远都是好奇的。
吴少白在这方面查的资料不少,但确确实实得承认……一个比一个渗人。
但万幸他还算有良心,知道现在是晚上,这种东西尽量别多说,所以尽量简化了一些。
可饶是如此,观众听的还是觉得心底发寒。
……
“列位,这冥婚啊,和咱们正常的结婚不同。您要说是俩死人合葬那种形式,还好一些。可最让人绝望的就是这种活人与死人的婚礼……”
“您说那半大的孩子哪里经历过这个?眼看着夫妻对拜时,那尸体往下一栽,一个满是青紫尸斑的恐怖脸庞伴随着红盖头的摇摆就这么掉了下来……”
“孩子不从,又见周围大人是面目狰狞,处处透露着一股子丑陋。此时此刻只求有哪位神仙能救救他。正是叫天无门,叫地不灵之时,忽然之听外面一声高喝:无量~天尊……”
伴随着吴少白的讲述,众人一直揪着的心在吴少白在那高座之上大喝而出的那一声“无量天尊”时,猛然变得暖了起来。
神医!吴道然来了!
我的个天啊……吴先生总算出来了。
在不出来别说那孩子要吓死了……我们自己都要吓死了。
……
人群中,在吴少白开场之后才匆匆来迟的周琼和艾宝梁坐在最后,一人瓜子一人花生的听的津津有味。
《午夜》本身就是一档悬疑惊悚类节目。
常年和各种神鬼故事,恐怖凶杀之类的小说打交道的艾宝梁早就习惯了。而周琼要不是胆子大,也做不到《午夜》编导这个位置。
所以比起其他那有些害怕的观众,俩人反倒是听的趣味性十足。
艾宝梁一直不住的点头。
还别说……这故事里透露的那股子味道还真和聊斋里那些什么吃孩子的鬼娘,没面目的画皮女之类的好像。
并且这小吴先生的评书也是精彩。
虽然不见身段,可偶尔对一些环节的点评却异常出彩。
今天这次还真是来着了。
而比起他那联动《聊斋》的想法,周琼就简单多了。
她现在满脑子就一个想法。
“不行,我得和小吴先生说,这《神医吴道然》……午夜要播!”
“……哦对了,这一次……绝对得给钱!”
嗑着瓜子的女孩如是想到。.
第175章
“那亡魂娣莲双膝跪地,口中称言:父母官,吴神医,眼下恶人伏诛,胞弟被救。二位恩情小女无以为报,只求天地有眼,许我来世有四蹄宽背,愿为神医一坐骑,驮着恩公以报此大恩!大德!”
“在场的官差也好,衙役也罢,见那亡魂女幽如此重情重义,可偏偏却是在这双十之年没了性命,不免扼腕叹息,这心中自是悲伤不以。而吴神医呢?“
“他听到这话,看了一眼那以伏法待诛,面如死灰的张员外,又看了看那在温水木盆之中浑身虚弱却泪眼朦胧的小男孩……心中怅然不已。再次掏出了一颗丹药喂到孩童之口,转身对那娣莲说道:时辰已到,且投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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